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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姑玉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子袖

    “欢迎你们都来玩……”

    “怎么都不进去呢”

    等她一脚踏进门,愣住了,气氛不对啊。

    她的母亲陈氏本来不是躺着养病吗,怎么赤脚下地了,脸色通红,眼睛都红了,披头散发的。

    九姨太一边哭一边往前扑,看样子竟然要去撕扯她母亲陈氏。

    兰梅姐姐要护着陈氏,但是又被父亲拉住了一个胳膊,兰梅不敢挣扎甩开,只能乖乖站着不动,但是脸上确实焦急,嘴里不断喊着救命。

    只有哑姑一个人,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局面,完全是局外人的样子。

    “啪!”九姨太一个巴掌,催生生落在陈氏脸上。

    陈氏的脸顿时红了半边。她这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捂住脸声嘶力竭地哭喊:“要反了你!刘管家!李妈!柳妈……你们都死哪儿去了老爷老爷,你也无动于衷看着我受这小贱人作贱吗!哎呀,我不活了,没法过了!我可是柳家的嫡妻啊,你们不能这么欺负我!”

    “啪!”九姨太又打一巴掌。

    “不能打我母亲!”柳雪哭喊,噔噔噔跑了过去。小手张开,护着母亲。但是她哪里护得了呢,混乱中九姨太噼噼啪啪又打了好几下。

    门口刘管家、李妈等人呼啦啦跑来。

    柳妈也冲了进来。

    陈氏一看他们来了,顿时有了依靠,爬起来反手撕扯九姨太,喊:“把这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给我捆起来,送到板凳房去!柳丁卯,你我夫妻多年,结发相伴,你竟连夫妻情分都不顾了,听信李玉娇和穷佃户家的小哑巴撺掇,你眼睁睁看着我受辱!我和你没完!”

    &




466 羞死
    她忽然给门口喊:“老钟叔呢,麻烦您去请族长,让族长来主持公道,出了这样的大事,已经不是一门一户的小事,也不是关起门来就能独自捂得住的私事,而是牵扯到大太太妇德有亏、残害柳家子嗣的大事,所以您快去请族长来。”

    “不可,不可惊动合族啊——到时候就是全灵州府人人知道的丑闻了!”柳丁卯跺脚,反对。

    老钟叔应了一声,但是站着不敢动,小奶奶和老爷之间,他也拿不定该听谁的。

    陈氏看出老爷犹豫,局势对自己有利,顿时心里一松,整个人挣扎着站起来,努力地克服着病容病态,长声冷笑:“还想请族长来请谁来我都不怕,我堂堂正正心底无私,我这辈子嫁进柳家门,就知道一心做个贤妻良母,我上尽心侍奉公婆,下宽厚对待叔伯姐妹,我辛辛苦苦把柳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合族里谁不夸我能干!如今想在我手心里翻出天去真是做你的清秋大梦!这柳家府里多少年来都是我姓陈的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陷害我,甚至想把我踩在脚底下!”

    她昔日的威严又回来了。

    九姨太心里顿时怕了,抖索着腿往后退,心里深怪哑姑煽惑自己,这回可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搞不好把自己搭进去了。

    柳妈像一根木桩一样直挺挺往人群里挤,她平时不笑,总是板着一张死人脸,所以阖府的人没有不怕她,平时见了都要绕着走。这会儿便纷纷给她让道。

    柳妈站到了陈氏面前。

    陈氏感觉腰杆子更加坚挺有力了,有些委屈地看着柳妈,“你可算来了,先把这祸害精哑姑捆起来,再捆胆敢以贱妾之躯侵犯老爷嫡妻的李玉娇,还有万哥儿,这个我从小喂大的白眼狼,居然这时候也跳出来反咬我一口,把他也拉去,找个空房子关起来,饿他两天时间,叫他知道什么是一把屎一把尿一口饭一口奶的养育之情!”

    众人都浑身一冷。

    柳眉悄悄扯六姨太的衣袖,示意她快走,这里的热闹不好凑,万一惹祸上身。

    只有兰蕊,本来疼得昏死过去,这会儿幽幽地醒来了,听到大太太这样发落,以为哑姑仅仅因为挽救自己得罪了大太太,顿时眼前天旋地转,便再也顾不得害怕,砰砰砰给陈氏磕头:“求您绕了万哥儿媳妇吧,只要放过她,您怎么处置我都成,只求求您能放过了她!”

    柳丁卯竟然丝毫没有一点男子气概,只是摇头叹息,嘴里说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柳雪忽然噔噔噔跑到哑姑跟前,反手把哑姑护在身后,亮灿灿的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母亲:“为什么要惩罚嫂子不要惩罚好吗我还没和她好好玩呢,她还帮我梳头、裁剪衣服呢——”

    没人理睬她,小姑娘急得眼泪花儿打转。

    柳映最后一个赶到,豁开人群挤进来,一看柳雪护着哑姑,顿时气恼,一把扯过柳雪胳膊:“干什么你干什么吃里扒外吗她让母亲生气,就该受惩罚!”

    柳妈伸手在衣袖里摸索,手慢慢从宽大的抽出来,手里没有拿着捆绑别人的绳子,拿着一封信。

    “大太太——”她将信在陈氏面前慢慢晃了一圈,向着柳丁卯送去:“这是谢玉林临走留下的,谢大夫说,他就料定府里终有一天会上演这样一幕,真到了大家这样骨肉相残、相恨相杀的地步,那么他愿意让这封信面世,哪怕是置他自己于无立足之地,成为人人唾骂的坏人,他也愿意以挽救一些无辜者的性命,以此减轻他内心的罪孽和痛苦。”

    一封信

    一封谢大夫留下的信

    谢大夫不是已经出家了吗,一个和尚临走留下的信,没有留给他的表妹陈氏,也没有留给别的人,而是选择了板凳房的柳妈。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哑姑本来一颗就要从嘴里嘣出来的心,看到这么一封信横空出世,顿时念了一句“天无绝人之路!”换上一口气,心里踏实下来了,她已经隐约猜出这封信的内容了。

    如此看来,谢玉林虽然和陈氏是少年相好、多年私情,但是在人品上,他远远胜过了这个阴辣歹毒的表妹。他的出家,也可能和这件事有一定关系。还好他天性中善良的一面没有消磨干净,脱离俗世遁入空门的时候,还不忘给身后留下一封信。

    这哪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信,就是大家的救命符啊!

    柳丁卯撕开信,快速浏览,看呆了。

    “他临走居然只给你留信——信里都说什么了”陈氏踏上前一步,伸手要去拿信。

    “不可以——”哑姑忽然冲出去,横在陈氏面前,挡住她的路,再回头看柳丁卯,“老爷,请您把信的内容念出来吧,既然事情闹到了这个份儿上,这份信再不念出来,好多事便一直处在黑暗当中,见不得光,也就没有彻底了解的时候!”

    柳丁卯稍一犹豫,真的大声念了起来。

    “罪人谢玉林拜上姐夫丁卯,我自知罪孽深重,没脸活着再见姐夫一面,所以此一别,

    一生不见。但是有件事不说出来,实在心里放不下,表妹陈氏羽芳和我少年玩伴,本是青梅竹马之好,可惜阴差阳错,错过良缘,自她嫁入柳府,郁郁寡欢,痛苦度日,直至我作为郎中身份行走府中,才又续上前缘……”

    众人默默倾听。

    谢玉林的信很简短,略微叙述了他跟陈氏的私情经过,就直奔主题,说自己帮助表妹干了太多的坏事,多年来害得柳家子嗣稀缺,众夫人不能怀孕,这么些年和陈氏私通,尤其帮着她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他觉得担惊受怕,也累,他也遭了报应,自己的爱妾母子双双丧命,他自己也深感罪孽深重不适宜继续在红尘中厮混,便削发为僧。

    “……羽芳少女时代清纯善良,我也没想到她这些年为何会变得这



467 献媚
    直到一口气奔进门,六姨太才回身抓住身后紧随的柳眉之手,两眼落泪,浑身颤抖,嘴里嚷嚷:“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大快我心啊………恶有恶报,如果不报,时候未到!想不到她也有这一天,我看完全是遭了报应!神天菩萨保佑,苍天开眼!我这颗心终于可以安安稳稳放下来了,这腹中的孩子也不用藏着掖着了,等她一下葬,我就告诉老爷去,我要堂堂正正地养胎护胎,叫府里给我们院儿增加用度开销,我们也过几天有肉吃的好日子。”

    柳眉很赞同母亲的话,频频点头应和。

    没提防身后跟着柳沉,听完这话冷冷一声笑:“嘁,瞧你们一个个轻狂的,都要忘了自己是什么了!我告诉你们,如今大太太是栽了,但是你们也看到了,老爷从来都只会做和事佬,不懂居家过日子的俗事,更没本事料理这种埋葬死人的丧事,按道理,掌权的正房死了,就该轮到你们姨太太们当中拔一个尖儿出来,可你们一个个的跟死人一样,就顾着哭了,当场站出来的是谁是那个小哑巴!她那张嘴,那个脑袋瓜子,不知道装了多少鬼点子,几句话就把柳家这么大的掌家权给揽过去了,她出面指派下人,准备丧事办理。居然连老钟叔这种跟了老爷半辈子的老资历居然也乐颠颠听她指挥,刘管家平时多牛,今儿也一个蔫屁都没敢放!”

    她一边说,一边端起手边茶碗猛喝几口,依旧气哼哼的:“不是我说你俩吧,一个个的眼皮子太浅了,也没个主见,以前讨不了大太太一点欢喜,这也就算了,反正她现在也不在了!眼下吧,你们这些姨太太没一个掌家的,竟让一个还没圆房的小童养媳妇抢了先,以后人家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拉尿作威作福,有你们好日子受的!还一个个的这么高兴高兴得起来!”

    质问完,哼一声,甩头进里屋去了。

    六姨太气白了脸。

    柳眉赶紧劝:“算了算了,不跟她一般见识。”

    不过柳眉觉得奇怪:“你今儿怎么没跟柳映在一起,平时好得分不开,现在她母亲出事了,肯定需要你安慰安慰。”

    想不到柳沉冷笑一声:“以前是我倒贴着上赶着,巴结她呢!现在她身后的靠山倒了,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呢,我还不及早躲我傻啊难道我也跟着一起倒霉”

    柳沉边说边走出来,在大铜镜面前照自己的面影,娇俏双眉上翘,少女面孔上挤出一大团好看的娇笑,她对着镜子收敛衣袂,盈盈行礼,嘴里甜甜说到:“万哥儿媳妇好……哦不不好,这个感觉不好……兄弟媳妇好……还是不好……哑姑你好……”

    旁边六姨太和柳眉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这什么情况刚才还白眉赤眼地骂人家呢,怎么转眼就又学着怎么讨好人家她们真是为柳映的薄情和世故而吃惊。她一个小女孩子,平时跟在柳映身后没少受气,她们以为柳沉只是没出息,没想到她是奔着柳映身后的靠山去的,现在靠山倒了,她自然不愿去了,而是在练习怎么去跟哑姑套近乎,可是,这变得也太快了吧做人怎么能这样不厚道

    柳沉注意到母亲和姐姐惊呆,好半天都不言语,不由得讽刺:“瞧你娘俩的样子,不要这么吃惊好不好。说白了吧,我以前跟在她身后屁颠屁颠的样子,确实很让你们脸红,可是你们难道不知道我的用心我命不好,投胎在姨娘肚子里,一出生就比人家嫡出的矮了一头,再加上娘你也不争气,没有儿子,也不会笼络老爷的心,你们看我们这院子的冷清,跟皇家的冷宫差不多了吧!我总不能跟你们一样,忍气吞声地活着,长大了,被随随便便寻个婆家,草草嫁出去了事!我那时候就想着,如果把柳映伺候好,大太太也会喜欢我,这样我的一应事情大太太到时候肯定会上心的,包括在家里的地位,择婿把关,嫁妆厚薄,自然不会太亏待。谁知道这条路没走到头就断了。风水轮流转,如今我也看明白了,这柳家啊,就该着人家哑姑那种能干女人当家,所以我要趁

    早去亲热亲热,以后说不定你们都跟着我沾好处呢。”

    说完还真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门走了。

    柳眉跺脚:“坏了坏了,她这去自找麻烦去了,她那脾气,人万哥儿媳妇才不会待见呢。”

    六姨太也摇头:“没办法,就是这脾性儿!真不像我生出来的啊。”

    浅儿和哑姑并排走出中院,走近角院门,门口



468 夜祭
    夜幕笼罩,大地一片黑暗。

    因为处于战争时期,灵州府虽然只是被擦着西南部而过,如今随着战争拖延时间越来越长,北边这里也出现了整体萧条的景象。

    尤其平凡百姓人家,只希望活着的每一天都求个平安无事,天一黑大家没事便早早插门睡觉。

    今晚的柳家大院里,从大门口到前后几进院子,都亮着烛火。这烛火却不张扬,但也没有多少悲伤气息。不是红烛,是统一采购的白色素蜡,各房各屋点起来,门口、屋檐、房廊悬挂的灯笼里也换成了白蜡烛。

    浅儿搀着哑姑,踏着这稀薄寡淡的白色光亮,一路走向灵堂。

    灵堂设在柳丁卯书房旁边的一间空屋子里。

    早就有管家买来了白事所用的一应物品,该挂的挂起来,该摆的摆上,该燃的也燃上。这是哑姑吩咐的,想必也是这些老仆人们终究心里痛惜陈氏,所以这些都拾掇装扮得也算整齐有序。

    远远就能看到一盆火在灵前燃烧。两个裹在宽大白布孝衫里的身影跪在尘埃里,一边哭一边烧纸。

    “一个是雪儿,另外一个,是她!”浅儿身子哆嗦,不敢向前。

    哑姑脚步不停,口气很平常,“走吧,这个人就算不找我们麻烦,我也打算忙完了好好跟她算一笔旧账呢。”

    说话间已经走近了,跪在左边的柳雪抬起头来,烛火昏暗,烟火熏眼,她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眼睛红红的,有些迟疑,看样子想喊一声嫂子,却又不敢。忽然低下头,再也不理,慢慢烧纸。

    “不许哭!不许在她面前哭!”柳映吼。

    柳雪却哭得更厉害了。

    哑姑伸手,揽住柳雪小小的肩膀,“想哭就哭吧,失去娘亲心里痛,哭是天性。”

    旁边柳映冷冷哼了一声。

    柳雪犹豫着,但终究没忍住一头扎进哑姑怀里,大哭起来。

    边哭边站起来,让出位置让哑姑跪下祭奠。

    柳映忽然一把抽掉了柳雪刚刚让出的蒲团垫子,“我们娘亲,不需要别人祭奠!也不稀罕!合伙逼死了她,这会子又来假惺惺作态给谁看!”

    浅儿气愤,“大太太是怎么死的你当时看到的,怎么赖我家小奶奶了她是自尽的!这是阖府人丁都目睹到的!”

    “浅儿!”哑姑忽然出声,她声音凌厉,很冷,透着一股凉意。

    不但浅儿被制止住了,柳映也不由得闭上了嘴。

    哑姑绕着柳映和柳雪跪过的地方走半圈,不看前面正对着的陈氏棺木,而是继续往后,到稍后另一口棺木前停步,却不点火烧纸,也不哭丧,只是望着前方慢慢跪倒。

    “小奶奶,地太凉了……”浅儿惊叫,慌忙拿了前排空余的垫子过来。

    哑姑接一个铺开,重新跪了,却也不磕头作揖,不焚香点纸,不像是来祭奠死者,而是来看望一个古旧之人。来了也不客气,席地而坐,面对着面,就这样互相望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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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 夜鬼
    望着那轻灵的背影缓缓走远,隐入屋外的黑暗,柳雪呆呆,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追上去跟她一起走,毕竟只要在那个人身边她心里就会觉得有一种温暖,远比置身这暗沉阴森的灵堂好得多。但是她不敢走,姐姐不会允许的。

    柳映雪白牙齿咬着鲜红嘴唇,唇齿间慢慢挤出一行含着恨意的字:“小荡妇,仗着进宫里招摇撞骗一趟,歪打正着治好了什么皇子,回来被老爷器重,就彻底抖起来了!瞧瞧那不要脸的样儿,还装得有多无辜似的!娘亲就是她逼死的,居然还想抵赖!七拉八扯说上这一堆,就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去了!却不想想,我早就知道她才是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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