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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剑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罪

    然而也就在这时,王惊梦的左手也如电伸出!

    王惊梦只有一柄剑,他的左手空无一物,但是食指和中指并指为剑。

    孟琼眼中的惊艳变成了震惊,甚至惊悚。

    他的左手手腕一痛。

    他手腕上的脉门,竟然被王惊梦这并指一刺刺中!

    他一声厉喝,右手双指夹着剑锋,体内的真元轰鸣着,毫无保留的倾泻|出去,他以剑锋为剑柄,以剑柄为剑锋,朝着已经在面前的王惊梦刺去!

    与此同时,他左手也依旧强横的握住了短剑,没有脱手,一道更为耀眼的剑光,从下往上撩起,刺向王惊梦的小腹。

    噗的一声轻响。

    有新鲜而滚烫的鲜血涌出,落在衣衫上,如同桃花朵朵开。

    然而这鲜血却并非来自王惊梦的身上,而来自他的肩窝。

    他的右肩肩窝处被王惊梦一剑刺中。

    他右手双指夹着的重剑剑柄撞在了王惊梦的胸口,然而却已经没有后继的力量,只是将王惊梦往后推出一步,也让王惊梦手中的剑更为迅速的从他的右肩中脱离。

    他的左手剑落空。

    不只是王惊梦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身体在被王惊梦刺中时,也往后晃了晃。

    只差数寸,他手中的短剑便没有接触到王惊梦的衣衫。

    怎么可能!

    一声带着痛苦和强烈不信的嚎叫在一片死寂之中响起。

    当的一声,那柄重剑从他的手指之中砸落在地,差点斩在他的脚趾上。

    孟琼的双目一片血红,他没有去看这柄剑,却是死死的看着王惊梦,你怎么可能比我快。

    王惊梦微微蹙眉。

    他再后退了一步,确定对方没有马上进击的可能,他再次缓缓横剑于胸,道:我的剑比你的重剑快,手指比你的短剑更灵活

    孟琼的脸显得更方。

    因为在他需要冷静和思索时,他总是下意识的将牙咬得更紧。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身上的气息动荡不堪,胸膛的起伏都给人一种要将身上的衣衫炸裂开来的观感。

    他承认王惊梦所说的有道理。

    对方的剑比他的重剑快毋庸置疑,而对方的指剑能够刺中他的手腕,他也能勉强认同,因为手指毕竟不是死物,在面对他的短剑时,只要冷静到了极点,便能避开他的剑锋切割。

    但修行者的世界还有修行者的道理。

    我的修为比你高出很多,不只是真元的力量,还有感知。感知便意味着反应和速度。同样一片树叶掉落,我眼中的树叶掉落的速度,都可以比你所见的慢很多。这是任何招数都不可能避免的差距。他看着王惊梦,说出了他一贯认知的道理,他的心境波动得依旧厉害,所以声音里充满了颤音。

    见招拆招,还有直觉和预判。

    王惊梦看着他,平静的说道:若是已经预知到了某一剑的轨迹,那这样的快慢就没有意义。

    孟琼无法反驳。

    他不相信有人能够拥有这样的天赋,但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而且这便是他眼见的事实。

    他的肩窝还在不停的流血。

    这一剑刺得很深,而且无比精准的刺穿了他的一条重要血脉。

    即便他此时能够封住这条血脉,但若是接下来他再全力出手,他这伤口依旧会崩裂。

    我败了。

    他垂下头颅,说道。

    王惊梦没有出声,他只是继续等着,等着对方的解释。

    你说的不错,杀人的确需要理由。

    孟琼的声音低了下来,低到只有王惊梦才能听清楚,我到这里也有理由,因为我的主人需要杀死一个人,而我必须将那人身边的某个修行者引走。我在这里这样杀人,那人应该就会过来。我主人便能成功的杀死他想要杀的那人,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人还没有来,却来了一个你这样的剑师。

    王惊梦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听到了对方滥杀无辜的理由,但这个理由却让他感到了他从未接触过的阴暗。

    一种极为不悦的感觉从他的体内油然而生,就像是他在呼吸间吸入了一些棉絮。

    所以其实不是你酒醉之后就会闹事滥杀,其实这一切都是你主人的阴谋,你只是要将他忌惮的那名修行者引来这里?

    他看着孟琼,道:你所说的主人是谁?

    孟琼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抬头,有更多的鲜血流淌出来,却不是出自他的肩上伤处,而是他的口鼻之中。

    他的体内有许多细碎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就像是羊皮阀子在漏气。

    王惊梦的身体里有些微的寒意生成。

    他感到了死意。

    这名修行者在迅速的死去。

    有压抑着的欢呼声响起。

    接着便是更响亮的欢呼声。

    周遭村镇里的那些村民看着孟琼的死亡,喜悦到了极点。

    尤其是那些请求王惊梦杀死孟琼的村民,更是直接在街巷之中,在道途跪了下来。

    然而王惊梦看着在地上蔓延的鲜血,他心中没有任何的喜悦。

    他很不喜欢一个人的生命被别人操控,他觉得任何生命都值得尊重。

    他同样不喜欢孟琼,因为孟琼也可以为了一些阴谋而在这里胡乱杀人。

    但他更不喜欢孟琼背后的主人,以及这种如在阴暗角落里生长的霉斑一样的事情。

    他觉得爱憎需要分明,更需要光明。

    光明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

    他此时的想法并不多,很单纯,只觉得这样的事情很令人厌恶,是不对的。

    有人喜欢光明,有人就喜欢阴暗。

    这个世上任何事情都分两端,人的喜好也是如此。

    而对于很多人来说,成年人的世界,便不分喜好,只分利益。

    一条商船飘在长陵外渭水之上。

    这条商船属于长陵某个商号,平时专门用来运送桐油,船夫至少有数十名,然而现在这些船夫都不在,只有两人面对面的坐在甲板上,中间隔着一张置了些酒食的桌子。

    两人都是寻常商贾打扮,一人明显是外乡人,举止神态,包括五官长相都和长陵这一带的人有明显区别。

    这名外乡人看着对面的长陵商贾,端起酒杯,却是不饮,只看着杯中酒液的色泽,淡淡的说道:我师让我来,是让我和你们说,他的条件自然可以答应,但他有一个条件,你们也必须完成。

    面白无须,看上去很是儒雅的长陵商贾有礼的问道:什么条件?

    我师要你们秦地最强的那名修行者不再存于世间。外乡人说道。

    长陵商贾微微变了脸色:最强的那名修行者,你们的意思是

    除了巴山剑场的顾离人,还有谁堪称最强?外乡人微讽道:难道还有比他更强的修行者?

    长陵商贾面色变得更为难看,更为凝重了些,道:以他展现出来的力量,谁有可能杀得了他,更何况余左池等人

    办法想想总是会有的。他的话再次被这名外乡人打断,外乡人微笑起来,道:任何生意都是有进有出,要想得到,终要有付出。

    长陵商贾沉默不语。

    他阴沉着脸,心中却生出寒意。

    他想到了一些办法,但无论是哪种办法,都意味着长陵和大秦王朝会损失掉最强大的一些修行者,大秦王朝将会变得弱小,而这恐怕便是对方最终想要看到的。

    这样的付出是否值得,他心中根本没有解答。

    我师还想让我和你家主人说几句话,有些是玩笑话。外乡人的笑容更淡了些,成皎和赢武相比实在是差了太多,但你家主人不惜代价要扶他上位,我师便笑问,难道他是你家主人所出,才如此费心费力?

    听着这句话,长陵商贾霍然抬首,眼瞳之中尽是冷厉杀意。

    不要发怒,我们都只是传话人而已,不要以我们的想法度他们的想法。外乡人看着他摇了摇头,道:任何生意,尤其是大生意,都需要尽快决断,你也应该明白,对于我们而言,也可以和别人做生意。




第二十七章 枭雄
    长陵商贾眼中的凌厉杀意消失,迅速变得平和冷静。

    他对着这名外乡人躬身行了一礼,道:抱歉。

    这名长陵商贾诚恳致歉之后便告辞离开,外乡人身前桌上放置的酒菜渐冷。远远的,有一艘乌蓬小船却是行了过来,靠上这条商船。

    一名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从乌蓬小船里走出,上了商船,坐到这名外乡人对面。

    外乡人极为耐心和极致的将方才和那名长陵商贾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这名文士面色平静,沉吟了片刻,道:自然是好计,只是想要顾离人死,却要赔上不少宗师的性命,对于他而言,代价未必太大。

    您是生怕我师逼迫太狠,以至于他反而翻脸。外乡人对这名文士却是尊敬,语气极为谦和。

    这名文士点了点头,道:他以卖羊倌出身,花了三十年的时间才慢慢爬到长陵最高处看风景,他本身又不是强大的修行者,依靠的并非绝对的力量,若是以荒野之中的猛兽类比,长陵其余那些权贵是狮虎,他却是独狼。独狼比那些东西更为阴狠可怕,不得不防。

    外乡人点了点头,他先是赞同这名文士的这番话,接着才道:我师是这般想的,他起身于微末,对于弱势而起便更有信心,而且越是知饥寒,便越是舍不得打碎自己经营的家业,对于他这种人而言,哪怕给他一个打烂了的大秦王朝,也总比大秦王朝落在别人手上要好,哪怕是大秦王朝积弱,周围强敌虎视眈眈,他也有信心和各朝缠斗,我师也一向不喜欢和人多纠缠,既然我师都直接将那句话都说了,做不做这桩生意,那便由不得他犹豫,近期可知。先生您在长陵经营日久,他若有异动,您也必先知晓。

    这名文士目光却是微凛,道:难道成皎真是他所出?

    此事真正如何,只有他和骊姬所知,我师最多也是猜测。外乡人微微一笑,神色却是轻松起来,他的目光扫过开阔的水面,落向不远处那座雄城,颇有傲气道:但到底是否他所出,这事落定,便也如同水落石出。

    这名文士倒了一杯冷酒,慢慢饮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心中却是十分清晰,这是事关两朝命运的一场豪赌。

    只是成大事者必有非凡气魄,这件事情无论成败与否,这长陵却总是吃亏吃得更多一些,若是换了他来,他应该也会和这名外乡人的老师一样,直接祭出这样的狠招。

    他们目光落向的雄城深处,某处街巷中间,有一处雅院。

    虽是平地,却是堆着假山,种植的松树虽然是匠人刻意调教,但却依旧有着凌云苍劲。

    松树下放着一张竹案,竹案的一侧席上坐着一名五十余岁的华服老者,气态雍容,他的对面,坐着的却是一介寒生,三十余岁的瘦削男子,身上的衣衫很多补丁。

    听先生是高士,视富贵如浮云,一直不为权贵所动,今日怎么肯来见我?这名老者对这名寒生十分尊敬,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响亮,生怕搅了对方身周的清净一般,这间小院外到处都是侍女,他却亲自斟酒。

    酒是极佳的美酒,长陵罕见。

    杯是夜光杯,名贵至极。

    这名寒生连这样的杯酒都是见都未见过,但是他气质却是淡定,只是微微一笑,道:视那些人如浮云,那是因为心中清楚,长陵真正能办得成大事,真正能听我所想做那样事情的人,只有先生您。

    这名老者感慨的笑了起来,先生果然是高士,我有吞云志,但却没有先生您这样清晰的心目,茫茫众生,却不知如何着手,今日便听先生高见。

    秦之现状,如深井冰,凡夫可轻易受其寒意,您是大枭,不用我多言。

    这名寒生肃然道:若论对策,以我所见,无非废井田开阡陌分郡县实军功连坐法。

    这名老者听到他第一句话,不由得笑了笑,大枭这种字眼其实极为不敬,但这寒生用这样的字眼形容他,他却并未生气,因为这的确是事实,而且由此也可见这名寒生真实不虚。

    但听得对方这第二句,这名老者微微眯起了眼睛,也非愤怒,实则震惊,连他都生出凉沁沁的意味。

    好一个废井田开阡陌分郡县实军功连坐法。这名老者伸出手想去端酒杯,但沉吟一息之后却又放下:你可知光是废井田开阡陌这六字将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那些门阀吃了多少年的肉,你突然要将肉从他们的口中拿走,然后端一盆菜汤,告诉他们今后只能喝汤。

    便是如此。寒生却是脸色纹丝不动,看着他道:而且要告诉这些人,是听话才有这样的汤喝,若是不听,则只有喝自己的血。若是真的很听话,或许还会给回你的肉,要想更多肉,便去战场上夺军功,斩首换肉。不破不立,所以在长陵,也只有您有可能做成这样的事情。

    老者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来,有些感慨,若论气概,我反倒不如先生。这是翻天的大事,但的确如先生所言,秦之现状,内且不说,外则是忍气吞声以求苟全,在七朝之中,当属最弱,既然已经最弱,再砸破一些东西,再弱一些,只要有翻身可能,便值得一搏。

    寒生认真躬身行礼,道:您已看得清,只是需要我这样的知音。

    老者又沉默片刻,然后认真问道:先生对我朝修行者如何看?

    国之强盛,非匹夫之勇所能决。寒生说道。

    老者若有所思,笑了笑,道:那死几个修行者,又算什么。

    这名寒生离开时,他的衣衫上还尽是补丁,但既然成为这名老者今后在长陵的最重要伙伴,他此时便已经不是寒生,而是整个长陵最具权势的人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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