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剑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罪
不在此时,若要比剑,明日午时,死人河畔。王惊梦说道。
文关月有些意外,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已受伤十七日没有和人比剑。
王惊梦淡淡的看着他,说道:长陵太大,也太容易忘事。明日这战,巴山剑场要让人知道,巴山剑场何止一个王惊梦厉害。
第九十二章 观人知剑
文关月面部的线条有些生硬了些。
他有些不悦。
他觉得嫣心兰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但他觉得此时的辩驳都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他很干脆的点了点头,道:好。
你真觉得嫣心兰有战胜他的把握?
当文关月的身影从视线之中消失之后,莫萤转过头来看着王惊梦,先问了这一句。
然后他有些歉然的看着嫣心兰,道:当然不是我看轻你,只是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人的真元修为已经到了五境中阶。
接着,他看着王惊梦欲言又止。
他欲言又止,其实是因为顾虑嫣心兰的情绪,但实际王惊梦和嫣心兰都很清楚他的意思。
王惊梦可以无视一些真元修为境界上的差距,然而其余人无法忽略这种差距。
到明日午时,她应该可以到五境中阶。
王惊梦也看着文关月离开的方向,然后轻声解释了一句。
莫萤愣了愣。
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胶东郡那名少女,想到了某种可能,但随即,他却是更加震惊起来,他转头看着王惊梦和嫣心兰,什么时候从四境破入了五境?
就在昨夜你离开之后不久。王惊梦收回了目光,道:不只是她,林煮酒在昨夜也已经到了五境。
那你?
王惊梦的语气虽然十分寻常,然而莫萤却是震惊到了极点,他看着王惊梦和嫣心兰,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伤势未复,那些灵药还不能服用炼化,只是昨夜他们破境时,我感知到了一些气机的变化。
王惊梦的语气依旧平静和寻常,等我伤势复原,到五境也应该很快。
莫萤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忍不住苦笑起来,道:若非亲眼所见,我真是无法相信,寻常的修行者破境难如登天,但这破境在你们这里,却好像根本就不是难事。
天赋不同,修行速度不同,只是纯以真元修行而言,前面修行也并非越快越好。王惊梦想着这些时日和郑袖的交谈和所看胶东郡的一些修行典籍,缓声说道:许多天才的破境都很快,但是修行境界越高,却反而破境越为艰难,究其原因,便是前面太顺,不像很多修行者都在一些境界停留许久,反复揣摩感悟,这反而就像是少了诸多积累。
只是天才就是天才,哪怕前面修行少了积累,后面破境困难,但卡在后面境界的时间一长,他所得的感悟也自然会很多。
莫萤苦笑了一下,想到明日的比剑,他却是又认真了起来,皱眉道:这人自称无宗无派,是家传的剑术,但他身上锐气惊人,似乎连体内的真元都是一柄柄小剑,这种气息,和岷山剑宗的三元剑体倒是有些相像。
王惊梦点了点头,道:只是这只是表象。
所以也不知他是真的修的这一路的剑经,还是比剑之前故意让人觉得他的剑意是如此。莫萤的眉头不自觉的深深皱了起来,关键不知他破五境已经多久。
王惊梦和嫣心兰都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五境在修行者的世界里叫做神念境。
到了五境,念力便足够强大支持真元依附在剑身的符文之中,所带来的最终结果,便是可以让剑脱离双手的控制。
简单而言,就是到了五境,修行者就能御使飞剑。
若是晋升五境不久,那这名修行者恐怕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练习飞剑的诸多技巧,但若是晋升五境的时间已经很久,这文关月恐怕便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飞剑。
飞剑随心意而动,在某些时候出剑会更快,而且剑路也更加飘忽不定,让人无法琢磨。
飞剑虽难对付,但飞剑最大之威,对于我们此时修为而言,却是在诸多修行者的乱阵之中。王惊梦认真的想了想,道:单独对敌,他若是用飞剑,却也有诸多天生的劣势。
天生的劣势?莫萤当然不敢反驳,他心中自然不会觉得王惊梦说的这个道理很荒谬,但却是只觉得新鲜。
他所耗的真元会更剧。
王惊梦没有再看他,而是转头看着嫣心兰,说道:哪怕他不用飞剑,只要让他觉得他的真元修为远胜于你,他就不会太过珍惜他的真元。
微微顿了顿之后,王惊梦认真的接着说道:我看他一句话都不用多说,虽不知所修剑经到底是何种剑经,但他的性情却是极为干脆,而且十分自信,他比剑起来,应该也绝对不会浪费时间。
嫣心兰明白了他的意思,莫萤也彻底反应过来,忍不住出声道:你是想要让嫣心兰示弱,然后用守势?
王惊梦点了点头,道:他今夜便觉得嫣心兰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所以只要她示弱,他一定会想着用最为干脆和节省时间的手段结束比剑。我总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也不太喜欢让别人多看他的剑招。
嫣心兰没有说什么,只是异常简单的点了点头。
莫萤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并非是有所忧虑,而是陷入了沉思。
观人而知剑,王惊梦和他的这番对话,却让他又有所悟。
第九十三章 养剑
阳光渐渐浓烈起来。
公孙浅雪坐在那座可以远远看到死人河的楼阁的窗口,心中越来越烦躁。
看着那里密密麻麻的人群,她终于按捺不住,用力将手中的书本拍在岸上,愤声道:到底还要多久才让我出门。
今日里给她上课的却是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听着她愤怒的声音,这名男子微微一笑,还未来得及回应,公孙浅雪却是又忍不住道:只是一场刺杀而已,公孙家号称长陵第一门阀,便怕成这样,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难道一日追查不出背后主使是谁,我便只能在这些地方呆着?难道我们公孙家的厉害修行者都死光了么?
在你看来只是一场刺杀,但在你父亲和母亲看来,却是真正的捡回了一条命。这名三十余岁的男子脾气却是极好,始终面带微笑,你自己也不想想,谁能想到巴山剑场的那少年竟然能够在那种修行者面前支持片刻?
那还好意思说,既然你们明知是他救了我,我却至今未当面致谢,堂堂公孙家,岂不缺了礼数?公孙浅雪咬牙说道。
听着她这样显得有些孩子气的话,这名三十余岁的男子笑意却反而更浓了些,其实你自己也想得明白,为何你父亲先前一定要那些名师教你练剑,不管你们公孙家有多少供奉,有多少修行者护着你,但不是你自己足够强大,终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若是你现在能和这巴山剑场的少年差不多,你家中或许也会放心些。简单而言,若是你专心学,再强大一些,你家中也不会如此将你护着。
那不更应该让我去看比剑?
公孙浅雪依旧不服气,气鼓鼓道:你们也都明白,王惊梦对于剑经的理解远超寻常剑师,连莫萤都在跟着他学剑,我多和他见面,岂不是更有进步。
你说的当然也有道理。
这名男子却是认真了起来,道:只是任何事情都需要顾全大局,尤其是像小姐你这样的人,现在他和钟家走的太近,这段时间有些大变,为了避嫌,你却是不能和他走得太近,否则我们公孙家恐怕也变成众矢之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公孙浅雪愣了愣。
她平时根本就不关心那些权势争夺,但她这名老师讲的这几句话,却让她感觉到非同小可。
我不能明白你的意思。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郑袖走向等在院外的马车时,马车前的那名黄袍老者却是突然沉声说了这一句。
郑袖面色平静的看着这名黄袍老者一眼,道:哪一件事?
那些灵药是我胶东郡上百年的积累,你应该比我更加明白,为了能够从海外诸岛那些土著手中和深海之中获得那些灵药,我们胶东郡付出了多少代价,而且偌大的胶东郡,那些世家的子弟之中天赋不错的多如牛毛,他们若是知道你将诸多灵药都用在了巴山剑场这些人身上,会何等想法?这名黄袍老者眼睛微微眯起,声音虽然平和,脸上却是渐渐泛起寒意。
他虽然看似是郑袖的车夫,但却是负责教导和监督之责的老师。
虽然郑袖年幼,但到了长陵之中所做的很多事情,却也让他敬服,唯独这件事情,却让他觉得异常不妥。
巴山剑场就像是我们的剑。
郑袖的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她看着这名黄袍老者,冷漠的说道:用剑杀人,当然要用最快最锋利的剑,巴山剑场这柄剑比我们胶东郡的剑快和锋利得多。今日比剑过后,你就知道我们胶东郡那些所谓天资不俗的优秀修行者和巴山剑场这些人有着什么样的差距。
黄袍老者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明白了郑袖这些话的意思,面上的寒意迅速消失。
你对我的信心还不够,但你的态度,就会决定胶东郡对我的态度,所以我希望你对我的信心要更足一些。
郑袖上了马车,她肃冷的声音却在车厢门帘后继续传出,传入这名黄袍老者的耳廓,气运是虚无缥缈的事情,但元武比你想象的要聪明,而巴山剑场这些人,比你想象的要强我不知道巴山剑场这种宗门在过往十几年里是如何挑选弟子的,但眼下的事实却是,若论修行比剑,我不只胜不了王惊梦。若单独对敌,我甚至未必胜得了嫣心兰和林煮酒。
这名黄袍老者身体一震,他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今日过后,你见过嫣心兰和这文关月的比剑,就会明白我所言不虚,你就自然会明白我的真正想法和布局这世上没有任何一蹴而就的事情,我现在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养剑,只要拖个数年,那时便是得巴山剑场者得天下。
郑袖的声音带着某种冷酷而不容置疑的意味,养剑的这些年里,和这些长陵权贵门阀的争斗,利益的得失,我根本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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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冒险
你太冒险了。
文关月静静的站在死人河的河岗上,面上有着三道疤痕的老者走到他的身后,寒声说道。
如果真的连巴山剑场这名少女都能胜得了我,那我将自己赌给他们又如何?
文关月面色漠然的看着浑浊的河水,这世上没有什么冒险不冒险,只有设计好的赌局。
这名老者垂下眼睑,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文关月静静的站在河岗上等着。
他在长陵和整个修行者的世界里都是无名,所以虽然有着越来越多的人到来,却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只是很细致的,将这处比剑地的地形,包括每一块土地的松软程度,哪里草长,哪里草短,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他甚至将绝大多数地方都落足了一遍。
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并不意味着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一辆寻常的马车里,一名一袭黑衫的修行者静静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名修行者自己也很年轻,看面相似乎也最多比文关月大个五六岁,但他看着文关月,心中却很自然的将文关月看成后辈。
不过二十岁左右便修行到五境中阶,文关月这样的人当然是举世罕见的奇才,能够拥有这样的天赋还能如此细致认真的修行者,在心性上便远超同辈。
虽说修行者的世界里极少有人相信绝对的星相和气运之说,但这样的年轻修行者层出不穷的汇聚于长陵,却是让他都不由得想起数年之前那些星官所说的气运汇于长陵的说法。
就在这时,一名侍从却是到了他这辆马车的车窗一侧,对着车厢内的他行了一礼之后,也不说话,却是直接将一封蜡封的信笺从车窗里递给了他。
这名黑衫修行者看到这封信笺时便有些意外,等到他拆开这封信笺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看到信笺末尾处的落款时,他便忍不住摇了摇头,微嘲的笑了笑。
他十三岁开始时杀人,又过了九年,才终于获得了今日在长
陵的地位,成为掌控着长陵很多见不得光的小生意的夜枭,成为长陵门阀之中的一员,只是他当然清楚,能够获得无数江湖人物的认可,成为很多生意的管控者和中间人,不只是因为他是南宫家的外系,不只是他手下有一帮和他同样悍勇和不要命的兄弟,最大的原因在于他自己就是最讲信誉的江湖人物。
像他这样的人,自然不追求纯粹的利益。
他守的是长陵已有的规矩。
所以哪怕他明知胶东郡的郑袖不是普通的女子,他也明知郑袖可以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但违背他的根本,便不可能成为他真正的朋友。
生意就是生意,若是能够按照长陵已有的规矩,可以按着他的规矩,当然可以合作。
但若是不能,便一切皆休。
在那名脸上有三条疤痕的老者的看来,文关月以三年为仆赌这柄末花剑太过冒险,但在陆续到达这河畔的很多人看来,王惊梦推嫣心兰出来比剑,便是更大的冒险。
虽然王惊梦阻挡了刺杀公孙浅雪的那名神念修行者的一剑,并让自己和公孙浅雪都活了下来,他的声誉在修行者的世界里自然更加到达了顶点,然而长陵这座雄城里,更多的却是对这些力量境界没有概念的普通人。
他们所要看的是热闹,是好看的连番胜利。
许多修行者对于他们而言似乎是名人,但到底因何出名,是何等的名人,他们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一名远道而来,为师报仇的山野宗门的少年,不断的战胜城中的名人,这便给了他们无尽的想象空间,甚至会给他们一种麻雀也可以渐渐飞上枝头变成凤凰的感觉。
这种寻常民众做不到,心中却有的**,在他们看到有人能够一步步实现时,他们便更容易感同身受,情绪便更容易被调动。
在任何一个王朝,任何一个时代,真正在创造着财富的,都并非是这些修行者,而是绝大多数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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