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娘子山里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枝上槑
福运娘子山里汉
作者:枝上槑
季妧第一次出嫁,花轿临门新郎就挂了。季妧第二次出嫁,吉时刚到新郎的坟被雷劈了。一而再被退货,凶名传遍了十里八乡,眼看是要砸手里。重男轻女的奶奶拍腿恸哭:“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哟,你一两银子都卖不掉!”季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算命的昨天还讲我将来有大福运。”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当务之急是先分家立户,甩掉那一帮子吸血亲戚,再动动手致个富啥的,养大随手捡来的便宜弟弟。咿!还有“年十七不嫁者使长吏配之”的规矩?不怕不怕,找个假夫君应付一下就是。那个村口的流浪汉收拾收拾还能看,就他了!
第1章 一两银子都卖不掉
夜半三更,寂静的大丰村突然传来一阵狗吠声。
叫声此起彼伏甚是激烈,渐渐往村西转移,直过了很久才平息下去。
村里的人此时多半都已进入梦乡,并没有把这番动静当回事。
村西季家。
堂屋里一灯如豆,跳跃的火苗映在一张张低沉不语的面孔上,莫名添了几分幽森。
炕上盘腿坐着的是季家的当家人季庆山,旁边是他的老妻康氏。
下首左边地上站着的是大房季连松和妻子杨氏。
右边椅子上坐着的则是三房季连槐和妻子朱氏。
如此,除了在镇上读书的老四季连樘,季家一家也算是到齐了。
至于二房……众人的目光复杂的下移。
堂屋正中那块地上,搁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纸片薄的人,放眼看去哪还有半点人形,血糊糊的一片,瞧着格外瘆人。
康婆子的脸越拉越长,胸口那把火也越拱越旺。
她蓦地蹦下炕,迈着小脚几步走过去啐了一口。
“这个遭雷劈的丧门星!就是专门来克老娘的!活着活着是赔钱货,一两银子都卖不出去!眼看要死了好歹能帮老娘捞一笔,这刚到手的钱还没焐热又飞了!老娘还不如养头畜生,再不济也能割肉吃!”
康婆子越说越气,一拍腿干嚎起来:“季家是造了什么孽哦,摊上这么个克星鬼,我的命怎……”
季庆山啪嗒啪嗒抽着烟袋,闻言把烟锅子往炕桌上一磕,语气不十分好:“时候不早了,赶紧说说怎么办吧。”
康氏唠叨别的倒还好,只有一句特别不中听。
怎么就成了季家造的孽了这妧丫头是二儿子生的,那二儿子身上也流着一半康家的血,指不定是谁造的孽呢。
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康氏且有的闹,因而也没在上面歪缠。
朱氏赶紧接道:“是啊娘,这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回头别死在屋里,怪不吉利的。”
她说着用手遮了遮鼻子,似乎已经闻到了什么不好的气息。
老三季连槐坐没坐相的打了个呵欠:“娘你倒是快拿个章程,这夜里怪冷的,我还等着回去睡觉呢。”
老大季连松动了动嘴,似乎也想说些什么,却被杨氏紧紧扯住了袖子。
康婆子埋怨自己命苦的话被生生憋回了肚子里,看着眼前几个不通人气儿的,更觉得自己的命苦了。
不过一屋子人都等着她拿主意,她又愈发觉得自己的重要性来,这个家果然是处处都离不得她。
她清了清嗓子,又厌恶的瞥了眼地上。
“有什么可商量的,她之前住牛棚,现还抬到牛棚去,等咽了气,再用破席子一卷,挖坑埋了就是。”
季连松再也忍不住:“娘,这不……”
“这不好吧。”朱氏快他一步,“算命先生都说了,她是天煞的克星,命硬的很!先克死了二弟又克死了二弟妹,这都是咱亲见着的。原先家里有人还不信,你瞧瞧,送一家克一家,嫁一户绝一户,如今打发都打发不掉!这……这要是人在老宅断了气,再埋进祖坟,怕是会把咱老季家的风水整个都毁了的呀!到时不但地下的祖宗们不得安宁,就连咱们活着的……”
朱氏偷偷看了眼公婆,小声嘀咕了句:“俺们倒没啥所谓,就是四弟,他将来可是要做官老爷的人……”
果然,季庆山和康婆子的脸立马变了。
季庆山尚还稳得住,康婆子火烧屁股一般,片刻不等就下了吩咐:“老大老三,你们俩快赶紧!把人抬到……”
抬到哪呢总不能往大门外
第2章 坎坷的二房
啾啾的鸟鸣声中,季妧缓缓睁开双眼。
对于自己的死,她并没有什么感触。
说起来也很寻常,一天内完成35台手术,突发急性心梗,经过医院同事的极力抢救,无效,倒在了自己最熟悉的手术台上。
倒下去的那一刻她心里也没有什么不舍留恋之类的感情。
只是长松了一口气,想着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然后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坠入无边黑暗。
她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再睁开眼会变成古代乡村一个父母双亡,且被重男轻女的奶奶卖了三次的十五岁小姑娘,巧的是这小姑娘也叫季妧。
季家是标准的三代同堂大家庭,当家人季庆山和老妻康氏共生了四子一女。
大房季连松,娶妻杨氏。生有一女季雪兰、一子季明方。
二房季连柏,娶妻卫氏。生有一女季妧、一子季牧。
三房季连槐,娶妻朱氏。生了季雪婵、季雪娟两个女儿,还有一子季明茂。
老四季连樘,尚未娶亲,五年前中了童生,眼下正在镇上读书。
至于长女季秀娥,早年嫁到隔壁大黄村,如今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
季家人多丁多,家里又出了个童生“老爷”,在大丰村虽说拔不得尖,那也是数一数二。
只除了二房一家颇有些坎坷。
先是唯一的儿子不满周岁上丢了,两年前季连柏又意外丧命,之后他的妻子卫氏也一病不起,康婆子怀疑得的是痨病,怕传染给一家老小,不但不给请医问药,还把母女俩赶到了牛棚住。
牛棚四处漏风,难闻的气味和恶劣的环境连正常人都待不下去,何况是病患
奈何季妧下跪哭求,却求告无门。一个月后,就在那间牛棚里,卫氏紧抓着女儿的手,不甘的闭上了眼。
季妧彻底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在季家的日子就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了。
康婆子心偏到了天上,简直把她当牲畜使唤。
天不亮就要起来洒扫院子,把一家子的饭做好,然后还要去河边洗一家老小的衣服,忙完这些,一碗稀粥也不给就把她赶到山上去割猪草,还规定不到天黑不许回来,当然是半点干粮也不肯给她带的。
季妧挖过野菜根,吃过自己割的猪草,实在饿狠了树皮也啃过。
村里的好心人看她实在可怜,偶尔也会偷偷塞个芋头或者窝窝给她,但那种时候并不多。
就这样硬挨了两年,季妧也长成了大姑娘,眼看就要熬出来了,村里却突然传出她“命格犯煞刑克六亲”的消息。
那流言说的极为逼真,而季连柏和卫氏的死就是最好的佐证。
一夜之间,村里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再没有人给她塞窝窝头,她经过的地方大家就像见了瘟疫一样,仿佛跟她说句话都会被“克”到。
季家内部更是三天两头的闹,要把她赶走或是卖掉,毕竟她克的可是“六亲”啊,谁知道下一个轮到谁!
季妧惶恐的很,只能更听话更拼命的去干活,却还是逃脱不掉被卖的命运。
第一次卖给县里富户冲喜,为防她寻短见是五花大绑送上的花轿,结果花轿临门新郎就咽了气,那家人却说是季妧给冲死的,险些没把季家告上公堂。
季家又是退钱又是赔罪,事才算了。
季妧被退回来,季家马不停蹄又找了第二家,这次是给邻镇五十多岁、孩子一窝的屠户做填房。
有了第一次的阴影,想着不能把这便宜货砸手里,银子也没敢多要,就要了一两。
只可惜屠户欢天喜地来接亲的路上,失脚跌进山坑,当场一命呜呼。
两次都没卖掉,反而更加坐实了季妧克星
第3章 丧门星上门
她现下所处的这个破窝棚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墙体由泥坯垒成,其中两面有着不同程度的倾斜,上头遍布屡经修补的痕迹不说,甚至还能听见风从开裂的缝隙中呜呜来去的声音,怎么也够的上危房标准了。
茅草搭的屋顶被风掀走了三分之一,露出一个磨盘大的洞,抬头就能看到瓦蓝的天和洁白的云。
如果不是气候快要接近深秋,当个观景房倒是不错。遇到阴天下雨恐怕要糟,外面下瓢泼大雨的话,里面怎么着也会下瓢泼中雨。
屋里的摆设一目了然,除了一个破旧的木架子床和一张三条腿的桌子外,别的什么也没有,季妧推门出去。
外面是一个篱笆圈成的院子。篱笆朽败的不成样,起不到什么防护作用,上面还有几个窟窿,像是动物经常进出造成的。由于长时间无人居住,院里的野草已经有膝盖深。
院子左边是一颗枯死的梨树,右边是由四根木柱搭成的棚,棚下是落满了灰的简陋灶台,灶洞里黑色的坛子和土褐色的鼎罐也都积尘已久,靠墙的一侧还有些没用完的劈柴。
这地方是村尾,一里之外就是高高的山壁,若是遇上个山坡滑体泥石流啥的,实在是危险。
难怪周围只零星散住着几户人家,想来都是村里经济条件比较差的。
不过她倒是挺满意的,若是还让她住到季家眼皮子底下,那才叫闹心,而且不定什么时候就露馅了。
初步有个落脚的地方,尽管这地方既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但一步步来嘛。
至于第二步,季妧揉了揉正唱空城计的肚子,看来还是得尽快解决温饱问题。
可她现在身无分文……
不过这个不急,她决定先跳过这步,直接进行第三步——分家。
其实她的伤并没有看上去严重,额头上的伤口是实打实的不假,身上这些血却是被关在富户家柴房时自己弄的。
没错,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做了分家的打算。
首先,她不是真正的季妧,对季家没任何感情;
何况那家人对一个小姑娘如此狠心绝情,也不是什么良善人家,还是彻底摆脱关系,各过各的好。
而且依她现在的名声,卖是卖不掉了,如果不趁着季家以为“她病的快死了”的时候分家,难不成以后擎等着被那群吸血虫吸血,继续给人家当牛做马
光是想想那样的日子季妧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原主是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逆来顺受惯了,可惜她不是原主。
她也不是没想过逃离大丰村,但在弄清楚这个时代的户籍制度后,就放弃了那种天真的想法。
关在富户家的几天她打听到不少东西,得知现在所处的国家叫大周国,无论是国土民情还是政经制度,都很像前世历史上的明朝。
大周的户籍制度很严格,因为国家的徭役税赋最终要分摊到人头上,所以农民被束缚在土地上,迁个户口千难万难。没有户牒更是出不了门,否则就是流民,不能进城不说,官府一旦发现还要当罪犯抓起来挨板子流放。
思来想去,只有分家一途。
季妧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鬼样子,再加上饿的浑身发虚,到时也能弥补点演技上的不足,此时不闹上门更待何时
季家的房子是农村常见的四方格局,虽然谈不上宽敞,但一水的青砖灰瓦。
正对大门是一溜三间大瓦房,中间是吃饭待客的堂屋,堂屋东间住着季庆山夫妻,堂屋西间住着季连樘。
院子左边是四间厢房,大房占两间,另两间原本是二房的,现在被康婆子锁上,说要重新捯饬,留给季连樘将来做婚房。
右边也有厢房四间,头两间住着三房几口。另外两间,一间存放粮食和农具,一间做了灶房。
至于菜园子、猪圈,还有养的那些鸡鸭鹅的,都在后院。
院墙是用土坯砌的,但墙头也扇了一层瓦,看起来就很气派。
灶房里,一大早朱氏就抱怨个没完。
以前那贱丫头在时,洗衣做饭洒扫这些活计都不用问事,现在却要她和大嫂杨氏轮流干,尽管大部分都推给了杨氏,但她依然要早起,心里自然不
第4章 示敌以弱
季家因为出了个童生老爷,一直都是村里人羡慕的对象,近来更是因为季妧的事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说起二房,没有人不发一声叹的,康婆子刻薄二房孤女的事村里人也都看不上眼。
但一来终究是别人的家事,不好插手;二来也实在惹不起康婆子,否则她能堵你门口骂几天。
后来克星的传言一起,稀薄的同情也没了,人人恨不得避而远之,就连康婆子卖孙女时,都没人出头替她说句话。
邪门就邪门在这妧丫头卖了几次都没卖出去,听说后来还撞柱寻死了。
只是没死成,人也不见了,季家对外的说法是在外地给找了个殷实的婆家。
可这才几天人就弄成这副样子回来。
“我就说这康婆子不会有好心,她都不把二房当人看,还能给妧丫头找个好婆家拿人当傻子呢!”旺婶子跟走在旁边的冯六嫂嘀咕。
“可不是没见过这么狠毒的,你看好好一个丫头给折腾的没个人样,我瞧着像是不好……”
季妧将这些窃窃私语听在耳里,面上却没表露半分。
村人虽然各有小心思,但人都是怜悯弱者的,加上从众心里,所以也不畏惧她的凶名了。
不管是看热闹也好,主持正义也罢,只要他们跟来,就会成为自己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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