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眼通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暗形
怎么会……是他!
鲜艳红袍,锐利鹰眸,雪白长眉。
京兆尹莫问天,正是他当初见过的红衣鹰首!
他难以置信,红白紫黑,经略鹰视堂、侦查北境的莫鹰首,其明面上的身份竟是京城父母官!
难怪莫鹰首能悄然蛰伏多年,既对北唐情报了如指掌,又从未招致怀疑和暴露。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原来他一直隐藏在北唐朝廷里。
凭他的京兆尹身份,可以自由巡查长安,谁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任真对眼前的事实震撼无语。
那夜去见绣绣姑娘,听她说出“莫鹰首真的姓莫”后,他只是隐隐预感到,或许鹰首跟豪族莫家之间有关联。
未曾想,这两者岂止有关,还潜藏着如此惊人的真相。
京兆尹不必早朝,若非任真今天刚好在场,不知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女帝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误以为猜到其中缘由,解释道:“不必惊讶。若没有强大修为,莫大人如何镇得住京城这潭水”
莫问天境界高深,处在七境上品,关于这一点,不止是女帝,朝廷里的大人物都知道。
他们对此从未生疑,是因为莫问天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长安,是土生土长的唐人。而他身后的莫家,底蕴悠久,是当年北唐开国的中坚力量之一。
有如此强大的家世作掩护,他无疑很安全。作为京兆尹,他通吃京城黑白两道,又充分利用手里的鹰视堂,掌握着无数信息和资源,堪称京城一霸。
女帝对他犹为忌惮,以至于每次召见他时,都会让萧铁伞或者元本溪暗中护卫,提防他图谋不轨。
任真迅速回神,趁机佯装醒悟,“怪不得,莫大人刚一进来,我就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的气息幽深莫测,实在佩服!”
莫问天坐到椅子上,笑容温和真诚,“多谢侯爷谬赞。不知为何,我一看到您,便觉得特别亲切,仿佛神交已久。”
其他人不以为意,只当两人在客套寒暄。
任真却是目光微凝,立即听懂这话的用意。莫问天分明在暗示他,自己已经知晓他的真面目。
那晚在拍卖会上,任真编出一系列说辞,足以骗过无数人,却无法逃过莫鹰首的眼睛。毕竟,他一开始就知道,北归的剑圣是假的,那些说辞根本不成立。
所以,他能猜到蔡酒诗也是假的,也就不奇怪。
任真付之一笑,没再说话。
彼此知根知底,等于互相要挟,也就不必担心对方泄密。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或许还能结成最密切的盟友,不用害怕背叛。
女帝问道:“你有何急事”
莫问天答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两起命案。刑部侍郎廖青山,太常寺卿欧阳钦,都被杀死在自己家里。”
“你说什么!”
&nb
第236章 震怒
夏侯淳不明真相,自顾推测道:“目前虽不清楚凶手的杀人动机,但从这八个字的表面意思来看,或许另有隐情。”
“不错,”任真故作沉思,凝眉说道:“惩奸除恶,替天行道,向来是江湖侠士推崇的做派。莫非这两人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激起江湖人的不平意”
莫问天情知他在演戏,煞有介事地配合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为了安抚人心,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必须尽快将案情查清,公之于众,给大家一个明确的交代。”
夏侯淳哪知他们的鬼心思,趁机建议道:“既然现场没有线索,那么,就应该从死者入手,翻查他们生前的遭遇,是否真干过见不得人的勾当,由此招来……”
“够了!”
女帝猛拍书案,勃然大怒。
在场数人见状,迅速站起身,低头迎接女帝的怒火降临。
女帝平时从容温和,极少在旁人面前失态,像今天这般雷霆震怒,甚至可以说是首次。
夏侯淳胆战心惊,屏住呼吸,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在据实分析案情,为何会突然引发陛下的暴怒
元本溪却心知肚明,这桩杀人案的渊源太深,直刺她内心的逆鳞,让她感受到深深的恐惧。
尤其是襄王谋逆案,背后隐藏着她君临天下的秘密,一旦被揭开,不仅会令她众叛亲离,更将背上千古骂名。
举世讨武,是她最大的梦魇。
元本溪转身,看向任真和夏侯淳,说道:“作战计划就商议到这里,你们先回去吧!”
任真闻言,便行礼告退,走出御书房。
他知道,元本溪是担心局面失控,让自己跟夏侯淳看出端倪,所以将他们支开,才敢跟女帝商量案情。
虽然离开御书房,但他对里面的情形了如指掌,能够大致猜到,那三人是何等烦躁的心情,又将会合计些什么。
所以,他此时走在殿前广场上,沐浴着明媚阳光,心情格外舒畅。
拜你们所赐,老子生下来就是孤儿,被血案的阴影笼罩了整整十六年,现在也让你们尝尝,什么是煎熬的滋味!
夏侯淳跟在身后,发自肺腑地道:“侯爷力排众议,帮下官保住帅位,实在万分感激!恳请您务必到寒舍坐坐,给我个侍奉您的机会。”
他受宠若惊,事先不可能想到,决定让他担任主帅的,会是这位跟自己素不相识的吹水侯。
而刚才在朝堂上,任真舌战群雄,力保他的帅位,更是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决心。
这让他惶恐不安,不知任真到底意欲何为,更不知自己该如何报答。所以他想邀任真过府,笼络感情的同时,探探任真的心思。
任真负手前行,没有看他,“这些俗礼就免了。我保举你当主帅,纯粹为朝廷考虑,没有半点私心。若非如此,好事也落不到你头上。”
夏侯淳唯唯诺诺。
“不过,群臣未必会这样想。在他们眼里,你我已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所以,希望夏侯将军以后慎重行事,别辜负了本侯的苦心。”
夏侯淳听懂了,连忙点头,“以后若有可以效劳之处,侯爷尽管差遣便是。我夏侯家于公于私,都会鼎力拥戴您的立场!”
任真淡淡一笑,“立场我没有立场。就算有,我也是站在陛下一边,以大局为重,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夏侯淳笑容僵硬,暗暗腹诽道,你可拉倒吧,都是自己人,还尼玛装什么装!
“陛下之所以对你委以重任,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大敌当前,她眼里容不下任何有私心的人。换句话说,你要是敢假公济私,就会被立即拉下马,万劫不复。”
说这话时,他侧过身,深深看夏侯淳一眼。
夏侯淳会意,沉声道:“您放心。军国大事,关乎社稷存亡,下官万不敢大意。”
任真点头,“那就好,希望你能记住自己今天的承诺。”
他之所以敲打这一番,就是想利用夏侯淳弹劾叶家,将叶家行贿串通之事抖搂出来。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走出皇城,来到各自的马车旁。
任真挥了挥手,说道:“我有点疲累,想先歇一会儿,你先走一步吧!”
&
第237章 鹰视狼顾
由于某些未知的缘故,这君臣三人早就知道,绣衣坊主是任天行的遗孤。
年前,他们正是利用这条消息,将剑圣骗到金陵,意欲借南晋的刀杀死她。
所以他们此时意识到,任真身上也有谋划此案复仇的动机和嫌疑。
女帝揣摩着话意,问道:“北海高家,绣衣坊主,你认为在这两者之间,谁的可能性更大”
元本溪脸色沉凝,答道:“如果是那位坊主出手,目的在于替他爹任天行报仇,就没必要刺杀参与襄王案的欧阳钦,这对他毫无意义。”
他并未考虑到,麻痹对手也是一种意义。更何况,任真志在北唐,野心远超出他的想象。
“而高家不同,他们的终极目标不是复仇,而是颠覆陛下的皇位,重掌北唐。所以,他们翻出任天行案,无非是借此攻讦陛下,让您丧失民心拥戴。”
听到他的分析,萧夜雨若有所思,提醒道:“有个细节,可以证实这点。欧阳钦的修为比廖青山还低,他反而能察觉到刺客的存在,面露惊恐,这说明什么”
元本溪明白他的意思,“这说明,刺客在杀人前,应该曾主动现身,跟他交谈过什么。但对于廖青山,那人一刀毙命,并没有关心之意。”
女帝盯着“明净高悬”四字,眼神冷冽无比,“也就是说,刺客更在意高澄案,任天行案只是他们挑起非议的手段。”
元本溪答道:“如果对手是为报仇而杀人,那么,高家的嫌疑最大。但是,不排除还有南晋或者兵家余孽在暗中作祟。”
女帝寒声道:“这些年,朕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
她最畏惧的,是高家复辟之心不死,煽动北唐各州郡起兵讨伐。所以,一听到元本溪的分析,她便先入为主,笃定地认为,这是高家在为讨武造势。
为了营造出平易近人、仁德亲民的形象,她平时从不以朕自称,但此刻,当感觉自己的皇权遭到挑战,她的伪装便烟消云散,露出真面目。
“传令下去……”
“且慢!”
元本溪抬手,不顾君臣礼仪,打断了她的命令,劝说道:“陛下切不可冲动。贸然出手,等于不打自招,只会给敌人留下可趁之机!”
萧夜雨也急忙说道:“谋定而后动,高家的余孽注定跑不了,咱们不能先自乱阵脚!”
两人伴君多年,都知道她这次动了真怒,势必会对北海动用雷霆手段。
女帝攥紧拳头,脸上仿佛蒙霜。
“你们应该明白,杀死这两人,应该只是开始。如果不早点出手,让他们畏惧退缩,接下来形势将失去控制!”
元本溪叹息一声,表情复杂,“不错,敌暗我明,形势确实很被动。但咱们必须沉住气,保护好其他旧臣,耐心等对方的下次出手。”
“等”女帝冷哼一声,被触痛逆鳞后,明显失去耐心,“这也算是办法就怕刺客还没暴露,真相就已天下大白!”
萧夜雨皱眉,情知她担心的局面很可能会出现,于是说道:“咱们可以抢先一步,将那些涉案之人全部封口,以免真相彻底暴露。”
女帝漠然道:“这样做,岂非主动帮他们报仇参与合谋的有多少人,你很清楚,弄出太大的动静,只会欲盖弥彰!”
元本溪沉默,一筹莫展。
女帝抓起纸条,撕得粉碎,狞笑道:“事已至此,只能杀一儆百!高家不是想谋反吗那朕就先找个借口,把高瞻那头肥猪点天灯!”
萧夜雨闻言,豁然起身,“难怪他想逃离京城!我亲自去把他抓回来!”
……
&nbs
第238章 貌离神合
庸王府的马车一路呼啸,疾驰着冲出南城。
车厢里坐着一名肥胖的中年男子。
可惜却不是庸王本人。
城外一条乡间小道上,穿粗布衫的高基搀扶着大腹便便的父亲,走得不急不缓。
看他们行走的方向,应该是往南,而非北海所在的北。
烈日炎炎,才走一小会儿,年轻力壮的高基,就已大汗淋漓,庸王反而气定神闲,那身赘肉没有令他感到燥热。
高基抻了抻头上的斗笠,一路上喋喋不休,显然对父亲的选择极为不满。
“我知道你怕死,但是这也太过头了!放着舒适的马车不坐,还要拉我一块步行,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看着高基愤懑的眼神,庸王哈哈一笑,本就细小的眼眸眯成一线,流露出宠溺之情。
“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些总是好的。你不了解那个女人,她可不管什么君无戏言,说不定中途就回过味来,再派人将咱爷俩拦回去。”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预判极其精确,而且很关键,挽留了父子俩的性命。
此时,萧铁伞正御空南奔,气势汹汹,要亲自将他抓回去处刑。
他俩走得匆匆,还不知道昨夜京城发生的杀人案,否则他们肯定吓得心惊肉跳,绝不敢在这节骨眼上,惹出畏罪潜逃的嫌疑。
这件事巧就巧在时机。如果莫问天上朝,早一步禀报案情,那么他们就彻底跑不掉了。
高基不以为意,讥笑道:“你整天忌惮那女人如何如何,她有那么可怕吗或许是你太怕死,高估了对手的实力。”
庸王伸出手指,抹着八字胡,认真地道:“你爹胆小,这是真的,那女人心狠手辣,也半点不假。若非如此,以你伯父的才智,当年也不会死在他手上。”
“又来!”
高基叹了口气,踢飞地上一块石子,无奈说道:“你怎么老是把高澄挂在嘴上别跟我说手足情深,名门望族从来都不兴这套!”
当前686.5字/页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