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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命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我想吃肉

    宋义气道:“三娘也糊涂了吗!梁翁自己不上表谢罪,别人怎么可以为他求情!他不谢罪,就是藐视圣上,这个时候再求情,越求情圣人只会越生气的!会认为你觉得不需要向圣人请罪!谁说都不行,不能去!哪怕见到了圣人,还要说御史参得好,匡正了梁翁的过失!”

    什么叫“不算”你埋怨的话说得还少了吗你那口气鬼才听不出来的对圣人不满!活该被参啊你!现在参你真是救你,放你再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下去,离夷三族也不远了。

    梁玉心道,这个宋先生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惜了,这样的人搁我家里。是拿金子打马桶,太委屈他了。梁玉又问:“除了请罪,还要做什么”

    宋义喘气道:“等!看圣人怎么说!三娘,三娘扪心自问,是婕妤有圣宠,还是太子得圣心”

    要说宠爱,第一个是凌贤妃,皇帝宠的是她,对她的儿子也是曾想立为太子的。这一点梁满仓也是知道的,也是不满的,因为他也知道了,凌贤妃的爹娘也能进宫。凌贤妃亲爹兄弟包括侄子,都做着官,里头还有真管事的官儿,比他这个散官实用多了。

    梁满仓终于回过味来,一把拉住宋义:“宋先生,宋先生,是我老糊涂了,您给写个那啥认罪的本子吧。”宋义真想跟宋果两个卷铺盖不干了,上大街摆摊代写书信都比给梁满仓干活省心。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难调-教了呢

    梁玉道:“那行,你们忙,辛苦了。我明儿就去凌府了。”

    梁满仓不满地道:“你咋还……”

    宋义用一只眼看了他一眼,梁满仓的声音又小了下去:“先生,这样能行”

    宋义心说,等大哥回京,我能交差的也就只有三娘了,您说行不行他气得不想说话,点了点头。

    梁满仓嘟囔道:“那行吧。”

    梁玉对宋义、宋果一躬身,走了。吕娘子跟在她身后,心里高兴,但是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不动声色的人,才是让人害怕的。梁满仓这次是真闯了祸,但是梁玉还能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表露出来,这表明是已经不满了,但是不显出来……

    比打骂更可怕的是,她什么都不说了。

    吕娘子换了个话题:“三娘真要去凌府”

    “对啊,”梁玉没事人一样地说,“前天在圣人面前说过,要跟珍珍多多相处呢。”

    哦,要倒霉的是她吕娘子不由生出了对凌珍珍的同情来。笑着说:“那我就不去了。凌府上下,三娘自己就能应付了。”

    “也行。先生,接着讲经吧。”

    梁玉说要找凌珍珍,就是真的去。而且还带着份雅致的礼——她不是去庵堂了么庵堂的果子是不送了的,倒是准备了两本佛经。

    梁玉要来,凌家上下都诧异了——她还真来

    自凌母往下,对梁玉恶感不大,看笑话的心居多。原以为她将李淑妃祖孙推上去,是心机深沉的人。后来发现她也不太常往宫里跑,人也大大咧咧的,没事还把萧度给卖了,可见是个没脑子的货。她的一切行为,用凌贤妃的判断就是:“怕不是梁婕妤指使的吧”

    凌贤妃的判断也是有依据的,姐妹俩比起来,还是梁婕妤熟谙宫廷内-幕,且梁婕妤也不是个傻子。梁玉是个乡下丫头,才到京城来,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姐姐在背后指使妹妹出头,多完美的配合

    听完妹妹把萧度给卖了,梁婕妤得急死了吧可惜了,就算现在再把她的嘴给缝上都没用了,萧度都告假了呢!梁满仓也被参了!参他的是有名的正人君子,也是个反对立凌贤妃儿子的“直臣”。呸!反对贤妃娘娘的肯定是萧司空的党羽!

    看看看看,出事了吧凡品就是凡品。

    来就来嘛,大家看看手气好的三姨是不是真的手气就好呀凌贤妃的嫂子、弟妹甚至有点小心思,找机会与她赌两把试试。况且,能跟梁玉保持一个不错的关系也是可以的,或许会有别的用处呢

    然而,凌珍珍不干了:“我才不要见她呢!”

    凌母就觉得奇怪了:“你与她又有什么过节吗大人们的过节是大人们的,你们小孩子还是一起说说笑笑吧。圣人说要她来,她来了,你不见,岂不是你失礼”

    凌珍珍听到“大人们的过节是大人们的”,心中一动,勉强道:“那好吧。”说着别过脸去,她还是不能原谅梁玉。

    第二天,宋义代梁满仓写的谢罪的本章呈上去,梁玉吃完早饭就去了凌府。

    早先帖子送到,凌府好好准备了一番,既想看她的笑话,又不想闹得太过份,分寸还是要把握的。当然,也要趁机试一试,她是不是真的傻。

    梁玉到了凌府,凌母就让小儿媳妇在二门上等着。这是凌贤妃得宠之后娶进门的儿媳妇,也是个官员的女儿。见了梁玉便先夸:“家里常说三姨生得好,今日一见,果然我见犹怜。”

    “我见犹怜”的典故,梁玉还不知道,但是意思是听明白了,也就笑笑:“我看

    您才好看呢哎,珍珍也好看,那才是‘犹怜’呢”

    两人拉着手,说说笑笑往里走。梁玉就一直夸凌珍珍:“圣人都说好,一定是好的。跟幅画儿似的,我就闲不住,老动,怕学不会。您说,她会不会嫌我烦呐”

    不会不会,你这样就正好。这不停口的说话,可见藏不住事,心浅,哪来的心机

    到了堂上,先见到凌母,梁玉先给她施礼,然后好奇地看着她身边的凌珍珍。笑道:“珍珍,我来看你啦。你猜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还是个自来熟!

    不过不讨人厌,说话怪自然的,有这样的人在,不用担心冷场。凌珍珍的小嫂子心里做了个评估——这份讨人喜欢的本事,珍珍是没有的。

    凌母推一推女儿:“珍珍。”又对梁玉解释,说凌珍珍不大爱说话,有点腼腆,叫她多担待。

    梁玉笑眯眯地说:“哎,不用说不用说,我说就行了。我看到美人儿,光看就心满意足了。”

    凌母笑道:“你太夸奖她来。哎呀,珍珍!”

    凌珍珍深吸一口气,扯出个笑来,问道:“你还在读书吗”

    梁玉就亮一亮佛经:“在读这个呢,这两本给你,我那儿还有。”

    “不读《论语》了吗”

    “那个吕师给我读完了,读完不就是完了吗还要再读吗”

    凌珍珍差点被气笑:“不读就不读吧。”

    凌母道:“小姑娘家,见面就说这些,忒无趣了。你们也不玩。”

    梁玉就说:“正想问呢,打到京城,就被关起来学这个




40.皆是君恩
    女人们一声不吭, 悄悄地退到了后面,在南氏的正房里聚集, 却连一丝多余的动作也不敢再有。

    梁家上下一直都知道皇帝的权威,荣华富贵都是他给的,这是多大的威能皇帝对梁家不错,以致梁家上下对皇帝的敬畏,更多是一种“与有荣焉”。

    直到他杀人给你看。

    没有人敢再喊“你去给宫里说, 叫宫里评评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嘱咐过,这次行刑的场面极其血腥。至少梁玉知道, 乡下殴斗的时候一个打不好,一棍下去没见到血人却打死了的事是有的。但是今天, 偏偏要打得鲜血淋漓, 明明是钝器的棍子,在行刑者的手上玩出了花样,将人打得血肉横飞, 棍子落在人身上,再抬起来能揭起一层皮肉, 受刑者哭号诅咒许久之后才断气。

    南氏受到了一些惊吓, 倒比儿媳妇们要好些,骂一声:“掐尖好强嚼舌头的时候不是忒能讲吗现在咋了哑巴了”

    骂了骂人,她的惧意去了一些, 声音没那么抖了, 觉得心态平和了不少, 于是接着骂:“要啊!要啊!接着要啊!这也想要, 那也想要,你们咋不讨饭去!!老大家的,你是不是也想要进宫去耍耍的老二家的!老三家的!”还没问到梁四嫂,四个儿媳妇儿就都跪地求饶了。

    南氏还不肯罢休:“他娘的!一个个都反了营了你们!老娘跟前你们要管事儿了,你们是不是要把我也管起来是不是要去替圣人把宫里也管一管啊滚你娘的!都他娘的给我滚回老家去,老梁家要不起你们这群能人!”

    梁玉没接话,看来母亲对嫂子们近来的行为也不大满意。一个天上只能一个太阳,一个家里也是这样。前头说话算数的是梁满仓,后面说话算数的就得是南氏。南氏肯让女儿代管家务,那是她的权利,儿媳妇要分权,那就是挑战婆婆的权威。一个小小的家庭,因为骤然富贵,所有的毛病都被放大了。

    南氏骂得儿媳妇们叩头不止,求饶的话也不会讲了,梁大嫂只恨自己鬼迷心窍,明明知道婆婆是个多厉害的人,之前还敢觉得有自己说话的份儿了。南氏毕竟有了年纪身体不大好,骂了这两段,开始喘起来,梁玉赶紧给她捶背,叫人拿茶来,又说:“阿娘……”

    “还有你,她们这么作,你就忍着啊你刀呢”

    梁玉低头不语,随她骂。南氏也骂得差不多了,最后以骂儿媳妇收尾:“行了,这下好了,都他娘的什么也不用显摆了。你再显摆你那官衣呀!都是叫你说没的!都给我滚回屋去!再他娘的掐尖好强,都休了!叫她真要饭去!她就能天天要要要了!”

    四个儿媳妇齐齐一震,哭也不敢哭,拱肩缩背乖乖回房去了。留下南氏低声对梁玉道:“玉啊,这事儿大不大”

    梁玉看了吕娘子一眼,低声道:“应该不大吧”

    南氏拍着胸口说:“现在能跟你说这个话啦,我心里慌得紧。”

    梁玉道:“别担心,我等两天收拾一下就去宫里瞅瞅。”

    南氏流泪道:“还是丢丑了,还是没给金做成脸。搁乡下,这是叫女婿打上门呀。没脸呀。”

    梁玉道:“可不敢这么说,那是徐国夫人的女婿。”

    南氏流泪淌得更凶了,她好好养大的一个闺女,这就不是亲戚了。怨谁呢没得怨,梁家有这一切,不都是皇帝赏的吗

    南氏道:“就盼你爹能撑得住呀。”

    梁玉道:“会的,会的。别小瞧了爹。”

    “他呸!他先扯篇字儿出来再说吧,”拉着梁玉的手,接着流眼泪,“一家子老少爷们惹祸招灾,叫你一个姑娘家去给人陪笑脸道不是。”

    梁玉又劝了南氏一阵,哄她去拜菩萨,才与吕娘子安静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整个梁家此时都是安静的,她的房里,阿蛮、安儿等都安静立着,等她的反应。梁玉问吕娘子:“吕师,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吕娘子先前估计错了,此时就更要表现,她将事情又想了一遍,说:“府上还是有圣眷的。”

    “这个我知道,还能叫进宫去说说话,没有断了路。”

    “不,三娘,我是说,您以为圣人就能随便杖毙一个人了吗杀人不依法而办,便是圣人,也要被念叨的。”

    梁玉嗤笑一声:“那又怎样不还是一次打死了俩吗”

    吕娘子道:“圣人担着这个事,为的是给府上一个教训,足见并没有厌弃府上。恰恰相反,他想调♂教府上。圣人还是心疼太子的。”她想说的是,皇帝只是没厌弃梁玉。梁满仓已经令圣人不痛快了,梁婕妤的父亲是没有凌贤妃亲爹那样的面子,让皇帝能稍忍一、二的。

    “他还是不痛快了,这样不好,”梁玉冷静地下了个判断,“我还得进宫。”她的判断与吕娘子差不多,自己还不算太讨皇帝的厌,但是梁满仓父子,那是得洗心革面。这件事情也给她提了个醒,什么事情都有代价,且皇帝地位之高、手里的权柄之大,使他的行为是绝难被普通人预测的。引皇帝入局,是柄双刃剑。更别说这次还不是她的设计,完全是巧遇上了御史对梁满仓的行为看不下去了。

    【还得多下苦功夫!不能把圣人当傻子呀!我之前太轻狂了!得亏是圣人没想跟我计较。还有这些官儿,也不能小瞧了!一个个大活人,哪能什么事都照我想的来】梁玉很快调整了策略。

    吕娘子笑道:“这是当然。总要看看婕妤,令她不要太担心。也见见太子,开解开解他。”太子那里,必然能有一些关于这个御史的消息。

    梁玉道:“那行吧,我去看看爹和哥哥们。一旦进宫,必然是要问起的。”

    两人去了梁满仓那里,他正在那个装饰功能很强的书房里,自己独坐一案,下面排了两排四张书案,坐着他四个被免了官的儿子,父子五人一起握着笔在写。宋果在一旁另有一案,拿着一本书正在看,看了很久也没有翻开一页——气的。

    梁满仓越写头上汗越多,字没写两个,汗冒了一头,抬起头来问:“小宋郎君,敢字儿怎么写”

    父子四人受到的惊吓比女眷也少不到哪里去,人是在他们眼前打死的,死之前的诅咒是咒的梁满仓,梁满仓现在手还有些抖。一点停顿没打,尸首拖出去,梁满仓就带着儿子们开始写观后感。宋果、宋义都被拉了过来,宋义无奈地道:“这是要梁翁自己写的,梁翁真当圣人看不出来您这是要欺君呐!”

    这种文章也不是非得当事人自己写,但是圣人明显是要给梁家一个教训,宋义也乐得配合。梁满仓这些日子以来作的妖也不算少了,劝人劝得宋义身心俱疲,把个宋果扔在那里指导梁满仓父子写悔过书。宋义自己跑了,他也有事要做——给宋奇写信,问问梁府这还怎么呆

    不是梁府现在完蛋了得跑路,他得问问,这以后怎么办!梁满仓是真的死不开窍!宋义快要佩服死宋奇了,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让几个学生在底下写大字,自己在上面笔走龙蛇飞草书。

    梁玉往书房一转,叹了口气,还是跟梁满仓说了一句:“要是进宫,您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梁满仓悔不当初!那么多钱拿着,有官儿做着,出去也体面,明明自己也说“京城跟乡下不一样”可了劲儿的吃喝玩乐,怎么享受的时候说不一样,守规矩的时候就忘了呢还当是在自家场院里瞎说呢

    程为一跟梁玉说的话,梁满仓也都听到了,圣人对他不满了,圣人只要他跟刚进京时那样老实就好!

    得嘞,咱就这样干吧。

    是以梁满仓什么都没说:“就跟圣人说,咱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行吧,可算是老实了。梁玉点点头:“那行,那爹你……慢慢……还写”

    “写写写!你去忙你的去吧。”梁满仓心里憋屈。

    梁玉心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是这雷劈得有点狠。梁玉轻声道:“阿爹,别害怕。不到怕的时候,杀鸡儆猴儿呢。只要咱别再犯事儿,就不会当着您的面再杀咱家的人。”

    梁满仓手一抖,笔落在纸上,点出一个大墨团来。他惊骇地看着女儿。梁玉道:“我想了想,好歹没当您的面杀个咱家的人给咱长记性。又或者叫您自己去治自己的儿孙。书里这样的事也不算没有。”

    宋果把没翻页的书又合上了,叹气道:“梁翁,三娘说的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梁翁,府上还要多读书呀。”

    梁满仓看了一眼儿孙,见他们也都吓着了,赶紧抓起了笔:“行,行。你去吧。我接着写。”

    吕娘子心中何其诧异离了书房问道:“三娘何时读的书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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