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善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初生的芦苇
周茹娉被她这样瞧得颇有些不自在,伸手轻轻锤了她一记,“哎哟……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谢静悦没想到她这般胆大,竟然直接就说出来了,不由轻轻咳了一声,“你……继续。”
话既已说出了口,周茹娉好似也没了那层顾虑,便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那日,我本是去父亲书房取一本字帖,哪知父亲外出还未归来,那人恰巧也来拜访父亲,正好在父亲书房外遇到了。”
“后来……后来又无意中遇见了几次,这才听说他是五嫂娘家的表弟,原本是进京赶考,岂料今年春闱落第,五哥就做主留了他在府中做客,顺便为他引荐京中的一些书香门第的子弟。”
“我……我听五嫂提起过一次,他……他学问可好了,说是十五岁就中了举人,江南文风鼎盛,他小小年纪能考中举人,是非常了不起的……”
谢静悦见她因为激动,而显得愈发晶亮的双眸,心里暗道不妙。
周茹娉没有察觉谢静悦的担忧,她声音里也隐隐带了一丝激动,“而且他这次没考中,也是因为初初来到京城,水土不服的缘故,这才落第的。”
“而他如今才不过十七,就是再等上三年,也只是弱冠之年,若是三年后能一举中的,那就是进士及第……”
谢静悦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抬手打断她的话,“那又如何?就是他高中状元,又与你有何干系?”
“你……”周茹娉一噎,吭哧了半天,脸涨得通红,也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谢静悦盯着她看了半晌,直至看得周茹娉皱起眉,瞪了谢静悦一眼,又气哼哼的一屁股坐到石凳上,抬脚踹了石桌底座一脚。
哪知正好磕着了脚指头,直疼得她一阵龇牙咧嘴。
谢静悦微微伸直自己的腿,好整以暇的看着周茹娉,“表姐这些时日一直闷闷不乐,只怕还不止这一桩事吧。”
若周茹娉只是对这五表嫂的什么表弟起了什么心事,这也就是少女怀春,也不应该整日里沉默不语,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才是。
周茹娉一听她如此问,立时嘟起嘴,狠狠甩了一下手中的帕子,“我娘……我娘已经在给我相看人家了,只怕过些时日就要定下来了……”
谢静悦这下子是真有些好奇了,这事她是一点儿风声也没听说。
周茹娉面上的神色越发沮丧,“原本这事还没说定呢……这不是大伯最近升官了嘛,那边就递了话过来,我……无意中听见我娘跟我爹说,准备送了两家的八字去合一下……”
这只怕不是无意听说,而是有意偷听的吧。
谢静悦挑眉,“是哪家的公子?就这般让你不满意?”
周茹娉却是不肯说,她有些赌气的跺了跺脚,“快别提了……就这样趋炎附势的小人,一听大伯升官就赶着来结亲的,能是什么好人家……”
谢静悦想起梦中她后来做的那些事,此时再听她说了这些,不难猜出她为何要那般做了。
但她总觉得,这事有蹊跷,世上哪就有这般巧的事。
靖远侯府虽说不像那些书香门第那般门风严谨,但是对家中女儿教导也很是看重。
像谢静悦长这般大,就从没进出过靖远侯府的前院,也从没在靖远侯府的后院见到过外男。
周茹娉哪就那般巧,不但接连几次见到五表嫂的什么表弟,还偏偏知道了对方如此多的事。
“可就算是不满意,你也可以直接跟二舅母说呀?”这也是谢静悦想不通的地方,梦里周茹娉走到那一步,实则是有些说不通的。
“二舅母历来疼爱你,把你看得如珠如宝一般,若真是不愿意这门亲事,想来她也不会强逼着你同意的。”
“哎呀,你知道什么……”周茹娉气得嘟起嘴,“那家是……是……,反正我爹娘是不会拒绝这门亲事的。”
“那我能问你,为何这般讨厌那门亲事吗?除了这次因为大伯升官的事以外……”谢静悦干脆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问道。
周茹娉明显愣了愣,“就这还不重要吗?他们是看上大伯升了官才答应的,又不是看中了我……”
谢静悦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不是说这个不重要,但是这也不能说明对方就是一无是处不是?再说结亲本就是门当户对,先前许是咱们高攀,如今咱们侯府眼看着起复了,对方答应这门亲事,也无可厚非。
谁都想结一门有助力的姻亲,当初二舅他们为你相中这一家,也未必不是看中这一点,……”
你若就因为此,反而私自选了一个压根就不知深浅底细的人……岂不是太过意气用事了。
谢静悦抬眼见她面上还有些不服气,又问了一句,“我往日里也很少听你提起五表哥五表嫂他们,怎么如今听你这话,到跟他们走的这般近了?”
五表哥是二舅身边的秋姨娘所出。
以周茹娉往日的性情,对这庶出的兄长,历来是有些看不上眼的。
可偏偏如今她倒是一反常态与那边亲近了起来,若只是因为这什么所谓的表弟,……呵呵……在她看来,事情只怕远没有表面这般简单。
谢静悦如此问,周茹娉面上的神情不由有些讪讪,“到底也是我五哥,哪里就能那般生分了。”
谢静悦忍不住哼笑一声,有本事这话你当着你娘的面去说。
谢静悦也不揭穿她的言不由衷,只看着她的眼睛,直把周茹娉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坐直了身子,“干嘛又这般看我?”
“二舅和二舅母不管如何,总不会害了你,在这关口,对方答应下亲事,难道他们就看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他们既然能应承下这门亲事,那么必定是考虑清楚的。”谢静悦说到这里,只能再次把话挑明了说,“再说那什么表弟的,你所知道的一切,也不过都是听说……听说……,人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五表姐,那你说说你这听说的话里面,到底又有几分真……有几分虚呢?”
谢静悦的话犹如一记响雷敲响在周茹娉耳畔,她面色顿时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你……”
谢静悦直接打断她的话,“二舅母他们给你相看的人家,不管如何,肯定是知根知底的,而且肯定私下里也是派人去打听过的。”
“不管是家世人品,应该都是过的去的,你若是因为旁的也就罢了,若自是因为这个什么表哥的……我觉得你还是仔细想想清楚。”
“你就从没想过,就在你议亲的这个当口,你偏偏就遇上了这么一个什么表哥……你就不觉得这里面太巧了一些吗?”
谢静悦说完,也不再看她有些惨白的面色,径直扶着石桌,慢慢站起身,“我再劝您一句,有些事,五表姐不妨直接说给二舅母听,凡事二舅母总不会害了你,……你若是受人蛊惑,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只怕日后悔之晚矣。”
“我言尽于此,五表姐还是好好想想……”她缓缓抬起脚,尽量不牵动伤口,慢慢往屋内走。
采岚和采薇二人一直候在廊下,虽不知她们二人说了些什么,但是见两人神情,也知道并不是什么让人愉悦的话。
此时见谢静悦抬脚往这边走,二人忙小跑着过来,搀扶谢静悦。
那边周茹娉还有些愣怔的坐在那边,目光有些呆呆的看着谢静悦逐渐远去的背影。
…………
谢静悦回到屋内,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周茹娉如何选择,她已经做了她应该做的。
而且,周茹娉虽说性子骄纵了些,到底不是个蠢的,自己已经把话说得这般透了,她要是还想不明白,傻傻的往别人圈套里面钻。
那她也只能爱莫能助。
采岚端了一杯水过来,小声在谢静悦耳畔道,“小姐刚刚跟五表小姐说话的时候,四表小姐,一直站在窗口看呢。”
“哦?”谢静悦挑眉,她还真没注意。
“她现在人呢?”
采岚对院中努了努嘴,示意谢静悦看。
谢静悦绕过屏风,走到窗前,就见周玫不知何时已经坐在石桌前,正小声与周茹娉说些什么。
谢静悦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若说先前她还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的话,此时看到院中的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是不知道周茹娉会不会又被某些人三言两语的给绕进去。
她冷冷看了一眼明显神色有些焦急的周玫一眼,就移开目光,转身吩咐采薇,“回头给谢嬷嬷捎信,让她盯着点儿周玫,还有注意一下府中的发生的事。若有什么不寻常的事,需尽快告诉我。”
采薇点头,“奴婢等会儿就给那边捎信。”
谢静悦颔首,抬眼看了一下已经开始偏西的日头,“收拾一下,咱们要去前面祭拜了。”
采岚伺候她啊换好衣衫,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她的膝盖,“你这腿只怕是暂时不能跪了。”
谢静悦轻轻抬腿试了试,“再取些布带过来缠上几圈,也就无大碍了。”
采岚想想也是这个理,便又取来一些布带,细细替她又缠上了数圈。
“您还是尽量小心着些,若是觉得不舒服了,就歇上一会儿。”采岚想想还是细细叮嘱了一番。
这边主仆几人收拾好,正准备去前面大殿。
周玫和周茹娉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表妹这是要去祭拜了吗?”周玫面带着一丝微笑上前。
谢静悦此时对她着实是有些厌恶起来,便有些懒得搭理她,只淡淡应了一声。
哪知周玫好似看不到她的冷淡一般,径自跟在她身后,“那我和表妹一道去吧,若是表妹不方便叩拜,我替表妹叩拜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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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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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静悦一本正经的点头,“不能。”
周茹娉一噎。
“可是你也不能肯定这些事都是真的不是?”谢静悦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我不是说这个不重要,但是这也不能说明对方就是一无是处不是?到底这些也只是听说。
“再说结亲本就是要门当户对,你既不肯说那家是谁,我就权当先前许是咱们高攀了,如今咱们侯府眼看着就要起复了,对方答应这门亲事,也是无可厚非。
毕竟谁都想结一门有助力的姻亲,当初二舅他们为你相中这一家,也未必不是看中这一点,……”
你若就因为此,反而私自选了一个压根就上不得台面又不知深浅底细的人……岂不是太过意气用事了。
谢静悦心里腹诽了一句。
此时她已经感觉此事水有些深,有点儿后悔自己多管闲事。
她抬眼见周茹娉面上还有些不服气,又问了一句,“我往日里也很少听你提起五表哥五表嫂他们,怎么如今听你这话,什么时候跟他们走的这般近了?”
五表哥是二舅身边的秋姨娘所出。
以周茹娉往日的性情,对这庶出的兄长,历来是有些看不上眼的。
可偏偏如今她倒是一反常态的与那边亲近了起来,若是因为这什么所谓的表弟,……呵呵……在她看来,事情只怕远没有表面这般简单。
谢静悦如此问,周茹娉面上的神情不由有些讪讪,“他到底也是我五哥,哪里就能那般生分了,更何况他一向待我极好……就是五嫂,比二嫂待我都要亲近些。”
谢静悦忍不住哼笑一声,有本事这话你当着你娘的面去说。
谢静悦也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左右那都是二房自己的事。
她只看着周茹娉的眼睛,直把周茹娉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坐直了身子,“干嘛又这般看我?”
“我再提醒你一次,二舅和二舅母不管如何,心里总是为你好的,并不会害了你,在这关口,对方答应下亲事,难道他们就看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他们既然能应承下这门亲事,那么必定是考虑清楚的,对方的人品肯定也是打听过的。”
谢静悦说到这里,只能再次把话挑明了说,“再说那什么表弟的,你所知道的他的一切,也不过都是听说……听说……。
人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五表姐,那你说说你这听说的话里面,到底又有几分真……有几分虚呢?”
谢静悦的话犹如一记响雷敲响在周茹娉耳畔,她面色顿时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你……”
她有些不服气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你没见过少怀哥哥,自是不知他为人多么谦虚知礼,又有满腹才华……”
谢静悦直接打断她的话,“我是不知你的少怀哥哥有多谦虚知礼,但是……”
谢静悦不由凑到她跟前,一字一句的道,“一个真正谦虚知礼的人,是不会私下与闺阁小姐互诉衷肠的。”
“你!”周茹娉这下子是真的羞愤欲死,谢静悦虽说得是少怀哥哥,但是话中的意思,未尝不是在说她不知羞耻。
谢静悦见她已经有些气红的眼眶,“你许是觉得我说的话现在难听,但仅凭你今儿与我说得这些话,你已经逾矩太多了,一旦被旁人知道了,你的名声尽悔,还有更多难听的话等着你去听。”
谢静悦说到这里,也不由想起梦境中的自己,亲事上苏氏摆了一道,最终沦为靖远侯府的笑柄……
半晌,她回过神来,语气颇有几分说不出的感慨,“二舅母他们给你相看的人家,不管如何,肯定是知根知底的,而且肯定私下里也是派人去打听过的。”
“不管是家世人品,应该都是过得去的,你若是因为旁的也就罢了,若只是因为这个什么表哥的……我觉得你还是仔细想想清楚。”
谢静悦把心里隐约猜测的一个可能,透了一点意思给她,“你就从没想过,就在你议亲的这个当口,你偏偏就遇上了这么一个什么表哥……你就不觉得这里面的事太过巧合了一些吗?”
先前周茹娉还有些嘴硬,此时谢静悦话说得这么清楚,她心里也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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