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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然而马愉却是另有打算,摇了摇头,叹道:德遵此言,入情入理,只是这徐晞不比别人,若是受了他的倒戈,只怕今后官场人心浮动,将会开了个坏头啊。

    嗯,借着阉党的杆子,在圣眷的照耀之下,一路高升,不管外朝的同僚们怎么攻讦,最后只要一倒戈,位置保住了不说,还成了外朝的自己人,这简直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毕竟嘛,能爬到六部侍郎以上的位置,史书里基本都会带上一笔的,这历史定位嘛抖成了外朝的自己人,还能差了?

    顿了顿,马愉继续说道:况且,这徐孟晞虽有陕西甘州带兵备边之履历,然而上任兵部尚书署理部事,却因南征麓川,随的是王尚德的东风,而今王尚德早早改邪归正,他却迟迟不肯动作,这也是我等不愿接纳之原因。

    嗯,王骥征麓川,劳师动众,靡费国帑,这是当初王骥没有反水之前,外朝想要喷他的点,不过王骥那一拨操作,也的确成全了不少人,毕竟那是想要军功证明自己的皇帝鼓捣的,徐晞上任兵部尚书,除了抱住了王振的大腿之外,还在这会儿搞过后勤,否则就算王振想要提携他,也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

    陈循听了这话,眉头就是一挑,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问道:性和兄的意思是嗯?!

    马愉哈哈一笑,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第三四二章 翻旧账
    第三四二章

    本来王振是挺喜欢去搞什么东阁议事的,毕竟一帮文武大员跪在自己的脚底下,感觉是很不错的,可是自从郭敬那边出了事儿,他就再也没去过内阁装逼。

    那容易让他想起曾经的辉煌来,然后就让他浑身难受。

    然而朝堂政争是无情的,当初外朝的大佬们为了平衡,把杨士奇的儿子杨稷都卖了,最近还准备着把杨荣的孙子杨尚荆给卖了,都没眨眨眼睛,怎么会因为王振不装逼了就不打他?

    去特么的穷寇莫追,老子打的就是穷寇!

    说来这事儿也特么寸,就在外朝的言官儿们磨刀霍霍,打算对这内廷再来一刀,深扒一下郭敬郭公公身后的故事,质疑一下到底是什么,让这么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阉人,走上了监军大同的岗位,让皇帝好好反思一下内廷那个禁止宦官干政的铁碑跑去了哪里的时候,京师地震了。

    虽然在东汉年间,太史令张衡张平子就发明了地动仪,侧面证明了地震是一种自然现象,然而翻着天人感应的士大夫们纷纷表示,老子根本不知道这一茬,这和日食月食一样,都是他娘的上天示警,国朝出了奸人,我们要正朝纲清君侧!

    所以,就在地震过的第二天,也就是二月己未这天的大朝会上,一个兵科给事中站出班来,声音虽然洪亮,然而落在兵部尚书徐晞的耳朵里,却仿佛一记闷雷一般,直接就把他镇傻了:六年之时,定西侯南征麓川之时,朝野之中多有非议,论及此事,多有‘空耗国库’之语,微臣不才,于前日彻查了一番六年时钱粮往来的账册,却从中看出些猫腻来。

    说着话的时候,别说徐晞这个兵部尚书了,就是定西侯蒋贵都打了个哆嗦,尼玛啊,这特么刚刚地震过啊,你就扔出来这么个劲爆的消息来,你是打算告诉皇帝,这次地震是上天示警,告诉你一声,该把我蒋贵蒋某人的脑袋剁下来祭天不成?一些不明就里的文武勋贵看着蒋贵的眼神都有点儿不一样了,心说难不成这次外朝的大佬们不打算卖杨戬杨尚荆这个郎中了,打算直接卖个侯爷出来和内廷往死里怼?

    蒋贵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落在了斜前面的张辅的身上,试图从张辅的脸上看出来点儿什么,作为如今的武将勋贵之首,张辅如果真想着背着他蒋贵直接卖人头的话,现在肯定会有所动作的,然而他失败了,英国公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根本动都没动一下,宛若木胎泥塑一般。

    然后这个兵科给事中接下来的话,就让心惊胆战的蒋贵的灵魂,从地狱飞回了人间:臣查验账册之时,见账册之中,数目多有含糊之处,几经查验,却都是从南京处找到了根源,一应物资自南直隶发出之时,便已经折损了二成。

    当年在南京总督南征军粮的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的兵部尚书当时的兵部右侍郎徐晞,这也是他抱上王振的大腿之后,得到的第一个大实惠。

    管后勤的都特么肥的流油啊,尤其是这年月靠的是流水账记事,做个假账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南征麓川这种有内廷大佬背书外朝大佬捏着鼻子附和的事儿,谁特么闲抽了过去仔细查账?管后勤的,从徐晞开始往下,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不是吃了一个肚儿圆?

    而且呢,两成这个数字,还是很正常的,要知道,徐晞吞下去的东西,可不是直接自己全都咽下去了,他要做到平衡各方利益,否则单单一个王振,护不住他的,比如他下面的猫猫狗狗,比如南京六部的相关人等,再比如北京里面捏着鼻子力挺南征的大佬们,这上上下下一打点,真正落在他徐晞口袋里的不会少了,可也绝对不会多了。

    然而朱祁镇只是个十九岁的皇帝,他即位的时候才特么九岁,他那个被太宗皇帝亲自调教过的老爹没机会教他下面的这些弯弯绕,给皇帝当老师的这帮大臣也不会傻逼兮兮地自掘坟墓,所以正值壮年的朱祁镇浑身就是一震,双目瞬间瞪圆了:此话当真?!

    前有太监郭敬贪腐跑路,还弄死了一个不知为什么跑过去的御马监太监,现在又有兵部尚书贪腐的案子,这些烂事儿对于皇帝陛下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臣纵是胆大包天,亦不敢有欺君妄语。这个兵科给事中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以头抢地,大声呼喊。

    然而不等皇帝问他,徐晞自己站了出来,也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明鉴,此乃小人构陷,臣冤枉啊。

    他也只能仗着自己的地位喊冤,然后看看当年他上下打点的大佬和阿猫阿狗们会不会看在正统通宝的份儿上救他一命,至于往上攀咬往下牵扯,他是断然不敢的,毕竟这事儿吧,也算是朝堂之上的潜规则了,大家从先秦时期就开始这么玩了,他要是在这儿坏了规矩,他自己活不了是肯定的了,他的那帮徒子徒孙啊亲朋故旧啊,一个两个也是活不舒服的。

    至于家人嗯,一场火灾或许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潜规则,尤其是流传了数千年的潜规则,就是这么多酸爽。

    朱祁镇还没等开口说话,就看见那个兵科给事中从怀里摸出来一封奏疏,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此乃臣自当年军器粮秣转运之账册中,找寻出来的不妥之处,还请陛下过目,臣是否构陷徐司马,陛下一看便知。

    这个兵科给事中这么一动,班里站着的不少人都打了个哆嗦,尼玛啊,上来就抛实锤,外朝的这帮大佬是要直接砸死徐晞啊,前一阵听说徐晞跑了一趟内阁,去跪舔杨溥了,这看来结果不太好,谁都知道,这兵科给事中是正统七年的进士,做做道德文章还行,算账做算学?做梦还差不多!这后面没有大佬撑腰给递锤子,打死他们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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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三章 权术
    第三四三章

    兵科给事中弹劾兵部尚书不法,这种事儿吧,从程序上来说,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毕竟从大明朝当年的机构建设上来看,六科就是对应的六部,虽然给事中只是个正七品的芝麻官,然而权力却很大,甚至能封驳圣旨。

    不过吧,很多时候,程序没问题归程序没问题,实际操作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历代君王为什么拼了命地想要裁撤丞相,到了朱元璋甚至连三省都一并裁撤了?还不是为了集权嘛。

    正二品正一品的高官掌握了封驳圣旨的权力,身后站着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地主阶级,能够直接和皇帝对话,这种现象无疑是很危险的,可以换成一个正七品的给事中试试?皇帝如果真想要搞铁腕,你个正七品的小官儿,身后到底是有官僚集团呢,还是有阶级战友呢?

    铁腕通过了之后,如果事儿成了,皇帝就是乾纲独断英明果决,事儿不成了那当然是科道官儿的锅啦,你们玩忽职守,居然没有据理力争,居然没有反正一堆七品的小垃圾,翰林院那帮修史的真·清流们谁会帮他们说话?特么的皇帝也是人啊,搞点儿什么事儿,找个理由修理丫的一顿,没有任何问题的好不好。

    至于铁腕没通过,被封驳了回来嘛,就更好办了,皇帝陛下必须是虚心纳谏的,必须是虚怀若谷的,必须是总之是有史以来所有对君王的赞美的大集合,朝野之上人人称颂那是没有一点儿问题的。

    那么话说回来,正七品的小瘪三没有办法和皇帝掰腕子,只能做一做橡皮图章,就能和正二品的六部尚书掰腕子了?

    按照常理,当然不能,当年杨荣刚刚得势,被太宗皇帝赏识,各种封赏就跟不要钱一样砸下去的时候,羡慕嫉妒恨的文官儿同行也不少,但是还真就没有什么六科给事中之类的官儿站出来,给杨荣来上一刀子,最多就是私底下使绊子,给杨荣我那个明升暗降,比如说要把杨荣扔到国子监当祭酒——清贵是真特么清贵,然而没权也是真特么没权,还赶不上翰林院学士的话语权大呢。

    今天六科给事中站出来喷徐晞,只能说明一件事,外朝这是亮刀子了,而且是雪亮的刀子,就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至于刀子抽出来的时候会不会带点儿白的脑浆黄的翔绿的胆汁那就要看下刀的位置了,不过不管怎么看,都是要命的。

    正统皇帝朱祁镇面沉似水,坐在桌案后面,翻看着桌案上的奏疏,他虽然年轻,不过比起自己不喜欢上朝只喜欢打仗的老爹太爷爷,和肥胖症发作同样不喜欢上朝的爷爷,他还是相对勤勉的,毕竟嘛,当初朝臣为了体谅君上年幼,每天上奏的事儿数量一缩再缩,他有不甘心做个橡皮图章,连王振这种人都特么用了,所以这六科给事中上奏的奏疏,他都是一一看过的。

    这本奏疏是很走心的,全都是这个正七品的小官儿亲手写下的,字迹工整,赏心悦目,用词之间也甚是平和,不见丝毫的锋锐之气,从这一点看,绝壁就不是一个小年轻能写出来的,这肯定是高人指路过的,然而朱祁镇只能分辨字迹,却看不出其中的不同,这就是阅历和经验的问题了,毕竟王振这个老师说白了就是个酸秀才出身的,鼓捣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怎么教?外朝的官儿,喊着忠君爱国,实际上谁不想着让皇帝做个人形图章?教?教个屁!

    大殿之上异常安静,只有朱祁镇反复翻看着奏疏的声音,轻微的纸张翻动的声音,在这一刻,在跪在地上的徐晞的耳朵里,便仿佛一声声惊雷一般。

    朱祁镇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行字上,叹了口气,文章通篇只是在列举数字,讲实例,请求皇帝陛下明察,没有任何人身攻击的意味,可是那些数字着实太详细了些,详细到看着就不可能像是造价的地步,他他起头来,看着当初王振给他推荐的徐晞,脸上没有什么愤怒的神采,有的,只是一点失望。

    徐司马,你且说说吧,这奏疏之上所写的,可是属实?朱祁镇挥了挥手,示意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将桌上的奏疏拿下去递给徐晞,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愤怒,只有平静。

    然而就是这平静,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捏了一把汗,平时脾气暴躁,和他太爷爷相仿的朱祁镇突然镇定了下来,只怕这镇定的下面,有着最为恐怖的暗流,能够瞬间将一个兵部尚书绞成粉碎——先是郭敬,后是徐晞,他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徐晞盯着面前的奏疏翻看着,脑门子上的汗水大滴大滴地冒了出来,纵然有官帽遮挡,依旧有汗水从额梢鬓角滑落下来,这纯粹是吓的。

    当初他贪的,或者说,为了上下打点,从军需里面扣出来的部分,着实太大了些,大到这些数字就算不做夸大,也能瞬间让他粉身碎骨的地步,所以这奏疏上的东西,非但没有夸大的成分,反而某些部分是小了的。

    徐晞没敢抬头,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然后大声说道:回陛下的话,臣忠心任事,天地可鉴。

    当初抬举他去总督辎重的,可是皇帝身边儿的王振,他要是担了不是,王振只怕也落不到好,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刚到底了。

    朱祁镇嘴角扯了扯,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既是如此,朕总要还你一个清白才是,不过这科道的奏疏言之凿凿,朕也只能先将你投入刑部大牢。

    话音刚落,两个职殿的禁军就冲了上来,将徐晞架起来,向着外面走去,徐晞挣扎了一下,终究没敢开口,而站在皇帝身后的王振张了张嘴,终究也没有说什么话。



第三四四章 横插一杠
    第三四四章

    朱祁镇现在已经摆明了态度,有些不太信任内廷的这些办案机构了。

    因为郭敬在内廷的地位,着实是太高了些,之前受他的信任,也太重了些,一来一去的就已经在他的心里砸开了一个缝隙。

    所以,按照常理,兵部尚书徐晞下到锦衣卫狱的选择,可能要好一些的,毕竟外朝三法司那帮人自从王文陈镒等人突然反水了之后,在他的心里就不太听他的调动了,到时候徐晞一旦有个好歹的,或者有个严刑逼供之类的,他这个做皇帝的也不好实时掌控,可就是因为那个缝隙,他选择了将徐晞投入刑部大牢,因为他突然觉得,比起内廷的蒙蔽,外朝的据理力争,可能是对他更好一些的表现。

    反正从法理上来讲,投入刑部天牢比投入锦衣卫狱,更加地合法一些。

    总体而言,这是一个比下限的社会。

    在沉闷的气氛之中,外朝的文武又上奏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儿,今天的朝会也就算了结了,本来还有太常寺那帮跳大神的神棍想蹦出来刷一下存在感,说道一下京师地震是上天示警,朝中出了奸佞的事儿,结果被站在班中的陈循用眼睛给瞪了回去。

    和上次一样,今天给皇帝下的猛药是在太狠了些,皇帝已经有了很大的情绪波动了,再蹦出来拿天人感应这种大家都知道是放屁,但是没人敢说出来的天理级别的屁说事儿,只怕皇帝会瞬间爆炸,万一精神失常了,学者他高祖父太祖皇帝朱重八玩个大开诏狱大开杀戒,大家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如今大局已定,便要看看内廷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了。回到了内阁,曹鼐就叹了口气,语气中却是听不出有丝毫的欣喜。

    有道是天威难测,谁知道皇帝陛下在经受了两记实锤之后,会不会突然间人格分裂,干脆玩个破罐子破摔?反正大明朝家大业大的,仁宣之治虽说吹出来的的成分居多,可到底也是有些底子的,不然不会让内廷主导着去搞什么麓川之役,这一代君主只要不学周幽王玩个烽火戏诸侯之类的戏码,杀几个大臣重臣玩玩,根本伤不到社稷的根本。

    毕竟相比于蒙古人那种玩类似天竺种姓制度的统治,老朱家的统治对内地的地主阶级还是更友好一些的,哪怕比下限,也要支持朱明王朝而不是元蒙再来。

    再总而言之,这依旧是个比下限的社会。

    陈循点了点头,应和道:万钟兄所言甚是。不过循观今日陛下之神采,对内廷那位,当已起了疑心,我等外朝诸臣只需静观其变,也便是了。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却听见那边马愉怒而拍桌,两人循声望去,就看见马愉双目圆睁,双手举着一本奏疏,就想要将它生生撕扯碎了一般,刚刚进门的杨溥也是一愣,马愉字性和,那脾气是真的很和,入内阁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儿,杨溥这个做老师的都不由得开口问道:性和,却是看了甚么奏疏?

    马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全是怒色:宁王朱权上书,称闽赣浙三省之间矿盗蜂起,王府产业备受威胁,请求陛下调拨人马,予以保全。

    矿盗造反,现阶段实际上就是裹挟流民,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质量上没有太多的提升,那些操纵着矿盗的大家族也不敢玩得太大,一旦失控了,他们都得跟着死全家,现在三省齐齐用力剿匪,这帮矿盗别祸祸藩王产业了,就是出那一片大山都成问题,而且要求朝廷调兵,不是恢复藩王的三卫亲军,和造反也不搭边,马愉不应该这么生气的。

    所以三个内阁大学士没有插嘴,听着马愉继续说道:这奏疏上还说,宁王夜观天象之时,见将星起于浙江,近日又有民间传闻,言总督宁波台州温州三府备倭事宜之南京兵部郎中杨戬杨尚荆,上应天心,乃是文曲星下凡,观其战绩,确有儒将风采云云,欲保举杨尚荆参赞赣东剿匪军务。

    剩下的三个内阁学士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愤怒的神色。

    于谦想着联络周王谷王给皇帝来一发,大家都是隐忍未发,就怕突然坏了好事,可是这特么宁王朱权横插一杠,到底是要干嘛?嫌着外朝事儿太少了最近太顺溜了?要知道,杨尚荆现在可是外朝力挺的,宁王再给来这么一下子,皇帝是肯定要想多的,本来因为离间了王振和皇帝关系的大成功,只怕瞬间就要化为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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