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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当然了,最要命的还是练字,练一手能拿得出手的台阁体,就能要了绝大部分士子的命,时间和金钱就在一个个蝇头小楷里面,慢慢地消失殆尽。

    我还跟你们说啊,前日里在那边的委羽山上,不是有位翰林得了文曲星君点化,抛了世俗富贵,出家修道了么?人家可是答应了杨县尊,要去那书塾里面帮着给孩子上课,你想想,人家那是什么学问?翰林!

    这大汉说到了兴头上,直接站了起来,一脚踩在了长条凳子上,大声说道:翰林!




第四四二章 扩(下)
    第四四二章

    翰林是个什么概念?

    这帮走南闯北的行脚商,到底是有些见识的,和那帮地里刨食的老农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们知道这个词汇的背后,代表的是学识地位和见识。

    所以这会儿,不光是那一桌了,就是其他桌都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那个商人在那里吹嘘:我可是听说了,这位张敏之张道,当初在委羽山太清观里面,可是得了文曲星君点化的,回了县衙的那天晚上,整个县衙啊,都是文曲星的星光,里面好像还有个金甲天神从天而降

    这商人也是人来疯一般,越吹越是玄乎,然而吧,老百姓们最喜欢的,一直都是耸人听闻的新鲜事儿,这毛病别说五百年没变过,就是一千年两千年都没变过,天天看着自己身边儿这种平静似水,那不是太无聊了?

    商辂听着这商人不着边际的话,不由得慢慢地皱起了眉头,到底是状元之才,在京中国子监的时候,祭酒教习都有意无意地培养他政治方面的东西,加上他也是有些家学的,智商情商又都不低,触类旁通之下,自然是知晓了这简单的一个书塾后面,隐隐约约地代表了什么东西。

    黄岩县少詹事杨戬杨尚荆翰林编修备倭衙门张丛张敏之翰林修撰

    一连串儿人名地名官署名称从商辂的脑袋里冒了出来,他的脑筋急速转动,就开始分析其中的联系来了,越是分析,他脑袋上的汗水就越多,忍不住抓起面前的凉茶来,一饮而尽,就连茶碗之中的那些碎末,都没有理会,一并吞入了腹中。

    少爷家人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在家人的眼中,商辂从来就是一个不紧不慢城府很深的人,便是家中的老爷,都不及少爷有威慑力,或许是有功名加成,但这种印象却是根深蒂固,他何尝看见少爷如此失态?

    被家人这么一叫,商辂回过神来,看了看面前的茶碗,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手:无妨,无妨,不过是想到了些什么罢了。

    一转头,商辂就看见那个喝完了茶水,一脸满足的商人站起了身,就要往外走去,连忙站起身来:这位兄台还请留步,小可有一事相询。

    那商人身形就是一顿,一转身,就看向了商辂,瞅了瞅那一身与众不同的士子打扮,他的脸上顿时就浮现了笑容:这位小相公有何事相询?某自是知无不言。

    没办法,整个茶铺里面,大家伙穿的全是粗布衣服,就商辂这么一个穿着绸缎的,太显眼了些,这年月,穿着绫罗绸缎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富贵之人。

    像他这种商人,哪怕是腰缠万贯,有什么好料子的衣服也只能自己在家穿一穿,过过瘾就算了,要是穿出来在大街上走动,少不得衙门里走一遭,毕竟嘛,太祖皇帝的规定,商贾贱业不能穿绫罗绸缎,也只有功名在身的,才有那个资格。

    而眼前的商辂,穿的不仅仅是绸缎,看那质地,还是做工最好的苏丝,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穿的起的了,他一个商人,要是敢在这种人面前摆架子,一个不小心就是个死啊。

    商辂温润地笑了笑:兄台说的哪里话,请坐,请坐。

    家人看着这商人坐下,站起身来给他添了一碗茶水,这商人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然后就听见商辂说道: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小可是个出来游学的学子,正想着寻访名士,讨教一番圣人经典,恰好听见兄台说黄岩县那边开了书塾,还有前翰林院的翰林讲学,故此冒昧出言,想要问个详细。

    这商人的脸上就露出了尴尬的笑容,琢磨了一下,这才说道:实不相瞒,这消息,也是我前些日子在杭州府听来的,一个黄岩县商会的人在那里说的,着实是一通儿吹嘘,不过看那周围人的神色,却也不像是假的。

    消息的传播,肯定是要失真的,这一点商辂还是很清楚的,一个消息,过了三个人的嘴,基本上就没法信了,尤其是这帮商人为了赚眼球,肯定还是要往里面添油加醋一番的,就这个商人刚刚说的那一番话里,至少就有三成的私货。

    而且他估摸着,除了那些玄之又玄的神话传说之外,剩下的,比如什么学费全免免费提供笔墨纸砚之类的,都是这商人自己编的,毕竟他是出身地方士族的,地方官府是个啥德行,他还是清楚的。

    所以商辂没有追问那句话真那句话假,毕竟嘛,如今刚刚吹完了牛逼,你就让人家现场自戳了牛皮,也太不道德了些,所以他只是直奔主题:小可只是想知道,那书塾之中有前翰林修撰开蒙讲学之事,可是真的?

    商人啊了一声,连连点头:当然是真的了,小人绝对不敢说半点儿假话。那黄岩县的商人亲口所说的,便是那个商会的会长都在一旁出言附和,只说黄岩县如今是有了好官,百姓安居乐业如何如何。

    商辂点点头,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来:耽误了兄台的脚程,小可心中甚是过意不去,一点儿心意,不成敬意。

    这商人一看铜钱,连连摆手:使不得,可使不得,不过是一点儿小事,某家要是收了这钱,心中都是不安,左右如今天气炎热,喝了公子一碗茶水也便够了。

    说着话,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就把那半碗茶水灌下腹中,然后站起身来告辞。

    商辂见了这般,倒也没有硬塞,只是跟着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那便多谢兄台指点了,小可这里,便祝兄台生意兴隆罢。

    眼瞅着商人走远了,商辂这才慢慢坐下,扭头对身边的车把式说道:改换一下行程,从这里奔黄岩县去,可否?

    车把式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好说,好说,黄岩县那条路,某也跑过不少次,都是熟的。



第四四三章 见闻(上)
    第四四三章

    正统十年的六月,江南可以称得上酷热了,浙江一地,天气闷热,全仗着靠海,然而空气中水汽不多不少,闷人是够了,但是下雨还差了那么一丢丢,从淳安往黄岩县去,一路上田中的苗稼都有些枯黄了。

    今岁这浙江,只怕又要免征一茬夏粮了啊。商辂看着田间地头的景象,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这年景,却是一年不如一年啊。

    去年浙江水灾,免了一茬秋粮的赋税,这今年再免个夏粮的赋税,整个大明朝的财政都得受到影响,没办法,江南一地本来就是大明版图里面少有的重税区域,再加上经过历朝历代的开发一年两熟甚至三熟的农作物生长周期,让这里成了整个大明朝的粮仓。

    可以说,江南一生变动,整个大明朝的粮食安全都要受到威胁。

    朱棣以降的帝王也明白江南的重要性,所以除了北直隶之外,还弄了个南直隶出来,这可不是什么新建个衙门,新添一点儿编制,给饥渴难耐的士大夫阶层们安排一下就业问题,更不是什么遵循祖制之类的问题,而是因为大明朝需要一个稳定的南方。

    无比的需要。

    所以走在这一路上,商辂看着田间地头那些皱着眉头,一脸愁苦的老农,不由得叹了口气。

    若是今夏大旱,庄稼减产了,怕是又要来一轮人吃人啊。商辂叹了口气,轻轻地敲了敲窗棱。

    旁边的家人一脸的呆萌:少爷莫要杞人忧天,这朝廷减租免赋,再有官员前来赈灾,如何能有人吃人的场景?

    商辂看了自己的家人一眼,也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家人算是商家的家生子,就是单纯地伺候他起居的,这辈子没有读过什么书,自然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勉强算得上识得几个字罢了,这民间的疾苦,休说在竹简木牍之中读到,便是亲眼看见的,都没有过。

    看着商辂不说话,这家人挠了挠头,自然是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马车一路朝着黄岩县方向兴趣,很快就到了黄岩县地界,在一座小桥旁,就站着几个穿着公服的巡检司弓手,负责盘查过往行人,这会儿人还不算多,有肩挑手提的,也有赶着车的,不过受检查的时候,脸上都没有什么不安的神色,反倒是一个个满脸笑容,有说有笑。

    这和其他巡检司查验行人的时候,状况截然不同。

    这也引起了商辂的兴趣,要知道,他在北京国子监的时候,也不是天天埋首八股文之中的,对于他这个级别的天才选手,教习祭酒等教职人员,可是真的会做到因材施教的,提前接触一些实务,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他掀开窗帘,对着最近的货郎招了招手:这位老丈,前方可是黄岩县巡检司临时设卡,缉拿人犯的?

    这货郎看面相足有五十多了,被叫做老丈也是应该的,一看见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子哥和自己打招呼,连忙往前凑了凑,笑着答道:回这位公子的话,正是。不过这卡设了能有小半年的功夫了,一直都在,算不得临时的。

    顿了顿,这货郎接着说道:公子这是外地来这儿求学的士子吧?如今这黄岩县里面也没甚么流寇之类的了,早被清剿了个干净,外地的流匪,但凡是消息灵通一点儿的,都不会傻呵呵地往咱们黄岩县里面钻。

    老丈这是如何看出来的?商辂眉头就是一挑。

    这些天的功夫,咱们黄岩县可是来了不少的士子,都奔着那书塾去了。货郎干脆放下了挑子,笑着回答,不说临县有名儿的那些个才子了,就是台州府那边,都来了不少人,别的不说,光是老头儿我这生意,都跟着好了不少。

    商辂闻言,瞧了瞧这货郎的挑子,就见里面全是些胭脂水粉一类的物件,不由得心下了然。

    嗯,作为士子里面最出类拔萃的那一拨儿,他当然理解什么叫做风流倜傥了,或者说什么叫士子风流了。

    说白了就是去青楼里面装逼,吟诗作赋之余,来个一夕之欢,整出来一堆连襟弟兄。

    当然了,逛青楼什么的,你不能只撒钱,你还得送点儿文雅的有情趣的东西,才能让人家记住你,否则,人家青楼里面的歌妓每天接客那么多,遇到忙的时候上下两张嘴一起不闲着,谁能记住你是谁?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送点儿墨宝啊胭脂水粉啊绫罗绸缎啊一类的东西了。

    第一个是墨宝,送墨宝对士子的要求是很高的,最起码你要出名,否则免谈,随便一个穷酸过来说要给提个字,然后来一宿白嫖你当你玩崩崩崩还是窑子前线,随便氪点儿也能玩的很爽?护院的打不死你。

    绫罗绸缎嘛,对士子的要求也不低,最起码你得有钱,就算不是最顶级的苏丝,你也得送个差不多的,这和搁五百年后做糖爹一样,送干女儿爱马仕送不起,奥莱里面的驴牌你也得来一个吧?江南皮革厂的东西,人家敢接你送的出手?

    所以嘛,胭脂水粉这种东西,就成了消耗最大的产品了,你得挑着颜色鲜艳的,还得挑着味道喷香扑鼻的,也好在这年月的黄岩县里面,没有什么大牌子的胭脂水粉,寻常货色只要质量过得去,也能糊弄一番,五百年后,化妆品直接作假往外送的还少了么?

    毕竟一般人只认识牌子,和驴牌啊爱马仕啊,不对是丝绸啊这种一眼就能看出质量如何的东西不一样,有几个人还去研究化妆品成分对不对的?

    然后就看见这个货郎一脸神秘地凑了过来:公子我告诉你啊,这城中最好的楼子呢,叫百花楼,最好的姑娘叫绮枫姑娘,最喜欢的可就是小老儿这水粉了,公子如此风流倜傥,寻常的姑娘怕是看不上眼了,要不要来上几盒,以备不时之需啊?



第四四四章 见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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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那种靠着乡贤们用钱顶出来的官声啊,一个官员真正在乡野间拥有民望,在这封建年代可是很难的,一个是因为乡贤们的掣肘,另一个就是因为做出来了实事也不会吹,老百姓不吃这一套,上官吃不到这一套。

    杨尚荆在黄岩县的民望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实际上是多管齐下的原因,首先是上面的根子硬得很,北京有杨溥马愉等一众大佬撑腰,南京有魏国公徐琦等一众大佬力挺,到了浙江,特么的藩司臬司长官都在他爷爷杨荣手底下混过,这么硬的门子,台州府这边敢从中作梗,给他杨尚荆添堵?

    至于下面,就显得复杂了不少,包含了经济文化乃至军事三个方面,军事开道,经济文化紧随其后。

    军事上上他一家伙抄了黄家,直接就让本地的豪族不敢妄动,谁懂就弄死谁,毕竟黄家一家人踏上黄泉路太过孤单了,就是想要在黄泉路上结婚生子都不方便,伦理这个东西不仅仅涉及礼法问题,还特么涉及遗传问题,所以黄家很期待有人能够下去陪他们;对倭寇的节节胜利,虽然没有在民间大规模传扬,却也侧面助推了杨尚荆威望的形成与提高。

    经济上,杨尚荆利用黄家的一部分家底,鼓捣了一个养济院出来,老百姓最起码是看见了实惠,知道了这是一个清官儿;然后是治安整顿,整个黄岩县里面的市井小混混给收拾服了,弄了个治安司衙门,连带着城里有店铺的地方大族也跟着跪了,一家伙就把经济调控握在了县衙的手里。

    当然了,这些都是百姓看不见的,百姓能看见的,是自己织的布种的菜能换回来黄澄澄的铜钱了,管他是什么正统通宝还是洪武通宝,这是能看得见的钱,以前买东西,很多时候可是以物易物的,心里不踏实的很。

    毕竟徐尚庸鼓捣出来的那个从南京到黄岩县的商路还很好用的,黄岩县的衙役把牌子一亮,南京那边几个勋贵家的亲兵家丁跟着一走,一来一回就是一堆的铜钱。

    至于文化上,杨尚荆当然没有直接从平民老百姓下手了,害怕士大夫们的殴打还在其次,这年月造纸术相比于五百多年之后还是垃圾的不行,他杨尚荆又不会更先进的造纸技术,单单是纸张的价格,一般的平民老百姓就玩不起。

    再加上一般的知识分子没有什么扫盲的热情,全发动起来强制摊派也不能充斥田间地头,再加上这么作太明目张胆了一些,容易被殴打致残,所以杨尚荆也就没敢乱动弹,只是把有限的可控的教育资源集中在军营里面,先把手底下的队伍扫盲了再说。

    反倒是老蔡这一张牌打得很不错,封建帝国的高文盲率造就了鬼神之说的盛行,杨尚荆没有能力改善本地居民的识字率情况,也算是侧面肯定了这种情况,于是乎老蔡凭着一手装神弄鬼的本事,加上真真正正的天公作美,着实是在黄岩县赚下了偌大的名声,顺手就把杨尚荆推上了文昌帝君的神坛。

    想想吧,一个能够给本地老百姓带来硬扎的xx通宝的县令,一个能够对内镇压豪族让利百姓的兵部郎中,一个施展过神迹得到了本地当红辣子鸡仙儿过张三丰的蔡道长的承认的詹事府少詹事,怎么可能不是星君下凡?

    所以别说是一般没有什么见识的泥腿子了,就算是那些号称见多识广的本地大户,现在县衙前面经过的时候,都在琢磨着里面是不是真的坐着一位文曲星老爷。

    毕竟吧,被一个县令摁在地上摩擦,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有失乡贤威严的,但是如果被文曲星摁在地上摩擦,就让人心里舒服的多了。

    这会儿杨尚荆正在二堂坐着,听取户房工房关于修建从永宁江向南的若干条水渠的建议,严抓基础设施建设,保障农业用水,这也算是杨尚荆能够做的另一件大好事,也是在黄岩县一地可以进行试点的先进经验了。

    如今少詹事在黄岩县招纳流民,这人工粮秣是不缺的,只不过这青石开采沟渠挖掘,还需大量器具,户房这边虽然有所贮存,可若是同时开挖四条水渠,却也是远远不够的。户房的胥吏一脸笑容地站在下面,给杨尚荆汇报着工作。

    杨尚荆点了点头,就把目光转向了工房那边,他就一个文科生,物理学也就是高一上学期的水准,做几个受力分析图什么的勉强还可以,到了开挖水渠这种大型水利工程上,就有些抓瞎了,也好在他有点儿自知之明,不去瞎指挥:工房这边怎么说?

    早年间这永宁江向南,挖过一条水渠,相关的文牍倒也能找到,况且如今工房之中也有精通水利之人,只是人工粮秣器具到位,修水渠自是不成问题。工房的胥吏向前沾了一步,一脸的恭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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