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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县尊不辞劳苦,不畏艰险,保一县黎民免遭兵灾,何愧之有?冯毅上前一步,弓着身子说道,话语之中全是诚恳。




第九十一章 杭州来信
    第九十一章

    什么商户进献,什么不畏艰险,这也就是明面上的说辞,实际上用四个字就可以全部概括——不存在的。

    说白了,这就是下属给上司行贿,用上一个很好的借口,就和杨尚荆为了灭黄家满门,直接给黄家扣上谋反的帽子一样,求得就是一个好听,实际上两人都不傻,谁能不理解?

    不过这些都是细节,细节是官场上最不需要注意的,反正经历了这么一节,以后冯毅就算是绑在了杨尚荆的这条船上,极大地增强了这条船的安全性。

    就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是现在杨尚荆把本县的主簿玩废了,县丞巡检主簿绑在了自己的船上,全县上下众口一词,再加上千户邢宏收了实惠,在一边儿擂鼓助威,原本杨尚荆的船哪怕是一条满是漏洞的破船,这会儿也摇身一变成了快艇,那小马达一突突,稳得很,随时可以赛艇。

    而对张家,杨尚荆也没玩什么严刑逼供,就连板子都没怎么打,就是时不时地拎上来两个长子嫡孙咋呼几句罢了,卫所的士卒在把张家也洗劫了一遍之后,很体贴地在张家外面扎了个小小的营寨,美其名曰封禁,至于张家的女眷到底有没有受过凌辱那些同样都是细节。

    在四百里加急的公文发出去之后,整个浙江的官场再度陷入了沸腾的状态,只要是个读书人而且消息灵通一点儿的,都得感叹一句多事之秋,而就在这个功夫,杨尚荆也算是收到了杭州府传来的消息,跟着消息一起来的,是杨家的家眷,送消息过来的,是徐尚庸的一个心腹。

    吩咐知琴和明棋两个丫鬟自己找地方住下,杨尚荆带着传来的消息,和忠叔坐在后宅的书房里,一脸的沉思:还真想不到,这李信倒也是个狠人啊。

    忠叔接过书信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叹了口气:一将功成万骨枯啊,能做到一省都司的,又有几个是省油的灯?这样也好,清理了一个卫所,又能空出来不少的缺额,这些缺额谁想要占了,多少都得给他个人情,再加上浙江文官,乃至两京六部勋贵们都因此欠下了人情,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杨尚荆点点头,叹了口气,和人家这些积年的老油条比起来,自己这个小官僚,还是太嫩了,浙江三司的长官们先是干死了镇守太监,随后浙江都指挥使李信就带着一卫人马直扑海宁卫,直接将临海卫上上下下清洗了一遍,什么指挥佥事千户百户的,加上各人的家丁亲兵,林林总总剁下来二百多个脑袋。

    而指挥使,连一具尸体都没留下,找的罪名就一个,事发,勾结倭寇携本部甲胄兵器等物,妄图出海,结局也简单的很,为我水军将士所阻,畏罪沉船于舟山以西。

    这就不光是官帽子的事儿了,还顺带着扣下来一批的军需物资,什么兵刃啊甲胄啊之类的,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利益,杨尚荆敢保证,李信亲兵的数量装备质量肯定就提了不止一个档次。

    杨尚荆突然眉头一挑:这般做法,就不怕中枢之中有人参他一个御下不严之罪?

    谈何容易?浙江镇守太监镇守一省,按道理是可以节制一下都司的,海宁卫指挥使听他的话也是情理之中,别说文官这边不会弹劾了,就是五军都督府也不会多说他一个不字。忠叔摇了摇头,镇守太监,嘿,这镇守太监挡了大家多少的财路?这个时候,合该外朝文武齐心协力,把这弊政废了啊。

    嗯谈到利益就好说了,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啊,只要涉及到钱了,什么忠君爱国的,往后靠靠吧,有了这么一个由头,各地文官不和中枢一起联动,会和勋贵武将们搞个大新闻,文官儿里那些在家里耕读传家勤劳朴实的家人,都能把他们骂一个狗血淋头。

    祖父可对这李信有何评价?杨尚荆眯缝着眼睛,一边盘算一边问,当年的杨荣可是号称最知兵事最能决断的内阁辅臣,大明朝能打的将领基本都知道一二的,李信能搞这么一出儿出来,不应该是籍籍无名之辈。

    忠叔皱着眉头,吸了口气:却是不曾听说。

    于是杨尚荆就有点抓瞎了,这李信在他看过的正史里面也没有提及,也就《英宗实录里面点了一句,《明史·英宗本纪里面根本就连个字儿都没有,不能理解这个都司的脾性,以后想要往卫所方面伸伸手,可就不那么方便了。

    不过这轩輗轩镍台倒也是个人物,直接上奏,直言镇守太监之弊政,奏请裁撤各地镇守太监,唯留南京凤阳两处?忠叔抖了抖手里的信纸,禁不住赞叹了一声,也难怪,当年陛下想要重开浙南银矿之时,便是这轩镍台据理力争,最终不了了之。

    明朝有都城名头的其实是有三个,北京升格都城了之后,南京叫做留都,还有一个是中都凤阳,也就是朱元璋的老家,龙兴之地,要不是这个地方无论是气象底蕴地理位置等要素都不行,实在不适合做首都,估摸着朱元璋就直接在这块儿定都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轩輗到底是个人物,直接和皇帝对着干没有一点儿压力,这个点儿上,内廷被抓了把柄,还不知道该怎么开脱呢,估摸着就是王振,也不可能说浙江镇守太监并无反意,不过是想截杀那杨尚荆,为内廷出气吧?那等于直接戳了皇帝的g点上,为了内廷出气你就敢直接弄甲胄聚集江湖匪类,你要是被朕打了,是不是御马监就要造反了?

    怎么处置,我等也是插不上手,还是看看这按察使司到底能派来个什么人物,查一查咱们黄岩县这造反的案子吧。杨尚荆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们也得提前布置一下了。



第九十二章 有个好爷爷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第九十二章

    南船北马,这是封建年代的交通方式的特色,基本从长江往南走,都是河网密布,再加上骑马颠簸的厉害,只要不像杨尚荆当时那样有特殊需求,还很害怕对方会突然给他来个凿船沉江的,都会选择坐船。

    封建王朝,别管什么朝代,谋反可都是大案子,尤其是这种私藏甲胄的谋反,这和四九年之后在山沟沟里面称皇称帝活人上庙号,被三五个公安干警摆平的闹剧可不一样,所以浙江提刑按察使司方面在接到了消息之后,表示高度重视,然后就下来了一个正四品副使,姓杨名烨字虞山,分巡的是整个浙江的刑狱。

    跟班的除了一堆的胥吏仵作之外,还有一个正五品的佥事,姓沈名星字宏盛,分巡的是台州兵备,至于两个人的履历,他倒是没打听出来。

    这简直是高配之中的高配了,台州府知府也才正四品的官职,而提刑按察使司提点刑狱,这个副使在提刑按察使司之内的排名必然是靠前的,前三说不准,前五那是一定的,在整个浙江的文官序列里面应该都是叫得上号的;而浙江省近年来闹倭寇闹得厉害,虽然没在某处常设兵备道衙门,但是兵备整肃方面还是很受重视的,这分巡兵备道的佥事,应该也是同级别里排名靠前的大拿。

    而现在站在永宁江码头上,带着一众县衙同僚迎接上官的杨尚荆,看着正在一点点儿往岸边靠的大号官船,脸上一脸的感慨,倒不是因为上面太过重视,他害怕查出来什么不该查出来的东西,特么的京中浙江巡查御史都是给他十里长亭送过别的,这点儿小事算啥?他纯粹是在懊丧,因为太年轻错过了一大笔钱。

    我还是太年轻啊做事儿的手段太稚嫩了,老子有云,‘天下至柔莫过于水,而攻坚者莫能胜之’,这水可不仅仅是载舟覆舟荡桨赛艇的作用啊,杀人灭口也是好用的很啊。杨尚荆叹息了一声,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当时要是把黄家的人装上船,往永宁江里面一放,卫所士卒这边弯弓搭箭一阵火箭攒射,再开两炮,不就万事大吉了?不光能把黄家值钱的浮财搜刮一笔,上缴府库的都用不着什么值钱的物事了。

    眼看着那官船靠稳了,杨尚荆一边向前走着,一遍微微摇着头,深恨自己太年轻:杨家虽然不缺钱,虽然很有钱,但是谁也不嫌钱多了咬手啊,再说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以后想要鼓捣点什么事儿,前提不也是财政良好么?

    从官船上下来的人,先是一些捕快,和县里这些泥腿子出身的捕快不一样,省直部门的可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汉,从清白家世再到过人的卖相,无不体现着大明朝的那种雄壮,再配上提刑按察使司的公服大明制式的腰刀,那简直了,就一个字儿,赞!要知道,这年头南人普遍偏矮,而杨尚荆一眼看过去,就没发现一个低于一米七的。

    这样的上官赞!

    眼看着穿着两个穿着便服的中年男子从船上下来了,后面跟着二十来个幕僚,说不上浩浩荡荡,但两个中年男人行走之间,倒是真有那么一股子气势,杨尚荆知道,这就是久历官场大权在握,慢慢养成的一股子气势,他才刚刚当上县令不久,脑怕大权在握,想要养成这种气势,至少还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功夫。

    下官黄岩县知县杨戬,拜见二位上官。

    杨尚荆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声音清亮,态度恭谨,两个打头的中年男子笑了笑,走在前面的那个就踏前一步,直接把杨尚荆扶了起来:贤侄免礼,免礼,若是不嫌弃,便叫老夫一声‘世叔’罢。

    于是杨尚荆就愣了,眨巴眨巴眼睛,这才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点儿错愕,心说自己在杭州府也没和提刑按察使司的官僚们见过面啊,你咋和我显得这么亲热捏?这不科学嘛!

    然后他就得到了一个很科学的解释:本官杨虞山,早年也曾在翰林院修过史,如今离京也快二十载,却不知此时京中是何景象。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嘛,大家都是翰林系统出身的,天然就亲近,最重要都是,杨荣他做翰林院扛把子,你外调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当年肯定是受了杨荣的提拔,两样加在一起,简直赞!至于他没提杨荣,杨尚荆也能理解,毕竟公共场合嘛,总不能拉家常不是?官场上的话,说一半留一半,然后还能让大家都理解,这才叫艺术。

    这一刻杨尚荆简直爽飞了,他真想仰天长笑三声,然后一脸牛逼地说出那句话——抱歉,有个给力的爷爷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当然,现在的他不能这么说,得含蓄,所以他微微一笑:戬离开京师之时,京中尚且安好,此时怕是更好了。

    当然好啦,现在从杨尚荆牵头开始,文臣武将们就一直蹦着高打阉党,为的不仅仅是官帽子,还有钱袋子,再加上轩輗轩镍台又是一封奏疏打上去,要裁撤各地镇守太监了,这种情况再说不好,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两个提刑按察使司的上官听了这话,对视一眼,禁不住哈哈大笑,杨烨拍了拍杨尚荆的肩膀,笑着点点头:从杭州出来前,便听轩镍台说,尚荆你有急智,能决断,这见了面,本官才知道轩镍台明察秋毫啊。

    杨尚荆微微一笑,伸手想着黄岩县方向一领:多蒙诸位上官抬爱,戬愧不敢当,二位上官,请!

    看着杨尚荆和这两个提刑按察使司的大拿谈笑风生,别管是黄成冯毅还是李继,手都是一抖,得,就这阵仗,说是手眼通天也不为过啊,以后黄岩县这一亩三分地里,谁要是敢冲着杨尚荆龇牙,他们就能冲上去把他满口白牙全打碎了。



第九十三章 说话的艺术
    第九十三章

    因为不知道下来巡查的上官到底是啥来头,杨尚荆可是把所有的面子工作都做足了,巡检司会同壮班衙役全线出动,清空了大半个码头不说,还从全县范围内征调了十来辆上好的马车,就那拉车的马,不说马头如兔毛无杂色吧,也比寻常拉车的驽马好出好几个档次了,至于征调的过程,那都是细节,和卫所士卒巡检司弓手三班衙役没有任何关系。

    杨烨和沈星看着这个排场,都是暗自点头,不过杨烨开口,言辞之中透着不满,可语气里却全是受用:本官来时,也曾遣人说过,毋须迎来送往,贤侄却为何要搞出这般排场?

    听了这话,杨尚荆嘴角就是一抽抽,心说你们不让我摆排场我就不摆排场?我要真那么听话,在北直隶就被人弄死了,排场这东西流传数千年,是个官儿都喊着别摆,可是吧,你喊归你喊,地方上还是要照基本法来,要不然你心里一个不爽,我不就玩完了?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不过心里想归心里想,话到了嘴边,就得讲究一个艺术,杨尚荆呵呵一笑,一脸的不好意思:本县刚刚剿除叛逆,正是民心不稳之时,提刑按察使司的诸位上官莅临本县,为的是查案,可实际上还能让本县民心稳定,下官斗胆,这才违逆了二位上官的意思,私自调集人手,摆出仪仗,以安民心,若有不妥之处,还请上官责罚。

    官场上嘛,不是绝对的自己人,是不可能把所有的话都说明白的,就好像杨烨对杨尚荆的责备一样,所以杨尚荆回敬的话,也得虚虚实实。

    而这个时候嘛,就是彰显一县主官决断和担当的时候了,如果他一推二五六,直接把锅扣在县丞黄成的脑袋上,这两个上官不会说什么,黄成也不会傻呵呵地自己跳出来反驳,但是这留下的印象可就不会那么好了,所以他得唱高调。

    一个县官儿的高调是啥?保境安民啊!只要把话题往这里引,再加上他反复强调了这是自己私人的意思,二位上官两袖清风,不想扰民,品格高尚,顺手就是一马屁,谁享受了谁知道舒服,好巧不巧地,这两个上官对他天然的好感度,妥妥的加分,

    果不其然,杨烨听了这话,脸上笑容更盛:倒是贤侄考虑周详,倒是我和宏盛有些迂腐了。

    大家本来就亲近,现在杨尚荆说话有这么好好听,那当然要自谦一下,才更能体现出自己的高尚啦,到时候晚年写上一本回忆录,总结出来一个《虞山文集之类的,流传后世也是好的嘛。

    杨尚荆听了这话,一边儿伸手亲自给杨烨掀开车帘,一边儿说道:如今大明承平日久,戬在京中之时多闻各地官吏迎来送往,时有豪奢之举,民脂民膏尽付东流,二位上官如此小心,也是一片忧国忧民之心,何来迂腐一说。

    拍马屁嘛,力道上要讲究一个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方式上要做到羚羊挂角不留痕迹,否则你措辞再华丽语调再激扬,结果表现的形式上直接和加了特技一样,duang地一下蹦出来,很酷很炫,那肯定是要被裱上天的,什么阿谀谄媚逢迎上官之类的大帽子,跟着就扣过来了。

    眼看着杨烨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杨尚荆微微转了转眼珠子,突然一躬身,说道:下官有一不情之请,还请二位上官成全。

    杨烨没说话,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沈星说话了:贤侄有何事,直说便是了。

    下官斗胆,想在这黄岩县的太白楼摆上几桌,请诸位同僚用饭。杨尚荆说着话的时候,越发的恭谨了。

    杨烨眉头一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沉声说道:本省轩镍台严于律己,一件单衣缝缝补补便是数年寒暑,我等身为提刑按察使司属官,怎敢稍有逾越?!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轩輗喜欢搞清廉玩整风运动,下面的官员肯定得跟着,不仅要跟,而且有时候要先行一步,否则什么时候被穿小鞋了都不知道,杨尚荆搞个高规格接待还可以说是地方基本法,但搞请客吃饭,就明显有些过界了。

    二位上官心系我黄岩县百姓,这一路赶来,星月兼程,定然已是舟车劳顿,不曾吃过一顿的好饭,这黄岩县的百姓可都是心有不忍啊。杨尚荆眯了眯眼睛,就开始接着唱赞歌了,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上官的脸色变都没变,无他,这高调还不够高啊。

    为了养活老妈,不把亲儿子埋了,怎么能算得上感天动地的孝顺?

    为了给老妈弄条鱼,大冬天不脱了衣服往冰上一趴,怎么能让龙王爷甚为感动,给你送上一条鱼?

    这种不人道但绝对得到不识字的苦哈哈们拍手叫好交口称赞,让识文断字的酸丁们热血沸腾恨不得回家就实习一遍,让官老爷们微笑拍手下令发扬光大的宣传方式,华夏宣传口的笔杆子们都玩了上千年了,大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同理,赶个几百里的水路不饿瘦三十斤然后顶着眩晕办案,还能明察秋毫搞个水落石出,你怎么能成清廉克己的有大明特色的封建帝国主义清官的宣传典型?

    所以说,苦不可怕,受了点儿苦就蹦着高喊着要吃顿好的才可怕,那样的人就应该给他一顿好的然后让他滚蛋,太没有艰苦朴素的革命精神了。

    杨尚荆低着头,表情是精彩的,语气是悲痛的:黄岩县初逢大变,如今颇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势,为安本县民心,为夏粮征收顺利,戬才想在太白楼摆宴,同时让太白楼做些点心,分发城中孩童老人,也彰显了皇恩浩荡。

    还是保境安民的借口,不过这一次捎带上一个与民同乐的由头,再盖上了一个皇恩浩荡的帽子,至于远在北京的皇帝为什么就在这时候皇恩浩荡了官场上来讲,还是细节,不过这个调调很高,而且宛转悠扬,颇有余音绕梁让人三月不识肉味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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