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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这是一个时代的局限性问题,就像某些人今天一边儿喊着小布尔乔亚的无病呻吟,一边儿骂着封建糟粕,一边儿美滋滋地看着文青儿们搞三纲五常开历史倒车一样。

    所以作为地方小霸的黄家,在殴打了一通儿县衙差役之后,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结果晚上黄家老太爷刚刚睡着,年轻人们还在喝酒作乐,嘲笑着这个新来的县令太年轻的时候,就看见外面灯火通明,一问家里的下人,一个两个瞬间就慌了,等爬上阁楼往外看,一个两个就更慌了。

    至少几百人冲着黄家来了,不光是主家,包括旁支那边都有人去了,而且看着灯笼火把映出来的服色,压根儿就不是县衙那帮土鳖的差役,也不是巡检司那边的弓手,就是最正宗的卫所官军!

    黄家也有人在朝为官,所以对这明朝军制很是了解的,只看这些官军的服色装备,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哪个百户所里每天只管种地农闲的时候拉出来练几天的兵,而是实打实的精锐,人人带弓就不说了,还人人着甲!

    快!快!去请老爷子起来,十万火急!下午还指挥者家丁打人,牛的不要不要的黄文翔,这会儿直接吓得抖成了筛糠,要知道,一般县里小偷小摸的案子,最多就是快班出手,拎着枷锁脚镣把人一靠也就完了,真的动用了卫所的士卒,哪怕这卫所的士卒再垃圾,事情的严重性也得往上拔高一个档次,他哪怕再傻,也知道新来的县令动真格的了。

    最可怕的是,自己家在县衙里面可是又不少血亲的,这个阵仗了还没提前传回来消息,本身就从侧面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

    一股骚臭的气息从黄文翔的身上传出,他是真的被吓出翔了,他定定的看着人群里打马走出来一个顶盔掼甲的武将和一个披着七品服色的文官儿来,咕咚一声就坐地上了。

    不知道杨知县要做到哪一步?邢宏放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朱漆大门,语气似是随意,实则森寒。

    杨尚荆微微一笑,同样用平淡的语气回答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邢宏放微微一惊,然后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一点赞赏,他本来以为杨尚荆不过是想震慑地方,却没想到他居然能下这么大的决心,杀伐果断的人,才是个好的下注对象。

    然后就听杨尚荆微微一笑,说道:这偌大的黄家,虽有千顷良田,可对我大明心怀怨憎,平日里乐于结交匪类,资助倭寇,浮财却是没有多少啊。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凭着自己和浙江三司长官的那点儿关系,想要调用卫所官军杀人,不是不行,但肯定做不到位,所以这个时候,就得加上一点筹码了,比如这黄家的浮财,就得安安心心地送给邢宏放一部分,这一部分在抄家的时候是不入账册的,到时候邢宏放是自己截留全部,还是拿出来一部分给下属分了,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听了这话,邢宏放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拍了拍手,说道:是啊,这黄家既然存了谋逆的心思,自然是重金从倭寇那里购置了十副甲胄,在事发之时想要灭迹,却被我等捉了一个正着。

    杨尚荆眼珠转了转,瞬间就明白了,正统七年的时候,倭寇攻陷了大嵩所,可见当时倭寇的势力之大,所以当时明军和倭寇之间的战斗是时有发生的,海门卫作为永宁江入海口的卫所,是倭寇上岸的好地方,在那里和倭寇的战斗可是不少的,而且是各个卫所轮番上阵,想来这个邢宏放就是那个时候在那边弄死了几个倭寇的头头,然后拿着残缺不全的铠甲做收藏,现在正好用到了正地方。

    而且杨尚荆估摸着,这铠甲也不是什么大凯,最多是足轻用的垃圾货色,毕竟倭寇在这年月的组成,还是以日本浪人为主的,家里要是有一套大凯,谁闲抽了出来做强盗?

    不过这都是细节,再烂的铠甲也不叫衣服,反正只要有铠甲,坐实了私藏铠甲图谋造反的罪名,就不怕黄家在外面做官的人反了天。

    所以杨尚荆接过话茬,说道:只不过这铠甲在被搜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损毁大半,不堪使用,只能作为呈堂证供,递解浙江提刑按察使司,而黄家与倭寇流匪私通之书信,均已焚毁。

    邢宏放看了杨尚荆一眼,挥手叫过来一个百户和一个家丁的头子:吩咐下去,做干净些。

    那个百户点点头,伸出舌头在嘴角舔了一下:千户放心,定然不会放过一个。

    一支鸣镝射上天空,两百多明军士卒发了一声呐喊,向着各自的目标就冲了过去,也不用敲门了,临时砍伐出来的树木就是最好的破门武器,还有些明军干脆攀上墙头,直接跳了进去,刀子一挥就是一串儿的血花,男人的惨叫声女人的尖叫声远远从黄府之中传来,空气里顿时充斥着血液的甜腥味儿。

    当即就有几个衙门里的小吏直接吐出来了,他们这种读书人养尊处优一辈子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场面?刘启道也不没心思嫌脏了,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边儿上的酸水,哆嗦着问杨尚荆,或许是太过恐惧,嘴一秃噜直接把大人这个词儿说了出来:大人,如此做法,只怕有伤天和啊。

    杨尚荆没有回答他,而是闭上眼睛,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之中全是坚毅,他转过头,线条刚毅的侧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阴森而恐怖,一张嘴露出的白牙上,似乎都有血丝,他的声音并不大,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第八十六章 还是要求稳
    第八十六章

    封建年代有很多词儿都是禁忌词汇,就比如说革命。

    所以杨尚荆哪怕是从五百多年之后穿越过来的,连许帝血脉这个词儿都看见过的,也不敢就那么大喊出来,那样都不用锦衣卫东厂的人从京师南京之类的地方赶过来,分巡台州府的提刑按察使司官员就能一脸兴奋地搓着手,直接就把他灭了。

    不过从大门里缓缓淌出来的血迹,杨尚荆默默攥了攥拳头,然后叹了口气。

    邢宏放骑着马就在他身边,听见这一生叹息,还是出言劝慰:杨知县,这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知县可不能因为一念慈悲,给日后种下祸患啊。

    其实吧,杨尚荆这种状态,他是知道的,当初他第一次下令杀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狠得下心挥手,但挥完了手,心里还是稍有不忍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经历过一次总会变得好些的。

    想着这些,邢宏放的眉头就慢慢皱起来了,扭过头去看向张家的方向,作为黄岩县外卫所的一把手,他对黄岩县的各大家族还是有些了解的,黄家和张家是姻亲,如今抄了黄家,这就足够让他这个千户所吃上一顿好的了,甚至可以让他把自己亲兵家丁的装备再往上抬一个档次。

    这要是直接把张家也抄了,他直接就能给海门卫指挥使浙江都司的上上下下好好打点一番,到时候运作一个指挥佥事,还不是美滋滋?

    于是他沉吟了一下,对杨尚荆说道:听闻本县张家和黄家乃是姻亲,这黄家私藏甲胄,阴谋造反,张家就那么干净么?

    杨尚荆一听这话,当时就惊了,心说自己灭人一门都觉着够心黑手辣了,你丫这直接还想把人姻亲也一遭灭了?都说49年以前借老乡脑袋领个军功时常发生,可这真实经历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本县求稳啊。

    连根儿把张黄两家拔了行不行?技术手段上绝对能做到,反正就是一顿砍的事儿,就两家那点儿家丁佃户,看见官军第一反应肯定不是冲上来拼命,而是扭头就跑,可是杀完了之后,卫所那边得了实惠直接就走了,他杨尚荆可就苦了。

    明代县以下的治安还是以乡贤为主的,县政府下面的三班衙役,哪怕是黄岩县这种上县,加起来也就两百人上下,一旦本县最大的两家乡贤全被弄死了,本县范围内那些看着两家眼色办事的有活力的社会团体保不齐就得失控,剩下的几家为了争夺黄张两家留下来的势力真空,还得弄点儿乡民斗殴之类的戏码,到时候就有他头疼的了——毕竟这种诱惑力的社会团体游走于黑白之间,是社会的润滑剂,也是治安的一个补充,哪怕到了五百多年之后,都没有办法彻底消除,他杨尚荆也不过是个预备党员,根本没办法领悟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这一点邢宏放当然也知道,说到底他不过是试探一下,有钱花终究是比没钱花好,现在杨尚荆说不追究,他也只能叹息了一声:这黄张两家互为姻亲,家中又有人在外为官,只怕对杨知县不好啊。

    杨尚荆摆摆手: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大明的官吏都是千里挑一选出来的,这张家在外为官的,想必是个聪明人吧?

    想了想,杨尚荆摇了摇头:不过这黄张两家互为姻亲,还是有些麻烦,等下千户与我一同去张家坐坐,如何?

    这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只要黄家被分巡道的人定了罪,直接发到南京吏部刑部复核一下,然后杨尚荆还获得好好的,黄家佐官那个受了牵连被一刀砍死,张家那个做官的就不敢蹦跶什么,毕竟聪明人都知道,只要杨尚荆的铁骑继续前进,这帮螳臂当车的歹徒嗯?

    不过听了这些话,邢宏放的眼睛就是一亮,点了点头,说道:杨知县此言,当真是老成持重之言啊。

    杨尚荆身为一个县令,不能让本县乱了,这是本分,但本分的同事不耽误他们发财啊,这次去张家,鬼才信杨尚荆真的去说说话呢,就是去严刑拷打,或者是暴力威胁,都不是真正的目的,其实杨尚荆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给个许诺,去一个根儿,然后套一笔钱。

    一个正五品的千户和一个正七品的知县聊着天的功夫,宅子里面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停息了,没过多久,就看见那个一个百户冲了出来,抱拳说道:回禀千户,宅内所有逆贼悉数伏法,下官已然下令,将尸首尽数移于院中,等待查验,不过贼人凶残,又有甲胄,六个兄弟受了伤。

    这边刚刚吐完了没消化完的午饭的县衙官吏们一听,一个两个差点儿又给恶心吐了,听刚刚那动静,分明是一面倒的屠杀,怎么就顽抗了?不过刀子在人家手里握着,谁也不敢去触那个霉头就是了。

    你办事,我放心,吩咐下去,受了伤的赶快包扎吧。邢宏放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微笑,转头看向杨尚荆:杨知县,如今逆贼早已悉数伏法,还是赶快进去查验罢。

    杨尚荆点点头,伸手指了指那个刚刚得了编制的合同工:你是户房出身,想必对这黄家上下颇为熟稔,就随本县进去查验一下死者,看看有无漏网之鱼吧。

    说完,翻身下了马,向着黄府走去,那个胥吏本身已经吐的昏天黑地了,可是看着杨尚荆的背影,他咬咬牙,愣是跟了上来,杨尚荆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对刘启道说道:你也跟着来吧,若是走失了人口,总要下海捕文书的。

    邢宏放眯着眼睛,也跟着下了马往里面走,越走血腥味就越浓,杨尚荆好歹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可是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不行了,几乎是走进院门儿的同时,就接着扶墙开始吐酸水了。



第八十七章 灭门的县令
    第八十七章

    毕竟是和倭寇厮杀过的军队,而且又是一个千户的家丁亲兵为骨干的精锐,哪怕组织度上依旧是封建特色的低下,不过在屠杀老百姓方面,他们还是做得很专业的。

    从院里整整齐齐地码着的尸体,就能看出来一些端倪了。

    杨尚荆走到这些尸体的旁边,俯下身子开始观察,如常的面色让跟在他身后不远的邢宏放眯了眯眼睛,他并不知道杨尚荆的具体来历,但从现在杨尚荆的动作神态上,就能看出杨尚荆是见过血的,这个心性这个经历,可就有点儿耐人寻味了。

    然后他就看见,杨尚荆伸手把尸体翻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将尸体复位,走向下一具尸体,等看了五具尸体之后,这才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对邢宏放低声说道:千户,这般尸体,等到分巡道下来人了,可不那么好交代啊。

    邢宏放挑了挑眉毛,同样压低声音问道:杨知县的意思是

    尸首都是背部中刀,少有身前中刀的,这就意味着,咱们说辞里面的‘抵抗激烈’本身就不成立。杨尚荆眯着眼睛,缓缓说道,这分守道本就掌管本省刑狱,这里面,保不齐就有刑狱出身的高人,现在这些尸体已然是死的硬了,即使是在想上面添刀口,也和活着的时候砍出来的不一样啊。

    邢宏放眉头就是一挑,倒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打官司这个东西,不看有多少真的证据,只看有多少假的,只要有一样是假的,顺藤摸瓜之下,就能把整个证据链砸成粉碎,虽然不知道杨尚荆在上面有什么靠山,但这一手遮天是肯定做不到的,一旦下来的是一个刚直不阿的他就得和杨尚荆一起倒霉。

    想不到杨知县还深通刑狱仵作之事,佩服,佩服。邢宏放笑着说完,这才问道:依杨知县的意思

    我懂个屁刑狱,我知道个毛线的仵作,不过就是看过几集戴着黑框眼镜的名侦探动画片,追过一部叫《大宋提刑官的电视剧,你让我真拿着骨头分析我毛都分析不出来一根,给你说点儿原理那已经是极限了。

    杨尚荆咧了咧嘴,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如今这天气已热,尸体不易保存,否则有爆发瘟疫之虞,所以不如将这些尸体尽数枭首,以石灰腌制了保存,尸体直接火化掉了便是。

    邢宏放眼睛一睁,脸上就露出了微笑:杨知县所言极是,若是瘟疫爆发,定是一县生灵涂炭,不若尽快打扫了黄府,以免危机乡里啊。

    大灾之后肯定有大疫,兵灾也是灾,这个搁在五百多年之后都一样,就现在这个防疫水平?几具尸体往水源里一丢,就能闹出瘟疫来,何况这黄家阖府上下人丁众多,算上仆役女眷,总有百多口人?

    杨尚荆笑着点点头:这倒是好说,不过这里血气弥漫,我手下那些衙役只怕不堪使用,不如这般,还是劳烦千户的部属辛苦一番,如何?等这里血气消退了些,我才好让衙役们进来抄家啊。

    这就是告诉邢宏放,大家可以开始分赃了,我不管之前进来的时候,你手底下的这帮卫所士卒到底夹带了多少的东西,反正剩下的东西你还是可以取走一部分的,剩下的往县衙府库里面一丢,应付一下分巡道派下来的上差也就完了。

    邢宏放眼睛一亮,他哪里能听不懂这个?所以他连忙点了点头:都是为国效力,怎敢说个麻烦?

    转过身来,对那个百户说道:让带人去收拾一下,多注意有没有暗格密室之类的,不能放过一个叛逆!

    杨尚荆听了,就笑了笑,也不以为意,什么密道?什么密室?不过都是托词罢了,说白了还是这千户眼皮子有点儿浅,就想着掘地三尺狠狠搜刮一下,想来也是,大明朝文官儿的合法薪俸就少得可怜,武将更是没好到哪儿去,文官儿还能仗着掌握了财政上下其手揩点油,武将能干啥?也就喝兵血吃空饷两条路可走了,所以这看见意外之财,一个两个眼睛都蓝了也是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他也不去管这些卫所士卒到底干了什么了,转过身来,看向刘启道二人:快些过来认人,等下还要处理尸首,时间不多。

    好悬把自己苦胆都吐出来的两个胥吏,听了这话才勉强直起身来,向着这边走来,一边儿用衣袖擦着嘴角上的酸水,哆嗦着开始翻看地上的尸首,杨尚荆眯着眼睛看着两个人的动作,转过头来吩咐一旁的卫所士卒:去拿些水来,给这些死尸洗洗脸,免得夜晚灯光晦暗脸上血迹斑驳,认不出来。

    那士卒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邢宏放一眼,看见邢宏放点头,这才转身离去,杨尚荆看着这个场景就是一眯眼睛,转头看了邢宏放一眼:千户治军有方,御下有术,实乃将才啊。

    邢宏放哈哈一笑:倒是让杨知县见笑了。

    少时,就看见那士卒提着水桶走了过来,邢宏放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说道:你们也多配合一下县衙的官吏,早些验明正身。

    这次,那士卒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提着水走了过去,满是老茧的手沾着水,开始清洗尸体的脸部。

    杨尚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说话了,就看着两个胥吏跟着这士卒开始验明正身,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旗走了过来,附在邢宏放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邢宏放当即眉头一挑,一巴掌就抽过去了:混账!这是什么事儿了,还敢给我打马虎眼?都杀了,一个不准留!

    那小旗捂着脸,根本不敢争辩,连连点头退了下去,少时,后宅方向就传来几声女人的惨叫,杨尚荆听在耳中,面色却是不变,只是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缓缓吐出一句话来:都说这灭门的知府破家的县令,想不到我这个县令,却是做了知府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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