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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众人应诺了一声,就听孙原贞继续说道:黄岩县县令杨戬,居安思危,未雨绸缪,镍司副使杨烨体察民情,细致入微,报南京吏部,黄岩县又是临海之处,防倭备倭之时亦要防止流民作乱,只恐当地三班衙役并巡检司弓手武备不足,待黄岩县漕船入杭州,令其多携些军械回返,令其严防贼寇。

    这可是实打实的好评,两个姓杨的要等的,就是南京吏部给来点儿好处,杨烨这个正四品的副使升官儿是不可能的了,但履历上却平白添了一笔好看的,以后升迁这可是很重要的评语;杨尚荆升官儿也不现实,但是多捞了一笔经济上的好处。

    杨烨袖子里的拳头就是轻轻一握,他知道自己这番说辞,算是成了,莫说是杨尚荆这个反阉党的招牌得欠他人情了,就是那些做巡检的乡贤,也得对他说声感谢。

    此刻的杨尚荆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记了一功,在履历上添了一笔好看的,他正在和县里这些个佐官探讨如何防备流民作乱。

    闽北情势告急,流民作乱之害已然显现,也不知诸位同僚有何应对之策?杨尚荆扫视着全场,一脸的沉静,巡检司虽说新添了百五十人的弓手,却要以防备倭寇为主,抽调人手,却是不太现实的。

    一开口,杨尚荆就先把巡检司那一百五十名弓手给堵死了,那是他在黄岩县最重要的班底,没有训练好可不能就那么拉上去,一旦本地真有流民作乱,肯定是要死伤惨重的。

    好在现在的黄岩县是他的一言堂,政局上看和宋朝的武将政治相仿,兵不知将将不知兵,黄成这个县丞现在天天就怕杨尚荆找他麻烦,大事小情的全都送到杨尚荆这边报批,整个人和木雕泥塑一般,往常巴结逢迎的胥吏小吏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主簿冯毅原来是管着巡检司的,现在六房下面的胥吏都没慑服,全指望着杨尚荆的威望;巡检司就更别提了,刚调过去的李继就是他的狗腿子,没一点儿自主权;新任的典史原本是个胥吏,全指着杨尚荆才能指挥动三班衙役。

    所以根本没人敢跳出来和他唱反调,黄成卡巴卡巴眼睛,坐在那,把眼皮子一耷拉,似乎正在用心思考;冯毅转了转眼珠,有样学样,也开始沉思;李继眯了眯眼睛,把目光投向了刘启道。

    刘启道左右看了看,发现就只有自己能发言了,咬咬牙,把冯毅推上去了:冯主簿曾是巡检司巡检,一任数年,对流民的路数定然是十分熟稔的,今南方有流民作乱,本地恐有黄家余孽勾结流民起事呼应,还是要请冯主簿出出主意的。

    严格来讲,现在他和李继是杨尚荆的铁杆,当然不能坑自己人了,黄成是根老油条,现在更是泥捏的菩萨,更是别招惹为妙,所以能坑的,也就是冯毅这个主簿了。

    正在沉思的冯毅听了这话,差点儿直接骂娘。




第一三六章 废物利用
    第一三六章

    对付流民,历朝历代也没什么太好的方法,手段就那么多,明代的路引户籍也算是相当先进了,但是低下的生产力问题解决不了严重的土地兼并问题解决不了,遇到天灾**了,流民就肯定得产生,所以别说冯毅只是个正九品的主簿了,他就是正二品的六部尚书,对这这个问题也只有挠头的份儿。

    毕竟嘛,敢向地主的土地伸手的,管你是谁,都得死。

    所以冯毅在心里骂了几句娘之后,就开始老调重弹了:约束过境的流民,单靠巡检司那百十来人,是不够用的,还得诸乡里正乡老协力处置,发动青壮,堵截流民,报巡检司处缉拿,送返原籍,依律论处,若是有乡中青壮拦截不利,以致走漏了流民,依律处置那里的乡老里正便是了。

    简而言之,责任往下推,毕竟杨尚荆已经发话了,那新增的一百五十名巡检,是不能用来防备流民的,那么就让乡老里正往上冲,黄岩县那么大的地面,要真是把那一百来个弓手撒出去,根本就不够看,更何况还有码头之类交通要道的需要看守,那可是县里的一大财政来源,是万万不能放弃的。

    杨尚荆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冯毅的心就跟着一蹦,这要是被训斥一顿,他可就颜面无存了。

    然而杨尚荆并没想着训斥他,限于低下的生产力水平和落后的生产关系,还有高高选在脑袋上的封建礼制,他就是想要收纳流民,弄几个工厂都没办法,先不谈什么匠户户籍问题贱业与否的问题,单单一个私蓄丁口,就能被人抓住把柄一通攻讦,最后安上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被一刀剁了,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一张嘴,冯毅也就放心了:冯主簿的话,倒也是老成之言,县中里正乡老也当为朝廷分忧,只是为今之计不比往常,县中恐有黄家余孽潜伏,南方又有流民起事,再有倭寇不时进犯,若是稍有差池,你我四人只怕是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说到这里,杨尚荆就把目光转向了黄成:黄县丞就在黄岩为官,对此间的人文地理均是熟稔,这般光景,还是要县丞这般的老人出谋划策才行啊。

    黄成把眼皮子抬了抬,一脸的惭愧:下官昏聩老迈,并无安民良策,所思所想,和冯主簿一般无二,还请县尊赎罪。

    总之,自污加装怂,让杨尚荆有话也没地方说去,他人都这样了,也不指望着在本县更进一步了,本本分分地把自己那一摊子事儿坐好了,该推的推给了杨尚荆,谁也抓不出他的错儿来。

    看着黄成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杨尚荆一口气差点儿就没喘匀,别说本来就没想着拿他怎么样了,就是想,看着这个架势也得收敛收敛了——官场上讲究的是一个做人留一线,说的就是大权在握的时候要懂得退一步,只要不涉及到路线斗争,没必要做的你死我活,明太祖朱元璋灭了元朝之后还很装逼地说了一句咱们父母还都是元朝养活的,干嘛要斩尽杀绝呢。

    连改朝换代方面都讲究一个灭其国而留其祀,更何况一个小县城的政争了。

    所以杨尚荆也只能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了李继,按理说他是黄岩县的老人,又是新上任的巡检,这种事儿总得他来开口,李继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眼睛就是一亮:城外的民壮,总也要忙着赶种秋粮,断不能因为流民作乱误了农时,那是舍本逐末之举,下官做典史的时事,深知这城中城狐社鼠多不胜数,且各个游手好闲,不事生产,不若将这些人拿来用用,撒在城外,监视流民,却也称得上废物利用了。

    有活力的社会团体嘛,县里之前有过成功的使用经验,而且非常成功那种,就指着这些人,从成立抓了一堆的隐户逃户,从这里就能看出来这些人的动员能力还是很强的,毕竟也算是某种程度的涉黑了,哪怕是最粗浅的那种涉黑,也是有一定组织能力的,比起乡下那些平日里只能干活,睁着眼睛啥市面都没见过的民壮,至少也能强出去几倍了。

    所以杨尚荆挑了挑眉头,脸上泛起了笑意:李巡检这番话,倒也是入情入理,只不过这城狐社鼠个个奸懒馋滑坏,若是出了县城,保不齐还会惹出多少的乱子,更何况,城外的情势和城内到底不同,对城外田间地头的了解,这帮城狐社鼠也是两眼一抹黑啊。

    李继转了转眼珠,把目光投向了刘启道:此事还要刘典史多多配合才是。

    停顿了一下,李继一脸自信地笑道:下官在这黄岩县做典史,也是有些年头了,这城狐社鼠的勾当,也是颇有了解的,只要刘典史这边往下压一压,三班衙役和那些个劳什子堂主舵主用心谈谈,总归是能让他们挤出人手的,城外这边,下官自可以安排巡检司的弓手,带着这些城狐社鼠严加巡查,总归是不能让他们有机会闹事儿去的,况且对于城外这地形地势,只怕没人比巡检司这弓手更加了解的吧?这城狐社鼠本就是好勇斗狠之徒,也不用派发武器之类,若是遇到小股流民,自可以当场拿下,若是遇到大股的,也可集合人手,合力擒下。

    城狐社鼠们的闹事,说白了也就是敲诈勒索,缺的一点儿的就是在城外偷看大姑娘小媳妇洗澡之类的,什么踹寡妇门挖绝户坟之类的勾当,一般的小青皮是决计不敢做的,而且这些人极为害怕官差,只要有那么一两个巡检司的弓手跟着,就能把这些人镇的服服帖帖的。

    原来巡检司的巡检是冯毅,他总不能说自己原来的属下就是一帮只会敲诈勒索的废物吧?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给李继这计策点了个赞。

    于是乎,杨尚荆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精光,笑着点了点头:李巡检此言甚是,此事就交由你们二人去办吧。



第一三七章 世态炎凉
    第一三七章

    说起这帮城狐社鼠,就不得不说那帮捕快了,壮班的班头王二彪现在还没上位,不过谁都知道,现任的班头已经熬不了几天了。

    捕快们的待遇比起同行的壮班皂班来,都要搞出那么一点的,毕竟有时候要和穷凶极恶的人犯刚正面嘛,所以也就承受了更大的压力,抓贼的时候有了比限这么一说,杨尚荆规定的是五天一比,所以今天就到了快班班头被打板子的时候了。

    就凭着五百多年之后的科学技术,每年全世界还有辣么多的无头公案发生,就凭现在这连指纹都没办法提取分辨的科技,想要在偌大一个县城里,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找到一个可能是潜伏多年有着完备的身份手续的刺客,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一般,所有人都知道,县尊这是要拿着这个押错宝的倒霉蛋给大家上上课,来一出杀鸡儆猴的把戏,告诉下面的人讲一点儿规矩,直属哪个上官就过去跪舔,千万别玩什么花活儿。

    两个行刑的皂隶拎着水火棍,一脸的无奈,总归是这班头是自己人,然而他又恶了曾经的典史现在的巡检,现在的典史又和现在的巡检站在一条战线上,抱紧了当今县令的大腿,所以怎么打打的多狠,这个度不是很好把握的。

    马捕头,对不住了啊。一个皂隶把水火棍靠在身上,搓了搓手,一脸的无奈,我们这些人也是奉命行事,县尊发下话来,不敢不打啊。

    姓马的捕头点点头,一脸晦气地趴在长凳上,眼前就掠过了前些年无限风光的影像。

    总的来说,政治是一门表达的艺术,对一个官职的称呼不同,就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含义。

    当时的知县还没被叫县尊,而是叫大令,虽然是相同的意思,指代的都是同一个官职,但是表达上的不同,就代表着这个知县的权威不同,县尊指的是一县之尊,一个县里的绝对核心,所有的工作都要围绕着这个县尊来进行,县尊所发出的一切法令一切指示,在经过探讨,觉得切实可行,而不是妥协各方利益发现切实可行之后,都会得到最严格的贯彻和落实,一旦出了问题,佐官要自觉站出来背锅。

    而大令则不同,它仅仅是指代着皇权之大至高无上,在进行某些活动发布某些法令的时候,还是要和县里的佐官进行妥协而不是商议的,县衙佐官的利益县里大户的利益,都是要进行考量的,只有在这些利益的平衡点被找到之后,县令发出的条令才会被贯彻和执行,出了问题,大家骂的却还是县令,这也是前两任县令被非法上访挤走的原因之所在。

    而在那个县令还被称作大令的时候,他撇开了酸了吧唧的李继,投靠了和县丞一条线上的刘琪,整日里,刘琪压着李继各种虐,他就压着壮班的差役各种调侃,至于皂班,因为属于县衙之中的清贵人物,离着这些官僚比较近,他还是没敢太过放肆的。

    总地来说,在县衙之中的排序,当时的他自觉着是比李继这个典史还要强上那么一点儿的,每年收孝敬收的手软,什么壮班调快班步快升马快,总之只要他觉得行,一般吏房那边是不会给他设卡的,至于那帮城狐社鼠,谁还把李继放在眼里?有什么孝敬,那是优先往他的手上送的,就城南红香楼的头牌,各路堂主舵主都请他睡了多少回。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新来的县令不按牌理出牌,靠着自己的政治手腕和台州府都司方面的靠山,一通骚操作直接成了县尊,还灭了本地的大户黄家,典史李继那个倒霉催的酸儒生抱上了金大腿一飞冲天,平日里被他欺凌的那个壮班班头刘虎也抖了起来,跑去巡检司吃香喝辣,他自己倒了大霉,被抓起来做典型了。

    搁以前,可都是他给人动刑,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打他板子了?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啊马捕头带着点感慨地叹息了一声,他认得到字也不多,这句话还是听清风茶馆那个穷酸的说书先生说的。

    然而隔了这么久也没感觉到板子落下来,他扭过头去,就看见本该行刑的连个皂隶拎着棍子站在旁边,听皂班的班头训话,可能是他沉思的太过投入,这会儿竖起耳朵听,也就听到一半。

    沈老大,打太狠了不好吧?大家平日第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这么狠啊。一个皂隶有点儿震惊地对皂班班头沈文翔说道,县尊他老人家不是没直接说要严办么?

    沈文翔把眼睛一横,冷笑了两声:呵呵,你倒是菩萨心肠了,是觉得自己手艺太好,想要另谋个出路不成?台州府我还有点儿熟稔,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

    那皂隶吓得一缩脖子,他们这帮人虽然是经制正役,在吏房是有编制的,然而上面的班头给穿双小鞋,还不是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随便按个什么罪名,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挨上一顿板子丢了差事,滚回家里去,那才是生不如死的。

    就看见沈文翔横了这马捕头一眼,冷笑着说道:壮班的王二彪可是等着做捕头很旧了,你们可别耽误了人家的谁让,挡人财路可是如杀人父母的,明白了么?

    一点儿不遮掩地指了指马捕头,沈文翔一脸的不屑:县尊那可是文曲星下凡一般的人物,想要拿捏这么个吃里扒外的混账,还用自己张嘴了?你们可给我灵醒着点,县尊要是不高兴了,让我吃了挂落,可别怪我对你们俩心狠。

    沈文翔,你敢!马捕头当即就想要站起来,当年他虽然不至于压着姓沈的虐,那也是半拉眼睛不带夹一下的,现在情势逆转,这感觉唉。

    就在这个档口,两只粗糙的大手直接将他摁住了,一个男人瓮声瓮气地说道:马捕头,咱们在县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总不能不依着规矩办事儿吧?

    马捕头一抬头,就看见一脸胡茬的王二彪冲他笑,牙缝里没剃干净的肉丝儿让他整个人显得异常狰狞,就仿佛刚刚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一般,再转头,两个皂隶一脸抱歉地走了过来,水火棍高高举起,狠狠砸落,却不如说话那般的客气:马捕头,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啊!



第一三八章 近朱者赤
    第一三八章

    做官嘛,政治手腕不可或缺,但绝对不是什么决定一个人政治生命的力量,换言之,能力再强,站队站不好,也是分分钟领便当的料。

    个人奋斗固然重要,可在历史的车轮前,越努力的个人奋斗,也只能决定这只原谅色的挡车螳螂有多强壮。

    然而螳螂终究是螳螂,这辈子也成不了异形,只能被历史的车轮碾过去,成为车辙间一抹原谅色的点缀,让历史的车轮上多一抹原谅而鲜艳的绿色。

    所以杨尚荆看着手里的信件,就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先站上一波队。

    信是于谦写的,当然不是那个抽烟喝酒烫头的于谦写的,而是那个十二岁就念诗曰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于谦写的,这让他这个刚穿越就开始念懵懂穿越非钦定,并且打算布局东南五周星的,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毕竟大家都是念诗的嘛。

    信不长,字体遒劲有力,内容晦涩艰深,很有大明朝进士的特色,杨尚荆一边儿翻着杨戬脑子里的姿势,一边感慨着读书不易,过了十分钟总结出中心论点——你小子很有你祖父的风范,忠良之后能有此举我很欣慰,加油好好干。

    虽然两只蝴蝶飞上天这玩意读起来狗屁不通,但是新文化运动真的很必要啊。杨尚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脸的生无可恋,二十一世纪的文科生虽然也叫文科生,可是和这年月的文科生比,对古文的运用直接被甩出去三十条街。

    忠叔在一边看着他,脸上全是笑意:于廷益素有贤名,为官清正,也是有口皆碑,莫说是文臣这边,便是武将勋贵乃至藩王,都得夸他一个好,也就内廷的王振看他不顺眼罢了,有他这一封信,少爷这首倡反阉之人的名头上,可就加了不少的分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能被于谦这种忠直长者夸两句小伙不错,忠良之后之类的话,以后在士林清议里面,想要怼他可就不容易了,毕竟涉及到于谦的脸面,而于谦辣么多粉丝,谁敢打于谦的脸,于谦的粉丝就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看见杨尚荆点头表示同意,忠叔就有点儿感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这才叹道:这于廷益,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物,也不枉当年老太爷对他的提携和回护。

    听了这话,杨尚荆就有点懵逼,于谦辣么牛掰的人物,也受过自己老太爷的提携?那是不是说,自己啥事儿不干,就坐在浙江,对这大海感慨一句你特么都是水,然后等土木堡之变完结了,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凭着外朝首倡反阉义举的名头,回北京拿个正五品往上的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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