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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勋贵子弟之中或许有不学无术之辈,但能被拿出来做筹码摆在赌桌上的,却绝对不会有愚鲁之人,主次判断分寸的拿捏,绝非小户人家的子弟所能比拟的,于是乎杨尚荆放下了酒壶,笑着对他拱了拱手:岂敢岂敢,反倒是戬险些误了大事。

    当下二人也不提什么饮酒之事了,夹着菜聊了聊如今南京城的局势,虽然如今北京是京师,南京只能算是留都,但整个南方,一定程度上还是要受南京六部的节制的。

    常宜信那厮,平日里也不过是个斗鸡遛狗的货色,想不到关键时刻倒也是果决,那日直接带人,打折了锦衣卫城南千户所的一个百户的两条腿,连着北镇抚司来人的两条腿,也一并打折了。徐尚庸夹了一口菜,一脸的感慨,虽说明面上被训斥了一番,还在家中被禁足了七日,可这月例用度,却是暴涨了三成,如今在南京城的勋贵子弟中间,却也是吆五喝六,反倒比我们这些出城‘剿匪’的,还要风光一些。

    杨尚荆眉头就是一挑,放下筷子,拿起一块丝巾擦了擦嘴,这才问道:那北镇抚司来人,可是有什么门道?

    若说身份,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经历罢了,不过来南京这差事,却是耐人寻味。徐尚庸咽下嘴里的东西,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他是受了马顺的指使,前来和南京的锦衣卫勾连一番,具体时间要做些什么,大人倒是未曾和我透露些。

    摇了摇头,徐尚庸嘿了一声,放下了筷子:总归不是什么好事罢了,否则常宜信那厮也不会得了什么好处。

    杨尚荆点点头,若有所思:那马顺在北京锦衣卫里,位子不稳?

    说稳也不稳,说不稳,却也稳妥的紧。徐尚庸摇了摇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他是内廷那位提拔上来的,很是绝了不少人的晋升之路,这锦衣卫虽说是天子亲军,只看圣眷,可这资历着实也是重要的一项啊,这便是不稳;可说稳呢,他背后站着内廷那位,若不是尚荆兄在京中那一拳,只怕现在北京城的勋贵们,可还得叫那位‘翁父’呢,谁敢明着触了他的霉头?

    杨尚荆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魏国公他们这帮勋贵能从北镇抚司里面掏出来情报,甚至知道这个经历南下应天府是为了干什么,想必也是北京锦衣卫里面那帮人看不惯马顺,想着给给下点儿绊子,这才把消息透了出来。

    北京方面就没有下旨斥责?杨尚荆有点儿好奇了,平日里南京勋贵殴打锦衣卫也就打了,南京锦衣卫那帮面瓜也不敢扎刺儿,然而这回打了北京的人,那边总要有个说法吧?

    徐尚庸夹菜的动作就是一顿,然后才笑着摇头:非但没有下旨斥责,反而还褒奖了一番,只不过苦了那酒楼的小二罢了,听闻常宜信被关在家中第二日,秦淮河里就多了一具死尸,有个老妪去应天府衙门告状,反而被打了一顿板子扔了出来,一时想不开,直接投河自尽了。

    嗯封建年代的权贵都是好人,这话谁信谁是傻叉。

    杨尚荆在心里念叨着,就多问了一句:也没有人为这可怜人声张一番正义?

    无外乎就是锦衣卫的手笔,人家百户的两条腿都断了,弄死个把黔首泄愤,又算得了什么?徐尚庸摇摇头,一脸的不以为意,显然是见的多了,我等勋贵虽然平日里压着锦衣卫打,可总也要有个分寸,物极必反这个道理,大家总是明白的,况且这偌大的南京城,每年总要有几桩无头公案,谁又能去寻根究底不成?

    杨尚荆默然点了点头,人命比草贱,这就是封建年代的特色,法律这种东西,就是权贵们拿出来踩着显威风的,毕竟法律上面,还有个礼。

    这人哪,还是要看机遇啊。徐尚庸感慨的夹了一口菜,嚼了几下,咽下去之后,这才感慨道,目光扫过一旁伺候着的明棋,不由得眼睛一亮,把话锋一转,说道:尚荆兄倒是好艳福,这身边的婢女也是如此绝色,只怕是那在秦淮河上有偌大名声的茗烟寒月,也多有不如啊。

    杨尚荆一眯眼,笑道:也是大人厚爱,让她在身旁伺候,戬这半年多来,一路奔波,从南到北,从北到南,倒是苦了她们了。

    古代权贵们互相送个小妾,那都不是事儿,然而对于他这个蹦高喊改变三观,却总也改不过来的人而言,自己屋里的人直接送出去,就和给自己戴一顶原谅色的帽子差不多,接受不能的,所以这个时候,就得强调感情好了,让徐尚庸知道自己的意图,省的提出什么要求,反而伤了感情。

    徐尚庸目光闪了闪,显然听出来了杨尚荆的话外音:尚荆兄重情重义,徐某佩服,佩服!

    杨尚荆微微一笑,捡起了筷子:吃饭,吃饭。




第一四八章 根基尚浅
    第一四八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徐尚庸突然问道:尚荆兄尚未婚配吧?

    听了这话,杨尚荆的眼皮子就是一跳,心说你们都关心我结没结婚干啥,我现在身边虽没娇妻,美妾还是有俩的,要啥啥不缺,没老婆碍着你们什么了?

    不过人家问这个也是出于好心,杨尚荆也不可能摆脸子:早年一心科举,大父不许亲近女色,应试科举之后,家中大人尚没来得及安排婚事,便逢大父仙逝,家中守制,却是未曾婚配。

    徐尚庸眉头一挑,哈哈一笑:南京勋贵众多,这适龄的女子也是不少的,尚荆兄若是不嫌弃,待吾回转之后,帮你打问一番,如何?

    一瞬间,杨尚荆是心念电转,上层之间的联姻可不是什么儿女情长,大多都是政治站队或者是下注的体现,别说这年月没有婚姻自由了,就是有,也得先结婚了再说,不同的可能就是,这个年代结完婚培养不出感情,只有男的能在外面瞎搞,而婚姻自由的时候,男女双方互相扣绿帽子。

    难不成京师之中最近还有什么新的动向不成?否则这南京勋贵里有头有脸的徐尚庸,也不至于就直接给他送了这么个大礼包,要知道,联姻一向是这个年代被视为最牢固的联盟。

    那就多谢尚庸兄了。杨尚荆哈哈一笑,也没拒绝,他现在在朝堂上的盟友,说白了也就是因为王振这个共同的敌人聚集起来的,杨荣的遗泽也只是次要原因,根基太浅就容易站不稳,这个时候如果和有相同需求的南京勋贵联姻,的确可以迅速提升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实际影响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个首倡反阉之人的大帽子。

    两人饭罢,杨尚荆把对方送出了后衙,看着他拐向了馆驿,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转身看了看忠叔,就问道:近日里京师可曾传来什么消息?这南京勋贵想着和我联姻,想必是外朝如今得了大胜,想要借着我这个名头,下一个重注。

    忠叔摇摇头:本家消息虽说也快,但终究比不得勋贵的渠道,且不提消息是否准确,只这打听消息收集整理的速度,就慢了不止一筹。

    杨尚荆默然,也只能点头,上层里面没有自己人,的确是一件苦逼的事儿,杨家在京师的跟脚,早在当年杨荣病逝武林驿的时候,就已经撤回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一路南下,没法打着自己的旗号,用不得官府的驿站,传递速度也就受了影响,再加上南京到浙江台州还有一段距离,步步落后之下,也就掐不准京师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彤云,杨尚荆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若是说临近中枢,自然首推翰林,如今翰林之中,那张丛已是擢升修撰,若是我与他书信联系一番,是否

    他刚刚说到这里,忠叔就摇了摇头:少爷,翰林修撰有记录陛下言行之责,乃是近臣,少爷虽与那张丛有些交情,此刻身在浙江,却也不可轻易联络,勾结近臣这个罪名,可不是那么好担的。

    翰林体系里面,晋升速度的快慢一个看资历,另一个靠关系,而且有一个好,那就是不太引人注目,不过翰林内部的官员只要外调,那级别肯定都是往上的提的,侍读侍讲外调地方,直接执掌一府一州或许不妥,但做镍司的佥事副使乃至一省参议,都是小问题,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不过修撰编修有些尴尬罢了,所以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或者被排挤惨了,大家都会选择在翰林里面多熬一熬的。

    张丛晋升修撰,是一个信号,内阁很看重他,就算不让他过两年入阁,也会让他在拿到讲读的位置之后再外调,而这实际上还是承了杨尚荆的情,要不是杨尚荆给了他机会,去同乡的杨溥那里表现表现,就他那脑子肯定得被多压几年,所以杨尚荆从他那里拿消息也不是不行。

    不过正如忠叔所言,修撰这个位置有点尴尬,皇帝的起居录就是这帮修撰在记的,和皇帝之前的距离也就比太监远了那么一点儿,自己一个得罪了王振金英的知县给这种人写信,就和把刀子递给人家差不多——勾结近臣四个字后面,接一个图谋不轨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这真是唉!杨尚荆跺了跺脚,就有点儿气苦,翰林清流不能结交,那言官们就更不能结交了,先不说都察院里面本身就漏的和筛子相仿,便是科道言官,在几个倒霉蛋被扔进锦衣卫狱之后,也没人敢蹦出来扎刺儿了,别管那几个倒霉蛋是真愤青还是骗廷杖沽忠卖直,王振已经是表了态的。

    忠叔看了杨尚荆这样,忍不住出言安慰:少爷得了于廷益的书信,也算是外朝的一个表态了,那些个文官总不会坐视少爷被奸人所害便是了。

    这个我也是知道的,只是这命运操纵于他人之手的感觉,着实不爽。杨尚荆苦笑了一声,转身向着屋里走去。

    忠叔看了他一眼,思考了一下,便跟了上去,压低声音说道:少爷可还记得前日家书之中,老爷所说的惊喜?

    杨尚荆脚步就是一顿,转头问道:那惊喜可是要到了?

    也便是这几日罢了,只要吃下了这份的惊喜,少爷在外朝的地位,总也要提升一番了。忠叔很中肯地点了点头,少爷训练的那百五十人巡检司弓手,倒也快要派上用场了。

    杨尚荆挑了挑眉毛,心思电转,却也没有多问,他这个嫡子身在官场,而且年纪轻轻,注定是不会接触到所有的家族大事的,这种事情上,反倒是忠叔这等老仆要知道的确切些,不过忠叔不说,他也不能直接去问,左右现阶段的杨家,还是不会害了他这个嫡子的。



第一四九章 你来我往
    第一四九章

    京师里面的确是出了大事。

    福建参议竺渊被叶宗留弄死的事儿,终究是传回了北京城,而且在朝会上是被当做头等大事来说的,朝廷体面大明法度封建礼制三者加在一起,没有任何人敢将这件事轻轻放下。

    先前,朕说要复开银场,尔等却以不可朝令夕改唯有拒绝,如今流民造反了,他们可曾知道朕的‘德政’否?!朱祁镇感觉自己从即位到现在,也算是第一次理直气壮地在朝堂上说话了,他的上半身微微前倾,扫视着下面的文臣武将,眼中全是杀气。

    这回没人跳出来唱反调了,毕竟这事儿吧太打脸,对朝廷来说,这是目无法度,对文臣来说,死的是个自己人,斯文扫地,两边都不占理,可不敢和皇帝刚正面,谁上谁死。

    眼看着众多文臣怂了,朱祁镇眯着眼睛开了口,十八岁的皇帝在这一刻,似乎是真有了如渊如狱的威严:如今尔等可有平贼良策?!

    看了看左右,也没人站出来,马愉叹了口气,自己站出班来,跪倒在地:启奏陛下,如今贼势甚大,又杀朝廷命官,自不可放任姑息,臣请陛下派御史出京,总督福建军务,进剿逆贼叶宗留等,严明法纪,使流民不敢再犯。

    朱祁镇看着马愉这个内阁辅臣,鼻子差点儿气歪了,御史督军,好嘛,到头来还是给你们外朝文官儿头顶上揽官帽子,就那么一小撮流民,不说反手可灭吧,福建都司出两个卫所的兵丁,剿除了也是不费什么力气的,到时候这监军的文官儿,是不是又要往上拔个三四级?你特么当朕是傻子么?

    所以眯着眼睛的朱祁镇,脸上就显现出了不虞之色,根本就没让马愉站起来说话,自己直接开了声:逆贼作乱,杀伤朝廷命官,自然是要斩尽杀绝,以儆效尤的,只是这匪乱平息之后,又待如何?再等着下一次流民啸聚不成?!

    这就相当于明白告诉马愉,朕要复开银矿了,可是那一片儿的银矿,牵涉到了多少东西,马愉这个内阁辅臣能不清楚吗?他又不是竺渊,他当然清楚了,所以臣请复开银矿这句话吧,谁能说,他都不能说,于是乎,他根本就没回答,只是将头磕在地上:臣愚钝,不能顾全朝廷法度与陛下颜面,还请陛下处罚。

    这其实就是个软钉子,明白告诉了皇帝,当初关银矿可是德政,你现在要复开,纵使有千般理由,那也是有不对的地方,反正名声和内帑之间,陛下您自个儿选吧。

    朱祁镇吃了这么个然钉子,气的脸色都是一白,然而马愉说的又是实话,他也不能就直接把他扔进锦衣卫诏狱了,那对他自己的权威都是一种损害,今天已经占尽了天时地利,没必要由着性子耍那点儿小脾气。

    所以他的目光再度扫视全场:这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人有平贼良策了?

    就看见文官末尾闪出一人来,一脑袋磕在地上,然后大声疾呼:臣徐珵有奏。

    看见这个徐珵,正在班中站着的曹鼐右手就是不自觉地一握拳,可使朱祁镇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徐卿请起,不知卿有何良策?

    这会儿就看出来亲疏远近了,马愉还在地上跪着呢,先让徐珵起来答话,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徐珵说自己有平贼良策嘛。

    就见徐珵站起身来,低着头,大声回答道:派兵进剿,势在必行,叶贼宗留不杀,不能彰显朝廷法度,然杀贼之后,终有百姓需要安抚,微臣斗胆,请陛下复开福建银矿,招纳流民入矿,以其地利反哺其民,流民自然安稳。

    说完这话,他停顿了一下,用更大的声音回答道:为社稷百姓计,陛下不舍得些许名誉乎?

    最后这一句,简直就是羚羊挂角,让人无迹可寻,直接就把那帮还想着蹦出来喊打喊杀的御史堵在队伍里面了,皇帝为了安抚流民,废弃了旧年的成法,自己背着骂名,这能说是昏君么?

    这特么不但不是昏君,简直就是千古明君的雏形啊!

    所以朱祁镇点了点头,一脸的沉痛:朕即位之初,以关闭银场为德政,然而时过境迁,昔年的德政,此时已成了祸患,朕又岂能为了一己私欲,看着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惨遭横死?!

    摇了摇头,朱祁镇磨练了九年的演技在这一刻火力全开:宣旨罢,复开福建银矿,内廷派中官镇守,调浙江福建江西三省卫所士卒镇守银矿,进剿逆贼。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敢扎刺儿,谁就是给皇帝身上抹小黑点,就是阻碍皇帝成为当世明君的绊脚石,就要被无情地碾碎,至于银矿所出直入内帑不入国库反倒是成了细节。

    眼看着皇帝旗开得胜,曹鼐咬了咬牙,直接站出班来,跪在地上:陛下圣明,然进剿逆贼之人,须得派遣德才兼备机智过人者,只诛首恶,剿抚并用,方能根除匪患,彰显陛下仁德,翰林院徐太史乃饱学之士,又有机变之才,前日廷议便有此策,对流民逆党,定是了如指掌,臣请派徐太史南下,领剿匪诸事。

    徐珵听了这话,差点直接晕过去,他也是江南人,老家就在苏州府,南方那点儿猫腻,多少还是听说过的,这把他派过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这平调一个监察御史,官职没升不说,还得了个掉脑袋的差事,这简直

    然而朱祁镇一时间没想到这些,王振这种穷的给自己来一刀的更是不知道里面的猫腻,也就无从提醒了,其他的阉党愣了愣,心说这小子抢了咱们的风头,吃点苦也是应该的,所以朱祁镇就那么点了点头,一脸欣慰:曹卿之言,深合朕议,拟旨吧。

    于是乎,底下的文臣武将们,少不得就给曹鼐竖起了大拇指,心里赞赏一句老哥,稳。

    这事儿吧,最多算是内廷和外朝的一个回合,可就是这一个回合,让外朝的看清楚了内廷的虚实——皇帝最多派中官下来做个镇守太监之类的,可绝对不能让太监出来做文官武将,文臣之中的阉党,也不是团结一心的,而为了朝政的稳定性,势必不能在朝廷内部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重演一下洪武年间的胡惟庸蓝玉旧事。

    皇帝毕竟还年轻。



第一五零章 死一个和死全家
    第一五零章

    徐珵是打着哆嗦下的朝。

    他在恐惧,不可抑制的恐惧,也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和曹鼐之间的差距。

    本来同为宣德八年的进士,他对曹鼐爬的那么快,心理是很不屑的,只认为对方运气好罢了,所以身为一个翰林编修,他有事上奏兵政五策,又是站在王振的那一边,试图搞一个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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