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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可今天,本来好好的一场大胜,被曹鼐一句话化为了泡影,皇帝得到了银矿,而他得到的,却绝对不是胜利——就因为曹鼐那一句话,他平调都察院监察御史,督福建军讨贼,得到的只能是整个闽浙赣三省大户仇恨的目光,这些目光如刀,也不知什么时候回砍在身上。

    这是政治手腕上的差距,纯粹的智商碾压,而很不幸的是,他是被碾压的那一方。

    他能感觉到,那些翰林同僚们看他的目光里,充斥的都不是鄙夷和仇恨,而是一种怜悯,一种对将死之人的怜悯。

    圣旨到,翰林编修徐珵接旨。

    中官尖细的嗓音传来,徐珵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只感觉背后全是粘腻湿冷,显然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他强自镇定下来,等着翰林院里伺候的吏员摆开香案,这才撩衣跪倒,口中喊着臣徐珵听旨,心思却不知飘飞到了何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中官尖细的嗓音念着冗长的圣旨,原本身为翰林清流,徐珵是很喜欢对别人的文章品头论足一番的,可是今天,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分辨圣旨之中的含义,中官儿念完了圣旨,喊了两边接旨,他这才抬起头来,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口称谢主隆恩。

    待收拾好了香案,中官对着徐珵招了招手:徐太史,借一步说话。

    徐珵双手捧着圣旨,点了点头,跟着太监走到无人之处,就听这太监压低了声音,说道:王公公让咱家给你带句话,到了福建,徐太史只管一心剿贼,但有寸功,便可升任右佥都御史。

    右佥都御史,正四品的官职,以七品的监察御史直升正四品,谓之超擢毫不过分,即便是他只是很客气地说了声多谢王公公记挂,就神色抑郁地出了衙门,回家准备行李了——很显然,正统皇帝朱祁镇对银矿的执念很重,他这个剿匪的御史和出京的镇守太监,得到的旨意都是翌日出京。

    方一回府,还未让下人打点行囊,徐珵的原配蔡氏就感觉自家夫君今日的气色不对,不由得问道:夫君今日可是身体不爽?怎么下值这般之早?

    徐珵看了看妻子,就露出了一个苦笑:做法自毙啊。

    于是就把今日朝堂上的各种倾轧说了出来,他自己都没下结论呢,蔡氏就是一脸的惊容:如此一来,夫君危矣!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忽悠小户人家的,大家闺秀,尤其是官宦人家,真正的上层家族,哪个女子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是这朝堂政争,真正的上层女子也是要懂几手的,否则大家族之间的联姻,岂不就是闹笑?

    徐珵这个原配蔡氏,也是南方出了名的官宦人家,北宋名臣少师蔡襄的后人,标准的官宦世家,和这个年代一般的女子不同,她还有自己的名字,妙真,就把这个夫人拎出去,单以学识而论,六品官儿都是轻松。

    徐珵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朝堂之中风波诡谲,王振之流又是刚愎自用,看一事一物,大多流于表面,谁知如今京城这般的情势,皆出于那杨戬杨尚荆之手?只是外朝攀附者,昏聩不堪,又多嫉贤妒能之辈,以致当日放走了杨尚荆,今日又让那曹鼐一语功成,将吾排挤出京师,只剩下一个个昏聩无能之辈,在朝中做尽蠢事。嘿,为夫敢打赌,如今那工部侍郎王祐等人,只怕是拍手称快吧?否则,今日殿前奏对,又岂能不置一词?

    朝廷里的高位就那么几个,谁都想坐上去,所以比自己有能耐的,最好都死了,这基本上是攀附王振那帮人的共同心思了,今天徐珵一个上奏,便如同天外飞仙一般让皇帝收回了福建银矿,以后说是简在帝心都不为过,特么的你这么牛掰,拿我们怎么办?所以拍王振马屁上位的,尤其是那些文官儿,一个两个都能额手相庆。

    也亏着杨尚荆不知道他这番话,知道了肯定第一时间弄死丫的,聪明人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太特么危险了

    深吸了一口气,徐珵一脸的苦笑:竖子不足与谋啊。

    陛下也不知这里面的情势?蔡妙真皱着眉头,声音也有些沉重。

    徐珵摇摇头:必然不知。今上不同先帝,先帝即位之前,得成祖仁宗二帝指点,家国大事无一不通无一不晓,今上即位之时太过年幼,这外朝乡间之事未能尽知,又兼诸大臣蒙蔽圣听,否则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局面。

    然这般事体,陛下早晚是要知道的,不若夫君出面蔡妙真眯着眼睛,说话的声音有些犹豫。

    于是徐珵脸上的苦涩越发的明显了:此事可由中官转述,可由太后教导,却是断不可有为夫上奏,昔年为夫上兵政五策,已然触动了内廷外朝众臣之利,所幸陛下未曾颁行天下,如今再动了天下士族的根基

    端起桌上的茶壶,徐珵也不用茶杯了,对着嘴咕咚咕咚就是狂灌一起,放下了茶壶,这才摇头说道:今我南下闽地总督剿匪事宜,最多也就一人身死名灭,若是时来运转,还能高升,可若是拼着鱼死网破,将这其中关碍告知陛下,则你我二人的亲人家小,都得死无葬身之地啊。

    徐家在南直隶吴县,也就是现在这江苏苏州,这地方人杰地灵,早在唐朝的时候就盛产文魁,大名鼎鼎的陆德明就是这儿的人,十八学士还挂着吴县县南的名头,牛掰的不行,从陈后主一直喷到唐太宗,名留青史。然而这个地方吧,现在除了文魁之外,还经常产倭寇流寇一类的,到时候一句在贼寇势大,来去如风,我军进剿不及,就足以让他全家死光光。




第一五一章 双赢,双赢
    第一五一章

    当日的朝会,总体而言是双赢的,除了徐珵这个倒霉的翰林编修揣着圣旨打着仪仗,如丧考妣地出了京师之外,内廷外朝都挺满意的,可以说是大明朝政治体制建设的一个标志**件,预示着大明朝的中央官僚政治即将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毕竟嘛,皇帝得了福建的银矿,内帑大大地赚上了一笔,马愉曹鼐这些内阁阁臣龇了牙,很是给外朝这些小官儿上了一课。

    事后,据说曹鼐在内阁里面和马愉的谈话流了出来,让一帮都察院的御史浑身颤抖,大小朝会上再也没敢龇牙,话不长,就一段——如今河南山西有于廷益在,却是无事,然西南叛苗未平,缅甸战事未定,总是要加派贤良之人前去督军的,你我二人身为内阁辅臣,总该忠心任事,为陛下选贤举能。

    这话听着好听,夸了夸于谦有能耐,然后呢,把即将被派往西南的文官儿抬高到了于谦的高度,然而外朝那些明里暗里开始给内廷说话的言官听了这个,脸都绿了——缅甸那边是谁在主持大局?

    沐昂,勋贵之中的勋贵,外朝武将里面的中坚人物,尽管他老子才死了没多久,但他老子被追封定远王,还加了谥号忠敬,那个江湖地位没看沐昂从左都督降职到都督同知之后,没几年的功夫又升回来了么?人家沐家,可是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勋贵们的面皮的。

    再加上时不时过去打个秋风,拿着叛苗缅甸思机发之流刷刷存在感的兵部尚书王骥,也在前日里跳反直接站在了文官儿这边,可以说从上到下,云南就是铁板一块。

    到时候谁敢站在大殿上给内廷加油鼓劲,调出京去,到了云南,死在军阵之中都没处说理去,毕竟刀剑无眼嘛,人家王爵在身的沐晟都能死在军中,一个七品的小御史算个屁!

    就在王振颇觉诡异地看着外朝突然平静下来,没人给阉党说话了,想着招来锦衣卫指挥使马顺问问咋回事的时候,京师到底还是出了大新闻。

    按理说这个时候的京师应该是很诡异的,应该是很平静的,一般人是不敢扎刺的,然而雷公他不是人,他是神仙,所以他兴高采烈地在闰七月壬寅这天打了个响雷,把奉天殿的鸱吻给劈了。

    奉天殿是个很敏感的大殿,明太祖朱元璋开始玩圣旨,把前面什么制曰诏曰给添了几个字,叫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就是和这个大殿相应和的,这大殿在南京城有,北京城还有,所以某种程度上,它代表了天意。

    那么它被雷公劈了,是不是一种示警呢?是不是因为皇帝失德了?还是朝中出了奸佞?

    封建时代就这个好,明明是你家屋子建得太高,还在开阔地上,四周没遮没拦的,避雷设施还没那么完善,结果挨雷劈了就可以做出无数符合封建礼法的合理联想,加上皇帝前几天恢复了福建银矿的开采,外朝的众多言官又蠢蠢欲动了,一封封奏疏飞进了通政司,然后扔在了朱祁镇的案头上。

    你有种捞钱,我们喷你你有种别躲啊!

    不过之前翰林侍讲刘俅陈十事,言辞太过激烈了,就等于指着王振的鼻子骂nb,然后他就被扔进锦衣卫诏狱里,活生生肢解了,所以这次大家伙上书的时候都很注意,没有过多地涉及到王振,最多提几句任用奸佞之类的屁话,没指名道姓不说,还概念模糊化了,你还能咋地?

    所以奏疏上出现的最多的字眼,就是让皇帝反省,让皇帝求直言,顺便让皇帝花点钱解决一下陕西那边儿的烂摊子——嗯,陕西遭灾多长时间了,地里的黔首眼看着交不上今年的赋税,都开始卖儿鬻女了,然而这么严重的灾祸还不如雷公他老人家劈一个奉天殿的鸱吻,封建礼制的先进性在这一刻一览无余。

    于是王振看着奏折,心情还算不错,毕竟没喷他嘛;朱祁镇看着奏疏,感觉有点儿上火,决定今天晚上多临幸两个妃子败败火。

    按着被喷的次数,朱祁镇也算是老司机,他即位第一年,还没改年号呢,就遇上了蝗灾日食,京师地震啊宫殿挨雷劈啊之类的更是三天两头的常事儿了,虱子多了不咬人,谁还在乎这个?他得顾忌封建礼制,不能学着王振直接指挥马顺杀人,但他可以装瞎啊。

    然而外朝喷的实在是太厉害了,这还没到八月呢,朱祁镇就有点儿坚持不住了,先是免了陕西被灾的税粮,又从内努里支了一笔银子,告诉陕西那边的黔首拿着,把卖出去的孩子再买回来,先不提这些钱有多少能落到老百姓手里吧,反正外朝的赞歌顷刻间就唱起来了。

    等杨尚荆接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中了,这时候他正看着下面踢着正步练分列式的一百八十名弓手,一脸的欣慰。

    这巡检司的弓手,如今也算是军纪严明了,只是少爷还需勤加操练些,再过些时日,只怕南边的惊喜,就要到了。忠叔笑着将手中的信函递给了杨尚荆,虽说惊喜是送上门的,可总也要有那个实力,才能将其一口吃下啊。

    杨尚荆点了点头:如今藩司调拨的军备已经到了,如今这班弓手不说令行禁止,也能做到临阵不乱了,若是拉上阵去,和大股流民正面厮杀还嫌不够,但家中的那份惊喜,一口吞下却是没甚么问题。

    展开了信件,杨尚荆慢慢地往下看,越读眉头锁得越紧,这个徐珵,他怎么看怎么觉着眼熟,可是这熟悉感却愣是说不上来,于是他下意识地开始捋自己穿越前读过的明史,从里面找姓徐的名人。

    正统朝姓徐的文官徐有贞?!特么的,徐珵是徐有贞!杨尚荆这一刻就想拍大腿,也难怪他想不起来,徐珵是到了景泰朝,才在内阁学士陈循的建议下改了名字的,要不是他对这个被排挤的内阁首辅多关注了一下,这会儿肯定是漏过去了,一想到未来的内阁首辅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杨尚荆就感觉后背发麻。

    之前那个杨戬在翰林院里和这货接触过,唯一的印象就是,这货太聪明了,不但精通经史子集,还特么会观星。

    所以杨尚荆转过头去,眯缝着眼睛,很严肃地问忠叔:若是本家使力,能不能把这徐珵留在福建?!



第一五二章 牵出来溜溜
    第一五二章

    听我口令,前进!刺!刺!刺!

    在节奏分明的鼓声中,巡检司这一百五十个新丁排着整齐的队形,分成两拨向前推进着,跟着命令把手中的长枪往前刺,而一帮拿着藤牌的则用木刀你一下我一下地砍着,练习格挡。

    巡检司嘛,又不是卫所士卒,对付流民的最底层暴力组织,配个毛的甲,就连盾牌都是最基础的藤牌,单刀和长枪倒是给配齐了,还多给发了不少备用的,然而弓弩箭矢却着实有限,现在这些新的弓手,正在加紧补课,因为杨尚荆打算今天晚上出去收获一份惊喜,他们补课的部分,就是杨尚荆结合惊喜将要发生的地方特意设计出来的阵型。

    一百八十个人被他分成了三类,弓箭手三十个,这是原来巡检司的老班底,放在卫所里也能算得上是精锐了;藤牌手五十个,这是从隐户里面挑出来身体条件比较好的,当然了,这是矬子里面拔大个;剩下的就是一百个长枪兵。

    这一百五十人,五人一伍,五伍一队,一队有队长队副各一人,杨二带着刘虎总领全局,而这都队长队副,是杨尚荆从自己家家丁里面选出来的能人充当的,临场变阵督战,都交给了他们。

    至于战阵嗯,杨尚荆也想学着戚继光玩玩鸳鸯阵的,然而战阵这种东西耗时费力的,对士兵的组织度临场应变能力都是一种考验,他这一百来个人也就那三十个原本属于巡检司的弓手能玩明白,剩下的新丁,也就勉强做到踢正步分列式的到时候队伍不乱,临场变阵别自己把自己人捅了就算谢天谢地了,况且在鸳鸯阵里占据了重要地位的狼筅现在还没出现呢,那得等着叶宗留邓茂七之流的起义军在战局不利的时候,脑洞大开发明出来,他现在鼓捣出来,工部不会给什么赏银,反而锦衣卫会过来,很高兴地和他谈谈私铸军器该是什么罪过。

    所以杨尚荆干脆一咬牙,玩方阵,为了这个,还专门让工房做了一批鼓和喇叭,绞尽脑汁想起来一首龙虾兵的掷弹兵进行曲,44拍的曲子贼有节奏感,至于乐器不太对这年月谁还能指着他鼻子说这是剽窃么?开始和敌人接战的时候,就让这帮新丁听着鼓点儿往前走,藤牌手顶在前面,长枪手跟在后面,然后听着口令,分成两批把手里的长枪往前捅就得了,单兵作战这种高大上的想法,还是等等吧。

    而到了实战的时候会不会慌张,然后被吓得丢了装备掉头就跑,这也是不用担心的事儿,这帮新丁板子鞭子没少挨就不说了,先头的藤牌手要是丢了装备跑路,或者是后面的长枪手慌乱中把武器刺进前面弟兄的身体里,都是罪及家人的,反正在杨尚荆一通最直白的威胁之下,这帮新丁最基础的军纪还是可以维持的。

    至于弓箭手嘛,嗯整个黄岩县能把箭射准的也就这么几个,都是宝贝,所以他们是灵活站位的,战局有利就跟上去捡人头,战局不利可以先行撤退,当然了,最后这话是给统领弓箭手暂时的统领忠叔说的,下面的人是不知道的。

    至于说任用私人嗯,这倒是最小的问题,现在无论杨二还是那些家丁,都是正经儿的经制正役的差役了,这黄岩县里面,仅以这些小问题而言,暂时还没有能和他杨尚荆掰腕子的。

    少爷,时辰差不多了。忠叔走到了杨尚荆的身后,低声嘀咕了一句。

    杨尚荆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对李继说道:李典史,让人集合吧,马上去城东走上一遭。

    李继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尖锐的哨声转瞬间响起,正在练习突刺的巡检司弓手们几乎同时收枪站立,体现了这些时日的训练成果。

    所有人都有了,带上自己的武器,准备出城训练,各队长伍长注意了,队形不能散乱,从第一队开始,有序向城东进发!李继的声音几乎让这帮巡检司的新丁们瞬间垂头丧气,而那些今日不当值,过来看热闹的老人则瞬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出城训练嘛,从半个月前开始,就时不时搞上一次,有几个好奇的弓手跟过去看了看,一个两个都是庆幸得不行,就这帮新丁的小体格,背着武器顶着太阳狂奔,唯一遮阳的就是脑袋上的草帽,一路上中暑晕倒了好几个,歇上一气灌点儿水,还得跑回来,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活。

    忠叔给杨尚荆牵来了一匹马,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少爷,此番外出,尚有风险,纵是老仆,也难得保护少爷周全,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如便让老仆前去罢。

    杨尚荆楞了一下,伸手抓过缰绳,笑容中带着一股子桀骜:忠叔放心,戬也不是什么没见过风浪的人,手上的功夫纵是不及忠叔,寻常人三两个却也能应付得来,那日披了甲的盐丁,不还是被戬一刀枭首?

    忠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话是这般说,可老仆却也是放心不下。

    戬便站在忠叔身旁,也不过小股的敌人,总不至于将咱们这小二百人一口吃掉吧?杨尚荆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腰上的长刀,就是仅以功劳而论,戬在与不在,这抓在手里的东西,就差了一倍,富贵险中求啊。

    说完话,也不等忠叔在说什么,翻身上了马,两腿一夹马腹,随着队伍向城东飞奔而去,忠叔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他立刻去,也是翻身上马,紧跟着杨尚荆,丝毫不敢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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