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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天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聿天

    悄默声地抬起头,他偷偷地看了杨尚荆一眼,就看后者正满脸微笑地看着他,可是杨尚荆的身后,似乎就有一团红色的浮动,里面闪过无数个他熟悉的脸庞,那是黄家人的冤魂。

    他打了个哆嗦,偷偷地出了一口气,然后郑重地说道:回郎中的话,自然是免除利息之后,将本金打上八折。

    顿了顿,他结着说道:张家终究是小门小户,断不敢和朝廷相比。

    当然不敢比了,当年帮着朱元璋修南京城的沈万三,就因为和皇帝比一比谁更富裕,直接就被多了脑袋,然后朱元璋跟着就玩了个重农抑商,没看见这帮耕读传家的牲口们现在搞个什么商行当铺之类的,都是左套一层马甲右套一层马甲么?

    所以杨尚荆的眼睛就是一弯,不再计较这个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张家友善相邻,当为黄岩县诸乡贤之首,明日本县便让人刻了匾额,送到张府!

    张家老大听了这话,差点儿没哭出来,这利息全免了,本金打上八折,他们黄家可就少了一大块肉,这一大块肉换了一块儿破匾怎么看都是亏本的生意啊。

    然而看着杨尚荆的脸色,他终究是没敢多说什么,弓着身子倒退了回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半拉屁股挨在了椅子上。

    有了他这么一个开头的,剩下的乡贤也只能捂着胸口站起来,自己给自己家今年的收入打上一个折扣了,不过按照刚刚张家立下来的规矩,这减下去的数额,也就随着自家的体量一点点往下减了。




第二九二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二九二章

    听着这帮乡贤说完了自己刚刚编出来的免债计划,杨尚荆的脸上笑容更盛了,因为这帮乡贤很是识趣儿,哪怕是这五家里面体量最小的那家,都直接砍去了六成的债务。

    有了这个好头儿,到时候把这消息往外面一放,哪怕是黄岩县这些个有资格放债的地主里面,体量最小的那个,都不敢再收利息了,而抛出去这些利息,剩下的那点儿本金根本就不叫一个事儿啊。

    所以杨尚荆点头笑道:诸位乡贤果然都是熟读孔孟之人,和方才那刘员外截然不同,深明大义好啊,深明大义好啊。

    站起身来,杨尚荆的声音里满是感慨:有这样的乡贤,何愁我黄岩县百姓不能安居乐业?本官这便派人传讯,将诸位的义举张榜贴将出去,晓谕县中富户,以为榜样!

    说完,也不看五个人脸上的表情,杨尚荆大喝了一声:来人,将五位乡贤之义举写下,即刻张榜,着人去工房,让他们将牌匾即刻刻好,明日送到张家去,吩咐下去,不要害怕什么逾制,直接用本官的县令仪仗便是!

    两个皂隶高胜应是,一个往工房去了,另一个直接跑去主簿衙门找冯毅去了,毕竟办事要走程序,县里的一应文牍卷宗,可都是从主簿那儿发出去的。

    而地下的这帮乡贤,一个个的脸色瞬间发青发白,倒不是气的,纯粹是吓的,这尼玛杨尚荆这招天外飞仙之后,他们在黄岩县的范围内,也就不用和其他的同道见面装逼了,肯定是要恨死他们的。

    毕竟板子只有打在自己的身上才算疼,没有过来直面杨尚荆这个郎中的威压,肯定会觉得他们这五个人都是特么的怂蛋,不敢和杨尚荆这个郎中据理力争,至于那位刘员外的下场谁还会去管?

    可是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掀桌的本钱和能耐,一个两个也只能站起身来,对杨尚荆躬身施礼,口称郎中仁德。

    杨尚荆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的话是感慨,可那语气听起来,就是在装逼:既然诸位乡贤已经尽了自己的一份心力,未曾忘却自己教化乡里的职责,本官身为一县父母,自然也不能没有什么表示。

    停顿了一下,杨尚荆把嘴一咧,笑道:刚巧,本县今年上半年尚有许多赋税盈余,钱粮不说满仓,可比之往年,却也是好了不少的,故此,本官当即刻修书,送往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孙藩台处,请以本县上半年之盈余,补贴诸位乡贤损失之本金。

    黄岩县这个县衙它富啊!

    杨尚荆刚刚到任那一会儿,可是狠狠地敲诈了一下本县的乡贤,那一次逼捐差点儿让这帮乡贤把家里的陈年旧粮全都拿出来了,堆得那叫一个满仓满谷,就是铜钱都有了一大堆。

    然而吧,还不等那些钱粮花完,他杨尚荆摇身一变就从正七品的知县变成了正五品的兵部职方司郎中了,原本挂靠在本县巡检司下面的那些壮丁,也跟着鸟枪换炮,从贱役变成军户。

    而因为备倭衙门的本质,是北京外朝和内廷大佬们撕逼之后折衷出来的结果,在浙江浙一亩三分地上,可以说是备受重视,北京那边看着,南京这边盯着,浙江这边三司一起跟着提携,钱粮军械之类的就没断过,而且吧,都特么是精品,别的不说,单单是军械,就都是南京军器监造出来的最顶级的货色,一刀砍断寻常卫所士卒的钢刀都是小意思,粮食更是新粮。

    所以这帮乡贤被逼着捐出来的钱粮,就一直那么堆着,加上入秋之后这么一场大雨,太过潮湿了些,都特么快要发霉了,这个时候,不把它们补贴给乡贤们,还等什么?

    总之,羊毛出在羊身上,作为一个文科僧,杨尚荆他骄傲!

    很显然,下面这些乡贤也不是什么车透彻为的傻叉,所以呢,杨尚荆一提今年官衙粮仓的余粮很多,瞬间都明白过来了,一个两个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如果不是害怕被削一顿,他们都能哭着喊着跪下,喊上一通。

    然而这时候,拳头大的就是天理,所以他们也只能强行振作,喊着郎中仁德。

    本官还要去给藩司上书,便不留诸位用饭了。杨尚荆笑着摆了摆手,自顾自的转回了后衙,倒是刘启道先走了过来,和他们客气了几句。

    等杨尚荆回了后衙,一直在后面听着的忠叔就皱起了眉头:少爷此番动作,虽是亲政爱民之举,可到底是凶险了些,今岁遭灾之地,可不是黄岩县一县之地,朝廷虽有免赋之政令,可究竟没有‘赎民所鬻子女’之言,少爷此番动作,怕是会被外朝言官攻讦,说少爷有‘收拢民心,图谋不轨’之嫌。

    赎民所鬻子女是什么呢,就是这地方遭了天灾,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就把自己的儿女啊田宅啊之类的玩意都卖给了地主老爷,然后呢,能活的话,直接就活下去了,不能活,那就得逃荒了。

    直接饿死了的还好些,逃荒的那些就是流民,就是危害大明朝治安的不稳定因素,所以呢,可是呢,朝廷到底是正面的官方机构,不是什么邪门歪道的门派,不可能把这些流民嘁哩喀喳全剁了,所以就得出政策,让他们活下去,最起码要有个念想,别到处流窜,一有人招呼一声,就特么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揭竿而起了。

    而今年虽然遭了灾,可到底有一茬夏粮,不至于把人全都饿死,所以朝廷也只是赈灾,没有后续的动作了,杨尚荆这么贸然出手,只能让上面猜忌。

    而且,杨尚荆这么一动,直接断了的是地主的财路,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到时候其他的地主出身的官僚,肯定是要恨得咬牙切齿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政令什么的,可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第二九三章 全是算计
    第二九三章

    听了忠叔的话,杨尚荆的脸色就显得有些古怪,他摇了摇头,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说到底,也不过是本县的地主豪强受些损失罢了,这事儿便是传了出去,对戬而言,也没什么损失的。

    少爷这边开了个头,逼着县中富户免债,这可和朝廷下令截然不同,百姓感念的,想必也是少爷,而非当今圣上。忠叔看着杨尚荆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有点儿着急了,况且当今朝臣,多为豪强出身,便是贫苦出身的,身居朝堂这么多年,只怕也都已经变成了豪强。

    恩出于上,这是游戏规则,坏了这个规矩,说浅了叫目无尊长,说深了,直接就一个图谋不轨的大帽子扣下去,直接死全家吧,简直不要太酸爽。

    至于后面那半句,就纯粹是屠龙者最后变成了龙的故事,一个政权的强大,或者说一个体系的强大,力量只是它强大的表现,也就是硬实力,而它强大的根源,则在吸引能力和同化能力上,也就是软实力,任何一个所谓的寒门贵子在进入这个体系内,都会接受整个体系的同化,然后迅速变成这个体系的一员。

    毕竟清酒红人面,黄金动道心,隔着五百多年,都要反复强调小心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何况是这个年月的地主阶级的蜜糖呢?

    当然了,在这之前,这位寒门贵子也要接受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思想教育,要是像杨尚荆这种非法穿越的文科僧,嗯,没有个底子厚有钱任性的家族,那也得跪着求一口饭吃。

    然而杨尚荆他不但吃喝不愁,还特么有钱任性,那么就可以利用家族带来的政治资源和财力资源,好好地搞一轮事情了。

    忠叔无虑也,这打压本地豪强是真,可是这奏疏,到底也不过是个表达的艺术。杨尚荆邪邪一笑,一脸的胸有成竹。

    忠叔眉头一挑,问道:计将安出?

    这地主豪强免去债务,自然是可以大大地夸上一番的,这倒是小事,关键是戬未曾让他们将债务尽数免除,而是让他们依着自家的财力,做一个妥协。杨尚荆很是细致地解释,如此一来,没有个甚么成例,是还能找戬的麻烦不成?这朝中做大臣的,要说别的能耐没有,可这哭穷的本事,谁又比谁差了?

    就不说写《东阳马生序的那个宋濂家里多富裕,还舔着脸自称贫困了,单单是原本历史线上,崇祯年那些事儿,闯王李自成进了北京城,崇祯要筹钱那会儿一个两个哭穷不拿钱的士大夫们吐出来多少钱?

    做婊子要立牌坊,这活计,莫说是大明朝的士大夫了,从汉代往后的世家门阀到寻常地主,玩的都是溜得不行的——毕竟世代农桑是政治正确,大抵就和二战电影里面必须要在美军里加上一个黑人一样,根本不用管一些事实,比如以这个黑人的受教育水平,在一线战场上,会不会坑死自己一个连的弟兄。

    大明朝立国这么多年,文官儿里面唯一一个敢当着皇帝大排筵宴的,也就杨荣这么一个怪胎,所以忠叔听了这话,就笑:少爷此言甚是,到时候文书上不写利息之类的字样,朝中官员自然有发挥的余地,少爷非但不会让人恨上,多半还要摊上一个‘教化有功’的名头,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杨尚荆听了这话,表情是越发地古怪了:戬之用心,自然不仅于此,忠叔试想一下,戬在奏疏之中可是说了,‘黄岩县府库满溢,可以府库钱粮补偿乡贤,以资鼓励’,这里面的文章

    忠叔听了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顿了顿,忠叔一边随着杨尚荆往里面走,一边说道:若是贫困的府县也就罢了,有了如此先例,稍微富庶一些府县的主官,自然可以给远在中枢的官吏家庭‘补偿’一番了。而如今在这朝中做官的,穷苦之地出来的又有几个?

    宁夏这种穷地方,大明开国直到永乐十年,也就出了徐琦这么一个进士,基本朝中的主官,都是相对富庶的地方出来的,这些地方,府县的府库还是相当富裕的,到时候有个小灾小患之类的,乡贤们来个义举,地方主官给个补贴,还不是还不是美滋滋?

    至于法律层面和道德层面,去特么的法律和道德,现在海禁还没开呢,你看看沿海这些豪门大户都干了些什么?这年月顾虑着法律和道德的大户,一个两个早晚都得衰败了。

    至于什么忠君爱国大明朝开国那会儿的功臣,尤其是文臣,有几个不是地方豪族出身的?他们有没有效忠蒙元拒不入仕?好吧,蒙元不是汉族王朝,可是蒙古铁骑南下,建立元朝的时候,他们为什么没拒不入仕?

    整个封建王朝实际上就是地主阶级们的玩物,套路都固定,王朝更替的乱世两边下注,太平盛世了赶紧跑过去投效明君,他们掌握着姿势,不脱离现阶段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不用他们还能拿谁治国?就现在所谓的世家大族,搁在汉朝的时候,有几个不会被张翼德大骂三姓家奴的?!

    杨尚荆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知我者,忠叔也。这条陈一上,便是有那忠直之人,想必也是不敢出言反驳的,道义嘿,道义可是个好东西啊,到时候便是那金英教王振几句,在圣上面前言语几声,最多也就下旨申饬戬‘思虑不周’,断然不敢惩戒于戬的。

    忠叔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苍老的声音异常豪迈:少爷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若是圣上真个下旨申饬,只怕那王振一党,也要离心离德了罢?这权财二字嘿!



第二九四章 礼法
    第二九四章

    大明朝的士大夫们,或者说学程朱理学学的如痴如醉的士大夫们,都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实际,只挑对自己有用的往外宣传,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儿不利的,都直接扔进茅房里面做擦屁股纸。

    比如说这个吧,孔圣人说过食色性也,也说过朽木不可雕也,不过很显然,朽木不可雕也这句话,更符合有大明特色的帝国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或者说更符合时下流行的程朱理学为根基的道德体系建设,所以呢,都是所谓的圣训,然而食色性也这句话,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

    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就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谁敢端着这种圣训反驳时下流行的圣训,那都是妥妥的现行反革命,必须用封建帝国主义的**铁拳予以制裁。

    所以杨尚荆把沉湎声色鱼肉乡里不学无术之类的帽子往那个刘员外的身上一扣,他立马就得蜕掉一层皮,公文发到台州府没两天,这还是寒冬腊月,马上年关呢,台州府的那位刘府尊都没敢耽误分毫,直接把这奏疏捅到了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

    说白了,他现在这个正四品的知府,手里抓着的权柄还真就没杨尚荆这个正五品的郎中大,别看高了一品,屁用都没有,而他现在也摸不清杨尚荆的脉搏,不知道杨尚荆是想要把刘家彻底打倒就算完了,还是想要直接把这个案子放大到道德层面上,所以他干脆就不插手了,直接捅上去。

    毕竟杨尚荆现在是能够直接和南京六部对话的人,眼瞅着魏国公家的嫡女也快嫁到杨家做媳妇了,他平白猜测,总会得罪人的。

    而黄岩县里面呢,则因为杨尚荆的一系列德政,过的那叫一个载歌载舞,原本一些欠债太多,穷的想要自杀的泥腿子,瞬间就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每天跪在县衙门口给杨尚荆磕头高呼青天大老爷的人,就有好几百。

    感恩戴德哪。

    至于借给自家钱粮的地主老爷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寻常的黔首又怎么可能去想?而官府告示上说的陛下仁德,心念苍生,寻常的黔首也是不会理解的,毕竟皇帝理他们太远,杨尚荆离着他们太近,他们对于皇帝老儿的想象力,一般情况下也超脱不了拿着金锄头种地,吃白面包子吃一个扔一个的境界。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了。

    大抵是因为杨尚荆今年的骚操作比较多,所以吧,虽然寻常的黔首少收了一茬秋粮,却也免去了一多半的债务,所以相形之下,日子反而要比往年过的要好些,一些寻常的人家,也按着民谣里的套路,出来割猪肉了,肉铺里卖肉的屠夫,脸上的油光都更加地明亮了些。

    少爷,杨二那边传来了消息,茗烟姑娘再有两日,便能抵达黄岩县。忠叔站在杨尚荆的身后,低声说道,作为杨家的老人,虽然知道杨二已经改了名儿,叫杨勤,但是一时半会儿还是改不过口来。

    不过忠叔资历太老了些,杨尚荆也不可能去计较这个,只是笑着点点头:三千贯的美人啊,却是放置在了南京城小半年的辰光,这算不算暴殄天物?

    忠叔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三千贯又算个甚么,主家灾年往外施舍的,也不止这个数儿了,能够震慑一众南京勋贵,已经是物超所值了,反倒是这个人,有些多余了。

    规模到了杨家这个程度,是不敢再轻易扩张了,只能从商铺手工业海贸乃是灰色地带和黑色地带进行扩张,对家族进行一个支撑,因为再大下去,就会成为五姓七望那样的门阀,对于大号的地主朝廷可以容忍,但是对于门阀那是必须彻底摁死的。

    毕竟门阀这个词的含义,代表着的是广阔的土地数量巨大的隐匿人口和海量的财富,是有资格和朝廷叫板的,从隋文帝开始直至唐末,玩残了多少个皇帝,才把世家大族从这片土地上清除?

    所以杨家现在,是一边儿在下面扩张自己的灰黑色势力,一边儿在表面上疯狂撒钱,狂捞民望,有了民望,就能让官府束手束脚,不敢动他,虽然说比起天师府张家曲阜孔家这种传承千年有神圣光环加成的家族还是要差上不少,却也算是稳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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