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面包不如馒头
李寇当即道:“便是留下,必要时售于他人,怕也是个保值的。”
张大户气道:“那是怎生个保值的法儿”
李寇索性道:“这买卖便做不成,待天明,我寻个官儿人,纵是贱价售卖权当落个人情,彼莫非值不当十万”
张大户只好道:“你要作价几何”
李寇面不改色道:“非三十万休要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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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来自千年之前的想念
那光头自桥上一跃而下,不意脚下打滑险险一个趔趄。
他往光头上拍两巴掌又摩挲,脸上笑嘻嘻道:“原是要做个仗义人的,不料想武艺疏散卖个乖,见谅,见谅。”
李寇细看两眼,那是个满面红光的胖大僧人,身量高大,光脑袋上竟有好几道肉褶子。
李寇不喜僧道,心下倒是警惕得很。
那厮少说也是个油子,分明一身武艺颇有些造诣,偏偏要弄乖出丑,只怕不是个善僧。
僧人甚粗豪,对李寇的疏远似乎并未瞧出来。
他径指着张大户笑道:“渭州久住张员外家,张员外家正店,好大的买卖,怎地为数万钱这般啰嗦”他手指李寇,极是热心地道,“这少年人身怀宝物,不当是个非你张大户不卖的,以小僧看,倒不如待天明时,寻甚么陈走马刘参军只管将那宝物奉上,纵然得钱不过几缗,只消问个前程,或是当个扈从,或是求个营生,万一聪明伶俐,那些人瞧着顺眼,州学里荐个出身,这都与你张大户无关,只是这宝物你唾手可得而未得,你却懊悔不懊悔”
李寇细看那两人,本以为是张大户家的宾客来做托儿,没想到那光头说一句,张大户脸色便白一分,到他说出什么陈走马刘参军,张大户一张胖脸已经通红了。
这光头莫非是个真仗义人
李寇并不为他帮忙讲价而放松警惕,试玉要烧三日满何必忙着给他下个定义
他心中只明白那张大户要花大价钱招待什么陈走马刘参军。
走马
当是告示上那走马承受吧
这是个什么官儿李寇也不清楚。
倒是参军这个他知道,《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这片文章他背诵过。
那两个是什么奢遮人物吧!
不过他也听明白了这张大户还真不是个一般的土豪。
什么久住张员外家,久住
想来应该是客店之类的东西。
还有这张员外家正店。
这种土豪既然遇上了,正好也需要只有我有的东西。
那么
卖他!
李寇趁机道:“二十五万块……钱你要就拿走。”
这时,张大户嘟囔一声“若要交税又需饶我不少”。
原来这私下的交易也要交税
但是李寇不相信张员外的话。
斗升小民许是定要交税,这等奢遮人物又结交官儿还有钱他会奉公守法交税
纵然是现代也有那么多逃税的,何况这大宋的法律压根就是个漏洞百出的筛子。
李寇道:“那是你的事情。”
张员外踟蹰再三瞪着眼睛道:“也好,你随我去立下字据我便足额偿你二十五万钱——分文也不饶”
李寇道:“饶你可以,须将粮食来换,我这里既有老弱,又有小孩,你须饶我几日房钱。”
正这时,河堤上有人厉声喝道:“尔等何故造次”
有松明火把亮处下来五七十个军卒,有个穿走动时作响甲胄的军官,腰下悬刀,手提一柄铁头棍大步过来。
张员外当即捅咕着李寇忙教收起那玻璃瓶:“莫教这厮们强取了去。”
李寇早收起酒瓶又把罐头瓶塞在朱文怀中,目视那胖僧稍稍远离了些。
他忽然觉察到那厮是个机敏的人。
至少是个消息灵通的人。
那张员外十数万钱顷刻间拿得出来,是个土豪;那走马承受与参军也非寻常人物,他们往来怎会教一个寻常僧人知道
不管他来意如何只怕未必是个真善人。
他余光瞥见朱文轻轻一闪站在那僧人身后,显然也是个不放心那僧人的。
这人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李寇心下有了计较,他并不懂这时代的经济,片刻与那张大户去取钱,须带着朱文才是,此人既有武艺在身,又有家小,应当是在场所有人里更值得相信的。
至于那一身武艺倒也勉强过眼的僧人,他若要跟着那也随他。
这样一个消息灵通的“仗义人”倒也能用他一用。
倘若他有什么目的,好说时那也好说。
说得不好自也有对付他的法子。
那军官带着人走近了,见得张大户在这里,先是吃了一惊,而后笑道:“张大户起得好早——怎地不去店里看着莫教小厮帮闲偷了你的钱。”
张大户似有些恼火,忍着没有发作。
他只向那人拱拱手道:“这里有个读书的秀才,我与他说几句闲话,送些热汤权且作个人情。”
这厮倒也精明,说完又向河堤上叫道:“天寒地冻,我家忝为大户,快取些饭食热一热送给这三五百户吃。”
他是大户人家,便是施舍三五百口人一顿饭又值当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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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正经人不干这种事
姚横行是谁李寇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想到此人与那陈走马刘参军不是一路的。
他虽然只是仗着学历优势当上了副乡长进了会,但对那派系两个字可不陌生。
果然,姚横行走不出几步,回头似笑非笑瞧着那张大户,手中的铁头棍在地面上笃笃笃敲打着,慢吞吞地道:“陈走马返京时张大户送出十里,有感慨说甚么柳树不开花,洒家可听不懂,只是这陈走马回来了,想张大户又须送些体贴的罢不知此次又是送美婢,又或要送甚么好玩的物件儿”
张大户不由亢声道:“姚横行也不需管着我等私下里交往罢”
姚横行嗤的一声笑,忽然厉声道:“岁寒,西贼入侵,离渭州也不过三两日脚程,这陈走马倒是清闲,刘参军可是个管事情的,这许多流民里,若有几个里通西贼的,到时里应外合成了事,你可莫怪洒家心黑手毒,把你那甚么劳什子正店,一发掀个底朝天。”
这话一说,人群顿时嗡的一声。
有老者厉声骂道:“把那个黑了心羞先人的腌臜泼才,敢通了西贼,大伙一起上,剥了他的皮!”
李寇伸手拉住朱文,他瞧出那姚横行的用意了。
他是在借机敲打张大户又何尝不是威胁这些流民
什么叫若有几个通西贼的
他带着军卒巡逻这里,若是要谁是个通西贼的那便有法子办到。
朱文稍稍愣了一下,不解地瞧着李寇。
李寇暗暗示意他瞧那姚横行身后的军卒,那些人冷笑着都盯着火把下的流民一个一个瞧过去。
方才鼓噪的一群人渐渐也都噤声了。
姚横行把那铁头棍扔给身侧一人,背着手凸着肚子在流民前走过,他腰里的刀拍打在铠甲上砰砰作响,身后又跟几个横眉竖目的军卒,一时威势了得,那流民们莫敢与他对视,纷纷退了下去,姚横行进一步他们便退一步,直到河堤下时无路可退,有人发一声喊,顿时作鸟兽散往两边逃去。
姚横行才一手握着刀柄,一手在下巴捏着哈哈大笑,身后五七十个军卒亦笑,那是在威吓方才为张大户出声的流民,姚横行又往河堤上挥手,道:“一群泼皮,值当用这神臂弓么拿下,拿下,”而后又慢悠悠踱步回到张大户眼前,他身材高大,居高临下站在一块冰上盯着张大户,把个张大户瞧得讷讷不敢言,慌忙要转身跑时,那姚横行一把扯住他领口拽回来,腰间的刀柄敲在张大户肚子上,他说,“洒家方才听你说,要送些吃的给流民”
张大户倒也知道这姚横行的性子,当时偏着头怒视着,又不敢怒视姚横行,只好瞪着地上的冰面口中高声叫道:“姚横行不放手却让洒家如何放赈”
姚横行哈哈一笑,松手推开张大户,却并未即刻离开。
朱文犹豫再三,便要再往前一步。
李寇再一次悄然拉住了他。
朱文并未迟疑,方才李寇拉他一下便让他心中知晓这少年人机敏至极。
他竟早看穿了姚横行的意图。
那么这次定然也有用意。
李寇低声道:“此时不是教他注意到的时候。”
朱文不由心下震惊,原来他又瞧出他的用意了。
他本想顺着那姚横行的意,出头先喊一声姚横行为民做主来着。
“若是此刻先聚拢一些人手,天明也有帮衬。”朱文低声道。
李寇微微一笑道:“这姚横行夤夜带兵巡逻,必是那折经略使的心腹,此人外表粗豪,实则心地精细,这里有数百流民,他怎肯教我等聚拢成群此时有出头的,必为他重视,倘若于人群中有些威望,你看他先杀哪个的头威慑那些闲汉。”
朱文又吃一惊,不由道:“姚平康想不至于此罢”
李寇奇道:“此人有名么”
朱文低声道:“他是三原姚家的子弟,曾祖乃姚宝,英文烈武圣孝皇帝时战死在定川寨,祖父是故通州团练使姚兕,从父乃熙河名将姚雄,熙河兵马钤辖姚古,他有个兄弟叫姚平仲,那是鄜延路的杰出的青年将领,勇猛不可挡,军中都叫他小太尉。”
李寇听着一头雾水,他哪里知道姚古是谁姚雄哪位
还有这英文烈武圣孝皇帝又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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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这厮好不爽利
李寇瞧着那姚横行爬上河堤,喝令军卒跟着远远走了,他目视脸色又红又紫的张大户。他灵机一动,鼻翼轻轻一缩,嘴角微微一勾,登时计上心来。
张大户忽然察觉到李寇神色很是不对。
张大户忙定睛看的时候,竟看到李寇紧握着手中的烈酒望着姚平康离去的背影似乎很是热切。
这厮奸诈竟想巴结那将门的种!
张大户当即叫道:“莫要忙,你那宝物洒家都买了,买了,有的是钱!”
李寇很是喜欢听这句话。
我有货你有钱当即交结岂不美哉么
只是一群流民围上来,笑嘻嘻都看着张大户。
这里头倒也有瞧出姚平康的心意的老者,只是此时人多势众眼看着河堤上的军卒都远远退了一些便大胆起来。
那群人纷纷叫道:“张大户果真是个奢遮人物!”
也有人叫道:“张大户二十五万钱也不过眨眼么,酒肉须不能少了。”
张大户面红耳赤当即怒道:“都去,都去,一个围着,一个不给!”
而后大声呵斥自家的帮闲人物:“瞎了眼的,都当是什么奢遮人物么把那平明分付郑屠户的饭菜,都给他分了,分了,快些,不得迟延!”
而后指着一帮流民叫道:“莫以为洒家怕了你们!”
李寇本要以玻璃瓶高度酒为要挟,让那张大户多出些干粮。
只是看那流民们虽都面有疾苦,均嘻嘻哈哈十分奸猾,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又不是当圣母的人,何必此时把好心喂了他们。
这时,朱文低声道:“这里头倒也有些有手段的……”
“不是时候。”李寇道。
朱文一愣,仔细打量李寇片刻,长叹一声,只好道:“确有一些甚是教人厌恶。”
李寇道:“你莫要忙,等下与我同去……”他余光瞥见那胖僧凑过来,嘴边的话顿时换了,“我又不知怎生讨价还价,莫教大户人家吃我一个逃难的。”
朱文道:“少君信我自当效力。”
胖僧在一旁宣个佛号,笑吟吟道:“小僧铁鞭寺落脚僧,法号无空,官人有礼,少君有礼。”
你也敢叫这个名字
莫不怕后人鞭笞你“也配叫悟空”
李寇瞥他一眼,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朱文见李寇并不亲近那胖僧,心下虽然讶异,倒也没有怀疑,这少年人城府颇深聪颖过人,想是家教便不亲近这些僧道之流,何况如今的僧道,受官家的青眼恶了多少读书人只是这僧是个消息灵通的,不便轻易得罪他,不值当。
朱文便拉着那胖僧站在一旁闲话,他也懂些释家的道理倒也与那无空聊起经义。
李寇反身到了桥墩下,老妇与孩子已裹着军大衣沉沉入睡。
只是两个孩子小脸在炉火中有些通红。
李寇坐下一号脉,心下安定。
这两个孩子的体质都不错,只是受冻了又奔波多日中了风邪。
他本要取些感冒颗粒,又想到那中成药未必适应今人体质。
不过他并非只是个学西医的,中医大略也知晓一些,当了副乡长后又进了会,多遭人排挤,正巧那附近几个村子都在所驻村诊所看病,那诊所也交了给他看管,村民中老人多,信赖中医的也多,他也常备了一些治疗感冒的中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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