麑镜三生昼之烈日炎炎照无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张凯诺
他点头“嗯”了一声,弯下腰拿起她写的方子,看着她,颦眉问道:“你是要照顾我到何时”
“我……”被他这么一问,绿逸寒反倒不淡定了,莫非以为她故意要留他,她只是单纯的一心想要让他痊愈。
他瞥见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心里虽然很感激她照顾自己,可他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对一个仙子感恩戴德。况且即便没有她,他自己亦可脱身。
“上神好好休息吧,我出去给你取药!”她从他手里拿过药单,侧过脸去,不敢再直视他的双眼,转身掩门离去。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急迫的赶走她,烈日荒那夜,他心更冷了!
十里花溪地,极目苍凉。
花有若在榕杖内呆坐着,三日,不言不语,谁也不见。
她脑子里全是父神!他一再隐忍,奈何凉薄事态多动荡!他终以一己之力护众人周全,了断十余万年的遗憾!一如曾经,一如他最初的模样。
她终于明白,他藏匿她七万余年,让她无忧无虑的快乐着。她就像个叛逆的少年,一直误解他良苦用心。而现在,纵使觅得良语万千,又怎去留父爱绵长!多少遗憾自负存念想,唯有时间不可挡!
她,还有多少孤独伤痛要顽抗!
“若烈日彦如果还在,只能在九重天宫……”花有若想着他最后在耳边留下的话。她起身,唤莲雾替她梳洗,用力咽下芅姑做好饭菜,吃饱才有力气,洗干净面容才体面。心凉体寒,她披着厚厚的袍子,迈出榕杖。
烈日荒,漫天飞雪。
刻骨于雪,失落于风,长情意在,寒雨冷香。故事易写,年岁难唱。最是此刻不枉,一如善忘。
经几场圆滑换锋芒,前尘往事,她终要负重前行!
跟亲人一一道别,声声保重。花有若扭头,回眸长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十里花溪地,慢慢挪动脚步跟着镜彧,由天宫御侍一路护送着,前去九重天宫。
她信他,恋他,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去告诉他父君最后留下的话语。
九重天宫,此去遥远,陌生。
天帝在颐天殿为华溪仙尊做了最后的上神之祭,花有若一身白衣立在殿内,仿佛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四周都是冰凉。
她的目光徘徊在殿内的神族众仙倌脸上,陌生,怀疑……
灵通大妙仙打量着她,他一向老谋深算,此刻移步殿前,深深地一阵叹息:“华溪仙尊深明大义,一己之躯化解了花溪魔族大战,天界深感震撼!”接着,他疼惜的看着我,感叹着:“可惜啊!花溪唯一的女君,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父帝母神,真是让人心疼!”他抬起袖口,擦拭眼角挤出的几滴干泪。
换做从前,花有若必是被他的言语感动,可现在,她心冷着,话语便不似从前,她看向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和表情。众人只当她还沉浸在悲痛中,纷纷你一言我一句安慰着。
“不知道溪诺仙子打算何时回花溪为父守孝”大妙仙见她不言语,终于还是问了他最在意的那句话。
她冷冷看着他,她迟钝的表现反而让她捕捉到更多的信息。他终归还是有私心的,从镜彧领她进颐天殿的那一刻,他打量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溪诺仙子还需在天宫一些日子,花溪并无守孝的规矩!”镜彧快步走到殿前,站在花有若身边替她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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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将计就计
他疼惜的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一只手抚摸着花有若的头发,下颌轻轻摩擦着她的发丝:“我寻了你半天,你出来转转怎么没让我陪你,天宫这么大走丢了怎么办!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真想把你放在我手心,时时刻刻看着你!”
花有若伸手抱住他,她想哭,却没有眼泪。他说的她都觉得温暖,可她却莫名的酸楚,好害怕,害怕会连这最后的温柔都失去!她已经永远失去了父神的庇护,身后的花溪不再是以前强大的十里花溪,而是伤痕累累的花溪,是需要她去庇护的花溪。
而她,几次差点连自己的生命都弄丢!从未有过的孤独,无助,恐惧,她甚至连懦弱的机会都没有。伤痕还没来得及愈合,就必须要去面对,从未面对的局面。
“镜彧!”她在他怀里轻轻唤着他。
“我在!”他温柔的回着她,更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镜彧!镜彧!”她一遍遍呼唤着他,纵使在他怀里,这一刻她是无比的温暖,安全,踏实,可她还是莫名的畏惧!
她隐约看到了他们面前复杂的,理不清的局面。那些还没揭开的前尘往事,竟然让她从未有过的畏惧着!
纵使她被他拥入怀里,她依然害怕。她害怕太幸福,不敢失去!她害怕看不见的立场横在他们中间,我害怕无数的算计潜伏在他们身后……
想太多,容易伤痛。她终于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无所畏惧,无忧无虑的她了!
雲妙儿得知镜彧拒绝了天后给他提的纳妃事宜,她知道他心里只有花有若。但是,镜彧是她唯一爱着的人,她不能没有他,哪怕他暂时心里没有她。她也绝对不能失去他!她知道此刻他情系一人,根本没有她的位置。但她更知道十里花溪已经失势,从花有若入手便是最好的机会。
她故意让底下的小仙在天宫散布她与镜彧订婚的消息。
天后为了纳妃的事情愁眉不展,她疼爱镜彧,不忍逼迫他。菁之便借机献上一计。
翌日,花有若一人在冷清的藏经殿看书,小藏仙一改往日的叨叨,变得非常沉默。傍晚的时候,她又想趁着夜色朦胧在天宫寻觅些线索,小藏仙却一再阻拦她,她问不出原因,他支支吾吾回应着。
夜色更深的时候,花有若趁着他打盹的功夫年悄悄溜了出去。这几日她隐约感到天后宫殿内有一处很诡异,想着寻个机会去打探下,便往德福殿方向走去。沿路发现今日的天宫格外喜庆,陆续有衣着华丽的仙子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花有若被一群人拥挤着穿过中堂,不自觉走到了德福殿主殿。
她的眼睛穿过繁华的内殿一眼看到了镜彧,他身边坐着锦衣华服,一脸娇媚的雲妙仙子。殿内喜气洋洋,主座上天帝天后雍容华贵,右边落座的灵通大妙仙,已经酒过三巡,满面生辉。
远远的站在殿外,她的脚步仿佛陷入石地里似的,一动不能动。是啊,她带孝之人,如何能去绕了他们喜庆。她自我安慰着,可禁不住还是直直的看向镜彧,他在那里,他浅笑着,举止优雅,形容倜傥,
他本就属于那里,最尊贵的九重天宫。而她,只能在这里,一身单薄的白绸,在银白月色下反射着苍白的光。
忽然身后
第五十三章 我只有你
花有若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揪住似的,脑子里一阵嗡的响,她告诉自己听错了,不是这样的,他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她面无表情,眼泪吞进肚子里,好像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她抬头的瞬间却碰到幻玺栎从我眼前一扫而过的光,他总是那样审时度势,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只是,她现在对他而言,对这里的每一个人而言,都毫无价值。他们是在看她笑话吗!
可她,凭什么要当一个棋子,她信他,不相信刚才听到的,她要为自己争取一下。她忽然站起身,径直走到殿前:“我不同意!这不是镜彧的本意,我相信他!”花有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殿内瞬间异常安静,众人都沉默了。镜彧看向她,离着一丈的距离,欲言又止。天后起身走近她:“溪诺仙子,这门亲事很早就定下了,今日只是趁着大家都高兴,便把日子安排下来,刚才大家都听到了,彧儿也是同意了啊!”她说罢回头看向镜彧。
“那你们为何不等他酒醒再听听他是怎么说的!”花有若喊着,压抑不住的眼泪横在眼眶里。心里却咆哮着,为何连自己仅剩的一点温暖都要被拿走。
幻玺栎看在眼里,他却忽然觉得花有若这个反应倒让他放心了。这些日子他虽然不曾靠近她,但他却一直在心里默默关心着她。经过这些接二连三的变故,她仿佛变了一个人,胆怯,懦弱,紧张……他很多次悄悄跟在她身后,他担心她太沉溺于痛苦而消沉,直到这刻,他看到她站出来反驳,他反而放心了。她骨子里依然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的花溪女君!
眼下的情形很尴尬,他知道镜彧不过是将计就计。他不便出手带走她,于是轻声提醒身边的玄靖上神。玄靖立刻走上前扶着她,向天帝天后拱手道:“溪诺仙子刚经历花溪变故,还未恢复,容我先带她离开休息!”
天帝点点头默许。镜彧半醒半醉,他伸手想要拦住她,却被雲妙儿拽住困在殿前。
玄靖带花有若走出德福殿,她知道他是替自己解围,刚才太冲动了。走出内殿,寒夜微风吹过,透着淡淡寒气,她似乎一下子清醒过来:“师傅,我没事!”她缓缓道,却并未抬头看他,眼里憋着倾之欲出的泪水。
“有若,眼下花溪处境非常艰难,你一定要坚强!你若肯相信我,为师愿意为花溪不惜一切!”花有若抬起衣袖擦干眼角的泪水,看着他玄黑的眼底,她知道他比任何人更希望找到姑姑:“师傅,姑姑若还在,会在这天宫吗”
玄靖面露惊诧,他眉头骤然紧锁,沉默着。这何尝不是他一直以来,最不敢去深思的。
“我不会放弃寻找烈日彦的任何一丝机会!”他仰头长叹一口气,“你照顾好自己,要相信太子殿下,他是在意你的。”他慈爱的看着她,安慰道。
她点点头,回望了一眼灯火阑珊的内殿,长吁一口气,跟着他一起离开。
回到藏经殿,花有若心里空荡荡的,不敢去回想刚刚殿上发生的场景,那样只能让她更伤心。关上门,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揽了过去,那熟悉的味道,温暖的怀抱。是他!
镜彧在殿上假醉,见她伤心离去,便寻机遛了出来,一路直奔这里。
她想着他殿上毫不犹豫的同意婚约,与雲妙儿齐肩并
第五十四章 无路可逃
灵通大妙仙急步回到灵妙殿,雲妙儿笑着迎上他。却见他面色愤怒,手微微颤抖着。她心里便一怔,急切的问道:“祖君,怎么了”
他叹了口气,一把拿起桌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从未见祖君发火,雲妙儿急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他一见她难过的样子,更是心疼:“妙儿,太子殿下纵使千般好,可他心里毕竟没有你啊!”
“我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他,我从小到大只喜欢他,我不能没有他!”她扭头哭着跑进内殿。
灵通大妙仙叹了口气,气恼着坐在椅榻上。
这日,花有若又一个人呆在藏经殿,徘徊在收藏花溪史料的沉香架前。
小仙娥端进来一碗热腾腾的琼花露:“溪诺仙子,太子殿下说这是今日最新鲜的琼花朝露,让膳事殿熬了汤给你拿来。”她笑盈盈递给她,“殿下对仙子真好。”她轻轻补充了一句,面色羞红。
花有若接过汤,不好意思的笑着回她,小仙娥不过千岁的年龄,稚嫩可爱,她不禁想起从前的自己。双手捧着汤羹,看着上面映衬的她的眉眼,两颊明显凹陷,眼窝深陷,这些日子身心俱焚,她居然已经憔悴到这般模样了!好久没有这般温暖,她端起汤一口喝了下去。一碗汤还未下肚,她便瞬间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灼烧,灵力不断从七窍散发出来,身体的血流不停往头顶上冲,她支持不住的挣扎着倒在地上。
小仙娥吓得尖叫着,她跑着,呼喊着。
镜彧刚好进殿,他闪身花有若跟前,一把托住她。见她元神已经泛散,他瞥见地上的汤碗还冒着热气,估计她刚喝下不久。情急之下一口含住她的口鼻,吸着她嘴里的残汤。可汤药才入他口中,他的灵力便瞬间分解着,不停化作白光从耳鼻中飘散出来。
“寂元丹!”他已经无法支撑她,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连同花有若一起重重的摔在地上。
雲妙儿忽然冲了进来,一把抱起倒下的镜彧。试图封印他元神,奈何自己仙灵不够,没法锁住他渐渐消散的灵力,只能抱着他大声呼喊着。
天帝天后闪身而来,两人合掌封锁着镜彧的元神,他仙灵的消散逐渐被抑制住。天帝一把托起他,迅速把他仙身转到六味真火殿。
天后看向镜彧倒地时拽住的花有若的手,她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转念间,她留下锁住花有若泛散的仙灵。
灵通大妙仙也已经闪到,天宫重要的仙倌陆续赶到。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花有若,盯着失魂落魄的雲妙儿,她闪烁的眼睛回避大妙仙的直视,他瞬间便觉察出端倪,迅速合掌和天后一起封锁花有若已经微弱的元神。他知道事已至此,很难再有回天之力度她回灵。
六味真火殿。灵宝天尊奉命出关,他盘坐在金莲之上,白发盘在头顶,一枚金叉束着。闭目不语,周身仙气蒸腾。花有若和镜彧分别安放在他两侧,被他周身散发的仙气环绕。
天帝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外殿站满了神族的重要仙倌,大家都焦急的探向内殿。
灼哲然自烈日荒之战后便去了麑湖,只有在这里他才平静。心烦时去这里,失落时去这里,高兴时也去这里。这次他却惶恐,在烈日荒之夜亲眼看到华溪仙尊惨烈仙陨,他想起了麑镜之乱。那时他还不过千岁,那时也是在麑湖,他最后一次见到父君,那一次就是永别。他知道父君仙神就在这湖底,他为信念守护着这里,牺牲自己。
天宫的变故很快传到麑镜,幻玺栎闪身六味真火殿,他马上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一刻不停的返回麑镜,往麑湖方向而去。
第五十五章 长恨绵绵
斜霏动远吹,暗馥留微火。心事共成灰,此恨无绝期。
万年时光流逝,她唯有焚香,念经才能保持安宁。多少次噩梦惊醒,他就这样一声不响离开,留下她和孩子,任她在身后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母君!”她凭窗捻珠,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轻轻回过头,看到灼哲然。
他走近她,趴在她膝下,抬头看向她:“母君,寂元丹可是你所为”他颤抖着问出了他心底最纠结,最害怕的。
“不是!”她坦然回答,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抓起她的手,眼里忽然闪现一丝光彩,他急迫的问道:“那你可有解救之法”
她起身,放下玉珠,茫然看向窗外,缓缓回道:“已经没有了。”
灼哲然一把按住她肩膀,焦急的看向她:“母君!父君是自愿牺牲的,你不要记恨花溪,这事跟十里花溪无关。”
她一把推开他:“谁说跟花溪无关的,要不是烈日煌作乱,你父君怎会弃我们而去!我就是恨,恨十里花溪的一切!”
“那好!那解药你到底有没有”灼哲然继续追问着。
“我没有!”她回避他眼睛。
“母君!”他喊向她,眼里横着泪水,泛蓝的眼底闪烁着悲伤的光芒,灼射着她的心。他跟他一摸一样的眼睛,深蓝深蓝的让人深陷进去,难以自拔。
见她没有说话,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欲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已经被天后拿走了。”
在这之前,天后见灵宝真君亦无回天之力,知道要挽救镜彧元神必须靠寂元丹的解药,此外别无他法。
她想到她,倘若还有一线机会,那便只能在她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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