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开元盛世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匹夫带刀
“原来是三郎在此,有礼了。”
说完随便一叉手,继而一指小竹。
“此婢乃是我杨家奴仆,今早发现她私逃,还偷了家中财物,杨某率领家仆寻找至今,却不想是三郎帮着抓到了她,如此说来,还是要多谢三郎了,三郎放心,我杨家必有厚报。”
说着一歪头,身边的奴仆就要上前。
小竹大惊失色,却也知道现在求谁最好使,紧紧抓着谢直的衣袖,“公子,小竹没有偷东西!还请公子怜惜,救我一救,日后小竹结草衔环也要报答公子的大恩。”
顿时一阵香风袭来,谢直只觉心神一荡,却也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前世虽然是个单身狗,却也在平日里接触女性方面,绝对比大多数古人有见识。
妙龄少女软语相求,一般古人可受不了这个,少不得要激发什么保护欲啥的,但是对于后世人来说,这算个屁啊。
别的不说,都上过学吧,谁还没几个女同学求着要抄你作业的,最不济,还没个女同学求你帮忙大扫除么
谢直刚想说话,却不料杨龟寿抢险冷哼一声。
“哼!还敢嘴硬!你没偷东西,你怀里的包裹哪里来的”
“这是我随身衣物,还有我这些年给你们杨家做牛做马积攒的财物!”
杨龟寿闻言冷笑:“你是我杨家奴仆,吃我杨家的,穿我杨家的,就连你这个人,也是我杨家的,哪里来的私人财物!
还敢说不是偷的!
莫要听她废话,给我拿下!”
杨龟寿这回直接下令了。
“且慢!”
谢直终于开口,他倒不是被小竹打动,而是突然灵机
第4章 懂法,真爽!
小竹顿时大惊,顾不得手臂的疼痛,举起左手,三指向天。
“苍天为证,厚土为鉴,小竹今日如有半句蒙骗三少爷,让小竹不得好死!
三少爷,杨龟寿他胡说,小竹真没有想和他一起设计陷害三少爷您啊!”
谢直听了,一言不发,微眯的双眼死死盯着小竹,随后目光转向她发誓的左手,只见左手高举,衣衫滑落,露出如白藕一般的胳膊,在手腕一颗红痣的掩映下,更加显得白皙,三支手指向天,如果三支高香一般,正在向过往的神灵坦诚相待。
冷哼一声,谢直放开了小竹。
他知道,古人对誓言看得极重,轻易不会发誓,发誓也不会胡说八道,小竹在第一时间发誓,显然是想取信与他,不过现在满脑子阴谋论的谢直,可不会毫无保留地信任这个小丫头了,唐人实在太阴险,还是小心点好。
另外谢直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也反应了过来,其实小竹是否参与了陷害他,并不重要,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拐骗奴婢这种事,做没做,他心里还能不清楚吗
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当谢三郎是泥捏的!
叮!
《唐律疏议斗讼律》——诸诬告人者,各反坐。
谢直微眯双眼,冷冷盯着杨龟寿。
“杨公子,说我和诱奴婢,行,拿出证据来,要不然的话,你可得知道诬告反坐!咱们衙门口说话去!”
杨龟寿脸上一僵,随即大笑。
“证据要什么证据
小竹是不是我家逃奴
她是不是逃到了你家的地盘上
你是不是阻拦我带走她
这还要什么证据就是你,堂堂谢三郎,诱拐奴婢!要不然的话,她一个小小婢女,如何敢私逃出我杨家,要不是你谢三郎准备收留他,她有这个胆子吗”
谢直听了,心中大定,这货就是个草包,罗列那些东西,听起来气势不错,实际上一点实锤都没有,那还留着他干什么,等过年啊!
“哼,我也不和你废话,咱们衙门口说话去!”
杨龟寿一听他强烈要求去衙门,终究还是有点心虚,随即强撑着说道:“谢三郎,别以为我就怕了你,你家在衙门有人,我杨家也不是吃素的!
去衙门就去,谁还能怕了!
不过你谢家也好,我杨家也罢,都是汜水县中的大户人家,齐齐前往衙门评理,丢人!
今天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把小竹还给我,我就不追究你拐骗奴婢之事了!
咱们以后,各凭手段!”
谢直笑呵呵地听着,直到他说完了,突然翻脸,破口大骂。
“你放屁!
老子什么时候诱拐奴婢了!
上衙门就是说你丫诬告我的事儿!
你以为是你追究老子么!
做梦呢你!
是老子现在要追究你!
狗屁的大户人家,再大能打过国法去!”
骂完之后,看着杨龟寿猪肝一般的脸色,谢直一阵暗爽。
就在此时,脑海中又是“叮”的一声响。
《唐律疏议斗讼律》——诸斗殴人者,笞四十,伤及以他物殴人者,杖六十……
《唐律疏议斗讼律》——诸部曲殴伤良人者,加凡人一等,奴婢又加一等……其良人殴伤杀他人部曲者,减凡人一等,奴婢,又减一等……
谢直一看,踏实了!
别看杨龟寿一方人多,屁用都没有!都是奴仆,连个部曲都没有,怕啥啊真要是打起来,最后闹到衙门口,只要不打死打残,一共就是二十棍子的事儿,最多四十棍子!
谢直不由得感叹,身份这东西,在大唐真的挺重要啊,你别看是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封建糟粕,但是作为既得利益者,还真挺爽的。
想到这里,谢直再不耽误,直接对牛氏兄弟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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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惩恶,即是扬善
谢直一行人到了县衙,早有人在门口等待。
谢直一看,认识,县衙六房中法房的主事,姓张,单名一个喜字,以前在汜水县衙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文吏,三年前刘县令刚刚上任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入了新县令的法眼,直接提拔成了法房的主事,执掌法房三年时间,也算得上兢兢业业,很是得刘县令的欢心。
只是没有想到,今天竟然是他亲自站在县衙门口迎接谢直等人。
张主事笑容满面,心中却叫苦不迭,但凡有个别的招儿,谁愿意伺候这两位爷
谢直就不用多说了,汜水谢家的嫡系子孙,据说最得谢老校尉的欢心,在汜水一县当真是首屈一指,要不是谢家家风严谨,这位就是整个汜水县无人能制的顶级恶霸。
就是那杨龟寿身后的杨家也不简单啊,机缘巧合之下和刘县令拉上了关系,很是受刘县令的看重。
这不,听说和谢家三郎争竞起来了,人还没到县衙呢,话儿就到了,刘县令亲自把他叫过去面授机宜,还说什么一定要看顾好杨家杨龟寿……
他倒是想!
可也得有那份能耐啊!
一边是谢家,一边是顶头上司刘县令,张喜主事真是左右为难不知所措,幸亏新来了一名县尉,抗雷去吧您呐!
“见过三郎,见过杨公子,两位,少府早已得到了消息,如今正在法房相候,两位请跟我来吧。”
少府,就是唐代对县尉的尊称。
谢直一听,精神一振,废了这么大劲,终于要见到王昌龄了,还等什么走着!
谢直还是第一次来汜水县衙的法房,古色古香的建筑略显破旧,院子不大,房间更小,谢直、杨龟寿、小竹、牛氏兄弟,不过五人进入县衙法房,就显得房间里面有些拥挤。
这就是堂堂一县公安局长的办公地点这也太小气了。
最让他接受不了的,却是房间内的光线太差了,窗户全是用纸糊的,透光性不好就不用说了,关键窗户也小的可怜,难道大唐也搞节能减排不成你倒是弄大点啊,好家伙,一进屋我还以为天黑了呢。
谢直一边吐槽一边抬眼观瞧,只见张主事领着众人进屋之后,直接坐在侧面的文案之上,手边文房四宝俱全,看样子是准备做记录。
主位之上,端坐一名官员,四十上下年纪,头戴软脚僕头,身穿青色官服,长得极其周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配上短须,绝对是一个标准的中年帅大叔,就这个造型要是放到后世,真不知道有多少无知小姐姐要哭着喊着给他生猴子。
谢直在打量他,他也正在上下打量谢直一行人。
张主事轻咳一声,“这便是本县新任的县尉王少府了,你等还不快快拜见”
他就是王昌龄!
谢直忍不住握了握拳头,还是想揍他!
王昌龄根本不知道大唐律法保护他免去了一番皮肉之苦,依旧端坐在主位之上,颇具威严地轻声喝问:“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谢直没说话,看向杨龟寿,你不是诬告么该你了。
杨龟寿一到县衙脸色就不好,听了县尉开口,更是汗如雨下,勉强开口说道:
“回禀……回禀少府,有杨府婢女小竹于今晨私逃,被谢直,不是被谢家三郎和牛氏兄弟拿获,但是他们难以辨认小竹身契的真假,这才前来县衙,请少府公断……”
谢直听了,冷笑一声,丫怂了,不诬告了你以为这样我就回放过你么他直接打断杨龟寿的话,开口道:
“回禀少府,事情不仅如此,我等拿获小竹之后,请杨龟寿一共前来县衙勘验身契,却不想杨龟寿不但不愿,还诬陷我等诱拐奴婢。
今日此来,不仅仅是要查验小竹的身契,还要状告杨龟寿诬告我等三人之罪。”
“哦还有此事”王昌龄一愣,随即瞥了杨龟寿一眼,满是鄙夷。
杨龟寿顿时大急,“少府容禀,逃奴小竹是在他谢家宅子找到的,小人索要逃奴之时谢家三郎又以身契为由阻拦,小人难免心生犹疑,这才口出不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谢直冷哼一声,“那宅院本是东城废宅,我等三人借地习武而已,哪里就是我谢家的产业了
帮你杨家抓捕逃奴,你非但不谢,反而反咬一口,恩将仇报,说的就是你杨龟寿!”
杨龟寿听了大急。
这年头,名声二字份量极重,谁都想弄个“孝子贤孙、节妇烈女”之类的头衔挂在头上,出门办事都受优待,相应的,恶名的威力也非常大,别的不说,要是有个“忘恩负义杨龟寿”的名声传播出去,就算参加科举都没人胆敢取中他!
谢直这句“忘恩负义”,根本就是在诛心啊!
“三郎,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你放心,必有厚报!
忘恩负义一说,还请千万莫要提起!”
谢直静静地看着他,他怂了,彻底怂了,急得满脸是汗。
要不要放过他呢
谢直后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就算学得法律,可也仅仅是理论学习,连派出所都没进去过一回,还真没有经历过这种“一言定人生死前程”的事儿,看着杨龟寿眼神中全是祈求,还真有点不适应。
难道真的放过他
谢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大学时的一堂课,老教授有句话,立时闪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惩恶,即是扬善!
第6章 共谋窃盗
“哦”
王昌龄一愣,脸色在法房略显昏暗的光线中显得阴晴不定,终归还是开口问道:“还有何事”
谢直说道:“回禀少府,谢某要状告杨家杨龟寿,与其婢女小竹共谋盗窃我三人财物。”
一语出口,满室皆惊。
进门之后直接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小竹,这一次被震撼得目瞪口呆。
杨龟寿更是破口大骂,“谢直,你放屁!你不是说那处废宅不是你谢家产业吗再说了,那处废宅什么都没有,窃盗,有什么可窃盗的”
谢直一指牛佑腰间的横刀。
“这柄横刀乃是请洛阳大匠出手亲制,耗费财货三十贯,俱有据可查。
昨天夜里,这柄宝刀,就被我表弟牛佑放置在了废宅之中。
你们要偷的,恐怕就是它吧”
杨龟寿脸都绿了。
“谁知道你把横刀放到一处废宅之中
你诬陷我!”
就连跪在地上的小竹也不明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哭诉:“三公子,小人冤枉,请三公子明察啊……”
谢直对他们理都不理,双眼紧盯王昌龄。
“少府容禀。
律疏有云,潜形取财为盗!
我等今日前去废宅取回宝刀的时候,杨氏婢女小竹正躲藏在废宅偏厅之中,听到我等声音,更是隐藏了行迹,距离宝刀不过一臂远近。
这样看来,岂不正是潜藏行迹只为取财,此不为盗,何为盗”
谢直说完,直愣愣地看着王昌龄,心中笃定得很。
旁边的张主事,脸色一下就白了。
《唐律疏议》这本书乃是大唐律法体系中的刑法的总集,其形式除了律文的正条之外,还包括了“疏”和“问答”,简单来说,就是对唐朝律法的司法解释,法律效力也是杠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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