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开元盛世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匹夫带刀
谢直明面上是上告小竹和杨龟寿共谋窃盗,实际上,根本目的就是要把杨龟寿的丑事公之于众!
共谋窃盗才是什么惩罚,笞五十,小棍子抽五十下,能怎么着养俩月伤就好了。
哪如把他的丑事宣扬出去,让整个杨家抬不起头来
诛心可比小棍子好玩多了。
但是谁能承想杨龟寿那么草包,虽然没有明面上承认共谋窃盗,竟然话里话外也没否认,让王昌龄干脆立案了,这让谢直的谋划就出了偏差。
再加上他根本不知道“三审”这个制度,更是让事情演变到了这种程度。
这么看来,也许不是人家杨龟寿草包,而是他要遮掩他做下的丑事,宁可认下共谋窃盗的罪名,也不能让小竹在县衙之中把事情宣扬出去。
反正不管他是不是草包,谢直肯定是不敢让小竹跟着他回家的。
但是,怎么说才好呢
谢直一阵犹疑,却也想不出好办法,只得把目光投向了张主事,这些司法程序上的事儿,还得找专业人士。
结果张主事的嘴闭得严实极了,开玩笑呢他现在哪敢张嘴刚才解释三审是向谢家卖好,现在这事儿他要是敢接着说话,回来怎么向刘县令、怎么向杨家交代
谢直一见,也是无奈。
就在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王昌龄倒是说话了。
“谢直状告杨龟寿一案,这小小婢女乃是重要的证人,考虑到她的身份,不宜再去杨家。
按照三审制度,原告也好,证人也好,只要不能保证周全,可以求助县衙保护。
也罢,就让她暂留县衙之中,等到结案之后再做处置。”
小竹一听,连连道谢。
谢直闻言,也是大喜,这老王,够意思!就冲你这个,咱俩的帐,两清了!
正巧手中的状纸墨迹已干,谢直便恭恭敬敬地将状纸送到王昌龄的手上。
王昌龄手拿状纸,初时并不在意,拿眼一扫。
“咦”
仔细一看。
“嗯!”
 
第9章 谢家
谢直在县衙门口和牛氏兄弟告别,相约明天继续状告杨龟寿,然后溜溜达达回了谢家老宅。
结果老管家谢忠都在门口等了半天了。
“三少爷,您可是回来了,老爷老夫人都等着您呢,快进去吧……”
“忠叔好,您老人家怎么还在这等我啊,以后这种事安排给别人不就行了……”
谢直嘴上说着,目光却落到老管家谢忠左臂空空荡荡的衣袖之上——老管家的左臂早就被截肢了。
一段记忆霎时出现在谢直的脑海之中:
老管家谢忠,原来是汜水县中一户农户,在高宗朝和谢家老爷子一同身为府兵、出兵放马,结果在临洮一战中,为了保护当时的队正谢家老爷子,被敌人一刀砍中左臂,直接晕倒在战场上,战后被谢老爷子带人从死人堆里面刨了出来,虽说保住了一条性命,却也永远地失去了左臂,自那以后,谢忠干脆舍了自家的那些田地,投身到了谢府当管家,仔细算下来,也有二十多年了。
想到这里,谢直对老谢忠的敬佩油然而生,为国征战、因伤致残,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当之无愧的国之英雄,更何况谢忠乃是为了救援谢家老爷子才落了个如此下场,更是有大恩于谢家,于公于私,谢直这位谢家三孙子,都的对老谢忠恭恭敬敬。
“忠叔,那个……以前要是有得罪的地方,您就看在三郎少不更事的份上,千万别忘心里去啊……”
谢忠听了一愣,“三少爷说这个干嘛”随即发现谢直的目光盯在自家空空荡荡的衣袖上,不由得哑然一笑。
“三少爷不必如此,战场之上兵危将险,那真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挣命,谁伤谁残,都是正常。
真要是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老爷呢,要不是他战后不顾危险、疲惫重回战场,把我从死人堆里刨了出来,恐怕你忠叔早就失血而亡,这么一算,岂不是老爷救了我的一条性命”
谢直却摇头,“忠叔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祖父当时是队正,自然要战后清点人手,更别说您是为了救援祖父大人才受的伤,于情于理也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忠却是笑了,“三少爷仁义!不过终究没有上过战场,您是不知道,那一战从夜里杀到第二天傍晚,别说什么受伤之人,就是没有受伤的,也都累瘫了,谁还愿意回到战场上刨死人堆去
临洮一战,我大唐出动兵马数万,分属一百多个折冲府,只有老爷率领的成皋折冲府在战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让咱们汜水县这些本乡本土的乡亲们生得救治、死得归乡,这份恩情,可不是你忠叔替老爷当刀子换来的。”
谢直听了,终于沉默,他知道独臂谢忠说的是事实,别的不说,整个谢家之中,如同谢忠一般投靠的部曲,基本都是那一战中被谢家老爷子从死人堆里面抢出来的,要是没有谢老爷子,这些人也许真会死在临洮大谷口。
正如谢忠所说,这份恩情,整个成皋折冲府甚至整个汜水县,只要是家里面有府兵的,都得记着!
而谢家老爷子,也正是因为这一战,荣升成皋折冲府果毅校尉,堂堂的从五品下的朝廷武职。
谢忠一见谢直沉默,赶紧出言催促,“三少爷,别的事再说吧,老爷还在正堂等着呢,咱们赶紧过去吧”
谢直点头,和老管家一起来到谢家祖宅的正堂。
进门一看,嚯,人真齐啊,谢家老爷子、祖母薛氏、二叔母柳氏、大嫂吴氏,就连年仅六岁的大侄子谢文也在,这家伙,除了洛阳为官的二叔,陇右从军的大哥,远嫁幽州的大姐,国子监求学的二哥,谢家一门,齐齐整整的,都在。
不过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啊一家人在一起不应该欢声笑语的吗怎么一个个都面沉似水的,尤其是谢直的祖父谢老爷子,那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一样,这三堂会审的架势,是摆给我看的
谢直心中犹疑,却也当先施礼。
“见过祖父、父母,见过二叔母,见过大嫂。”
老爷子没反应,老太太倒是笑着点
第10章 薛氏老太太
谢老爷子咳嗽一声,直视谢直,问道:
“听你二叔母说,今天你和杨家子闹起来了,还折腾到县衙去了,怎么回事”
谢直还没说话呢,柳氏倒是先开口了:
“就是啊,有什么误会,还不能在家里说,还非得跑到县衙门去评理那种平头老百姓才做的事儿,是咱们谢家应该做的吗
再说了,那杨龟寿好歹也是咱们谢家的亲戚,真要是论起来,三郎还要称呼他一声表兄,这可倒好,表兄表弟闹误会,不在家里找长辈评理,还闹到县衙去了,丢人不丢人啊”
谢直听了,冷冷一笑。
说什么杨龟寿和谢家有亲,这个倒是真的,更确切地说,杨龟寿是和她柳氏有亲,而且关系还真不远——杨龟寿的生母,乃是柳氏一奶同胞的三妹,真要是说起来,谢直的二哥谢正,和杨龟寿是正经的姨表亲兄弟,放到谢直身上呢,应该跟着他二哥叫表兄才是,这么一说,杨龟寿也算是谢直的姨表兄。
不过谢直向来和柳氏比较疏远,在他的心里,真正的表亲,是牛家兄弟,至于杨家甚至柳家,根本谈不到什么感情。
具体到杨龟寿,没揍他就是好的!
谢直理也不理柳氏,直视谢老爷子。
“祖父大人,难道县衙中发生的一切,您还不知道吗”
谢老爷子脸色更黑了,倒是旁边的大嫂吴氏见状,赶紧解释道:
“三郎,今天祖父大人一整天都在折冲府点验府兵,这不是才刚刚回来。
家里你又不在,刚听到消息,准备去派人打听,谢忠就回报说你已经出了县衙,这不就一家子人都等着你回来再说嘛。
你和杨家子在县衙中到底怎么了咱们家人可都不知道呢,赶紧说说。”
谢直点头,哦,原来是老爷子没在家,就剩下祖孙三代老娘们留守,怪不得对外界的消息没那么敏感,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咱们谢家拿杨家当亲戚,可人家杨龟寿可没拿我这个谢家子孙当做表亲!
祖父大人,你不知道,杨家丢了杨龟寿的贴身婢女,结果说是我诱拐的!
祖母大人,您知道吗,杨龟寿给我安了一个诱拐逃奴的罪名,要给您孙子判个流放三千里啊……”
谢直一边喊屈,一边添油加醋地将两人因何前往县衙的缘由说了个明白,最后说道:
“这事儿闹到了衙门,是孙儿愿意的吗还不是他杨龟寿说孙儿诱拐逃奴,这要是不去说清楚,祖母大人,您要是想再看见您孙子活蹦乱跳的,就得去三千里之外了啊……”
谢直最后这句话,可算是捅到老太太的心窝上了,薛老太太当时就哭了,也不管谢直都是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了,一把搂过来,就“心啊肝啊”地喊,好像现在就有人要给他流放了一样,一边喊还一边骂骂咧咧的:
“这都什么亲戚啊!这么怎么狠的心!
别说我家孙子什么都没干,就是真看上了他家一个小小婢女,你给我老老实实地送过来不就完了
还敢上衙门去告!
还敢让我孙子流配三千里!
我看他们谁敢!
他们要是真敢干出来这样的事情,我老太太豁出这张脸皮不要,也要请我大哥出面、带兵血洗了这汜水县!
要杀头,我老太太和我孙子一起上法场!
要流配,我老太太爬也得爬出去个三千里!
哎……我可怜的孙子啊……”
柳氏听了,气得只翻白眼,还什么亲戚啊连“血洗汜水县”都嚷出来了!第一个就得拿杨家开刀!还亲戚,有死绝户了的亲戚么!
谢老爷子也是一阵无语,轻声喝道:“胡说些什么呢!什么血洗汜水县!这种话也是能说的!”
老太太还不干了呢。
“怎么了!我说怎么了!
我不请我大哥出面,我还能指望谁!
指望你老谢家!连个从小没爹没娘孩子都护不住,我指望着你行么!
还什么成皋折冲府的果毅校尉,你亲孙子要真流配三千里,我看你这五品官还有没有脸干得下去!”
谢老爷子一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谢直藏在老太太身边,眼看着老太太发飙,不由得一阵窃喜,原主的记忆,果然靠谱!
别看谢老爷子是堂堂的从五品下朝廷命官,也别看他是什么折冲府果毅校尉,什么谢家家主,什么汜水大户,在老太太面前,全都不好使!
老太太姓薛,祖上牛逼极了,最直接的,她爹就是大唐开国名将,薛仁贵!
老太太虽说是个妾氏所生的庶女,身份略显尴尬,不过正是他们这一辈人中最小的一个,从小就颇得薛仁贵的喜爱,长
第11章 当官去
“现在是天宝几年”
听了谢直的问题,老爷子气得翻了个白眼,倒是老太太一如既往地宠溺说道:“你这孩子,还说自己没事了昏迷了三天,怎么连年号都弄错了,还天宝,咱大唐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年号了”
谢直顾不得别的,直接开问:“那现在是……”
“现在是圣天子玄宗在位,年号开元,今年是开元二十二年。”
谢直总算是轻轻送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天宝年间……不过转念一想,卧槽,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啊开元一共才二十九年!眼看着还有七年就到头了!安禄山天宝十四年冬十一月范阳起兵,就算今天是开元二十二年,仔细算下来,还有二十一年呗。
自己今年十八,二十一年以后三十九,等安史叛军打到汜水县,四十……
然后……
卒。
墓碑上怎么写
谢直,2019穿越大唐,吃喝玩乐二十年,死于安史之乱。
真要是这么个结果,岂不是穿越者之耻!
可是该怎么办
谢直再一想到汜水县这个地理位置,差点哭出来。
汜水县啊,古称成皋,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字,虎牢关!没错,就是刘备哥仨群殴吕布的那个地方,那是洛阳城的东大门啊。
先不说汜水县,你知道洛阳城在整个安史之乱里面都经历了什么天宝十五年,洛阳失陷,至德二年,朝廷反攻,攻占洛阳,随后大败于相州,洛阳再次失陷,宝应元年,朝廷再次反攻,再次光复洛阳,直至安史之乱平息,八年啊,整整八年,两度失陷,两度光复,洛阳城四度易手,城中住户十不存一,据说连洛阳城中的皇城都烧成白地了!
家里被祸祸成这样,你觉得东大门汜水县能好到哪里去
一想到这里,谢直就不由得衷心地佩服谢家的老祖宗,这眼光,绝了,直接把家安在了战场的正中央!祖宗们,这就是传说中的立flag吧!
正堂之中的谢家人,一见谢直沉默不语,都惊了,这孩子这是怎么了,一会欲哭无泪,一会咬牙切齿的,不会是昏迷之后变成傻子了吧
老太太满心担忧,轻声说道:“三郎,三郎,你要是不愿意去投军,咱就不去啊,什么前程不前程的,咱们家还能少了你一口饭吃吗快别跟自己较劲了,咱不去了啊……”
谢直听了,满心感动之余,深情地望着薛氏老太太。
“回禀祖母大人,我刚才是在想……我想搬家……”
老太太当时就震惊了,这孩子就是个傻子!
谢老爷子不干了。
“放屁!谢氏先祖几辈人筚路蓝缕、披荆斩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拳打脚踢下这么一份家业,你个小小的后辈子孙,说不要就不要喽!别说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就是你以后成了谢家的族长,也不得抛弃祖宗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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