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鬓影

    轻叹了一声，方小半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刚到了毓秀楼的门口，就见着一个两个小厮拉扯着梅香朝着外面走去，梅香死命地抓着门框，哭着说，“夫人，您别嫁了我，我以后肯定乖乖的听话，好好的伺候您，我不嫁啊！”

    小厮被她弄得也烦的不行，下了重手，用力地掰开了她的手指，另外一个顺势一扯，就把她给扯着出去了。

    梅香挣扎着看到了方小半，赶紧叫着，“二少奶奶收了我吧，我不想出去啊，哪怕是给您做丫鬟我都愿意啊！”

    方小半皱了皱眉头，对着两个小厮招招手，让他们暂时停了下来。

    梅香还以为得救了，使劲地甩开了两个小厮，冲到了方小半的跟前跪下，“二少奶奶，谢谢二少奶奶。”

    “我又没说要留下你，你谢我什么”方小半冷眼看着梅香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惨白着，脸上的希冀一下消失殆尽。

    恶狠狠地看着方小半，梅香恨恨地说，“方小半，你不过是个娼妓而已，只不过是二爷图个新鲜，你还真的吧自己当成是楚府的二少奶奶了”

    楚天阔皱着眉头，刚要命人动手，方小半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笑着说道，“我叫他们停手，只是觉得等会儿是大哥纳妾的大喜，你这么叫嚷着终归不好；但若是留你下来，恐怕你也会心生怨怼，诅咒着大哥和兰姨娘，所以，我只是想劝劝你，做人还是想开一点，对人对己都比较好。我知道娘也一定会给你准备好了很多的嫁妆，我也也跟着表示一点吧。”

    说着，拿出了一个漂亮的钱袋递给了她，“这里都是你的，你若是还想找点事儿做，让自己不至于变成个怨妇的话，可以去大新百货公司后巷那边有个女子学校，就说是楚家二少奶奶介绍的。”

    梅香怎么也没想到，方小半会跟自己说这些。

    犹豫了一下，接过了钱袋，却还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倒是再也没有用小厮拉扯着，自己就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楚




第一百零五章 留不住的是人心
    白婉君瞥了一眼楚天阔，直直地看向方小半，“小半啊，你怎么想的”

    方小半偷偷地捏了楚天阔的手背，痛得他赶紧低头扒了一口饭。

    方小半这才浅笑着，不疾不徐地说道，“表姐和二爷说民智不开，小则民众愚钝，不辨是非；大则目光短浅，唯利是图，终将国之不国。”

    “天阔开化民智，倒也是积善行德的好事儿，可是，你一个女人家又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在家里学学女红，早点开枝散叶的好。”白婉君松了一口气，年轻人出去了一趟，自以为见了点世面，整个楚府就容不下人了。

    “二爷和表姐办的是女子学校，因为女先生不好找，便让我出去帮个忙！”方小半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声，赶紧又解释着，“女子学校里没有男人，教的也只是女学生而已，倒是也还好。”

    “哼，”一直都没出声的楚千岚沉着脸，冷冷地说道，“他们邓家开了大新百货公司、弄了个扬子饭店，之大邓念儿回来，又来了个什么夜总会、清辉戏院，现在竟然还想办女子学校，可是跟我这里报备过了”

    楚天阔抬眼看了看楚天行，冲着他眨眨眼睛，楚天行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爹，这事儿是我经手的，我以为是个好事儿，就打算明儿个跟爹再提及。”

    楚千岚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只是怎么说他已经是娶了妻纳了妾，在这大家子的面上，他也不好直接训斥着，“等会儿你随我先回去书房！这邓念儿搞出来这么多的事儿，难不成还想把南城翻了个天不成。”

    “她也不过是想南城有点活力，多点见识而已，儿子以为是件好事。”楚天行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端端正正地面对着楚千岚坐好，这才面无表情地说着。

    楚千岚眼神狠厉地看着他，筷子猛地拍在了桌子上，起身便走。

    楚天行跟白婉君告了罪，赶紧站起身跟在了楚千岚的身后，看着两人似乎是朝着书房那边走去了。

    方小半不禁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这些事儿，她本打算以后再慢慢的与白婉君商量着，可楚天阔竟然这么急。

    幽怨地看了一眼楚天阔，楚天阔却不以为意似的，夹了一口菜递到了她的唇边，“太太，你该多吃点，这两天为了我太过操心，简直都累瘦了。”

    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浑劲儿，当真是谁也比不过他。

    方小半只得小口地咬着，低头吃了进去。

    可桌子另外一边几道目光简直要将她捅了个对穿了，尤其是是来自季芳茹的眼神，更是冷冽着。

    白婉君也停下了筷子，捂着胸口，看了看兰心说道，“我这人年纪大了，有点事儿可就都堵在胃口这里，兰心啊，你陪我回房里说说话吧。”

    说着，也不等季芳茹和方小半起身，让兰心搀扶着自己就朝着院子里走去。

    方小半无奈地瞪了楚天阔一眼，楚天阔却趁机趴在她的肩膀上，跟她咬着耳朵说道，“长痛不如短痛，更何况，万事有大哥担着呢，等会儿咱们回小院子里，我让三福去买乳鸽了，回去咱们自己烤着吃。”

    也就他还有心想着吃烤乳鸽呢，换做是旁人，可没这么大的心。

    她这也吃不进去了，季芳茹那直勾勾地盯着她，哪怕是她不抬头都能感觉得到。

    干脆就放下了筷子，“那好吧，我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明儿个还要去表姐那边的。“

    楚天阔立刻将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手掌里，一手搂着她的腰肢，跟捧着个珍宝似的。

    季芳茹看着两人腻腻歪歪的，狠狠地咬着嘴唇，都咬出血来，眼睛里满是她自己都不曾留意着的嫉恨。

    她为了家族，嫁给了楚天行，若不然，现在被捧在手心里的，就该是她了；

    本来她也不想怨，可楚天行对她始终相敬如冰，现在又多了个兰心，在白婉君那里是根本得不到半点的宠了，在这个偌大的楚府，只怕她才是最为多余的一个人。



第一百零六章 舌战群妇傲骨香
    楚天阔一瞪眼睛，方小半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吻了吻，“娘叫我过去，自然是有好事的。你先去帮表姐吧，我待会儿便来。”

    轻叹了一声，楚天阔沉着抱着她的时候，小声地在她的耳边说，“我就在院子里等你，要是我娘为难你，你就跑出来，我护着你。”

    “知道了，”方小半低低地笑了笑，轻轻地推开了楚天阔，便对着素云说，“走吧。”

    玲珑本来也想跟着的，却被素云给拦住了，素云年纪不算大，可是板着脸的时候，倒是也有些架势，唬的玲珑犹豫着没敢跟上去。

    方小半端着身姿，却还是走出了万般风情，素云在身后暗暗地冷笑着。

    一直到了毓秀楼的门口，素云才快走了两步，走到了方小半的 前面，轻轻地敲了敲门，“夫人，方小半带来 了。”

    “进来吧，”听到了里面应允的声音，素云推开了门，站在了一边，低头说道，“方小姐，请进。”

    方小半一挑眉毛，站定了，冷冷地盯着她，嘴角明明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冷冰冰的冻人，“你叫我方小姐”

    素云淡笑了一声，“虽然方小姐进了门，但是没过了楚家族里的人承认，素云不敢称呼一声二少奶奶。”

    “是吗”方小半灿然一笑，“这事儿，怕是爹和娘都不知情的吧”

    她如此问着，素云差点脱口而出，可最后的时候，还是忍住了，“方小姐进去便知道了。”

    “也是，”方小半笑着点点头，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力一捏，痛得素云禁不住跪下了，“不管楚家家族的人怎样，至少在楚府我还是明媒正娶、和二爷拜过天地爹娘的二少奶奶，你又是娘身边的丫鬟，这般没有规矩，若是我不帮娘教训下你，只怕到时候丢的是楚府的脸面，你就在这里跪着吧。”

    素云很想起身，可根本就站不起来，再见着方小半冷着的脸，到底是好好的跪着了。

    方小半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一进门，就见着一屋子的女人，分别按照辈分坐着，就连白婉君，也是坐在左侧的太师椅上的，正位上是两个花白头发的老女人，穿着密不透风的黑色袄裙，布着暗紫色的团花纹。

    菠菜绿的耳环和吊坠，衬得两个老女人的脸色更加的灰暗。

    明明是透光的明堂，可这光似乎就照不进来似的，那两个老女人的半边脸明灭着，见到她进来，就冷哼了一声。

    一个手里拿着碧玉手持佛珠的，轻轻地叹了一声，才开口说道，“你就是方小半”

    方小半故意看了一眼白婉君，白婉君勉强笑了笑，“这位是楚家太姑奶奶徐楚氏，楚家女眷这边的大小事儿，都要经过她点头的。”

    “太姑奶奶，”方小半恭恭敬敬地跪下请安，就听着白婉君又介绍着，“那位是祖奶奶楚焦氏。”

    方小半请了安，心里暗暗地盘算着，想来这个楚焦氏应该是楚家家族旁系的，只不过是辈分熬了过来而已，若不然也不该先介绍着徐楚氏。

    徐楚氏见着她低眉顺目的，看了一眼白婉君，才又说道，“楚家自打有家族族谱开始，所有的女儿和媳妇都会入了谱的，哪怕是小家碧玉也从未有过半点嫌弃，只是，怎么说也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儿，你倒是破了楚家第一例了。”

    “太姑奶奶，”方小半浅浅地笑了笑



第一百零七章 嫁入楚家终不悔
    方小半淡淡地笑着，本来见着似乎她都算是过了关了，不知道白婉君这又打算闹哪一出。

    白婉君磕头完了，这才恭恭敬敬地跪直了身子，“劳烦各位长辈，不过就像是小半说的，她怎么也是我们楚家明媒正娶的，以后我会督促着她的，还请一个月之后再来，小半定然会有所不同的。”

    “嗯，”楚焦氏和徐楚氏似乎更满意白婉君的话，点了点头，“那也好，婉君你怎么说也是关中大家闺秀，有你教导，相信不要一个月，就可以让她脱胎换骨。那我们就一个月之后再来吧。”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白婉君赶紧挽留着，“二位长辈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就用了餐再回去吧。“

    “不用了，我们也不过是过来维护纲常法纪而已，”楚焦氏抬着下巴，路过方小半跟前的时候，冷冷地笑了笑，便与她擦身而过。

    方小半低下头，侧身行礼，一直到她们都出去了，刚要起身，却听见白婉君冷冷的说道:“小半啊，我让你起身了吗”

    方小半继续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淡笑着说，“娘想让小半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小半与二爷约好了，一会儿在女子学校见，若是去的晚了，怕是二爷又要回来找。不如先让小半过去见过二爷之后，再回来让娘好好的教导。”

    白婉君冷哼了一声，“我这还没打算怎么教你呢，就把天阔抬出来说事儿了是吧”

    “娘，”方小半轻声软语地耐着心说道，“不是小半拿着二爷说事儿，这是事实，我只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二爷那边有了交代，他也能安心着，好好做他该做的事儿。”

    “你以为这样说，我便会欣然相信你了”白婉君对着素云伸出手，让她扶着自己去了主位上坐好，这才稳稳地说道。

    “小半相信娘是明事理的人，”方小半以退为进的，让白婉君半天没出声。

    若是答应了她，好像白婉君就被方小半牵着走了；

    但若是不允许，方小半那么一大顶的帽子扣下来，可真的是不大好说了。

    正僵持着，就见着兰心走了进来。

    兰心一见着就先跟方小半点点头，走到白婉君的身边，轻声地劝着说，“娘，二弟素来顽劣，有小弟妹之后，才见着收了心的。那些个规矩，以小弟妹这么聪明，定然一学就会。”

    白婉君看到兰心，整个眉头都舒展开了，拍了拍她的手，故意说给方小半听着，“本来我也没想着让她就锁在府里，跟着天阔，我还能放着心的。可她一出去，竟然就丢下了天阔不说，还在很多男人的地方，跟那些男人迎来笑往的，这楚家的颜面……”

    兰心冲着方小半眨了眨眼睛，方小半没有丝毫的迟疑，赶紧解释着说，“昨儿个不过是替二爷应酬了一会儿，今儿个往后去的都是女子学校，若是说见着的男人，怕是只有二爷一个了。”

    一听到她这样说，白婉君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点点头，“那你就快去吧。帮娘盯紧了天阔，若是他闯了什么大祸，娘可是要你们两个都禁足的。”

    “多谢娘，多谢兰姨娘，”方小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见着白婉君摆了摆手，便赶紧退了出去，门关上的一刻，不知道兰心说了什么，竟然让白婉君笑得分外开心。

    只怕这一点，她这辈子都别想做到了。

    刚出了楚府的大门，就见着楚天阔带着三福下了小汽车，一见到她，就抓着她的手，紧张地问着说，“那些烦人的老女人有没有为



第一百零八章 恨不逢君未娶时
    邓念儿看着他的眉眼，依旧那么的熟悉，可却是她触摸不到的痛。

    大方地笑了笑，“楚天行，你好，不知道你来我这里是有什么通知吗”

    “嗯，”楚天行回过神来，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不知不觉的凝视，让他自己觉得有些尴尬，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你的这些手续我已经替你办好了，若是有人故意过来为难你的话，你直接叫门口的去找我。”

    邓念儿歪头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一个兵，笔直地站在门口。

    有这么一个兵站在这里，几乎就表明了楚府的态度了，想来也不会有人这么不开眼的，非要过来惹事儿的吧。

    “谢谢，”邓念儿对着他伸出手，“谢谢你对于我办学校的支持。”

    楚天行迟疑了一下，轻轻地跟她握了握手，她的手不大，但是很温暖，让他握着就忍不住不想放手，可还是浅浅的握了一下，便飞快地松开了。

    “这是好事儿，我当然支持着的，”楚天行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看了看周围，“有学生吗”

    “现在只有五个，”邓念儿灿然地笑着说，“比我预想的好很多了，我还以为会一个都没有呢。”

    她这般的乐观，让楚天行只觉得满面的阳光，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可还未等动作，他已经清醒了过来。

    楚天行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那便好，南城也该需要一些改变了。那邓小姐就先忙，我告辞了。”

    邓念儿看着他大踏步离开的背影，蹙了蹙眉头，还是鼓起了勇气地说道，“楚少帅，今晚戏院开唱《牡丹亭》，你可有空”

    楚天行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顿了顿脚步，“公事繁忙，我未必有空。多谢邓小姐出言相告。”说完，便再也不留恋的走出去，坐上了车。

    等着车开出了一段距离，他才看了看后视镜，门口却并没有邓念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