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传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女禾山鬼
说书先生抬头望向这副山河卷轴,画还是那幅画,不过景象却与第一次所见迥异。高山峻岭错落,山脉蜿蜒如长蟒缠绵,走势磅礴。卷中溪流涓涓,万壑争流,竟是一条活水!山上古树苍翠欲滴,青光锁翠,黛色含青。青烟袅袅婷婷升起,宛如青岱染成千丈玉,碧纱笼罩万堆烟的人间仙境。
在说书先生见到画卷的第一眼时,这幅画卷还是峥嵘尽显的大气磅礴山水,这一次竟是古香古色的婉约山麓美景。当真是造化钟神秀啊。
说书先生不知道活了多少个甲子古稀,现在的古罗,能够被称为“春不荣华冬不枯”的老妖怪已经寥寥无几,早已经不随时节转移的说书先生自然能够算上一个。以他的眼力,自然知道这画中拘禁的这一方小天地出自何方。
“这手笔可不算小,就是手法差了些。神鬼剑埇还是有些门道的。”说书先生看着这副卷轴,轻声道。
这一方山水一角,出自海外一座仙山,离古罗帝国有万里之遥,需漂洋过海才能抵达,但那座仙山却是玄妙至极,可窥其貌,却难蹬其上,更不用说去拘禁一方山水了,想来这其中鬼剑埇中的人应该出了不少力。
“那接下来神鬼剑埇应该会去那个地方再拘禁一片小天地了,嘿,神鬼剑埇在古罗帝国不显山不露水,手笔倒是不小,一幅仙山神韵灵意,一幅鬼蜮阴戾暴虐。这分明就是闷声发大财嘛。”说书先生啧啧称奇。
说句实话,对于出自神剑埇的那个小子,说书先生也颇为看好,或许那少年在别人眼中是墙头草,但在说书眼中却是知道审时度势,权衡利弊。这种人,或许在修为上上限太低,但在管理一宗一派上却是一把好手,而且神鬼剑埇向来不以杀伐著称,这也是为什么一剑裂天能出现一位剑祖而神鬼剑埇并没有真正强者坐镇的原因。不过即便神鬼剑埇没有出现一位能像一剑裂天那位剑祖那般能一锤定音的存在,但神鬼剑埇似乎并不比一剑裂天差。
说书先生心思流转,大致吃透了神鬼剑埇的大致实力,也就不再多想什么,转而抬头望向横挂在眼前的那副山河卷轴。
山河卷轴之内,青烟如滴入水中的青墨,淡淡墨痕如徐徐开展的花朵,接着渐次流动,如游云一般懒散。同时,涓涓细流也是随流云而动,似有一股清水激荡的叮咚声冲破卷轴而出。
说书先生面色有些阴沉,他自然知晓青烟和细流就是这幅画卷的根本所在,即神识和鬼念。
自李洛龙消失在这幅卷轴之中,这幅画卷中的平静像是被打破了,青烟和水流忽然变疾了起来,不多时,流云堆积如千丈青玉,涓流也如素湍绿潭一般层层激荡。
说书先生面色也是随着青烟流云的变换一点点阴沉,旋即他抬起干枯手指,指尖凝聚有一点风沙,宛如一个小型风沙漩涡,在其指尖迅猛旋转。说书先生抬起指尖,往那幅横挂于半空之中的山河画卷抹去,山河画卷立即嗡鸣不止,似有抗拒。
“止!”说书先生喉间沉闷一声。
山河画卷嗡鸣震颤戛然而止!
说书先生指尖轻轻摩挲画面,指尖半缕风沙如尘埃落入画面,最终消融于其上。
李洛龙的身影随着风沙的消融,缓缓现出。
此时,李家家主李源澄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李家祖祠,他并没有将目光投向那道已经显形的身影,而是匍匐长跪于祖祠前,口中念念有词。
说书先生双眼一丝不苟的凝视着站立在山脚的少年身影。
少年身影站立于山脚,先是抬头看天,看那云卷云舒的青烟缓缓堆积攒聚沉淀,然后又低头看脚边由风平浪静转为激流跌宕的细流,脸上有些茫然。
少年身影站在山脚,画卷中则是风云变换,画卷之上更是泛起淡淡水纹,如被春风吹皱的一池春水,水光潋滟。
此时少年身影周围,有一股莫名的波动,很玄妙,如空间液化,粘稠而压抑,向着少年缓缓聚涌而来。或许少年自己都不知道,在其左臂,那摊一直都是以刺青形态示人的青墨图纹此时正在汩汩流淌,与青烟,与水流节律一致,丝毫不差分毫。
那摊粘稠几乎如实质的无形之物便是这幅画卷中所蕴藏的浓郁气运,此时少年手臂上的那片图纹正在贪婪的汲取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气运。
只是少年不自知罢了。
少年看着周遭天地的变幻,心中有些惊恐,他要找到说书先生口中的神识和鬼念,然后汲取。可是自己身处这片大山一角,山高水远,又如何能够找到
“意念!”说书先生站定在祠堂,口唇微动,声音如幻,缥缈空灵。
山脚少年身影猛然一颤,耳边声音一如洪钟大吕,又如醍醐灌顶,萦绕不觉。
少年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盘坐于脚下青透山石。不视外物才不会被外物所扰,才不会被乱花迷眼。
说书先生见到李洛龙的举动,这才欣慰的点点头,这种悟性,才配做他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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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忆往昔
在那副山河卷轴之中,黑水如退潮,跌宕而去。流云如浣纱,起伏飘散。
透青山石上那个散发着如渊如岳的瘦弱躯体此时已经起身站立,双手负后。满目沧桑的看着眼前这一方山河天地,眼中有些怀念。
说书先生站在祠堂之内,双手低垂,全然没有之前的散漫姿态。双眼更是恭谨有加,一如千年之前那般的站立。
说书先生犹记当年,就是这个男人,无论身处哪一座仙山瑶海,山河皆拱手,四时皆变色。
霸天啊!不只是名字这么简单,真的是一个能够掣霸天下的存在啊!
跪伏在祖祠前的李源澄,此时正好抬头,看向那副画卷中站立的少年身影,虽李家没落的只剩凡夫俗子,但李家血脉尚在流淌,当李源澄看到那一道独立山脚的身影后,眼神恍惚,那道身影,真不像他儿子。
就在李源澄抬眼的一瞬间,那道消瘦身影也是转头看向李源澄,呢喃道:“圣人之相。不该出现在我李家。”
千年之前,李霸天与开国先帝曾有过一次彻夜长谈,李霸天坚持以武治国以武兴国,始终坚信武夫的铁骑能够踏遍河山万里,扫平一切乱世烟尘。黄土沉沉何辽阔,岂是几枝笔杆能够勾画出一个盛世的既然古罗的帝国是武夫马革裹尸打下来的,那没有理由不让孑然一身着戎装的武夫来守。仅凭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何德何能守得下这么大的天地
当时李霸天与先帝谈崩,不欢而散。
事后,坚持以文治国的先帝,大肆削蕃,收天下兵权。文人墨客一夜之间飞黄腾达,一大波鲤鱼跃龙门。同样,一大波龙蛇草蟒则是跌落龙门。
在开国之初,武人皆以龙蛇自称,即便是一些只会些三脚猫的武夫,都以草莽自居并引以为傲。而文人自称则要更风雅一点,喜好以莺鹤自称,所以一时间,喜迁莺,鹤冲天千年不遇的景象,那段时间如百舸争流,竞相涌现。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好在那次不是卸磨杀驴,只是兔死狐悲而已,天下兵权集于帝室一手,武夫的地位则在这种绳锯木断的软刀子下一降再降,文人乘风附龙,扶摇直上。
直到那策兔死狗烹的一纸诏书颁下,武人彻底没落,开国功臣杀之十之七八,对于这种卸磨杀驴的举动,本该让天下人心寒,毕竟开国一事是用天下寒士的尸骨一点一滴堆出来的,事后非但没有大庇天下寒士,反而引颈屠戮。可事实并非如此,乘风附龙的文人仅仅动动笔杆,几疏实实在在的致富方针,再加上烽火四燃,连年征战,人人早已向往安居乐业。兔死狗烹的事就这么遮掩过去了。
事后,文人墨客再舞文弄墨一翻,赞扬称颂先帝之功绩,更有甚者,书先帝表止战之决心,盼民生之安生,自断其臂,不为其他,只为百姓社稷安居乐业。
可歌可泣的文人,可悲可叹的武人。
沙场埋骨,笔墨杀人,不过于此。
当时,武以李霸天为首,也不是没有人劝说过揭竿而起,一响百应,但却被李霸天直言拒绝,他要看着古罗的气数溃散,他要亲眼看着这个他曾经一手为先帝打下来的江山崩碎在文人手中。
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他倒要看看没有武人的江山该如何去守。
早在那道兔死狗烹的诏书颁布之前,李家就已经移居龙阳城,诏书下来之后,李霸天仅仅留下一句话,便不再踏足朝堂。
我李家,从此不与朝堂为伍,若是想对李家做兔死狗烹的事,尽管来,我李家接下了。以后,李家不再为帝国从戎!
有人投笔从戎,有人弃戎却不会拿笔。
出乎意料的是,那道诏书却没有波及到李家,反而是先帝耗费举国珍毫无数,纸墨俱尽,为李霸天书一册功勋。不过落在李霸天眼中,却是**裸的羞辱,你李霸天不是一直轻文重武吗那就为你著一册出自文人手笔的功勋。同样,李源澄那个有名无权的都统,同样不也是古罗皇室的恶心人手段,不与我古家为伍,可是我古家让你在皇朝挂名你李家敢不从
功勋册一成,那把高挂朝堂的金塑长剑也就此垂落,取而代之。
画卷中那道充满霸气绝伦的消瘦身影就这样目光无神的看着李源澄,李源澄同样看着那道身影,心中惴惴不安,他早年在典籍上看到过有关神鬼剑埇的东西,据典籍记载,神鬼剑埇之中,进有路,出无门,不成神,则成鬼。眼前的那道身影,变的李源澄都不认识了,难道真的应了神鬼剑埇的那句话了吗
想到这里,李源澄浑身一惊,冷汗直流,李家就这么一个能够传薪续火的人,他李源澄同样只有这一个独子,若是再出个什么意外,这次真的就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
李源澄转身就欲向说书先生求救,不要什么气运,不要什么李家兴旺,他只要他儿子的命啊。他不想白发人送
第37章 惊弓
李家祖祠又多出了一副对联,虽然这副对联并没有那副沿用了近千年的对联韵味十足,但与之相比,却是多了几分现今李家承载不了的霸气。
横批为“指日可待”的对联用金砂毫笔写就,笔法同样不似以往,字体如剑,锋芒毕露,更是有种大开大合的霸气蕴藏其中,见之凛然。
这副对联由李源澄亲手写成,高悬于那副浓眉长髯两侧,原本朴素的祖祠,此时显得金光闪闪。
李源澄数十年如一日的敬谢先祖,即便是李洛龙昏迷了一夜,李源澄今早依旧早早来到祖祠,毕恭毕敬的敬谢祖先后,才火急火燎的离开。
李洛龙自从被弹出那副山河卷轴后便一直昏迷不醒,说书先生在安顿好李洛龙后,将那副神鬼剑埇中的至宝山河册物归原主后,墨蓝色长袍少年与老者便一起离开了龙阳城。此时还在李府的外人,除了说书先生,仅剩下那群来自极北冰窟的汉子少年。
在李源澄来到李洛龙的房间后,李洛龙已经醒来,李源澄见到醒后的李洛龙唏嘘不已,说书先生倒是没有多少表情流露,既然是那位出手,定然不会有什么意外。
李源澄见到李洛龙醒来后安然无恙,嘘寒问暖了几句,对于画卷中看到的那一幕缄言不提。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画卷中的那一幕光景,李家族籍上未曾有过半点记载,也就是说,那个如渊如岳的男人身影应该是第一次出现,虽然李源澄已经猜到那个身影很有可能就是李家的那位先祖遗影,但李源澄还是不敢说。千年未现的遗影,降临到了他的独子李洛龙身上,福祸不知缘由啊。
李源澄还有一个没有张口的理由,就是这一幕同样被说书先生尽收眼底,从他恭谨的姿态来看,他与那道身影根源必然不浅,对于李家的那位老祖,说书先生了解的也一定比自己更多,福祸自然看的也更加透彻,所以,他更想将这件事交给说书先生来处置,从眼前的情形来看,说书先生应该没有对李洛龙提及此事,那他更是不敢越俎代庖了。
李源澄叮嘱李洛龙几句好好修养后,便出了房门。
走在李家小院上的李源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眉头紧锁。早已熟读祖籍的李源澄知道李家是以武起家,也寥寥知道李家迁至龙阳成的一些缘由,李家祖籍字里行间中也隐隐能够看出李家那位先祖对文人的唾视,难道这就是那一句的缘由
“圣人之相,不该出现在我李家”李源澄心中喃喃道,李源澄心中苦涩,无可奈何。
自李家迁至龙阳城起,武道根基便一泻千里,以一种能够清晰感知的速度凋零,不是他李家后辈不重视武道,而是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天下太平一方,人人安居乐业,虽说李家已凋零至此,但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家业,想要维持一个家业,武道根基不在,多读书也有错
乱世武攻,盛世文治。李家那位老祖似乎并不认可这个道理。
李源澄心中沉重的无以复加,心头仿若缺失了一块似的。就在自己刚刚得知自己身具一副圣人之相之时,偏偏就违悖了自己老祖。
“不读书了!”李源澄心头轻轻叹息一声,怅然若失。
身后轻轻响起一声叹息,李源澄慌忙转身,见到身后同样一脸惆怅的说书先生,然后对着说书先生遥遥一礼,嘴角苦涩。
这毕恭毕敬的一礼,让说书先生面色也是跟着苦涩起来了,李家家主眼前的这位老人,同样是一位读书人,可这位读书人却是和自家祖上关系匪浅,刚刚那一句‘不读书了’,实在是让李源澄有些羞愧难当。
说书先生上前两步,与李源澄正面相对,轻声问了一句,“知道李霸天为何如此仇视读书人吗”
李源澄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说书先生看了一眼李府,千年之前的李府似乎也是这么大,只是现在的李府,雕梁画栋已经不复存在,多了几分迟暮之气,比以往破旧了些,多像一个年老血衰的武夫啊!
“沙场百战埋枯骨,多少英灵不还乡寒士寒士,说的就是这些埋骨他乡的英灵。武士武夫,战死沙场,死得其所。”
“可是,他们却没有死得其所,他们是死在了沙场不假,但他们同样是死在了文人笔下,只会口诛笔伐的文人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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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眼幕之下众矢之的
龙阳城的初晨,晨露微晗,晓雾淡淡,空气中携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温凉,这与龙阳城的地理位置有关,因为离海近的缘故,龙阳城的早温,像极了手摸玉瓷之上传来的清凉温润。
一方山水养育一方风土人情,灵性十足的山川大泽,江海河流更是如此,而龙阳城这片气运匮乏之地,却能有这么一方气候,实属不易。
老酒街的那座破落的老酒馆,在几日前就已经闭门,没有了任何生气的老酒馆,看起来愈发的冷清凄惨,也许是主人走的太急,老酒馆中的那些老家当依旧安静的躺在酒馆中,还有一团正在发酵的酒曲……
龙阳城在古罗大幅的版图上,只是偏居一隅的小小墨点,亦是古罗皇室的污点,不为其他,只因龙阳城是李家的立足之地。而古罗却是对这个如芒在背的龙阳城不敢有任何动作,虽然龙阳城偏居一隅,但却是长在古罗心尖上的一根尖刺,留着,全身都不舒服,拔去,可能伤筋动骨,极为难受。
晨曦中的龙阳城,一如既往的慵懒。当第一缕金色光线刺破晨露晓雾时,街上行人冷清稀疏,家家户户门户紧闭,多还在梦乡。李家大门吱吱呀呀打开,李洛龙推开大门,走出李府,走入街道小巷。
李洛龙吸一口温润水汽,神清气爽,街上冷寂无行人,凉气入体通肺腑,这才是他熟悉的龙阳城,前几日的龙阳城,总让他觉得失去了几分龙阳城本该有的味道。
李洛龙顺着街巷小径,轻车熟路,转角来到了说书先生曾经营生糊口之地,抬眼看到了那个依旧茕茕孑立的破旧书案,笑意盎然,这里留下了他与他们诸多的儿时回忆,还有那个他以前只觉得除了会坑蒙拐骗再一无是处的说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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