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特儿
至于最近的一些小摩擦,说到底也只是几个小兵之间的摩擦,双方要真是有打仗的意思,那好,借着这么个由头,打到天翻地覆都不为过,可双方要是没有打仗的意思,那这点儿事儿就跟放个屁一样不值一提。
宋不双想不想打仗他不想,至少现在不想。
坐在一旁啃着鸡脖子的蒋秋中摇头晃脑对着齐孤鸿解释道“咱们司令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类型,你别看他现在不动手,那是为了筹集军饷添置武器之后干一番大的!”
宋不双的部队现在就这么点儿人,真是跟着大军阀,这些人头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就算真是入伙也是不受待见的那一号,而宋不双又偏偏生得一种没由来的傲气,不愿意看人脸色,所以才一直这么闲晃,好在他的队伍不惹事儿,别的队伍也懒得对他动手,才算混得如此悠闲。
“这么说来,你这队伍也根本不需要参谋官嘛。”
齐孤鸿说罢这话,目光凌厉地望向宋不双,那眼神如同审问一般,看得宋不双浑身不自在,酒兴也跟着消了,含混地一摆手道“这当兵打仗的弯弯绕你不懂,以咱们现在的情况,轻举妄动就是提头送死,总之我有我的安排,你听我指挥就好。反正中岛江沿满世界找你,在我这儿好歹混个太平,你且透着乐吧!”
“那好,”齐孤鸿心说既然井水不犯河水,那事情便好说,“我今日是答应了你,不过有些事情要先讲好,你不动章杳之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我或许会帮忙,但是你我互不干涉,只要如有一日你与章杳开战,齐某人舍生忘死一马当先。”
宋不双本来被齐孤鸿那颇富示威性质的前半句说得有点儿恼意,可这突如其来的后半句又让宋不双摸不着头脑,他忘了恼怒,疑惑地歪着脑袋望着齐孤鸿道“你和这章杳是什么关系血海深仇啊他是杀你全家了”
“是啊,”齐孤鸿很是认真地点点头笑了一声道“是杀我全家了。”
走在街头的时候,齐孤鸿在路灯下突然驻足,雨后的天气舒爽,人也是一身轻松,他的心情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齐孤鸿莫名地回味起自己刚刚对宋不双说的那句话,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像唐鬼了。
是终于可以像他一样玩世不恭地说起让自己痛恨的事情了吧,齐孤鸿不知道当年的唐鬼是如何从仇恨中一步步重生出来的,但是自己今日的反应让齐孤鸿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走完了第一步。
当晚回家的时候,齐孤鸿到了阿夭、吉祥、七树和衷珩的房里,那一张大通铺上躺着四个人,月光照着四个脑袋,齐孤鸿提着一整晚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齐孤鸿换了衣裳到后院洗脸,刚打了一盆水放在竹凳上,手还没拨开水面,一枚石子横空落下,水花溅了齐孤鸿一脸,他都不需去看不需去猜,头还没抬起来便没好气道“你有没有点儿正经事儿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等着捉弄我”
唐鬼正斜躺在房顶上,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揽着一坛酒,他懒洋洋地开了腔道“哟,你是功臣,绕了一圈儿没找到人,大半夜才回来,还不许我拿你取乐了”
卷四 蛊入疆场第四百八十七章 天价航线
齐孤鸿是真真儿的被唐鬼在房顶上晾了两个钟头,直到天亮了,起来准备早饭的水絮发现蹲在房顶上的齐孤鸿,起初一见还以为是个怪物,吓得她一声惨叫惊醒刑三,这才总算有人搬来梯子将齐孤鸿从房顶上扶了下来。
吉祥跑来抱着齐孤鸿洋洋得意地表忠心,说自己到死也没把齐孤鸿的下落透露给日本人,唐鬼使坏,偏说吉祥已经被日本人买通,说的那叫一个真,吓得吉祥眼圈儿都红了。
齐孤鸿把自己在戒烟灵里见到倪木的事儿与唐鬼和衷珩等人都说了说,齐家的门徒渐渐都找回来了,对他们来说也是件好事儿,只不过如若人越来越多的话,光靠戒烟灵,怕是养活不了那么多人,而且齐孤鸿心中一直有个想法,这戒烟灵的生意不能做大,否则树大招风,很容易让他们陷入险境,还需要想想别的主意。
衷珩提出了开医馆,他们齐家本就是以蛊行医,就算不用蛊术,也有不少以草药虫毒救人的办法,行善之余亦能果腹,倒是个好主意。
几人正在一边吃早饭一边商量对策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进来的是合子和他爹,爷俩儿进门二话不说就是三叩九拜,直呼唐鬼和齐孤鸿是救命恩人,几人上前拉扯着才将他们从地上扶起来。
“我这次一来是道谢,二来是有个不情之请,”合子的爹唱戏出身,书没读过多少,但说起话来还是彬彬有礼,毕竟是从戏文里学过不少忠孝礼义,他摸着合子的脑袋,望着齐孤鸿道“我听我儿说,齐先生医术高明,把这孩子的脑袋都治好了,我这儿子啊,将来是不让他唱戏了,只想……”
唐鬼正捧着一碗粥,三两口喝完之后撂下饭碗站起身,离开时重重一拍齐孤鸿的肩膀,幸灾乐祸地沉声道“恭喜你,摊上事儿了。”
齐孤鸿心里咯噔一声,毕竟当初是用蛊治好了合子的瘌痢头,眼下最怕的就是有人提起这事儿,然而紧跟着便听到合子爹沉了沉声道“我想让这孩子跟着先生学医,先生若是不嫌弃,往后就让这孩子跟着您,做牛做马全凭您使唤,只求先生能好好教他,让他也能做个治病救人的有用之人!”
合子爹说的情深意切且又是句句在理,令齐孤鸿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拒绝,他想说自己要琢磨几日,可看合子爹那架势是他若不答应就不打算走,弄得齐孤鸿不知所措,回过头来去看衷珩和七树,却见两人若有所思,再看吉祥和阿夭,这两人同样是满脸感慨。
“少爷,”衷珩率先到了齐孤鸿面前,他看了看合子又看了看齐孤鸿,“这孩子若是有心学好,倒是不如教他,大清亡了,齐家灭了,新政府不知道能支撑到多久,不知道几时又要改朝换代,这孩子生在动荡之中,若是有心真做个有为之士,着实是件好事儿,若不成全,实在有负齐家的名号。”
吉祥瞧着合子,却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他在齐孤鸿身边喃喃道“我爹娘当年送我来齐家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说是种地只为自己穿衣吃饭,可若是学了一门好手艺,那不光能养活自己更能有益于旁人。”
“我爹也是这么讲……”
是的,合子爹说的一番话就如吉祥阿夭的爹娘当年将他们送入齐家时所说的一模一样,天下父母能有这般觉悟的不在多数,合子爹是个戏子却能想到为天下而教子,实在是少见,这倒是让齐孤鸿有些动心。
坐在一旁的七树一边嚼着饼子,一边头也不抬道“这话我也听过不少次,少爷,不是我说啊,我也和衷珩也曾亲眼瞧过不少当爹妈的把孩子送到齐家,说的差不多都是这一套,老祖宗每次一听这话,总是二话不说就把人收下来了。”
说到这里,七树才终于抬起头来望向齐孤鸿,不仅是他,衷珩、吉祥和阿夭也将视线投向了齐孤鸿。
那是齐秉医当年做的事情,现在也该由齐孤鸿接下来继续做下去,不为什么,就只因为他是现在的齐家当家,所以他就要做当家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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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蛊入疆场第四百八十八章 尽兴之约
这是唐冕第二次来这个舞厅,心境截然不同,其他不同之处在于,上次唐冕来到上海只用了五日,这一次却用了十二日。
以往每次前往江南时,唐冕都会途径一个小镇,叫豆儿镇,唐冕喜欢那镇子,喜欢镇上的豆花、豆浆、豆饼,喜欢镇上的男女老少,喜欢那镇子上风中特有的香气,这次,唐冕破例没有日夜赶路,而是在豆儿镇上逗留两天,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再无归途,许多事物总想多看两眼,只是他原本打算逗留三天,可是呆了两天之后发现自己的心思全是乱的,既然没有心情,不如就继续上路。
这段旅程对他而言太沉重。
唐冕在想,自己一生中经历过什么除了杀人之外。
如果把这个前提摆在前面的话,唐冕恍然发现,自己的一生如此苍白空洞,他甚至数不出自己喜欢什么东西,他认真地想过,在临死之前有什么东西是特别想吃、什么地方是特别想去的,竟然也没有。
故而,在他踟蹰不前的最后一站,竟然只能在这舞厅中醉生梦死。
唐冕在这里第一次摸到了其他女人的**,盼儿之外,他摸到了凉薄顺滑的旗袍,摸到了柔软纤细的腰身,这些触感都很真实,可唐冕却觉得尽是虚空。
他不明白这舞厅中的其他人看起来为什么都那么享受,他不明白这些短暂的**享受能帮他们填充什么。
唐冕不懂,他想知道在这里是否有其他什么人与自己有着相同的想法,直到他的目光游移,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个人有着和唐冕一样的目光,淡然,对什么都不在意,好像活在世界之外,时不时有花枝招展的舞女上前,那人却只是摆手拒绝,他一杯一杯地喝光面前的酒,眼神自始至终却没有丝毫改变。
这模样足以让唐冕将他看做同类,却不知道他在为什么心烦。
每个人的烦恼就只有自己才能知道,其他人的,就算说出来也未必能懂,就像唐冕永远无法想到这男人之所以如此惆怅,是因为“他”不想嫁人。
弥光穿着黑色衬衫卡其色长裤,挽起的长发塞进贝雷帽里,额前碎发落在鬓角两侧,挡住了她些许的视线,舞厅之中本就是光影重叠霓虹闪烁,眼前过往的人影都不甚清晰,随着几杯白兰地下肚,看起来就如鬼魅游荡人间。
横野下二的那句话令弥光心中不爽快,常言道父母之命难违,从孝道而言,弥光知道这话无可辩驳,可横野下二并非自己的生父,难道也控自己的命运
一股无名火让弥光憋闷得不得了,又懒得去赌肆或是帮口,免得被人看出她心事重重,思来想去就只有这地方能来,可是不停凑到她身边的舞女又让她感到烦乱,深吸了口气解开一枚纽扣后,弥光将半杯白兰地一饮而尽,喉管之中的辛辣还未散去,她已经起身往门外去了。
无聊,其实哪里都是无聊的。
想要离开舞厅,必然要从舞池中间穿过,那些暗不见光处的暧昧就在这舞池之中滋生且迅速生长,弥光觉得这种设计是舞厅的小心思,只要进了这里,但凡想离开就逃不过舞池之中那些白花花的胳膊和大腿,而洋溢在其中的**气息就像是一只只无形的手,要将人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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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蛊入疆场第四百八十九章 二十年前的骗局
业城县地处偏僻,不是什么交通要道也不是什么军事重镇,战火燎原,却烧不到业城县,这里的夜晚仍是声色犬马灯光旖旎,游走在男人和酒杯之中的,是叶家的女子,她们寻找目标并下手,为叶家的传承流转献力。
与城内的繁华相比,叶家内宅常是一片宁静,尤其是叶君霖所居之处,一到夜下,除了摇曳的烛火和翻动的书页之外,一切好像都凝固了一般。
今日,早上下了一场雨,中午时分,叶君霖去外宅看了门徒炼蛊的情况,叶家是传承了百年的大家族,这样的家族早已形成了固定的运转模式,门徒分为三六九等,由年长的门徒来指导年幼的,已经形成了一套规则,不需叶君霖太费心。
正逢初一,按理来说叶君霖和叶景莲该去叶旻的房里用晚饭,但有叶旻身边的门徒在下午时分送来叶旻的口信,说叶旻有其他事情处理,叶君霖和叶景莲不用循礼而去,倒是让叶君霖松了口气,她倒不是怕叶旻,她是怕叶旻和叶景莲相见。
自上海回来后,叶景莲和叶旻之间的关系一直有些紧张,这是以往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叶景莲自幼贪玩,性格也是顽劣不堪,以往的叶旻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放在心上,这一次,叶君霖和叶景莲那天去请安的时候,叶君霖将在上海发生的事情轻描淡写向叶旻汇报了一番,本是打算将事情遮掩过去,谁知道叶景莲却偏偏不依不饶,破口大骂那金寒池定是有什么妖法邪术才勾了休伶那三姐妹的心魂,让她们跟随金寒池离开叶家。
休伶三姐妹的事情向来是叶君霖的禁忌,叶旻自恃高高在上,从不过问门徒的事情,所以在叶家多年都不曾有人提起,如今叶景莲突然因这事儿大兴风浪,叶旻二话不说,在饭桌上便将叶景莲狠狠训斥一通,并罚叶景莲面壁三日。
说是罚面壁,可身旁有门徒侍候,倒是不用担心叶景莲的身体,只是,叶君霖最担心的是叶景莲性格骄纵,恐怕因此事心有芥蒂,而她的猜想果然成真,三日面壁出关后,叶景莲再不去叶旻的宅院,直到如今已有半月。
故而,叶君霖最担心的就是叶景莲会在饭桌上顶撞叶旻。
今日这一餐惯常的家宴虽然是躲过去了,可长此以往总不是回事儿,叶君霖坐在灯下捧卷夜读,实际上却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心中仍在惦记着叶景莲的事情。
如今将他的事情提上桌面,叶君霖意识到的确是要好好想想叶景莲的未来,诞在叶家的男婴都会送出去,叶景莲是一个例外,关于这个例外的何去何从,似乎是到了不得不讨论的时候。
是不是该给他寻一门亲了
差不多是从去年开始,叶旻就惦记起了叶君霖的婚事,一心想让她与章家或金家联姻,可叶君霖虽身为族长却是女儿身,即便联姻也不会引起太大的芥蒂,然而叶景莲却不同,且不说蛊族五门嫡系中没什么女眷,即便是有,叶景莲身为男儿,入赘过去也会令人担心叶景莲是否会喧宾夺主。
不如娶个外族的女子进门叶君霖觉得这倒是个好主意,若真是如此,便让他们夫妻继续在叶家生活下去,如此一来就算叶景莲脾气顽劣性格乖张,在自己身边好歹是有个照料。
叶君霖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她知道若真是为了叶景莲好,实则应该将他送出去闯荡一番方可成才,但真正说到自己
卷四 蛊入疆场第四百九十章 惧死
叶旻的怒气,起源自一封信,那封信里的内容让叶旻知道,叶君霖手中那本记载了返生蛊的蛊书,来自齐秉医。
“你想听听咱们叶家和齐家的那一段孽缘吗”
叶君霖知道叶旻憎恶叶家,如果要在其他四族中选一族联姻的话,哪怕另外三族都与叶家为敌,叶旻也绝不会选择齐家,其根源,还要说起齐秉医和叶皎阳的一段“孽缘”。
算起来,叶皎阳是在叶君霖之上两代的那一任族长,按照亲缘来算的话,叶皎阳是叶旻的姨母,既是叶君霖的姨祖母,叶皎阳那一代有姐妹二人既叶皎阳和叶皎月,叶皎月生叶旻,叶旻生叶君霖,叶皎阳身为族长,她的女儿继承族长之位,既是叶齐。
当年叶齐接下族长之位的时候还是在大清朝,于门徒之中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骚动,因为,叶齐是叶皎阳的女儿,却非她亲生,叶皎阳一生未嫁,叶齐是她在路上捡来的。
蛊族以血脉传承,叶皎阳一心要将族长的位置交给一个与叶家血脉无关的外人且不说这个外人是否能够率领叶家好好地发展下去,就说这事情若是传开了,其他四族将会如何看待叶家这个由女人主事的家族于其他蛊族看来本就是弱势一方,而如今的当家又无叶家血脉,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从叶皎阳能做到终身不嫁就知道此人倔强非凡,她无视旁人说辞,一心要让叶齐作为叶家族长传人,无奈之下,叶家众元老下跪请命,希望叶皎阳能隐瞒叶齐是收养而来的身世,叶皎阳却一意孤行,她重回湘西叶氏宗族起源之地摆下酒宴邀请其他四族族长,宣布由叶齐这个养女传承叶家一脉。
不过,这个故事既然是叶旻讲给叶君霖的,到了这个时间节点上来看,当年那场愈演愈烈的家族纷争对于叶君霖而言其实是不痛不痒的,尽管叶皎阳让外人叶齐做了族长,可最终叶齐还是将族长之位继承给叶君霖,如此来看,风水轮流转,最后还是转到了叶家血脉上。
自然,叶旻想要说的重点也不在那场纷争上,她要告诉叶君霖的,是叶皎阳的故事,比如说,关于她的终身不嫁。
叶皎阳喜欢一个人,到底为什么喜欢,叶旻不知道也理解不了,总之就是喜欢到轰轰烈烈,喜欢到将自己的养女以那人的姓氏为名,并要昭告天下,还要让那个人也知道。
是的,叶齐、叶齐,叶皎阳喜欢的人姓齐,就是齐秉医。
说到这里还要牵扯进来另一个故事,当初章杳灭齐家的时候,叶君霖有些困惑,此举违反了五族之间的协约,不知道章杳究竟因何缘由非要灭齐家,而当叶旻将叶皎阳、齐秉医和章喾海的故事告诉叶君霖后,事情就显得理所当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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