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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特儿

    “是。”

    “送进来吧。”

    两名门徒抬着一只一米高的木桶进门,直到她们将桶在叶旻面前放下,里面的药汤仍在摇曳不止,在氤氲的雾气下,浑浊的颜色好像一汪泥汤,一时间看不见底。

    门徒来到叶旻面前,正打算帮她脱下鞋袜,叶旻却摆了摆手命两人退下,继而将目光投向了叶君霖。

    “怎么”叶旻突然一笑道:“当了族长,都不肯给娘亲洗脚么”

    在叶君霖的记忆中,叶旻还从来没有向她提出过如此“亲切”的要求,她不免愣了一下,确认了叶旻的眼神后,这才缓缓半跪在叶旻脚下。

    掀开叶旻的裙摆时,叶君霖心里咯噔一声,如果不是这个动作,她几乎忘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情景——叶旻的腿,那双遍布黑刺、好像横生荆棘的腿。

    叶君霖的手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她将叶旻的绑腿带一圈一圈缓缓解开,就在那松垮垮的袜子散落的瞬间,叶君霖再一次看到了那些黑刺,好像戳破了她最后的侥幸般,真真切切展现在眼前的场景,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仿佛是嫌叶君霖动作太慢似的,叶旻干脆自己解开了腰带,她一边掀开衣摆,一边语态轻松自如道:“之前还只是泡脚,最近不行了,半个身子都要放进去泡……”

    就在这时,叶旻口中的“半个身子”也出现在叶君霖眼前。

    那是密密麻麻的黑刺,已经覆盖满了叶旻的整个下半身,而腰际线上方的黑刺参差不齐,尚有仍在蔓延的迹象。

    直到叶旻的半个身子都泡进了黑色的药汤里,叶君霖才终于回过神来,也不知是因面前热气氤氲,还是心中的恐惧寒意,总之,细密的汗珠儿已经覆满了她的额头,而面前的叶旻望着她,眼神中,是一种不知缘由的似笑非笑。

    “你好像……”叶旻轻声说着,她的声音虽然柔和,但是语气中仍有一丝惯性的好像审问般的东西,“见过”

    叶旻虽然从叶君霖脸上看到了莫大的恐惧,但是却没有等到她的惊讶,这倒是反而让叶旻感到有些意犹未尽,似乎是没能达到她心中预期的效果,不免有些遗憾。

    对面的叶君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确是见过叶旻身上的这情况,不过当时是在叶旻昏睡时偷偷看到的,事后也不知道该如何问询,更何况上次的情况也没有这么严重,那时候的叶君霖压根儿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叶旻没有耐心等待叶君霖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她深吸了口气后再次开口,将早已准备好的台词缓缓道出。

    “我承认,有些事情的确是为娘的瞒了你,可能的确是我错了,才会走到今天这个想瞒都瞒不住的情况。你不是想知道返生蛊的关键之处究竟与叶家有什么关系么就是这了。现在,你还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怕死的原因么”

    叶旻知道自己早晚要将这些事情向叶君霖和盘托出,以前她一直没有找到最佳的机会,现在,不管是与不是,她都必须说。

    人说昙花千年一现,但是想要见到金玢,却比见昙花还难,正是她的出现,让已经准备放弃的叶旻,看到了在她生命最后一刻撒落下来的天光,这是最后一颗稻草,在叶旻听到她的名字时,就已经做好了付出一切代价也要狠狠攥住的准备。

    要说金玢,还要说起叶旻的放弃,说起她身上的毒刺,和叶家走上这一条巫蛊之路的根源。

    叶家最早的祖先,就是为了抵抗这种怪异的毒刺,才因求医问药结识了苗疆蛊族,在掌握了抵抗怪病的办法之时,彻底改变了家族的命运。

    据传,叶家祖辈当年身上长了一种奇怪的毒刺,从族历中形容的情况来看,应该就和叶旻差不多,当时她们以为这也是蛇盘疮的一种,可是用同样的药物进行治疗,却丝毫不起效用,反倒是家中族人一个个因




第七百五十章 下桩
    “主人……”

    金家后院的柴房里,休伶手中握着一把砍柴刀,望着对面的金寒池。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金寒池的脸上,令他那张脸显得越发消瘦、尖刻,丝毫看不到以前的贵气,休伶甚至能看到冷汗正在顺着他的额角流下,黏湿了他的碎发,

    “别废话了,”金寒池说着对休伶努了努嘴,指向他那只放在案板上的手,“我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动手吧。”

    随着休伶手起刀落,一道血溅横空后,金寒池迅速收回了手,案板上就只剩下了一截儿手指,上面还带着金寒池从不离身的扳指。

    金寒池回想自己的前半生,他惯用锦衣玉食,就连出门在外,也要带着上等的茶器、红木的桌椅,他甚至再度想起自己与齐孤鸿在海上相见的那一刻。

    他的前半生中,没有任何线索曾经提示过他,自己有朝一日会遇到这样的遭遇,他会在一间破败的柴房里,让这个始终在身旁保护着自己不被人动一根汗毛的休伶,亲手砍断自己的拇指。

    当章杳深入死亡之地那棱格勒、当唐鬼面对站出来反抗自己的唐家人,当他们都在感慨自己的命运波折不休时,谁都不会想到,原来最惨的人会是金寒池。

    柴刀仍被休伶握在手中,这只曾经握着乌金蛊血杵杀人无数的手,此时正在不停颤抖,柴刀几乎要从她的手中跌落下来,可休伶呆呆地望着面前的指头,半晌都没有动,甚至忘了去帮金寒池包扎伤口,直到金寒池长长地出了口凉气时,休伶才终于回过神来。

    金寒池用一块破布包裹住了整只手,将那只手包得如个砂锅似的,又大又笨拙,看起来与金寒池的消瘦极不相衬,但是即便如此,鲜血仍是在不停从那破布中渗出,那是一块下等柴夫平日里用来擦汗的破布,金寒池的血与那些汗水交融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他今后的命运,也将与那些浮沉于世的草民再也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金寒池并未过意,他仍嘶嘶地长声吐息,仿佛疼痛也能与呼吸一同被排出体外。

    “还记得我要你做什么吗”金寒池勉强地挤出一丝打趣的语气,“要说疼忘了也该是我,今天晚上的事情很重要,你不能忘。”

    “是……记得。”

    休伶不敢多说话,生怕再多说一个字都会哭出声来,这是金寒池为他自己安排的一场盛大的战斗,或许没有硝烟也没有战火,但却是他在金家的最后一战。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好么”

    说这话的时候,金寒池抬起头来,视线越过窗子向上望去,依稀能看到金家大宅的飞檐,那重叠交错的楼宇,以前是金寒池的天下,也是他的牢笼,而今天,他终于可以带着休伶离开这里。

    “好。”

    “你要好好唱,”金寒池说着回过头来望向休伶,她已经换上了一身青衣打扮,她的戏是金寒池教的,学会之后就只给他一个人唱过,但是今天不同,他要她在金家唱最后一场,“以后,咱们就再也不唱戏了,好么”

    “好。”

    “去吧,子时,我在小桥上接你。”

    说罢这话后,不等休伶回应,金寒池已经捡起那根手指,匆匆离门而去。

    休伶捧着自己的水袖,一边往前院走,一边时不时停下来看向金寒池离去的地方。

    小桥……自己似乎许久都没有听过金寒池提起这个地方,乍一听到,仿佛被勾起了许久前的记忆,那还是她当初刚跟着金寒池来到金家的时候,他骑着马,自己则坐在他的身前,两人就立于那小桥上,金寒池指着黑暗笼罩下的庞大金家,说这就是以后她要生活的地方。

    现在他们终于要离开了,从那座小桥开始,也从那座小桥结束,然而,那座出了金家院门不过百米的小桥,却莫名地让休伶感到



第七百五十一章 戏腔
    人一辈子里的大事儿很多,最热闹的要数两个,一为生,一为死。

    允瓛不知道一座宅子的命运是否也是如此,大清覆灭后,金家大宅已经许久不曾如此热闹,可是……他闻到了这大宅内外弥漫着的死亡气息,他看到了金家的死,却没看到自己的生。

    允瓛后悔了,他以为以金家为祭奠,能换来自己和珙王府的新生,然而事情却在一步步地如脱缰野马般,脱离他的掌控。

    如果是由他掌控,今天的金家大宅将是一片热闹非凡——是那种自内而外由心而发的热闹,人人欢呼呐喊,赞颂允瓛的明智之举,将他奉为金家的明君,追随他一同与日本人联手,改变金家随势浮沉的被动命运。

    可惜不是,今天这场面虽然看起来热闹非凡,不少金家门徒披红挂绿,围绕在日本人身边载歌载舞,他们的脸是笑的,心却在哭,允瓛对其中缘由再清楚不过,越过这一片盛景,他仿佛能看到祠堂里的一具具棺木,能看到一排排穿着麻布孝衣跪在祠堂门口的金家门徒。

    跪在祠堂门口的,都是金寒池的亲信,允瓛曾以为自己真的接替金寒池掌管了金家,却不知他们的假意顺从只是金寒池的一步棋,他们能听从金寒池的命令与允瓛逢迎往来,却不肯对弑亲杀友的日本人低一点点头。

    而另外的那些虽然看起来对日本人百依百顺,看似好像是被允瓛所说服了,可他们短暂的媚笑,却也只是要为那些誓死不屈的人,求一丝一毫生的希望。

    没有允瓛,他们的生与死、顺从与反抗,所有决定都与他无关,此时此刻,允瓛看似是能安然无恙地坐在宴席的主位上,但他心里知道,就算今晚自己不死,他也已经失去了对金家所有的掌控权。

    这一败涂地的溃败,是从允瓛默许日本人屠戮金家人时,就已被注定了的。

    七天前,日本人冲进位于北平的金家老宅。

    当时允瓛和允芝才刚刚住进来不久,允瓛甚至还没来得及派人将金寒池的卧房粉饰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他和这座宅子还不熟,没能完全意识到自己是这里的主人,甚至一觉睡醒时还会因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而茫然。

    日本人就是在那时冲进来的,甚至没有日本人前来征求他们的意见,允瓛在半睡半醒中听到枪声,等他冲到前院时,起身反抗的金家门徒已经死了一地。

    而在允瓛试图与日本人交涉时,不断有人在枪声中倒下,起初是门徒,后来是金寒池的父亲,最后一个,是允瓛和金寒池的老祖母。

    她仍穿着就寝时的贴身里衣,金家上上下下,谁都知道她老了,她越是在脸上涂满厚厚的脂粉,这个事实在众人心中就越是深刻清晰,她怕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死于一个匆忙的清晨,干瘪如风干核桃般的脸上没有半点儿脂粉,这么一张连她自己都不愿看的脸,成了她对于生者最后的印象。

    其他人之所以幸免于难,都要多亏允瓛时机恰当的跪地求饶。

    事态从七天前的那一刻开始急转直下,在接下来的七天里,允瓛一直在思考着,为什么日本人能耐着性子与金寒池周旋那么长时间,可是却不肯多给自己一点儿机会。

    或许是因为日本人从一开始就看出了只有金寒池才通晓真正的蛊术,而自己只是在拆东墙补西墙地拖延时间;也或许是因为金寒池已经耗尽他们所有的耐心,所以到了自己这里时,接踵而来的只有日本人的铁腕。

    总之不论如何,这件事情本身就不存在公平,允瓛也不可能向任何人去讨什么公平,他唯一能做的,是思考对策。

    今天的这场宴席,对允瓛来说可能是生机也可能是死地——这是一招借刀杀人,如果金家门徒会因日本人而妥协,自己刚好顺水推舟度过危机,如若不然的话……

    允瓛深吸了口气,从开席到现在,他几乎是在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掐算自己最后的

    机会,日本人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这顿宴席结束之后,他们必须要将金家蛊术纳入囊中,金家的蛊书现在就堆在祠堂门口,堆在那些门徒面前,现在日本人要的已经不是允瓛给他们炼蛊,而是让这些蛊师们将巫蛊之术手把手地传授给日本人。

    如若不然的话……他们的下场和结局显而易见。

    尽管允瓛心中无比期望这顿饭能吃得慢一点,再慢一点,然而逐渐



第七百五十二章 明日事
    今天的金寒池看起来不太对劲儿,允瓛借着微弱的光亮端详着金寒池的脸,他又瘦了,脸色发灰,嘴唇不知为何正在微微颤抖,带着半边的肩膀都在瑟缩不已,以至于声音都在晃动,这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向允瓛传递一个信息。

    金寒池现在很虚弱。

    可即便如此,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势仍是半分不减,令允瓛愤怒,却也令他畏惧。

    “你来这里……”允瓛说话的速度很慢,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酝酿。

    金寒池来这里干什么是为了拯救金家,还是为了抹杀掉自己一想到金寒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无非这两点时,允瓛便问不出口了,不管是其中哪一个,都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我来看看,金家在你手里变成了什么样子,”金寒池说着打量起这房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还真是让人意外。”

    “什么意思”

    “一个撑了几百年的家族,在你手上不过短短十几天就能变成这么个样子,你说让我怎么夸你”

    “不是我……这不能……”

    “我知道,不能全都算是你的错,”金寒池说着拍了拍手边不远处的柱子,那屹立百年的柱子发出阵阵闷响,细碎的灰尘漫天盖地无处不在,“这个家的确是到寿数了,只不过……”

    只不过是不甘心,金寒池心中是这样想的,嘴上却没有这么说,为这个家族而不甘心,是金家族长的责任,可金寒池早就对这个身份腻味透了。

    “那你来干什么”允瓛鼓起勇气道:“除了看笑话之外,你想做什么。”

    “给你一些东西。”

    金寒池说着向允瓛伸出手,允瓛不明所以,颤颤巍巍伸手去握,他摸到了一把厚厚的破布,金寒池隔着那把破布用力地握了握,允瓛立刻感觉到手上沾了满满一把黏腻。

    “你的手怎么了”

    “别废话,”金寒池终于收敛了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他看着悬在当空的半弯月,“我们的时间不多。”

    就在金寒池说这话的时候,后院响起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夜,令允瓛下意识打了个冷颤,他竖着耳朵等待,枪声没有再响起,倒是对面的金寒池开了口,语气显得比之前急促了一些。

    “金家蛊术,以蟾蜍为根本,五行取金,需以金相虫草炼制……”

    在金寒池的话语声中,隐约掺杂着前院里传来的咿呀唱腔,允瓛浑身一个激灵,他恍然想到自己曾经见过那女戏子的脸,就是跟在金寒池身边的休伶。

    原来,这一切都是金寒池的安排!然而,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允瓛根本没有时间向对面的金寒池确认,只听着金寒池好似背书似的,语速飞快如连珠炮一般。

    “所有的蛊术,我只说一遍,你尽量记住,这关乎的不只是你的命,还有其他金家人。”

    前院里,休伶朱唇开合,随着锣鼓点轻声唱着,她没怎么刻意背过唱本儿,只是因为记得金寒池对她唱着每句唱词时的样子,就那么不知不觉全都记了下来,那些唱词如水般缓缓流淌,应和着脑海中金寒池的样子,让休伶无暇在意对面的日本人都在做些什么。

    只不过那日本军官虽然听得如痴如醉,却还不至于忘我,手下时不时来到他耳边通报着所有情况,后院里的金家门徒始终牙关紧闭,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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