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特儿
第一百二十二章 糟酒暖心
老鸨子,今年有多大岁数了她从来不去算自己的年纪,光是看着镜子里那张珠黄老脸就已经够让她心痛,何必还要去算那戳心窝子的年龄。
她一是不计算自己的年纪,二是不计算自己伺候过多少男人,反正后者比前者多得多。
老鸨子是个好女人,如果她不是老鸨的话,会成为某个男人专属的好女人,不过大概也要得益于伺候的男人多了,才掌握了伺候男人最关键的心得。
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傻,能真傻就真傻,不能真傻,就要学着装傻,太聪明的女人不但给男人惹麻烦,也给自己凭添烦恼。
所以,老鸨子从未好奇过唐鬼这一次到底闹的是哪一出,她知道唐鬼还没死,却不知道接下来他会不会死。
不好奇是真的,不关心是假的。
语花楼里的姑娘们一夜没睡,直到天亮时分才稍稍有了些睡意,但是朦胧中便立刻被城外的枪炮声给惊醒了。
城外打起来了,枪声传来的方向是章杳的营地,姑娘们不关心章杳的死活,她们只想知道唐鬼安全与否。
老鸨子始终坐在一楼大堂,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攥着手帕,她的脑袋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唐鬼要是死了,可怎么办这千古镇,还有安生日子吗就说与千古镇相隔不远的一个镇子吧,真是的,老鸨子都想不起来那镇子叫什么名字,这两年军阀走马灯似的来来回回,一个镇子真不如个婊子,随便谁想给改名字就改名字。
若是没有唐鬼坐镇的话,这千古镇,不知明日花落谁家。
正当老鸨子这样想的时候,有人进入了大堂。
自打章杳带着唐鬼的尸体离开后,大门始终没关,老鸨子压根儿忘了这一茬,两扇门被风吹得开了又合,大地在炮火下震颤,带着那门板也哆嗦得厉害,那只苍迈的手就是在门板即将被关上的瞬间伸了进来,他推开两扇门,脚步迈过门槛,四平八稳地落在了地上。
“大爷,这都什么时候了!”老鸨子头也不抬地哀声道:“姑娘们今日不待客,大爷您还是换个地方痛快吧。”
来人没有回应,老鸨子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然而目光与这人相对,溜到嘴边儿的话就被她硬生生咽回去了。
此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年纪,五官端正,年轻时大概英俊潇洒,然而不知人生中经历过什么事情,脸上写满了阴鸷煞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眉眼不动,可即便如此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的威严之气。最新最快更新
老鸨子本能地站起身,揪着手里的手帕,声音柔和了三分,透着些许哀求之意。
“这大清早的,您来我们这儿……”
“来壶酒,”男人一张口似乎都冒着寒风,“暖暖身子。”
老鸨子不敢再说什么反驳的话,连忙甩着手帕张罗着让姑娘们热酒,同时不忘顺嘴对着那人问了一句道:“要不要给您准备点吃的”
男人很认真地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终究是摇摇头道:“不吃了,吃多了跑不快。”
“您这话说的……”老鸨子试探性问了一声道:“看你这样子可不急着跑,想跑的人,还哪有功夫来这儿吃酒。”
“未必,不是有人临死前还不忘来你这儿喝一口”男人说着,环视整个大堂中的雕梁画栋,“我倒是也好奇,你这里的酒,会有多好喝。”
男人的话令老鸨子心头一惊,她知道男人口中说的人是谁,依照她的习惯自然是装作听不懂,断然不会多做打听,但是眼
第一百二十三章 苗地汉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苗地汉人
深宅大院人声鼎沸,进出往来的人都急匆匆的,当一波海浪般的脚步迎面而来时,盲丞能感觉到察戈将他拽到一边,躲过了大批人群后,才进了大院。最新最快更新
察戈一直很小心,盲丞却只顾着好似逛花园一样,普通人来到一个陌生地方,用双眼一看便一目了然,而瞎子有他自己认识世界的特殊方式,用他的话来说,他的耳朵、鼻子、甚至脚底板,这些东西加起来比眼睛还好使。
越是敏锐,就越能察觉到一些普通人所无法察觉的东西。
比如此时此刻,盲丞知道他们进的这一间小院平日里没什么人走动,地面虽然铺着和外面一样的青石板,但是外面的石板已经被磨得光滑,这间院子中的石板踏上去却有些干涩--唐鬼总嘲笑他走路拖着步子的样子好似活不起了似的,可盲丞懒得解释,他是在用他脚底板上的眼睛帮他看路。
盲丞知道身边没什么人了,忍不住对着察戈感慨一句道:“这是什么地方好气派啊!”
“我说了不要让你说话!”
察戈忍不住低声呵斥了一句,话音未落,房里有人听到察戈的声音便张口问了一声。
对方说的是地方话,盲丞听过后凑到了察戈耳边,“他是不是问外面的是谁”
盲丞每日坐在门口卖眼可不光是打发时间,他从每个人的语气、声音远近、谈话方式中渐渐摸索到了一些词汇的意思,打个比方说,要是听到两个男人远远碰头,那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可能是在打招呼或者喊对方的名字,如果一句话经常反复从多个人口中说出,就说明不是什么专用词汇,是每个人都会说的,就有可能是汉话里“你好”、“再见”之类词语。最新最快更新
听得多了,盲丞在心中暗自归纳、分辨其中含义,一些词已经记在心里。
察戈没理会盲丞,手在他嘴上轻轻捂了一下,示意他闭嘴,而就在这时,房里说话的人已经走了出来,脚步声轻而慢,沙沙作响,透着老迈。
刚刚那声音太远,又干涩得厉害,盲丞只知道是老者的声音,却分不出男女,等此人到了近前才听出来原来是个老妇人。
察戈丝毫不关心盲丞是否能听懂他们的对话,只是自顾自地用方言与老妇人交谈着。
丢了的孩子叫守汶,是老妇人的孙子,守汶刚出生不久便一直随老妇人在山里生活,近两年年岁大了,老妇人才带着他搬回了村中。
老妇人可以说是守汶唯一的亲人,如今守汶丢了,老妇人乃是最为焦急的,无奈自己年事已高腿脚不便,只能留在家中等消息,故而此时一见了察戈便亟不可待地问了起来。
人自然是没找到,察戈只能如此回答,本来察戈还在犹豫到底是否要告诉老妇人这瞎子能帮忙做法,直到他看到老妇人那一脸焦急时,才深吸了口气,沉声地对着老妇人道出了他们的来意。
做法老妇人听闻这话显然有些惊愕,她将盲丞上下打量一番后便问盲丞要做的是什么法。
“他做的……”察戈抢先替盲丞开口回答,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老妇人却突然摆手打断了察戈的话。
“你用的,是汉人的法术,还是苗人的法术”
老妇人说话的速度很慢,说出来的,是略显生涩的汉语。
察戈顿时一愣,瞪大了眼睛望向老妇人。
在这整个过程中,盲丞都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只是表情虽然始终没变,心里面的想法却已经颠覆了几个来回--察戈诧异了很久都没说话,盲丞起初以为他是惊讶于老妇人会说汉话,但是如果仅仅只是这一点,不足以让察戈惊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村落崭新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村落崭新
城里的落日,永远不及山里的十分之一,层峦迭起的山峰高高低低,让金寒池想到他曾在舞乐舫上看过的一种舞蹈,数名女子扭着高深高低起伏,映衬海浪的波澜,听说那些女子每天晚上都睡在甲板上,以此感知熟识海浪的频率。
可海浪哪会有什么固定的节奏否则,又怎还有大海身上特有的那种永远无法被征服的魅力。
山峦之后的,便是橘色的夕阳,金寒池很少吃橘子,喜欢吃,却不敢吃,总怕会上火,毕竟他身为金家族长,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见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只能让自己永远保持在最完美的状态。
只是偶尔也有忍不住的时候,金寒池便会剥了个橘子,自己吃上一牙两牙,最多不能超过三牙,剩下则递到休伶手里,很少有人看到休伶吃东西,在金家大部分人眼中,休伶不吃不喝好似个木头,只有这时,她便捧着橘子找个地方坐下,剥好橘子送到嘴边,樱桃小口咬开一半,慢慢地吸吮着汁水,眉头也跟着时不时挑一下,似乎是在认真品着其中滋味。
某次金寒池严惩了个家奴,就是因为他尚未通禀便匆匆进门,时值休伶正在吃橘子,听到脚步声立马起身将橘子藏在身后,金寒池亲眼看到她的表情由个黄毛丫头才有的轻松惬意又变成了那种箭在弦上的寒冷紧绷。
没人说得清金寒池为什么生气,休伶多少能猜到,她不爱说话,但是不傻,只是休伶不敢猜,那两种可能性好似独木桥的两端,猜错了便是粉身碎骨。最新最快更新
还是说夕阳吧,起伏的夕阳似少女,如海浪,再往上,颜色由浅灰到铅色再至墨蓝,不规则地晕染在一起。
“好看,”金寒池指着天幕,“这颜色若是能做成一块料子多好,穿在身上,如上云端。”
休伶正从房里走出来,抬头凝望着那天穹,默不吭声地看了半晌。
山林中,一棵大树横倒在地,树身上遍布青苔和不知名的小花,一大块舶来的毯子被铺在树身上,若是换做他人,恐怕要心疼这么好的毯子被糟蹋,可金寒池不管,他只爱惜他自己。
毯子再好又如何反正金寒池身上的吃穿用度,不管是多好的丝绸锦帛,每年都会固定换新的。
金寒池不喜欢一样东西在身边留太久,东西会落上灰尘,也会缠上回忆,不管是灰尘还是回忆,都会让一件东西变得沉重,他知道自己是要不停向前走的人,不想被沉重的桎梏加身。
此时金寒池就坐在那毯子上,手边的树上是潮湿的泥土,他身上的衣衫片尘不沾,一只手撑在毯子上,身子懒洋洋地斜躺着。
在刚刚那副夕阳山水画中,又多了少女纤弱的身影,金寒池静静地看着,突然开口道:“良辰美景,你只需看过记在心里,人啊,总有一刻要为自己活着。”
金寒池知道休伶看的是夕阳,心中惦记着的却是他金寒池想要的料子,她哪里为她自己想过什么。
休伶被金寒池说的脸上有些潮热,她侧着身不敢看向金寒池的眸子,反正自己不管看与不看也已经早被他看穿心思,只得低声道:“主人,床铺已经铺好了,主人数日兼程劳顿,不如早点休息。”
金寒池为了赶到此地,的确在马车上昼夜不停地颠簸了几天,不过他并不觉得累,只是躺在马车里抱着手炉看窗外的风景由北平的萧条之境向夷南的山秀水美转化罢了。
事情还要说起三天前,金寒池突然对休伶说,夷南有个景色宜人的小村寨,可以去看看,一个时辰后,他们就已经坐上了出发的马车。
而眼下,那个名叫舍昂的村寨就在金寒池的脚下。
顺着休伶声音传来的方向,金寒池看了一眼那座猎人休憩的小屋,休伶特意向猎户买了这小屋,虽说是收拾打理了一下,但小屋立在这里已有几十年光景,搭建小屋所用的原木
第一百二十五章 厄运陈腐
第一百二十五章 厄运陈腐
盲丞坐在老妇人的偏厅里,桌上摆着只盘子,盘中的糍粑已被盲丞吃完了,此时他正以几根青葱般的指头在盘子里摸索着,将残渣送进嘴里,一脸的心满意足。
老妇人和察戈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吃,两人都不说话,他们生怕自己一张口,脸上藏不住的焦急便从嘴里流露出来。
倒是盲丞一点都不着急,他是个瞎子,从小到大人人都想占他便宜,故而这么多年他掌握的最重要的生存技能,就是与人讨价还价。
盲丞知道,找不找到守汶对自己来说丝毫都不重要,但对老妇人和察戈来说却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谈判好比做生意,当一方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不需要时,其实就已经掌握到了最好的筹码和武器。
果不其然,在一阵无言的对峙之后,老妇人深吸了口气,报出了守汶的生辰八字,又将一只鞋子放在桌上。
“鞋子……是洗过的吗”盲丞对鞋子敬而远之,听老妇人说是洗干净的,这才放心地拿在手上,他也不知对着什么地方灿烂一笑道:“那你们可以出去了。”
盲丞听到两人推开房门,迈出门后重新关上门,他等待片刻确认房间里没有呼吸声,两人没有躲在门口后,这才从底衣里小心翼翼摸出一只小瓷瓶子。
“小东西,这次轮到你大显神通了。”
盲丞会炼蛊吗不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身上有蛊虫,反正他没有,唐鬼也有。
当年唐鬼请盲丞出山,三顾茅庐之后,盲丞对唐鬼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想让我给你解蛊来找我便是,我是瞎子,出了家门,哪儿都不去。”
“我带你走,去哪儿,哪儿就是你的家。”
“可是我跟着你走,万一哪天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我想让你找到我你便能找到,我不想让你找到的话……”
“那我不去。”
瞎子没跟唐鬼出山前,就靠给邻里乡亲寻卜问卦,他不要钱,只要吃喝,一卦换三天饭食,按日子排着送,唐鬼来找盲丞的时候,他的吃喝已经排到了五年之后。
盲丞当然不想走,且不说自己会不会被唐鬼扔在外面,且说他在这村里还存着五年的吃喝,只知玩乐不愁吃穿的日子,那叫一个活似神仙。
后来唐鬼最终是如何说服盲丞暂且不表,只是在盲丞提出他的担忧后,唐鬼给了他一只装有寻尸蛊的瓶子。
“有了这样东西,你就能找到我,不管天涯海角是死是活。”
盲丞知道这寻尸蛊总会派上用场,因为自打唐鬼第一次来时他就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和唐鬼分离,只是他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会在自己想要找到唐鬼之前,先发挥了用处。
老妇人和察戈出了门之后,盲丞在房里嘟嘟囔囔念念叨叨,以此迷惑门外的老妇人,与此同时,他手中不停地将鞋子摆在面前,依照唐鬼教给他的方法,将一些蛊药洒在鞋子中,然后打开装有寻尸蛊的瓷瓶。
蛊药以草药、泥土、香灰,总之是一些盲丞叫不上名字的东西制成,将其放在鞋子中后,寻尸蛊自然会钻进鞋子里,饕食蛊药的同时也会记住留在鞋子里的信号,然后自然会带盲丞找到鞋子的主人。
唐鬼说,蛊虫会记住鞋子的大小、气味、鞋子主人的一些特质甚至肤质、通过鞋底的磨损程度还能判断出主人的身高体重身材。
盲丞笑,说,这本事和他很像。
唐鬼又说,这蛊虫不给吃的不干活儿,所谓下蛊,就是人和虫子的互相帮助。
盲丞还笑,说,那这就叫各取所需互相利用。
唐鬼很认真地点点头,说这一点也和盲丞很像。
盲丞后来知道唐鬼会下蛊之后经常会想,他当初是不是给自己下蛊了不然自己为何总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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