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特儿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望族落魄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望族落魄人
守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从小跟着外婆在山里长大,每日与飞禽走兽蛇虫鼠蚁相伴,他不知道自己知道的事情中有什么是面前这绫罗加身的富贵之人想知道的,如何唤醒冬蝉如何令蛇脱皮还是如何命蜜蜂飞离蜂巢放弃蜂蜜
不是,都不是,这个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找自己,肯定不是为了这些问题。
可自己还会知道什么
正当守汶不知所措的时候,金寒池突然发出了一阵浑厚的咕噜咕噜声,如开水冒泡的声音,听得守汶一阵胆寒--他怕自己没遇到过的东西,不管是金寒池这种他从未见过的富家子弟,还是熟悉百虫的他从未听过的虫鸣。
守汶本以为这声音是金寒池发出来的,然而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那声音自金寒池肩头传来,守汶的目光盯着金寒池肩上,便看到一只蟾蜍正乖巧地趴在金寒池肩头!
那蟾蜍呈金黄色,身上遍布铜钱般的凸起,尤其是额头,一枚凸起与那两只眼睛一样大,乍一看好似是只天眼。
金寒池听到声音后并无惊讶之色,反倒是轻轻拍了拍肩头,然后自怀中摸出了一枚锦囊,从中取出一枚药丸似的东西放在掌心之中,然后好似哄着孩子般对着那蟾蜍道:“饿了”
蟾蜍不理会那药丸,一双凸起的眼睛滴溜溜转动,守汶看到蟾蜍的眼睛在房内巡视一圈儿,起初两次从自己脸上扫过都并无逗留,最后不知怎地落在自己脸上竟然不动了。
“这是什么东西!”毕竟是个孩子,怕归怕,怕到了最后便成了怒,挥手将手中的水杯狠狠砸出去。
金寒池没有动,蟾蜍也没动,休伶手中的乌金蛊血杵轻描淡写地击中水杯,竹筒水杯顷刻被击碎,一枚碎片横飞出来砸在守汶眉心,血液在伤口周围慢慢涌动,然后顷刻间顺着鼻梁滚落。
直到凉意滚落在鼻尖时,守汶才终于感觉到疼痛,“哇”的一声叫出来,伸手捂住了眉心,鲜血从他的指缝儿间钻出来,染红了手背。
金寒池就好像没听到守汶的叫痛声似的,反倒是轻笑一声道:“幸好你没砸到詹丑,否则,你会死的。”
休伶不做声地收了乌金蛊血杵,两步来到守汶面前,强行扯开他的手,指甲缝儿里的蛊药轻轻洒落在守汶眉心,鲜血迅速被止住,痛感也了无踪影,但怒意仍在,守汶从藤椅上跳起来,指着金寒池的鼻子道:“你到底想干嘛!你要想杀我,杀就是了!”
站在守汶身旁的休伶还尚未走开,人未动,手却如闪电般猛地伸出来一把攥住了守汶的手指,此时只需她轻轻用力就能折断少年稚嫩的手骨,相比之下眉心的皮肉疼痛就是小菜一碟,这骨头断裂的痛才叫痛不欲生。
好在金寒池使了个眼色,休伶这才松开了守汶的手。
“我为什么要杀你你的命对我来说全无意义。”金寒池说着抖了抖衣摆站起来,他向守汶走去,经过窗边的时候,目光扫向窗外,夜色中远远能看到山峦间的灯影,“有人在找你。”
“那当然!”守汶跳着脚道:“我阿爷是舍昂的主事人,等他们找到我,你……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金寒池上下打量着守汶,少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袖口领口被磨得发白,手肘膝盖还打着补丁,金寒池忍不哼笑了一声道:“你真可怜。”
“你说什么!”
小心翼翼埋藏在心底的心虚此时被人连根不剩挖出来,守汶的脸色越发难看,可金寒池接下来的话却令他无力反驳。
“小门小户的孩子,尚且有家人捧在手心里,相比之下,虽然生于名门望族却不受待见,岂不是更可怜”
人总是越没有什么就越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关于命运的游戏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关于命运的游戏
守汶年纪不大,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多,外婆对于他的身世都守口如瓶,就连村中主事人就是他的亲爷爷这种事情,也是在跟着外婆出山来到舍昂村落中才得以知晓的,这样一来,还能知道他知道些什么
不过,在吐真蛊的协助之下,金寒池终于还是挖掘到了一件让他颇为感兴趣的事情。
差不多是在两年前,守汶的外婆突然病重,深感自己时日无多,久卧病榻之时,外婆告诉了守汶一件事情。
在舍昂的村落下,埋藏着守汶家族的秘密,如若有一天,守汶被迫离开舍昂村落的话,记得要将那个秘密带出来。
事情才刚说到关键的问题上,几乎只是引出了一个引子而已,守汶却突然不开口了,他仍旧是那副呆滞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对金寒池隐瞒什么,金寒池忍不住好奇地探出身子凑近了守汶。
“到底是什么秘密”
“我不知道。”
“下面埋着的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
背后的詹丑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金寒池最后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他的身子重新仰坐在椅背上,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守汶道:“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守汶的视线恍惚,在房间里面四处巡视,似乎在找些什么,金寒池注意到他的喉结上下翻动,使劲儿吞了几次口水,好像很难受的样子,紧跟着,在他干涩的声音中,金寒池听到他模糊不清道:“我知道,杀……你”
守汶的舌头硬了,说起话来含混不清,他的视线并没有看向金寒池,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低声喃喃道:“杀了你,我知道我可以杀了你,别,我可以……”
休伶想要上前查看守汶的情况,金寒池却摆摆手推开了休伶,他伸出手来捏住了守汶的腮帮,守汶的舌头立马条件反射似的蜷起来,金寒池趁机看向他的舌底。
中了吐真蛊的人,舌底会生出一些细小的芒刺,故而对方一旦撒谎,那些芒刺便会突然生长,最长的足有手掌那么长,顷刻间刺穿说话之人的下颌。
可是就在金寒池看向守汶舌底的时候,却发现那些细小的芒刺突然间缩了回去,从守汶的舌底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生出来过一样。
“有人解了他的蛊”此时就连向来波澜不惊的金寒池也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他不敢相信有人会解了他下的蛊,“这不可能!”
金寒池整个人都处在惊愕之中,故而当那颗吐真蛊从守汶口中飞出来的时候,金寒池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
他金寒池自己下的吐真蛊竟然冲进了他自己的嘴巴里面,那辛辣的味道与刚刚守汶的感觉别无二致,金寒池仍旧长大了嘴巴,他伸手抚着自己的胸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
“主人!”休伶大叫一声冲到金寒池面前,她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本能地攥住了守汶的喉咙。
“别动!”金寒池竭力遏制着恼怒,对着休伶道:“放开他,黄口小儿,没那么大的本事。”
既然守汶不能自己解蛊,那就是有人替他解了蛊,金寒池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找守汶的人。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费阅读
肩头的詹丑已经向金寒池通报了危险,是有人正在用寻尸蛊寻找守汶,金寒池听说舍昂村中并无人会下蛊,看样子是碰上了同行。
这孩子还有自己用的上的地方,金寒池中了吐真蛊,知道自己现在不便与人过招,干脆对着休伶道:“你去把他送到半山腰上。”
身上的吐真蛊虽然解了,但守汶此时浑身乏力,脸色苍白,脑袋下垂,几乎贴在胸膛上,金寒池看了守汶一眼,从他头上拔掉了几根头发,又剪掉他的一些指甲,随后才让休伶将守汶带走。
“我不想让他记得今天发生过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主人。”
话音未落,休伶已经挟起守汶,带着他消失在夜色山间。
半山腰上,盲丞死死揪着察戈的袖子。
大部队已经走远了,走的是和他们不同的方向,因为盲丞让察戈走的,是他们白天已经巡视过的地段。
“怎么回事儿”察戈将盲丞拽到一边,急切地低声问道:“这一片都已经找过了,明明不在这里。”
“你信不信我”盲丞撅着嘴道:“反正你都跟我走到这儿,信不信也不由你了!”
盲丞说的是实话,察戈没
第一百二十八章 怎容恨意不平
第一百二十八章 怎容恨意不平
这瞎子满脸的兴奋不像是装出来的,令察戈也不免跟着他一起兴奋起来,两人快步地向瞎子指向的方向走去,可是刚跑出去还不到十步,盲丞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
使用寻尸蛊其实非常简单,蛊虫飞到盲丞的耳朵里后,会发出吱吱声,那声音时大时小,盲丞发现自己往正确反向走时,蛊虫的叫声就会变小,可一旦他走向了错误的方向,蛊虫的叫声就会变得聒噪刺耳,以此来提醒他,所以自己只需要不停换方向,根据蛊虫的声音就能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可是在盲丞跑出去几步的时候,耳朵里的聒噪声突然变得很大,提醒着他走错了方向,盲丞立刻停下来,他先是在左右相差不大的角度中进行调整,然而却都不对。
那蛊虫的叫声令盲丞感到烦躁,他慌忙调整方向,直到蛊虫的声音终于变得微弱一些时,盲丞确认了方向,立刻向前走去。
只是,人刚走出去两步,盲丞突然停顿下来。
“怎么回事儿”察戈在一旁诧异地问了一声道:“我们这是……”
“闭嘴。”
不用察戈把话说完,盲丞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盲丞之所以停下来,也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一诡异之处。
他们走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也就是说守汶在短暂时间内突然变了方向,而且速度极快,若非是飞,距离怎么会突然相差那么远
正当盲丞这样想着的时候,耳中的蛊虫突然又大叫起来,那刺耳的疼痛令盲丞忍不住捂住耳朵,他凭着感觉再次调整方向,连忙跑了几步,蛊虫的声音因他跑出的这几步刚刚变弱后却又再次聒噪起来。
盲丞只能不停地调整方向不停狂奔,才能令耳中的蛊虫不至于刺穿他的耳膜,慌乱之中他已经顾不上去拉着察戈帮自己避开危险,只觉得双脚踏在荒草上,半人高的灌木丛划破了他的衣衫,因双手本能想要摸到东西,以至于那两只手都被荆棘划得血肉模糊。
可是盲丞不能停下来,只要稍作停顿,蛊虫的声音就会刺耳得令他感到痛不欲生。
与此同时,休伶已经带着守汶停在了不远处的半山腰上。
休伶将守汶放在空地上,只见守汶已经稍稍恢复了意识,他茫然地望着四周,不知所措地看向休伶。
“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休伶只是静静地看着守汶,同时在腕带中摸出了一只小纸包。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
守汶被吓坏了,此时他已经不再思考自己是否能和休伶交谈,是否可以问她问题,他只是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将自己的疑问和畏惧一股脑地抛给休伶。
“不用回答,”休伶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纸包,“反正你都会忘记。”
纸包里的粉末,是以合杜、甘蜮和忘忧草磨成粉末来喂养蛊蝎,等蛊蝎体内完全都是药后,将蛊蝎在暴雨下痛淋三日,又在满月下照射三日,最后将蛊蝎的尸体在乱坟岗埋七日,取出后研磨成粉,从而炼制成的一种蛊。
这是叶家的蛊门,当年叶君霖亲自教给休伶时,曾经告诉过休伶,这种忘忧蛊能够让人失去记忆,不管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
“失忆,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儿。”
那些话固然与守汶的事情无关,休伶只是在这一刻突然回想起来罢了,过去的事情像潜藏在暗处的野兽,总是会在人毫无察觉的时候突然跳出来,将自己狠咬一口。
休伶的手在这一刻停顿下来,然后她很快调整着,让自己忘记那些话,她劝说自己,让守汶忘记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儿。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休伶能感觉到,年少的守汶被卷入了一些并不值得人欢喜的事情中,他的身世好似漩涡将他拖入洪流深处,忘记,反倒是一种保护的方式。
药粉被倾灌入守汶的口中,看到守汶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茫然起来后,休伶终于起身。
休伶跳上树梢环顾四周,可以确定周围的环境安全,在少年熟睡的时候,没有什么东西会对他构成危险,而且,不远处有一盏灯火正在向少年逼近。
明确这一点之后,休伶转身潜入黑夜,在树梢之间飞扑跳跃,划向的姿势像只飞燕,她急着回去,山上树屋里,还有她放心不下的主人。
此时,小木屋中,金寒池双手撑着桌子站在窗前,他咬着嘴唇,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令人厌恶的危险。
自己竟然中了吐真蛊,而且刚刚金寒池已经做过尝试,发现自己根本解不了这蛊。
为什么
金寒池在短暂思索之后,决定将解蛊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此时他心中更多的并不是对解蛊的迫切,而是对下蛊人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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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拖向地狱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拖向地狱
就在盲丞的耳朵被反噬的寻尸蛊炸开时,唐鬼正躺在地上,恶战一天一夜,生死抉择就在此时。
唐鬼在盲丞为自己占卜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和章杳拼死一搏,只是那时候他还没想到事情比他想象中复杂许多。
让唐鬼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是章杳从哨楼上飞身落下的时候。
那双眼中闪耀着的,已经不像是人眼中的神采,那是野兽,充满对血液和死亡的贪婪渴求。
唐鬼手中一把圆月弯刀已经入鞘,另外一把圆月弯刀自唐鬼身后左侧飞过,从他的身后绕了一圈儿到了面前。
等章杳在地上站定的时候,唐鬼已经伸出仅剩的右手顺势握住飞到面前的弯刀。
刀锋微有颤抖,唐鬼翻着腕子将弯刀收到背后,下巴微微扬起,打量着对面的章杳。
面前这个,应该就是自己需要对付的死敌,是那个给齐家下蛊,逼死齐秉医,令齐家灭门的人。
唐鬼打量着他,发现章杳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大,充其量比自己大个五岁左右,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鬓发花白的齐秉医的身影,幼年时,唐忌夜十分敬佩齐秉医,常常在心中暗自羡慕甚至嫉妒齐孤鸿有个这样的爷爷,他不知道面前的章杳究竟是用了怎样阴狠的手段,才能将睿智慈善的齐秉医生生逼死。
唐鬼并不是那么理性的人,或许以前的唐忌夜是,可现在的他不是,压抑了十来年的屈辱和忍耐令他早已忘记克制为何物,此时只想冲上前去,拼了性命取下章杳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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