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特儿
第二百五十六章 熬过黑暗
第二百五十六章 熬过黑暗
等待,是一件漫长的事情。
齐孤鸿并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但他就是很讨厌等待,那种不知结果的等待是一种煎熬,就好像将他置身于荆棘丛中,左右都是锋利的尖刺,他只能顺从荆棘的长势绷紧身体保持着怪异扭曲的姿势。
无所适从。
盲丞没有跟来,依照那瞎子在黑暗中看到的因果来未而抵达龙潭的只有齐孤鸿和金寒池,瞎子说,整个龙潭边缘应该有个水洞入口,此时两人手中提满了灯盏。
有马灯,有竹纸灯笼,有风灯。
把手或是铜丝、或是藤条、或是竹柄。
要么挂在手指头上,要么握在手心里,要么夹在指缝儿间。
总之,为了能多带一些光亮,齐孤鸿和金寒池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两人站在龙潭边,看着水中倒影里的自己,觉得好像看到了两个硕大浑圆的萤火虫。
金寒池始终不做声,心中好奇那瞎子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准,金家倒是也有过卜士,但是在祖奶奶从宫中回来之后,便都被送出了金家,她不想听卜者说话,不想被卜者预测她的未来,毕竟她还有着执着的希望,可生命之烛火摇曳微弱,容不得别人泼冷水了。
如果这瞎子真是能通晓天地的话……金寒池觉得有意思,不禁在想,若是自己麾下也有这么个奇才,那还真是不错,说不上如虎添翼,多少也能锦上添花吧。
齐孤鸿也不想和金寒池说话,尽管其实他想说点儿什么或是听点什么,随便挑起个话题来填塞这种悬在半空中飘忽不定的漫长等待,可如果对方是金寒池的话,那还是算了。
要不然想想看下一步金寒池说过,章杳要驻军在上海,那么自己该去上海吗说实话,齐孤鸿不是没有这个想法,早在齐秉医还在的时候……不行,齐孤鸿还是不敢想起齐秉医的名字,他绕过这个念头,直奔当初齐秉医的决定,那时候齐秉医就打定主意想让齐孤鸿去北平或上海,为的是寻找父亲齐以的下落。
做权衡,就好像是拔河,其中会有很多因素,将各种可能性加在一起后,再做个定夺。
这样算来,北平相对上海,齐孤鸿觉得前者是更好的选择,毕竟后者实属冒险,因为要活在有章杳的城市中,而且是在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与章杳相匹敌的现在。
就在齐孤鸿这样想着的时候,水中自己的身影突然摇晃扭曲起来。
龙潭依山,山壁后有水洞,像一只巨口,此时阵阵波澜自巨口处传来,好似那巨口正在呼吸吐纳,阵阵气息波动,将水波推过来,打乱了齐孤鸿和金寒池在水中的倒影。
齐孤鸿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片水波,他用力吞了口口水,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静静地等待着即将从水波中出现的东西。
或许会是唐鬼,也或许不是……
正当齐孤鸿这样想着的时候,轻柔摇曳的水浪突然变得狂暴起来,翻滚着、拍打着,水浪层层叠叠地砸落在一起,发出轰鸣般的声响。
在这片海浪之中,齐孤鸿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在水中翻覆,那动作太快,令齐孤鸿看不清楚那东西的样貌。
而紧随其后的,是唐鬼和守汶的身影,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弧线后,就落在岸边。
等齐孤鸿冲到两人身边的时候,龙潭之中那庞然大物已经消失不见,齐孤鸿一边将唐鬼从地上扶起来,一边抬起头来望着龙潭中尚未平静下来的波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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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兵戎蛊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兵戎蛊
文戚被章为民埋在黄土中很久,久到文戚想不起来那究竟是多长时间,只知道太阳升起又坠落,与月亮呈互相追逐之势,在自己头顶的天穹中画出一道道弧线。
同样的,他也记不太清自己是如何被章为民从土里挖出来,其实到了那一刻,生死如何,都已经不太重要,所以文戚也懒得去记得那么清楚了。
章为民好像拖着一头猪一样将文戚拖回了军营中,他在黑暗中又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直到睡得不想再睡时,文戚在黑暗中回想起了之前的一切。
其实起初是不想去回想的,被埋在黄土中的时候,整个人好像置身于地狱之中一般,光是要让他去回想当时发生的事情,人就已经痛苦不堪,但是最终还是太过无聊,在没有声音、没有气息的黑暗中,除了回忆,文戚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被逼疯。
被埋在黄土之中时,起初文戚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的身体动弹不得,在黄土中呈现一种扭曲的姿势,他甚至不太确认被摆成那种诡异姿势的,真的是自己的手脚。
章为民是将他竖着埋进土里的,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出在地面上,那时文戚还能看到四周,还能感觉到身体好像被扔进冬日的冰窟中般,寒意将他包裹着,可是身体无法挣扎,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那种感觉几乎令人崩溃,即便是文戚这样的七尺男儿也欲哭无泪。
只能忍受,只能忍受。
是这种承认自己“只能忍受”的无能为力才令人最为痛苦。
在那之后呢天色暗下来了,文戚不知道在那中间自己是不是因痛苦而晕了过去,天好像是在他一个晃神的功夫便黑了。
总之,是一种全身灼烧的疼痛感将文戚从昏昏沉沉中唤醒。
文戚能看到圆月高悬,看到章为民坐在他身边不远处,能感觉好像有火苗灼烤着自己的身体和四肢。
身体虽然仍旧是动弹不得,却能听到章为民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地传来。
“中了兵戎蛊,你才算是真正的章家军。”
章为民向文戚讲述着章家军的历史。
说起来,应该是章杳的太祖爷爷辈儿吧,论辈分实在是不好计算,总之,第一个炼出了兵戎蛊的人,叫章禹戎。
大清灭了之前,这段历史就只有章家本族嫡系知道,后来,大清灭了,帝王家也成了平民,因大逆不道而必须尘封起来的家族秘闻便得以重见天日,成了证明章家门庭不凡的历史。
文戚只记得章为民告诉他,章禹戎当年炼出兵戎蛊,是为了报仇,为了替帝王打江山抛头颅的章家族人报仇。
后来,当章为民继续絮絮叨叨讲述着关于章家的历史时,文戚的思绪已经不大清晰。
他一直在思考,揣测着当年章禹戎的经历,他很好奇,如果章禹戎知道他的兵戎蛊后来将很多无辜的人变成了怪物,会是怎样的感受。
如果章禹戎知道他害了很多人,很多人,像文戚一样无辜。
再之后,文戚在黑暗中看到了很多奇怪的士兵--身体扭曲的士兵,抱着自己头颅的士兵,不停抽出肚子里的肠子,握在手中当做软鞭来抽打敌人的士兵。
文戚看到了很多很多士兵,他们是战场上优秀狂暴的野兽,但不是人。
日夜交替,冷热重叠,痛苦让文戚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直到他躺在这片黑暗中,文戚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手上的伤口迅速消失不见,他知道,此时哪怕砍断了自己的脖子,他也能继续生存……不,还是不要说生存了,他的生存对于自己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第二百五十八章 生者近逝
第二百五十八章 生者近逝
“吉祥,你是笨蛋吗”
“吉祥,你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吉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都不明白”
阿夭以前经常骂吉祥,直言不讳的指责、挑刺,看不惯吉祥的等等种种,而不管他怎么责难,吉祥都只是笑眯眯地听着,不还嘴,然后继续默默跟在阿夭的身后。
人就是这么一种动物,正因意识到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自己,所以愈发放肆,不再小心翼翼,不再谨慎防备,不再生怕自己的哪个举动会令对方远离自己,有些欺软怕硬,有些恃宠而骄。
但也正因坚决地认定了对方绝对不会离开自己,故而在对方离开自己的时候,才会更加受不了。
就像现在的阿夭。
“吉祥,你不能死……”
阿夭声音哽咽嘶哑,他望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吉祥,那张脸消瘦得几可见骨,双眼紧闭,睫毛时不时迅速眨动,好像坠入了一潭凶险的噩梦而醒不过来,可身体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他做出痛苦的表情。
从杉城县前面的垭口出来,到现在已经足有两天两夜了。
虽然不过只是两天两夜,与二十几年的人生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可阿夭却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他觉得自己之前的二十多年好似一张白纸。
他们借宿那家的老者死了,阿夭没有时间思考那个老者究竟是否是因自己而死的,他必须马上带着吉祥离开。
吉祥虽然吐出了吃下去的食物,但是老者下在馒头里的阴蛊还是令吉祥晕了过去,为此,阿夭无奈之下必须放弃一匹马,摘掉笼头和缰绳,将那匹跟了吉祥好几年的马放走。
阿夭记得当初吉祥终于有了一匹属于他自己的马后,那种狂喜的表情,即便与其他门徒相比,他的那匹马太过消瘦单薄,脖颈下面的骨头已经耸了起来,腿不够长,毛也不够亮,可吉祥还是细心若狂,他给那匹马起名字叫“吉瑞”,阿夭嘲笑他把一匹马搞得好像他亲弟弟一样,吉祥却并不觉得羞耻,他摸着吉瑞脖颈上的鬃毛,说它以后就是自己的弟弟了。
吉祥是孤儿,他从不觉得阿夭愿意成为他的兄弟,相比之下,这匹马更合适和他相依为命。
可阿夭没办法将晕倒的吉祥单独扔在一匹马上,他只能带着吉祥共乘一匹,他不能保证吉瑞真的会跟着他们,只希望吉瑞不要被其他人抓住,那些人想要阿夭和吉祥的命,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们的马。
阿夭记得吉瑞第一次出现在吉祥面前的场景,他也记得吉瑞离开时的场景,他在吉瑞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若是吉祥看到了肯定会心疼,而后他看到吉瑞恋恋不舍,一次次地回望,在几次驻足不前之后,向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狂奔着离开了。
后来,阿夭将吉祥横在自己的马上,一路狂奔了整整一夜,沉重的马蹄声、呼啸的风声就好像被刻在了他的脑袋里,在那些声音中,似乎有冤魂恶鬼的嘶吼声追在他们身后,以至于就算他们已经停在朝日暖阳中,那些声音也仍旧不停地在阿夭的耳边回响。
吉祥始终没有醒来,他的双眼紧闭嘴唇酱紫,全身的血管都呈现了一种诡异的紫色,就好像有紫色的爬山虎在他的皮肉之下缠绕蔓延。
可阿夭没有办法,虽说他和文戚差不多都是在齐家禁蛊后前后进入齐家,但他和文戚不同,文戚在齐家四处寻找着巫蛊之术留下的痕迹并偷偷修习蛊术,傻乎乎的阿夭却没能生出那么多心机,以至于此时急得火急火燎抓心挠肝却终究手足无措。
阿夭知道他们需要帮助。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仍属湘西腹地,除了必须要避免与蛊族其他四门打交道之外,他们还有别的选择,比如游散于湘西各地的蛊苗分支。
阿夭将离开齐家时
第二百五十九章 第一步棋
第二百五十九章 第一步棋
守汶在床上躺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不能动,不能吃东西,甚至不能睁眼睛。
十来岁的男孩子,正是闲不住的时候,故而这种生活对守汶来说有多难捱,自然不用多说。
但是守汶没有办法,索甲守了他整整三天,为了完成唐鬼交代给他的事情,守汶就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装睡。
第三天清晨,约定的时间到了,唐鬼并没有出现,守汶知道,他要自己完成接下来的事情,虽然他还不明白唐鬼到底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做,但守汶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相信唐鬼。
所以,当守汶睁开眼睛迎上索甲担忧的目光,当索甲问守汶感觉怎么样的时候,守汶开了口。
“那些人呢”
索甲不解地环视房间,整个房里就只有索甲和守汶两人,就连什嫆都不在,他不知道守汶口中说的那些“人”到底是谁。
“我看到了很多人……”
索甲很快明白了,他拍着守汶的肩膀,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又端来一杯水递给守汶,“你是做梦了。”
“梦可是,我看到他们就在这里,围在我们身边……”守汶低声喃喃着,一边说,一边环视房间,以让他的话更有说服力,“年纪很大了,四五十岁,穿着蓝色的衣服,还披着黄色的袍子,带着高帽。”
起初索甲以为守汶只是像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在漫长的睡眠中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但是,当守汶描述着梦里的内容时,索甲却愣住了。
其实守汶问过唐鬼怎么知道他会做什么样的梦,唐鬼说,他不知道,这世上没有人能知道别人会做什么梦,但他知道,只要守汶想做,他就可以做,就算他没有做,他也要告诉别人,说他做了。
过程并不重要,达到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才重要。
故而当守汶描述了梦境后,索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些人说他们很喜欢我,喜欢多来和我说说话,”守汶用人畜无害的目光望着索甲,他知道这样的眼神对自己最有好处,也最适合用来对付索甲,他甚至用上了杀手锏,“阿爹,那些人的名字都好奇怪。”
牙巴洛,昂度若,克哈,通嗄,成巴梭梭……
守汶一口气念出了十来个名字,在他念着这些名字的时候,索甲的脸色越发难看,在守汶还未将一个名字念完的时候,索甲已经腾地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他指着守汶,“别说了,你等着,我现在去叫人过来。”
扔下这话的索甲踉踉跄跄消失在门外。
守汶仍旧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唐鬼的办法生效了。
不过片刻功夫,索甲带回了伢缅,还有很多族人守在门外,他们以一种惊怕又好奇的目光,站在门外好奇地望着守汶,他隐约能听到那些人的窃窃私语。
有人说,果然,鬼师的后代,就是鬼师。
伢缅进房的时候,手还在颤抖,他指着守汶,让他复述了自己的梦境,孩子平静的话语几次被门外的惊呼声打断,而满脸难以置信的伢缅则坚持让守汶把他的梦说完。
直到守汶再一次背诵那些人的名字时,伢缅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伢缅不敢相信这一切,门外却已经有人给出了答案。
“果然!果然是鬼师!”
苗人的山寨中都需要鬼师,鬼师负责与人鬼神沟通,作为鬼师,最
第二百六十章 有备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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