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阳布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余生风起
丁家老三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当然是杀掉这几人,难不成把他们放了”
“带他们一起走也不现实,万一豹头他们碰上了危险,需要咱们出手,到时这些人就是隐患。”
“而且你们三个都没见过血,正好拿这些人渣练手!”
其他两个队员不敢接话,都看着二驴。
二驴出了一身冷汗,咽口唾沫,咕哝着小心说道:“要不交给东北面不远处的官军,或者断了他们的双手拇指,让他们不能再作恶”
丁家老三还是摇头。
他们这队要回去通报十万火急的消息,任何隐患都不能留。削去拇指,放掉这些人倒是可行,但丁家老三不想这么做。
丁家老三不是杀人狂,之所以执意杀掉这些人,当然有自己的考虑:想要在办事的时候立功,被庄主看重并委以重任,必须有自己的亲信,豹头便是如此。
大好机会到了手里,丁家老三怎可任其溜掉要知道,在庄内想见血可是很难的。
豹头让丁家老三处理几个盗匪,未尝没有聊作补偿的意思。
哪有连人都不敢杀的庄主亲卫丁家老三叹口气,“见过血的人,对阵的时候活下来的机会比别人大很多,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们”
“你们三个在庄内没拿到见血名额,靠一技之长、家中关系或公中照拂,这才加入庄主亲卫。如今却不敢杀人,是何道理”
“摆在案板上都不敢杀,老子凭什么相信,到了和方腊军生死相拼时,你们不会转身而逃就算不逃,没见过血的人又能使出几成本事!”
丁家老三眼神凶戾,紧盯着二驴,“或者说,你们打的主意,就是到时候拖累老子”
“我一共上阵四次,明着告诉你们吧,战阵上只有老兵帮老兵,因为可以一起活下来。但几乎没有老兵帮新兵,因为很可能被拖累致死。”
“是立功受赏回家,还是让家人到公中领抚恤,你们自己看着办!”
二驴低头看脚,其他两个队员也默然。丁家老三说的话绝非虚言,他们在庄内训练时,在和其他庄丁吹牛时,都听过类似的内容。
丁家老三见二驴还不开窍,暗骂一声烂泥扶不上墙,抽出尖刀,在疯狂挣扎的几个盗匪腿上各扎一刀。
被绑成一圈的几个盗匪纷纷倒地,封口布都挡不住他们痛极之下的闷哼求饶声。
一直不发一言的那个队员倒抽凉气,看着被鲜血浸染的坡地,牙齿打颤,双腿都在颤抖。
二驴脸有异色。
丁家老三甩了甩钢刀,在一个盗匪的衣服上擦着,“是觉得这几个人手无寸铁,已经被绑住,所以下不了手”
“觉得老子太残忍,比这些人还可恶!”
“好,很好,老子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这几个人到底有多该死!”
丁家老三朝窝棚边上的几位妇人招招手。
几位妇人先是习惯性地捂住衣襟和胸口,然后在一个中年圆脸妇人的鼓动下,忐忑地挪步过来。
“我这几位兄弟,想让我放过这几个匪徒。”丁家老三把刀插回刀鞘,淡淡说道,好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刚刚还不敢看地上的血迹,和那几个凄惨盗匪的妇人闻言大惊,哭求起来:
“不行啊军爷,这几个都是畜牲,还请军爷杀了他们!奴家愿当牛做马,报几位军爷的大恩。”
“里面那个黑山侯,本是我家家丁。见方腊军作乱,以为有机可乘,便伙同其他贼人,杀了奴家全家老小,连年逾古稀的老太公都不放过。我被他们夜夜……还请军爷做主,我愿做任何事!”
“他们杀了小女子的丈夫,杀了小女子的儿子……”
丁家老三再次盯着二驴,“你看……嗨,你干什么!”
只见那位中年圆脸妇人突然暴起,拿起地上的投枪,狠狠扎入一个头部有大片刺青的盗匪。直到丁家老三将她手里的投枪挑飞,她已经扎了十数下。
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丁家老三拿刀架到圆脸妇人的脖子上,“你,跟他有仇”
“小妇人的儿子被他摔死了,还不满两岁。既然几位军爷想放了他们,那小妇人便抓紧时间,能杀几个杀几个!”圆脸妇人惨笑着,配上满头的血浆,说不出的诡异骇人。
杀人带来的刺激实在太大了,尤其是对妇人而言。
圆脸妇人晕厥,剩下几个吓得不知所可的妇人跑过来扶起。
丁家老三收起刀,眼角狂跳。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看向二驴
第231章 边哭边打
c_t;?整个交手过程不到五息时间。
刘成栋最后若不是抽身及时,便很难躲过方天画戟的顺势下拍。
刘成栋的双手大刀对上方天画戟这样的重兵器,显得太单薄。
方天定的方天画戟在城墙上这种空间受限的地方,也很不合适。
然而双方都将兵器用得非常纯熟。刘成栋的刀法凌厉迅猛,方天定更是将方天画戟使出了花活,丝毫不显笨重。
对阵时还要想该怎么出招的,肯定不是高手。刘成栋和方天定就不同了,全程都是潜意识在控制身体,利用经验和直觉对敌。
只交手了一个回合,却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方天定的气力和武艺胜过刘成栋一筹,若不是被韩世忠用神臂弓伤过,还会更强。
刘成栋的厮杀经验太丰富,出招变招几乎成为本能。但他本就年老,再加上方天定登城前已经战斗了一段时间,在气力上很吃亏。
方天定和刘成栋辅一分开,就被精锐和亲兵拉到后面。
在场不乏眼尖的,都要被两个主将斗战的凶险吓尿了,哪个还敢让他们放对
之前是因为主将冲得太急,不好在中途拦下。而且方腊军精锐以为方天定可以压着刘成栋打,刘成栋的亲兵也觉得方天定不是对手。
如今看起来,两位主将竟然四斤八两,底下的将士当然不敢再让他们上前。
主将战死,中军皆斩。自春秋战国开始,主将身死,主将身边的精锐、亲兵和护卫就很少有好下场。
赶到这段城墙的士兵越来越多,刀枪、斧棒、锥叉相互敲击的声音连绵成涛。不断有士兵受创阵亡,甚至被直接挤下城墙,后者拖长的惨叫声更加令人心寒。
但城墙不到十米宽,战线太短,阵亡的士兵倒不是很多。
“要不是被韩世忠阴过一箭,本将杀你如杀狗!”
方天定换上一根齐人高的钢矛,对二十米外的刘成栋说道。
“自己没本事,被韩招讨射了一箭,还好意思到处嚷嚷若不是本将在你登城前耗费好多气力,早便砍死你这逆贼!”
刘成栋还没有调息好,却不甘示弱,高声骂了回去。其实方天定登城前,他消耗的气力真不是很多。他毕竟老了,身体在走下坡路。
两位主将都开骂了,交战的方腊军精锐和刘成栋亲兵自然不会客气。
刘成栋这边,南阳府出身的一位亲兵用盾牌挡住一根铁锥枪,恨不能问候永乐朝所有人的祖宗,“天杀的永乐逆贼,你们有没有人性将染疾的尸体扔进来这种事,居然也能做出来!”
“入土为安是老祖宗的规矩,你们简直……瘟疫一起,你们也别想活,到底谁想的绝户计”
方天定那边,老家黄湾镇的一位精锐用短矛逼退一柄狼牙棒,咬牙切齿地说出自己的愤恨,“入你娘的,俺从小出海捕鱼,每天却要忍饥挨饿。父祖辈都活不过四十岁,渔霸和官差不让俺活下去,俺豁出去了。”
“谁让你们赖在德清县城不走,这下看你们怎么死!就算染上疫病,了不起是一条命罢了,俺死也要拖全城人下水!不,是下海,哈哈哈……”
“你们这些矬鸟,都他娘的疯了。这等作为,方腊跟黄巢、秦宗权这样的魔王,还有什么分别”一个亲兵满脑子戏文,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永乐朝的精神领袖。
“大周的皇帝老儿便好了花石纲破了多少家,死的多少人我家三代积攒了几十年的家业,县令动动嘴就让我家破人亡。要不是活不下去,谁会造反”一个方腊军精锐情急之下,居然说永乐朝是在造反,听得方天定一脸懵。
“活不下去了就造反俺们甘凉陕西那么多军州,多少人活不下去也没见谁造反。你们造反后,死了多少人还断渠毁田,传播疫病,造了多少孽……”
“你们那里才多少人!江南随便摘一个县,就比北边儿好几个州人多。你们不该死,我们就该等死!老子身边的弟兄换了一茬又一茬,战死这么多人,又值得什么!”
“你们这帮方腊军杂碎,腌臜泼才,含鸟猢狲!”
“直娘贼!挟着屁股卖弄的狗官军!”
骂一阵,哭一阵。哭一阵,打一阵。打累了,再哭一阵……
刘成栋和方天定两个主将,自底下士兵开骂之后,便一声不吭。直到双方士兵都打不动,两人想介入指挥,却发现场面
第232章 收到急讯 上
c_t;?“姓袁叫什么”
丁家老三一边装模作样地踱步,一边问圆脸妇人的详细生平。
“奴家袁韧语,婆家洛舍镇,娘家桃源镇。亡夫是……”
圆脸妇人袁韧语心下一喜,将自家的详细情况一五一十地道出。
依照公中嘱咐过的在外行事规矩,丁家老三挨个查过户口,觉得没什么问题,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丁家老三咳咳两声,“丑话说在前面,我明月庄不在意诸位的过往,也确实很欢迎妇人前往。”
“但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北边儿可不像江南水乡,能把人养得娇滴滴的。到了庄内,所有人都要干活!”
“至于袁韧语嘛,倒是有个好地方可以去,前提是能吃苦。”
袁韧语浑身一震,但很快制止了其他妇人的求情,神色坚定道:“只要军爷对其他几位姐妹高抬贵手,奴家愿做任何事。”
“嗯,好。”
丁家老三点头,然后就发现周围的气氛很微妙。
二驴嘴唇颤抖,好像世界观崩塌了一般。
其他两个队员敢怒不敢言,目光闪烁中,明显还有些难以置信的意思。
见几位妇人也是厌恶痛恨的表情,丁家老三差点跳起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想啥呢!我跟你讲,但不能在这里讲,得找个没人的地方……”
一柱香后,解释不清的丁家老三坐在一边,咬牙看着二驴等人在几个妇人面前大献殷勤。尤其是那位娇滴滴的绅家小姐,二驴都把金贵的肉干拿出来了。
公中有规矩,不得泄露一些敏感的消息。丁家老三其实是想把袁韧语推荐到紫荆营,但不能明说,只好吃个哑巴亏。
“脸大又圆,手脚粗壮,还有点儿黑。也不想想,老子找女人也不可能找你啊!江南这边儿,水滑的姑娘多了去。”丁家老三恨恨地想,把二驴三人叫了过来,发情也似成什么样子
其实不怪二驴,毕竟好多天没见过女人了。
圆脸妇人,现在应该叫圆脸壮妇袁韧语,敛衽施礼,谢过二驴三人给的食物。
被一伙儿盗匪劫到山上,几位妇人身体很虚弱。丁家老三出发的时候,几位妇人把剩下的肉汤一扫而空,然后揣着丁家老三等人舍弃的少量吃食,边赶路边吃。
几位妇人不敢离开丁家老三等人的视线,怕被丢开。但几位妇人赶路到现在,双腿早已肿胀得不行,必须调理一下。
袁韧语只好让两位妇人帮忙遮挡,轮流放松腿脚。
大周的风气虽然还没有到被看到脚就要自杀的地步,但男女大防越来越严却是不争的事实,士绅力量最强大的江南之地更是如此。
“任家姑娘,你这腿子啊,又滑又亮,难怪那个龅牙军爷老围着你转。”
一个妇人为曾经的大户女儿捏着腿,还不忘调笑两句。
“孟家大姑,你又笑话我。长得好有什么用,被那些匪徒抓住了,更受罪。”
姓任的小姑娘羞红了脸,说到后面便又想到了不堪回首的那些时日,浑身颤抖起来。
几位妇人要么落泪发抖,要么眼神愤恨,要么低头不语。
袁韧语只好出言安慰,“都别想不开,活着最要紧。”
“这几位军爷很守礼,能遇上他们是咱们的福气,说明老天都不想让咱们死。”
“到几千里外的北方,咱们就能重新过日子。就算是为了让死去的亲人不断香火,咱们也要活下去,再苦再累也要活下去。”
丁家老三这边,许是救助几位妇人冲淡了杀人的空虚和不适,二驴三人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的死样子。
几位妇人为了追赶丁家老三,体力已经耗尽,再也快不起来。
丁家老三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带着几位妇人和另外一队汇合。
袁韧语几位妇人被安顿下来时,李响刚巧接到了德清危急的消息。
……
疫情被发现的第十五天,湖州城依然是全面戒严。
子安先生派人过来,想请李响一起用餐,顺便商讨几件事情。
李响从桌案上抬起头,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拿过大牛手中的便条。
过去的半个月,是李响人生中最忙乱、最惶恐的一段时间。
忙乱是因为要帮着韩世忠控制疫情,还要为近七十万饥民找活路。两件事合到一起,纵然是铁人也撑不住。
惶恐就更加简单了。李响提出的每一项建议,都可能关系到成千上万条性命,他连保住自身都没有把握,能不惶恐
戴上特制的面罩,一股提神醒脑的草药清香扑面而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