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持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鹿青崖
裴真答道:“半信半疑。”
韩烺捏捏她的手,“你说的是,大舅的话看起来有理有据,可他却把所有解释不清的地方,都推到了旁人身上。”
他说着,嘴唇轻颤,“娘的事,我一直都没有往深处想。后来与我那父亲闹翻,一直以为母亲得了病,父亲为了瞒住时疫的事,不给她治病。可他又为什么不让方家出现方家又果真是因为那个原因不出现,从不与我联系么这里面,恐是比我想的复杂得多!我那父亲瞒我,方家也没说实话!”
额角青筋暴起,韩烺抬起头望向天空,又落叶从眼前飘过。
“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们都瞒了我什么!”
言罢一拳砸到一旁的树上,树叶唰唰响,枯叶片片落下。
“夫君何不找来侯爷,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说明白”
韩烺笑了一声,“他会说吗要是他还干过更对不起我娘的事,我又该怎么办”
裴真心中一酸,上前握住他的手,“无论如何,总得给他一个说的机会。”
......
方大舅听说韩烺将韩瑞请了过来,吓了一大跳。
汪氏不是说,他们父子失和,如同断绝关系的吗尤其是韩烺,将他娘的死算在了他父亲头上,怎么现下,又去将他父亲请了来
想让他爹同自己对质不成
方大舅见儿子投过来紧张的目光,忙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也强迫自己沉下心来。
对质也不怕。汪氏可是咬定了韩瑞,没这个脸开口的!
方大舅稳坐等待,韩烺看了看他,便借口处理公事,带着裴真走了。裴真亲自给他沏了壶茶,沏得马马虎虎,韩烺喝得认认真真。
他将裴真揽进怀里,脑袋埋进她怀里,“我只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
裴真轻抚他的后背,感受到他的轻颤,心疼得不行。
虽然她是天地孕育而成,可对于父母,也似有体会,眼下看着韩烺,晓得他是怕了韩瑞,怕他父亲,真是害死她母亲的直接凶手。当年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离家出走,另立府门,便是这个意思。
可事情最终还是走到了,要刨根问底的地步。
若是韩瑞果真手上有方氏的血,他该当如何
裴真长叹一气。
想起韩瑞两鬓的白发,想起认亲时看韩烺的眼神,她拍了拍韩烺,想说两句,外边已是道:“侯爷来了。”
这般快
韩烺和裴真对了个眼神。
“他莫不是,怕大舅说出什么吧!”
裴真连忙扯了韩烺一把,韩烺握紧了手,看向她,一字一顿,“我尽量克制。”
两人回到了厅里,韩瑞也到了。
方大舅看到韩瑞,心里再安慰自己韩瑞不敢说出实情,也是有些怕的,尤其韩瑞扫过来的淡淡的目光,似乎什么都明白一样。
略作寒暄,韩烺开了口,他声音中有压抑不住的翻涌情绪,“厅里没有旁人,我只想问一问二位长辈,”他把“长辈”二字咬得重,“我娘当年,到底是怎么没的”
方大舅听得心下慌慌,不敢等韩瑞先开口,立时道:“你娘是染了时疫去的,侯爷说可是”
他问韩瑞,韩烺也向韩瑞看去,韩瑞一时没说什么,回看了方大舅一眼,问
第15章 真相
c_t;厅外秋风萧萧,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悄声落下。
厅里静得落针可闻。
裴真没想到,事情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砒霜!
韩瑞果真用砒霜害死了方氏吗
她去看韩瑞,韩瑞面上露出一种认命的情绪,他缓缓起了身,走到韩烺面前。
“你娘这辈子,是我对不起她。若是,你想为你娘报仇,我无有半分反抗。这也是我对不住你们娘俩,该赎的罪。”
他说得那么坦然,没有一个字狡辩。
连方大舅都目瞪口呆。
而韩烺突然一声冷笑,两步跃至墙边,一把抽出了悬于墙壁上的一把剑,剑尖直指韩瑞,“你以为我不敢”
方家父子吓得往后退,裴真也倒抽冷气,只有韩瑞,站在原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转头同方家父子道:“我死了,是我咎由自取,和韩烺没有关系。”
裴真眼皮扑腾扑腾地跳。
韩瑞这样子,是真的甘愿死在韩烺剑下!
这样的人,果真能下狠手杀了自己妻子吗
“你以为我不敢!”韩烺又说了一遍,剑尖已经指向了韩瑞,“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我娘到底是谁害死的!”
然而韩瑞仍旧闭口不言。
这么多年的压抑,韩烺已经按不住内心的狂怒了,裴真要去夺他的剑,反而被他擎住了手臂。
可这不对,哪里哪里都不对!
裴真一转眼看到跌在地上的方大舅,看到方大舅脸上的惊恐,想起他刚才欲言又止的送经文的话。
脑中忽得蹦出金涧绑架她那时的情形。
金涧说,给韩烺备了一份大礼。当堤后面两个村庄滚滚浓烟烧起来的时候,那金涧还问韩烺,感觉如何!
韩烺反应毫无异常。而现在,而现在,韩烺才是近乎发狂。如果当时的金涧看到了这一幕,是不就是他想看到的韩烺的反应了!
火焚......发狂......
“我知道了!婆母是不是!”
裴真一下说出了口。
她感到厅里陡然一静,就在这诡异的一静之后,方大舅像是被针扎到心间,捂着头抖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给她经文的!当时我也是信了那紫莲教的邪!我没想到秋溪竟然跟着紫莲教的人,给朝廷示威!”
韩瑞脸上痛楚浮现,眼角有眼泪落了下来。
韩烺怔怔地看着一切,手一抖,指着韩瑞的剑咣当落下。
“我娘,怎么会”
没有人回答,他声音如同被粗砂磨过,看向韩瑞,“你为什么不说明白砒霜又是怎么回事!”
韩瑞长长叹了口气,“我对不起你娘,如果我能给她该有的一切,她怎么会心灰意冷,全心信那些异教邪说我又有什么脸辩解”
他说得时候,像一个想解脱又解脱不了的人,“至于砒霜,你娘临死前太痛苦了,她毕竟是跟着紫莲教示威,我哪里敢请大夫,若被人发现,韩家方家都要顷刻覆灭。那时候她浑身都是烧伤,话都说不成句。她求我,给她个痛快!”
竟是如此!
韩烺一下跌倒了身后的太师椅上。裴真上前扶他,看到他满脸泪水横流。
“娘!”他突然仰头看天,开了口,“儿子已经铲了那些邪教,也算为你报仇了!你在天有灵,看到了吗”
“娘,你还能回来吗还能回来吗......”
......
秋夜,夜凉如水。
裴真拖着闷了一天、谁都不见的韩烺,硬是出了方氏的旧居落斋。
“若是不想吃饭,咱们就在花园里走走。”
韩烺紧握着裴真的手,跟随着她的步子。
两人挑了一盏灯,不需要任何人陪同,慢慢地在花园里散步。
路过树丛,惊起两只鸟飞起,又没入黑暗之中。
“若非我那大舅走投无路进京,又被汪氏怂恿到我这里来,我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原委,一辈子都在猜忌父亲和无法求证中生活。”
裴真捏了捏他的手,“冥冥之中,自有指引吧。”
韩烺攥紧了她的手,“还有,今朝若非你一语道破真相,我真不知道会不会做出弑父之事。我虽恨他对我娘和我不公,可我娘去后,也是他将我拉扯长大,我总是心里还留存一丝希望。现在终于明白,他并不是真正害死我娘的人,我这心里......也算通一口气。”
“那你会和公爹,言归于好吗”
韩烺默了一默,“我不知道。父慈子孝是不可能了,或许过些年,我能叫他一声爹吧。”
裴真蹭了蹭他的胳膊,“那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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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穷追不舍的夺剑人
c_t;天气一日冷过一日,裴真身上始终没有动静,韩烺就快坐不住了,找来卫院判给她看上一看。
卫太医还记得年初的时候,唐沁病着的事,眼下见裴真同唐沁模样不像,再诊脉判若两人,满心惊讶,不敢声张。
韩烺见他没有眉目舒展地说句无碍之类的话,便已经警觉,待到卫院判小眼神示意韩烺出门说话,韩烺便觉得是不是坏了事,毕竟他的夫人,和谁家的都不一样,是个灵啊!
“怎么夫人哪里不妥吗”韩烺紧张的不行。
卫院判也紧张的不行,该怎么开口同韩烺所,你这夫人不大对劲,不像是上一个呀。
他琢磨着说辞,韩烺突然拉了他,“院判但说无妨!不要拐弯抹角,也不要有所隐瞒!”
院判得了他的话,也不含糊了,“韩大人,你这个夫人,看似不是之前那人了!你可有发现!”
韩烺一愣,忽的笑出声,“就这个让你这老头如此紧张”
卫院判:“唉”
韩烺不理会他一脸懵,“那我眼下这位夫人,身子可有无不妥”
“这却是没有的。”卫院判已经摸不清状况了。
韩烺也不需要他摸清,“是不是一个人我心里有数,只要她没事就成。这事院判不要往外说便是了。”
卫院判自来谨言慎行,连连点头保证把嘴巴闭成河蚌,又给裴真开了个理气暖宫的方子,离了去。
韩烺放下心来,黄金水的案子,多方下手,又有哑巧和冯瑰从前查到了多路消息,也在顺利进展之中。
倒是裴真这边接了信,倒是沈城和易姬在金鸣处调理的不错,两个人因病都闷了许久,这下倒是商议着进京来,一个来看小祖宗,一个来看徒弟。
韩烺听说沈城是和易姬搭伴来的,喜不自胜。
虽然沈城和裴真是侍剑与剑的关系,但裴真当年可是两次选了沈城,又跟着他浪迹天涯许多年月,若要不是这等关系,那就是生死相许了。
韩烺想想就觉得不安,现在听说他和易姬时常一道,还同裴真道:“若是沈君和易姬两情相悦,你以为如何”
“自然是好呀!”裴真笑呵呵地,“两人都缺个做伴的人,不是么”
这个答案让韩烺满意,他赶忙着手让人收拾出来一个京郊的庄子,专门给沈城和易姬见裴真和哑巧用的。
这日裴真同韩烺说了一声,便提前出发,同哑巧、周颐一起,去接自水路悠哉悠哉边玩边来的两人。
两边人一见了面,便都笑着说起近来的事。
易姬对周颐颇为满意,得知他已经同冯瑰和离,看他的眼神如同他已经成了自家女婿一样,只是哑巧总还不给周颐好脸,也许始终无法放下冯瑰对自己兄长的背叛吧。
周颐一副愿打愿挨的样子,连易姬都劝了哑巧,“你们两家的事,同他又有什么干系了他能这么多年不娶,只为护他表姐周全,以后待你自然也忠心不二。对他好些吧,看人家也怪可怜的。”
裴真也觉得可怜,沈城凑过来问她,“小祖宗,你们家指挥使大人呢”
沈城也想见见自家“女婿”。
裴真说他忙,“等到回头让易姬替你换个装,随我去了京城府里,自然见得他了。”
沈城说好,“京城还真没怎么去过。”说着又说起易姬易容的事,“......怕济南有人埋伏,虽然我手里没了剑,也怕他们找上你的门。便是让易姬替我易容,走了两三天路,才有换回来的。易姬的手艺我算见识了,她说我唠唠叨叨没个完,便给我化成了个老婆子。我心想我一个大老爷们,再怎么也化不成老婆子吧,待我拿了铜镜一看,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第17章 想不到吧
缠斗近半个时辰,夺剑人负伤散去。裴真等人辗转回到了京郊的庄子,才算是歇了一气。
哑巧年纪轻,功夫浅,虽是有周颐和易姬护着,还是受了些伤,倒也不甚打紧,反倒易姬道:“让她练练也是好的。”
沈城怪不好意思,“到底因为我的事,连累了她,眼下负伤,三五日是好不了的,明日我出去寻些药来。”
说着,又去问裴真,“你果真没伤到”
那些人是奔着蓬莱剑来的,自然把注意都放到裴真身上来,沈城是亲眼看到有人见着裴真下盘势弱,专攻她下盘,伤了她的腿。
裴真摇摇头道没事,沈城欲言又止,探看了一番哑巧的伤,便拉着裴真出了门去。
“小祖宗,你的伤是不是瞬间愈合了”
裴真看了他一眼,“嗯。”
沈城转圈瞧她,“没有什么不适”
裴真抽出身后的蓬莱,“蓬莱在手。”
沈城啧啧称奇,刚要再说一句什么,院门外兵荒马乱起来。两人还以为夺剑的人追到了此处,谁想到急急去看,却看到韩烺大步跨了进来。
裴真一愣,韩烺却一眼瞧见了她,两步跃到她面前,拉住她的胳膊,上上下下一通看,“伤着了没我带了大夫,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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