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如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拾周
又有云霓裳、武早乙、玄仪三位温婉女子,搬些桌椅,取些糕点,一边照看这些顽劣的小家伙,一边聊些闺中私话,也是道不尽的悠闲。
那节拍又是从何而来原来,香灯会“幻手琴魔”曲如意情之所至,当即搬出一具黑泽透亮的佩琴,铮铮的弹了起来。这琴乃是仿制自东汉蔡邕的焦尾七弦琴,造型浑厚优美,漆色璀璨古穆,断纹隐起如虬,也非凡品。
只见他转轴拨弦,十指翻飞,正是一曲《高山流水》,开阔写意,大有伯牙得遇知音锺子期之乐。他奏得兴起,内息流转,琴弦铮然作响,真有名山雄峙、波涛浩荡之势。
琴声入耳,彷如真刀实剑袭来,众人体内真气不由自主的跟着节拍激扬起来,世间竟然有如许“以武入琴”的法门,不禁惊叹无比。
忽然,一股空灵的箫声徐徐响起,竟也是《高山流水》之曲。激扬的曲律,由那人箫声吹奏,竟然清雅婉转,如置身翠峰挺秀、涓流淙响之景。众人循声望去,乃是峨眉派“玉箫仙子”玄仪。
两人都精通音律,琴箫合奏,互相穿插应和,默契之处就像排练了千万次一般。两人仿佛并肩携手,遨游于山水之间,他高述胸中壮志,她便在一旁巧笑鼓舞……
待得琴音箫声俱歇,众人纷纷拍掌称好。“幻手琴魔”曲如意与“玉箫仙子”玄仪相视一笑,互生好感,但曲如意目光火辣,玄仪禁受不住,连忙垂下眼睑。
空余众童孩不辨雌雄,互相追踪打闹,清澈响亮的笑声在巍巍青山中荡漾,浑不知世间男女的宿命。
那边厢,香灯会的虞占魁拉着白慕华,满脸惋惜,嘴里唠叨个不停:“白兄年纪轻轻就突破
第二十七章 离经叛道
接下来的聊天,江来顺刻意奉承,岳居正不卑不亢,两人扯谈几句,味同嚼蜡。江来顺目光游走,下一个目标便锁定大同盟盟主米增。
岳居正呷一口茶,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听闻尊夫人绰号东海‘幻剑姬’,不知道对东瀛武林各流派是否熟稔,在下正好有事请教。”
“呐,拙荆就在那边。”
岳居正随着江来顺手指的方向瞧过去,恰见江夫人弯腰给一双奔跑得满头大汗的儿女擦汗,嘴里不停唠叨,动作倍加温柔,显然颇为溺爱。
江来顺甜到心底去了,咧嘴傻笑,此刻的笑容颇见真诚:“不过拙荆平时深居简出,不喜欢和武林中人来往,只怕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岳居正见江夫人侧影优美,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偏生就是想不起来,遂随口应付一句。
白慕华见他神情落寞,微笑补充道:“岳师兄,在场就有一位东瀛浪人,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岳居正猛然抬起头,精神抖擞:“竟有此事,是哪位”
“喏,就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岳居正放眼四望,没有看到什么奇装异服的外族人物,却见小师妹体态丰盈,仪态万千,处处透着人妻初熟的韵味。
云霓裳虽是人妻,然少女心性,见玄仪天生丽质,一身缟素也掩不住她的美色,便执起她的秀发,扯上武早乙:“乙姐姐你瞧,玄仪妹妹这般好看,出家实在可惜。”
武早乙抿嘴笑道:“幸亏秀发还留着,不如还俗算了。””
“两位姐姐又来取笑我了。”
玄仪娇羞莞尔,偷眼看了看掌门师姐玄清,却是无意之中和曲如意目光接触。曲如意的目光**辣,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玄仪顿时心跳加速,慌忙移开视线,想必他定是一边和夏药王大口喝酒,一边盯着自己看,好生无礼……却教人生不起气来,反而芳心甜甜的。
玄清正拉着“合欢圣母”穆婉悄悄攀谈,估计是在打听大师姐玄婵的下落。“香灯圣女”已经顺利脱身,“峨眉神女”却至今渺无音讯,实在令人担忧。
武早乙若有所思,不时看看江家一对儿女,看看白家一对儿女,又看看孤儿岳天赐,看看岳居正……尘封往事涌上心头,纷纷扰扰,彷如着了魔相。
“玄仪妹妹不该出家,该出家的是我才对,不知道峨眉派还收弟子不”武早乙语出惊人,面容慈悲,当真有几分看破红尘的味道。
云霓裳咋舌:“乙姐姐怎地生出这般念头,你叫两个小娃儿怎么办”心中隐隐猜测,大约她对于当年丢失女婴儿一事,至今尚未释怀。
“其实乙姐姐倒不一定非要削发出家,我们峨眉派也有好多俗家弟子,在家带发修行。待我回转峨眉山,遣人送你一些佛门典籍,你在家时常斋戒念经,布施积善,也是一样的。”
“如此甚好,就有劳玄仪妹妹了。”
说罢,武早乙忽然转头望去,只见白慕华引着岳居正,穿过酒席,来到冷眉面前,介绍两人相识。
冷眉独居隅角,与众人格格不入,自斟自喝,倒也落得清静。
他是东瀛浪人,擅使长短两柄快剑,挑战各流派高手,终于遇上“异人剑客”武藏,败在《忘情剑法》之下,在双眉间留下一道斜斜的剑痕;后来辗转中原,继续挑战各门派高手,以求突破武道,与白慕华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冷眉平素孤僻冷傲,此刻却是难得的热情,主动伸出指甲修长的五指,与岳居正握手……
岳居正忽然扬眉,只觉一股强大的电流钻入手心,顺着经脉盘绕游走。那电流才走几步,忽然岳居正的真气凝滞如土柱,电流盘绕着土柱游走几圈,终于耗尽能量,消散于无形。如电流一般的真气,他当真是第一次听闻,东瀛武功果然与中土大相径庭。
原来,冷眉听闻岳居正是武科状元,见猎心喜,特意出手试探他武功,这下两人未分出高低,彼此心中都是敬重。
白慕华心中了然,执着两人的手打圆场:“来,请坐。”
岳居正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腕,拱手问道:“冷兄,在下有一事请教。”
冷眉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却因扯动眉间剑痕,反而显得狰狞:“岳公子请请教,在下知道多少,你知道多少。”
他踏足中土不久,略通中原语言,虽然言不达意,不过言辞间的真诚倒是表达得清清楚楚。
岳居正报以真诚的微笑:“冷兄挑战过东瀛武林各流派,不知道那个流派同时擅用锁镰、雉刀”
冷眉皱起剑痕,比划着说:“东瀛流派,锁镰刀好多,雉刀也好多,同时的没有。”他侧头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又补充道,“武藏先生,全部精通,门下三个弟子,个个学的不同。”
岳居正顿时动容,他恩师李布衣曾经对东瀛武藏评价极高,他以为只有李布衣能精通多门武学,并对三名弟子因材施教,没想到武藏也是一般无异。
三人提及东瀛第一高手“异人剑客”武藏,其余人都被吸引注意力,有意无意围拢过来。就连疏远江湖的武早乙,也忍不住挪近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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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求同存异
又有一个糟老头子抚玩着山羊胡须:“这酒乃是朝廷贡酒,我们灵枪门借花敬佛,让大家也尝尝皇帝老儿喝的东西。夏药王这法子虽是神妙,却是浪费了。还是大和尚实在,尽数装入五脏庙就对了。”
他乃灵枪门门主,绰号“银枪叟”。大同盟是十七省绿林联盟,奉米增为总把子,势力之大,人员之众,堪与丐帮比肩。灵枪门便是大同盟旗下,白云山恰是它的地盘,难得盟主和座下“柔水神君”莅临,自然费尽苦心,不惜以武犯禁,抢了皇帝老儿的贡酒。
以武犯禁,罪名可大可小,不过众人也没有将皇帝老儿放在心上,都是武林高手,来无影去无踪,不是杀人纵火的大案件,六扇门也没有这个闲功夫追到天涯海角。岳居正虽然身为朝廷命官,此时也只好装糊涂,左耳进右耳出,当作没有听到。
无花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各位施主莫要戏弄洒家,少林寺门规森严,这话若是传到方丈耳里,洒家又要受责罚了。”
曲如意嚷嚷起来:“哼!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明明心中喜欢,这也不敢那也不敢,活着还有什么乐趣。”他说话之际,**辣的眼神不住的盯着玄仪,表面是说给无花听,实质是说给玄仪听。
玄仪芳心絮乱,娇躯躲入玄清背后,心思却无处可躲。
玄清又宣了一声“阿弥陀佛”,素衣肃颜,生生隔绝曲如意的目光。
“是啊!大和尚如此执着,乃是着了魔相。”虞占魁淡然微笑,高声朗诵起来,“达摩原来天外天,不讲佛法也成仙;万卷经书都不用,单提生死一毫端;神光原来好讲经,智慧聪明广传人;今朝不遇达摩度,难超三界了死生;达摩西来一字无,全凭心意用功夫;若要纸上寻佛法,笔尖蘸干洞庭湖。”
这篇《达摩菩提真言》,说的是舍心随性,与香灯会的教义有一定相通之处。
无花武功学了不少,佛法却是浅薄,挠了挠头:“你欺负洒家少念经么”
“合欢圣母”穆婉掩嘴偷笑,火上添油:“若是少林寺把你逐出师门,干脆投奔我们香灯会,吃香喝辣应有尽有,还有数不尽的美女和你同修净业,内功修炼事半功倍。”
她妩媚绝艳,本就诱人,合籍双修如许香艳的事儿,在她口中说来,便如吃饭拉屎一般天经地义,香灯会信徒的开放,当真令世人咋舌。
冷眉忽然插嘴:“合籍双修,内功修炼,真的”
穆婉眼波流转,无意之间已然用上媚术,媚态横生:“那是当然,这位公子也有兴趣么”
在场男人都情不自禁的吞了一下口水,敢情香灯会平时都是用这般法子招揽信徒,当真没有几个人能把持得住。
却有一个沉浑厚重的嗓音道:“事魔邪党,来者不拒,连东瀛人也想收在门下”
众人微微色变,齐齐望去,乃是大同盟盟主米增。
江南有个读书人,饱读诸子百家,本欲上京考取功名,岂料这一路走来,眼见民不聊生,对朝廷失望至极,便愤然折返,一走就是几十年,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老来落魄归乡里,在村头开设学堂,教导童孩,聊以度日,也不收什么学费,被大家尊称为言夫子。
米增乃香头坟村贫苦佃户出身,跟着言夫子略略读过几年书,粗莽中透着少许书卷气,身材矮横,皮肤黝黑,一身蛮力,武功也是走刚猛路线,虽然算不上绝顶高手,也非等闲之辈。
冷眉浓眉带动剑疤一起飞扬,一股冷冽的杀气油然而生:“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米增昂首挺胸:“我们绿林道上的规矩,一不背信弃义,二不贪生怕死,三不滥杀无辜。不像东瀛倭寇,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哼!倭寇,你亲自看见的”
“何止亲眼所见,我……我……”荆柔水忽然幽幽的低声叹息,她平时豪气凌云,此时竟然难得的露出儿女之态,双眸含着化不开的哀伤,“我爹娘便是惨死在倭寇手中,整条村子都被烧光,但凡有点姿色的女子……不说也罢。若不是我师傅恰好路过,杀了这些人渣,我也难逃厄运。”
众人不禁悚然动容。
其时南倭北虏,朝廷囤积兵力在长城抵御北蒙,无暇顾及东海冗长的海岸线。于是,倭寇像蝗虫肆虐,所过之处鸡犬不留,沿海百姓无不恨之入骨。百姓自发组织的乡团不是倭寇对手,朝廷派遣官兵,倭寇便打起游击战;官兵来了,他们就闻风而逃,官兵走了,他们就卷土重来,令朝廷头疼不已。内陆百姓自然也是痛骂,骂过之后,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然而现在受害者家属就在眼前痛诉,言不成句,字字泣血,心中震撼何止百倍。
冷眉皱着眉头,仍不死心,双手比划着辩解:“中原有好人坏人,东瀛有好人坏人,倭寇不是人……”词不达意,越说越糊涂,越说越着急。
“这事,我倒要说上几句。”甚少插嘴的江夫人竟是难得主动,“贱妾也是渔家出身,遭遇和荆姑娘差不多,但抢掠的乃是中原人,救贱妾一命的却是东瀛人。”
“诸位且听我道来。”岳居正伸展双手,清了清喉咙,“朝廷围剿倭寇,生擒过不少俘虏。他们虽然号称倭寇,其实相当一部分是中原人士,对同胞下手之狠辣,令人发指。正如冷兄所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
第二十九章 千夫所指
且说“西邪尊者”盖天行,一路上遭遇堵截袭击,连番恶斗,先是中了唐门暗器“附骨针”奇毒,接着迎战峨眉派,又受了“合欢圣母”穆婉柔掌……
奇毒固然难缠,柔掌固然阴狠,只要他立刻闭关疗伤,逼出余毒,可保性命无恙。但其人邪傲狂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一路竟然是踩着鲜血厮杀过来的。他这些年纵横江湖,结仇甚多;这次仇家云集,三教九流无所不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掌下也不知道新添多少冤魂野鬼。
同时,他沿路作案,每到一个地方就直奔当地最出名的青楼,采集真元,也留下许多口水话题。
盖天行隐隐察觉到那幕后黑手,心机的狡诈阴险,和置自己于死地的决心。但是一丝执念支持着他宁折不屈,强压内伤奇毒,咬牙纵马向前行……
到白云茶庄,看一眼魂牵梦萦的小师妹!
他这一路刀光剑影,竟然比合欢圣母、峨眉派三女还要迟到。欢喜宗主曼陀罗一直尾随盖天行的行踪,却是落在最后。
三月三日申初时分,那匹雄骏而疲惫的西域大宛良马,跨过千山万水,终于抵达白云茶庄。
盖天行通报姓名,端坐在马背上,肩背敦厚,腰杆挺得笔直,紫袍宽袖已然有了皱褶,点缀着斑斑血迹,大多是仇家的。
放眼远眺,那一片连绵的茶园,茶园很美,生机勃勃的春天使它更美,就似五年前的今天一般,美得令人陶醉。含恨而来的他却目射寒芒,心中如苦海翻浪,翻出昔年那一段恨事。
他坚信自己当年若是比武获胜,便可以和小师妹长相厮守,天天欣赏如许美景;可是他竟因为她的眼神,而以一式饮恨落败呀!犹记得当时,他每占上风,小师妹便蹙眉不展;他每居下风,小师妹便神采飞扬;他因此心神大乱,败得不甘心!
他越想越是烦躁,唯恐乱了心境,便从怀里掏出盛有唐门“九转还魂丹”的晶莹白玉瓶,触及内袋那东西,软绵绵的还在,情不自禁的又想起曼陀罗,惆怅良久,倒出仅有的五粒药丸,一并服下,深吸几口气。奈何进去通报的小丫鬟迟迟不见回转,他等得不耐烦,干脆提缰策马,肆无忌惮的闯入白云茶庄,当真无礼。
“咯嚓、咯嚓、得嘹嚓……”
偌大的茶庄竟然一路无人,他径直驰至后院,蓦然看见在座各位武林英杰,分成两伙互相对峙,剑拔弩张,气氛僵硬,不禁暗暗惊诧。
然后,他的目光穿透人群,一眼便看见了那一抹惊艳的小红袖。五年不见,她的美丽分毫不减,反添了几分优雅的气质,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紧紧的护着一对儿女,恬静的站着,与他遥遥对望,眼神五味杂陈,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了流逝。
盖天行心跳加速,情不自禁的嘴角牵动笑容:小师妹越发好看了。
他勒缰翻身下马,神驹发出一声嘶鸣“唏嘶嘶……”
前面云集了当今武林半数的少年英杰,个个身手不凡。能让正邪官匪四道联手对付,放眼天下也只有他一人了。但盖天行天生傲骨,前面越是龙潭虎穴,越是要硬闯一番。
盖天行略略整理了一下仪容,缓缓直朝那一抹惊艳的小红袖走去。他身材魁梧,脸色血润,横眉怒目,须发弥张,当真如铁塔巨神一般。群豪心中都怦怦而跳,明知己方人多势众,众人一拥而上,立时便可将他乱刀分尸,但此人威名实在太大,孤身而来,显是有恃无恐。他上前一步,众人便后退一步;他再上前一步,众人无路可退,自觉的向两边闪开;他这一路走来,如船破浪,竟然无人敢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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