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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春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此冬无雪

    “夫人,”孙医师又问道:“不知夫人的月信,多久未至了”

    东方瑶凝神想了想,迟疑道:“大约是……一个月两个月”

    玉莲忙在一边接道:“医师,有一个多月了!”

    “哈哈!”医师终于笑起来:“恭喜夫人,贺喜崔侍郎,宁国夫人已经有妊近一个多月!”

    “医师,当真”崔城之那手仿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猛的攥住医师的手。

    “自然,自然,”医师艰难的抽出自己的手来,哈哈一笑:“侍郎放心,老丈我这点数还是有的,绝对不编瞎话骗人,夫人的干呕、多眠、疲惫,正是由于身怀六甲之故,还当调理好身子,这些都是有妊初期的征兆……”

    崔城之仔细的听了半响,医师嘱咐的要注意的事宜和应当忌口、补充的什么的东西,一概记了下来,这才亲自送走了医师。

    东方瑶靠在榻上,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直到崔城之再回来,紧紧地把她勒在怀里,她感觉自己可能要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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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燕归故巢
    “颍川王……”

    沈如柔盯着自己的丈夫,木然的念出来这三个字。

    毫无分量的三个字。

    “是个颍川王又如何呢,容儿的及笄之礼,你我却连支金钗都拿不出来。”

    李陵默然无语,半响,他才缓缓道:“我记得阿韵还有支金钗,就用那支罢。”

    “你在说什么”沈如柔的声音猛地一拔高:“那是妾室所戴的玩意儿,我女儿的及笄之礼,你要我给她戴那种不值钱的东西!”

    “那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的办法”沈如柔忿忿道:“你一个大男人要我想办法,你自己想办法了吗!”

    李陵垂下眸子,拨开面前案几的几片枯叶子,“别吵了,没有用的。”

    他这般冷淡的姿态,沈如柔终于泄了气,她瘫坐在蒲团上,“我该怎么办呢,我的容儿还那样娇弱,我的寄儿还小……”

    她歪头一看,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乖顺的躺在襁褓中,闭着眼睛,小脸干瘦。

    蒙老天开眼,果然三年之内,她就有了亲生的儿子,再也不用忌讳李衡义那个庶子。

    因为实在多灾多难时出生,故取名为“寄儿”,只盼着他健康长大,莫要如此羸弱不堪。

    可是……可是还有什么用呢,如果当初她早生下这个孩子,恐怕也不会有之后那么多纷扰。

    “三天之后,就是女儿及笄的日子,你若是不愿意用那支金钗,我记得我还有个金臂钏,拿去融了,或许能再打一支金钗。”

    这是他想的办法,或许也只有这个办法。

    “难道夫君没有觉得,”沈如柔幽幽的开口:“我们有更一劳永逸的法子的吗”

    “什么”

    “回长安。”

    “哼,李陵竟然笑了,“痴人说梦!”

    他说着,边站起来,“别想了,我们没钱没势,连给做金钗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怎么回去”

    “办法都是人想的,”沈如柔撇撇嘴,追上他说道:“你要想,女皇百年之后,谁来继承她的皇位”

    李陵愣了愣,连适才想吩咐窦珂去准备午膳的话都忘了说。

    百年之后,是啊!百年之后谁要继承女皇的皇位。

    他陷入了沉思。

    沈如柔又道:“你是他亲儿子,如今忠愍太子、泗水王都先后惨死,我不信她能把她所有的儿子都赶尽杀绝!”

    “别胡说,”李陵皱了眉:“三哥那是咎由自取,犯上作乱,其心可诛!二哥的死,哪里能和母皇又什么关系”

    “世人可是皆说,忠愍太子之死是因为……因为,那个什么的。”沈如柔在李陵如刀的眼光下,总算是及时住了嘴。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说得出来

    沈如柔讪讪道:“话糙理不糙,我看近来母皇身子不好,不如你上个折子,就说是回长安看看她如何”

    话说到这里,只见游廊一侧下来一名妇人,她拉着小女儿走过来,笑道:“姐姐和夫君都在呀!”

    沈如柔对冯氏向来没什么好感,一见她便



第一章 万全准备
    “咕噜咕噜”,从皇城而出的囚车沿着朱雀大街向着西市的街口招摇而去。m.x

    “一生事业在梦中,半世功名一场空!”

    囚车中,有人狂笑低吟。

    “那是谁啊可真是……”夹道两边,有不认识的人指指点点。

    “可真是狂妄!”有位布衣的年轻人替那适才的老人接上了。

    “小郎君呀,慎言!”老人一根手指头抵在嘴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唉!”年轻人背着手,摇头叹息一声。

    看上去年纪不大,囚车中将要被押赴刑场的这位郎君,倘若忽略他嘴角的血迹和面部的淤青、脏乱的囚服,依稀可以认出是个颇为英朗的青年。

    只可惜此时却蓬头垢面,处于必死之境。

    “但愁死前身后事!”

    嘴角强撑的笑意终于消散了,王翰一只血迹斑斑的手扶上囚车的栅栏,起身一寸,睁大眼睛看着路边对他一直指指点点的路人,心中莫名的悲叹,嘴角溢出一声低沉的音调。

    “血溅寒门依旧忠!”

    依旧忠!

    他彻底瘫坐下来,靠在栅栏上,沉重的耷拉着眼睛。

    没救了,彻底没救了,他作为唯一的一只出头鸟,成为桓修玉与御史大夫之间争斗的牺牲品,可他并不后悔,也许这是他的使命,从数年前泗水王被贬,他的叔父被流放开始,就注定会有人替他来还债。

    只可惜了,当初他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有真才实学,不管是谁的近亲,在朝中都有一番出头之地,勉勉强强的进了御史台,现在才知,昔年若是没有宁国夫人的一臂之力,他早就回老家经商去了……

    王翰有点难过,宁国夫人的知遇之恩,他是还不了了,但愿自己的死能震醒整个朝堂,不再沦为桓修玉崔知同之流一手遮天、攀附权贵的工具。

    辚辚的马车声渐行渐远。

    李衡乾负手立于人群之中,眼睁睁的看着囚车中那个据理力争以至于不惜以死亡为跳板的青年奔赴刑场。

    人群开始跟着囚车移动,窃窃声不断。

    有人说,王翰是个死脑筋,早知道桓侍郎深的女皇宠幸,还敢以下犯上故意惹恼他,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事情的起因源于一个平静的早晨,只是因为王翰入皇城之时并未向桓修玉让路行礼,因此被侍御史韩仲弹劾,王翰不甘示弱,当即回击,弹劾桓修玉敛财盗民、中饱私囊。

    这么一弹劾可不要紧,御史台中的官员立时分成了两个派别,今日你剥陈芝麻,明日我煮烂谷子,而桓修玉却光明正大的作壁上观,这事情传到女皇的耳中,自然十分恼怒,桓修玉却又偏偏替王翰求情,自怜了一番自己的身世。

    女皇这些时日来一直在蓬莱殿养病,以至于对外界甚嚣尘上的传闻有些迷眼,干脆发扬她雷厉风行的一贯作风,直接将王翰关进了大理寺的诏狱,大理寺寺卿判决王翰僭越不尊之罪,议定将其秋后斩首。

    是以今日,正是王翰被斩之日。

    李衡乾面色沉峻,似是没有跟着凑热闹的心思,他对窦长宁道:“我们回去。”

    窦长宁心里有些难过,自从被幽居在长安的别院,这是这几个月来他们第一次出来。

    出来的理由是置办酒席,因为再过几日,就是李驰四十岁的生辰了。

    去天香楼置办了一处酒席,窦长宁叫了小厮上了几道小菜,打算午膳就在这里伺候李衡乾用过了。

    寻了单间,李衡乾临窗坐了下来。

    不多时,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国字脸,美髯生威的男人。

    高知远坐了下来,微挑着软帘眼风向窗下一扫,低声道:“郎君,可有人跟来”

    李衡乾道:“有人,待会儿你从楼中密道出去,切勿被他们发现。”

    高知远又道:“杜主事要我来知会郎君一声,是时候做好完全的准备了。”

    “务必要左右监门卫和神策军避敛锋芒,薛泰是崔知同的直系下属,为人颇得其真传,猜忌多疑,万不能要他们出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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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很是头疼
    身上穿着松松散散的长袍,玉莲一边扶着东方瑶,将她搀到庭中的矮榻上。 顶 点

    “吁”

    东方瑶呼出一口气来,摸摸自己已经圆滚滚的肚皮,心中一阵感慨。

    刚开始三个月,可被这小家伙折腾死了,早上起来晕,洗漱晕,用膳也晕,总是莫名其妙的饿,大半夜的从橱里端出昨日剩的糕点吃,喝完凉水接着上榻休息。

    后来有几次吵醒了城之,他干脆直接吩咐玉莲每日睡前在房中备好了新出锅的糕点……

    东方瑶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肚皮,六个多月了,肚子好大啊,什么时候才能把它生下来,虽然有的时候还可以跟它说话,但是这小家伙太不老实了……欲哭无泪啊!

    崔城之回来的时候,妻子正靠在隐囊上昏昏欲睡。

    崔城之上前去抽出了她手中的那卷书,翻着看了看,原来是本游记,记述江南胜景,小桥流水、乌篷清水,才子佳人。

    手中的书乍被抽去,东方瑶揉着眼睛问道:“你回来了。”

    他适才沐浴过,换上了一件浅紫鹤纹素软缎长袍,玉簪束着墨色的长发,十分的丰神俊朗。

    东方瑶心中柔软,不由自主的想道:孩儿生成他这般的模样也不错。

    便要起来,崔城之上前扶住她,“去哪儿”

    东方瑶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我今日闲来无事,在房中做了一道芋粉团,现在还在灶上热着呢!”

    又马上吩咐玉莲:“快去拿来。”

    玉莲诺声而退。

    崔城之微微蹙眉,攥紧了东方瑶的手,扶着她的腰两人往房中走去。“这么大的肚子了,怎么还要亲自下庖厨,这些事情,要玉莲和嬷嬷来安排不就好了”

    东方瑶笑道:“我无事可做,闷的慌呢,正好看见这书上记载这芋粉团的做法,便试着做了一做,况且,这团子做起来也不麻烦呀,就是芋粉和米粉混合在一起,拌上鸡肉馅蒸熟而已。”

    进了屋,很快芋粉团就被端上来了,崔城之对玉莲嘱咐道:“日后不可再要夫人操劳庖厨之事。”

    东方瑶嗔道:“你别怪玉莲,是我要做的,我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呀”

    平时没事就打瞌睡,再不动动恐怕生下孩子来就胖成猪了!

    她摸摸自己的腰身,感觉很郁闷。

    崔城之尝了一口芋粉团,入口松软、粉糯,竟然真的十分美味。

    “两个月没入宫,圣上免除了我入宫服侍的定省,还不知道最近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瑶看着崔城之,慢慢说道。

    崔城之眸光微凝,放下了手中的竹著,轻声道:“宫里哪里有什么事,你还是在家安心养胎,过几日休沐我就带你去乐游原可好”

    东方瑶一只手捋着鬓角的碎发,漫不经心道:“今日早晨我正在后院逛,就听见墙外一阵喧哗……”

    群贤坊离着西市就隔了两个街坊,东方瑶要是真听不到才怪,不过她也只是听到喧闹罢了,西市喧闹是常事,可早晨就不正常了,因为城中东西二市都是在午后才能挂幌营业。

    崔城之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瞒她,“王翰被斩首了。”

    “王翰”

    东方瑶脑中过了一遍此人,好似认识,又好似不认识。

    “他本任侍御史一职,被侍御史韩仲所挑拨,犯言直谏圣上,因此落得被斩首的下场。”

    “王翰……我认识他,对吧”东方瑶问道。

    崔城之心中微叹了口气,“确然,他叔父乃是泗水郡王的幕僚王,当年参加你的诗会,你还曾因为欣赏他提点过。”

    东方瑶默然一刻,“城之,你实话说,是不是这些日子,圣上时常暴怒”

    不仅她时常暴怒,连沉寂许久的密议司又东山再起了,告密之风再兴,不知多少人在此中遭殃。

    “自从仁寿公主一事之后,圣上时常晚间做噩梦,桓……侍郎便在蓬莱殿中作陪,长此以往,怎能……”

    崔城之欲言又止,东方瑶心里明白,桓修玉明摆着是抓住了女皇的软处!

    “我想入宫……”。

    “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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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催情之药
    公主府里的小厮采购了许多酒水。m.x

    酒库的管事帮忙推车的时候,对小厮问道:“府里要举行什么宴会”

    小厮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

    “嘿,你个白眼儿狼!”管事戳了小厮一指头:“你负责去置办的酒水,你还说自己不知道”

    那小厮摸着自己的头,委屈道:“俺确实不知道,公主又没说要举办宴会。”

    管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也是,公主这些年来愈发不爱凑热闹,怎么会想着要举办什么宴会呢,没得伤费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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