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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春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此冬无雪

    玉莲忙应是。

    崔城之走了几步,又想到一事,退回来补充说:“不要叫醒夫人,要她休息休息,还有,那个绣绷,劝她少做些,莫要累着眼睛和手。”

    玉莲笑起来:“奴婢省的。”

    崔城之这才放心出府去。

    韩宿迁正在上房里煮茶,他放完茶叶末之后发呆愣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茶水已经沸腾了,忙关了火,将茶水倒进茶盏中,估摸着时间,便有小厮禀告道:“崔侍郎来了。”

    坐定后,韩宿迁端着一个海棠冻石蕉叶茶盏到崔城之面前,苦笑:“今日早朝还要多谢你,其实不必,韩宿襄那等姿态,我早就习惯了,你替我求情,反倒招他不满。”

    崔城之沉吟片刻,方说道:“宿迁,其实有的时候,我还是很羡慕你的,能做一些我不敢做的事。”

    韩宿迁心中讶然,不免自嘲一笑:“其实你说错了,我才是那个最胆小的人!”

    他所谓的大义凌然,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和莽撞罢了,明知道女皇根本就不会因为他的直言而对桓修玉和崔知同有任何的提防和上心,那他所上谏的,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的蠢事。

    作为礼部侍郎,韩宿迁原本可以凭借这次琉球在京留学生选拔及学习重新获得女皇的青睐,可差就差在他因为桓修玉要求亲自接待琉球使团,竟然在朝堂之上公然驳桓修玉的面子,嘲讽他身份低微,不知轻重。

    当然,韩宿迁现在是想明白了,他那样做其实反而中了桓修玉和韩宿襄的奸计,桓修玉在朝堂上可以说党派不少,可今日早晨竟然一个为他出头的也没有,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

    他明明私下里拉帮结派,可总有不要女皇怀疑的方法,卖可怜给女皇,这是他最大的招数,偏偏每次女皇还深信不疑。

    结果就是他搞丢这一次展露锋芒的机会,被禁足赋闲在家,而桓修玉成功得到女皇陛下的首可,再次博取女皇的怜爱,将他的脏手伸到礼部。

    崔城之道:“人在无牵无挂的时候,总是天不怕地不怕,可一旦有了软肋,便会瞻前顾后。”

    韩宿迁深深地看了崔城之一眼:“你有需要全心全意保护的家人,我无牵无挂,也许这就是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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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防患未然
    宫里已经开始忙着准备置换秋冬换季的衣物,东方瑶虽许久未入宫,又有灵芷亲自登门御赐女皇赏的云段素绸,红萝炭、银丝炭各十五斤,并有现成的冬衣数件。m.x

    人家都亲自上门了,东方瑶也不好在家里窝着,考虑着自己离临盆的日期还有些时日,她便力排众议坐了步辇入宫,崔城之劝不过她,只好从了。

    街上,东方瑶兴致勃勃的撩开了车帘,便觉迎面一阵凉风飕飕的往怀里钻,崔城之忙握了她的小手揣在怀中,“外面风大,莫看了,着凉了可不好。”

    东方瑶哪里肯听他的,眼见路边各色的行人来来往往,有风尘仆仆的,有从容不迫的,还有一队卫军从马车旁行过,身上着窄袖紧身直缀,佩刀出行,面容肃静,朝着城东飒飒而去。

    长安中央禁军种目繁多,只京师北衙禁军就有左右神策军、左右羽林军、左右千牛卫等多种,另有中央十六卫看守京城,统称南北衙兵。现下东方瑶看到的,应当是主要担任警卫任务的南衙十六卫。

    看他们这整齐的步伐和紧俏军容,东方瑶便知长安的防卫工作应该做的还是十分到位的。

    “如今南衙十六卫的禁卫长不知是谁”东方瑶问道。

    崔城之手里紧了紧,“石安京。”

    “嘶”感觉到手有些疼,东方瑶忍不住呻吟一声,嗔道:“你掐我做什么”

    车帘随着她的手落了下来,一时马车中的光线也暗了下来,东方瑶侧眸看着崔城之,倒是没发觉他神色不太对。

    “车,太晃了,”崔城之解释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东方瑶很快信以为真,继续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石安京此人是个人才。”

    “啊!”

    东方瑶再次觉得手被重重的掐了一下,她用力去抽自己的手,这个家伙是不是想谋杀她看自己的手不顺眼吗!

    崔城之心里酸酸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怎么感觉哪里都能碰上石安京那个家伙面上却异常淡定:“车就是有些晃他怎么算人才了”

    东方瑶一手覆在圆滚滚的肚子上,委屈的想掉眼泪,一言不发。

    崔城之等了半天,不见妻子说话,垂眸一瞅,却见她靠在车壁上,低头闷闷的不知想什么。

    “瑶儿……”

    他声音软了软,将她揽在怀里,“你怎么了”

    东方瑶抬首飞快的瞪了他一眼,杏眼中一片波光潋滟。

    崔城之心口快速的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对不起、我……”

    他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明明告诉过自己无数次,石安京根本就是局外人,为何每次提起他还总忍不住吃醋

    “我错了。”崔城之看了东方瑶半响,说道:“怎么最近愈发爱哭了”

    “哼!”东方瑶很用力砸了崔城之数下,尚不能解心头之恨,“我就是要说,他就是人才,你吃什么醋”

    不过夸他两句罢了,人家确实做得不错么,像秦峥那般锋芒毕露,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回呢!

    一句戳穿自己的心事,崔城之默然了片刻,才缓缓道:“不生气,往后你说他什么,我都不生气。”

    东方瑶听的瞠目结舌,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气话而已,他还真当真了!

    雨过天晴,崔城之眸中也含了丝笑意:“现在高兴了,要不再打我一下”

    东方瑶睃了他一记眼刀,手缓缓的揉着自己的大肚子,“本夫人才不跟你一般计较。”

    崔城之也把手放上去,问道:“今天安安有没有踢你”

    “踢了呢,”东方瑶有些激动,小脸上尽是光彩,“他最近老踢我,我觉得他是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力气,每次我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反倒安静了!”

    “真是个乖孩子。”崔城之轻轻刮了东方瑶的鼻梁,嘴角挂上一抹温柔的笑意。

    “郎君、娘子,到了!”



第八章 加倍奉还
    斜里有双盈盈的手在腰间别着,东方瑶仔细看了看,眼前这女子一身丹碧纱纹大袖襦裙,头挽着回鹘髻,簪着一支金镶碧玺点翠簪、攒珠华胜,容长脸,英眉凤眼,自有一段浑然天成的娴雅气质。

    “原来是安娘子,”东方瑶虚扶一把,微微笑道:“不知娘子是要去哪儿呢”

    安昙儿的俏脸却慢慢飞红:“儿是要往蓬莱殿,看望陛下。”

    东方瑶暗自奇怪,安昙儿脸红什么,况且,她就一个人入宫来吗

    这时,玉莲扯了扯东方瑶的袖子,东方瑶瞥了她一眼,顺着她的眼光向一边望去。

    不远处已经过来一个男人,一身窄袖长袍,衣衫略有些陈旧,却丝毫不减他勃发的气度。

    东方瑶又看了看安昙儿,见她低眉顺眼,那垂眸间的绯红,原来只是一抹娇羞罢了。

    她忍不住眉心跳了跳,心中闷闷的,想说些什么,可是也好像自己没什么资格……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娘子了。”东方瑶略一点头,扶着玉莲就离开了。

    她脚下的步子快了一些,很快爬上了步辇,崔城之正在一边候着她。

    “怎么了”崔城之眼很尖,扫她一眼就发现了她眸中的失落和愤怒。

    “没什么。”东方瑶摇头,她当然不是为了多李衡乾,而是不想拆穿安昙儿的谎言。她并不是特意入宫给女皇请安的,而是因为和李衡乾有某种约定。

    见东方瑶不想说,崔城之也未多问,他坐到了她的身边,像往常一般将她的手兜在自己的袖中为她暖手,柔声道:“我今日定了天香楼的宴席,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元香这几日确实未入宫。

    她有些厌倦在宫里的日子,还在秋天的时候,韩鸿照就一直殷切的盼望着她住进去,大约是老了老了,身边的几个儿子风流云散,便想着和女儿说说话,元香曾经想强迫自己顺从,可惜她最终还是做不到。

    说到底,她哥哥们如今的一切,倒是拜亲生母亲所赐,她以为,韩鸿照的孤独是自找的,更何况,她也没有办法对着这样一位杀伐决断、手腕冷酷的母亲谈笑风生。

    谁知道她下一秒会不会忽然想起来,她这个当初最讨厌的女儿,现在也在讨厌着她呢

    永昌十二年她出生的时候,元香猜测那是韩鸿照最厌恶父皇的时候,她毫不知情父母为何忽然反目成仇,现在,她也懒得想,反正能过几天是几天。

    不过安思逸的死也要她明白了一个真理,一个手无寸铁、毫无手腕的公主,根本无法保护身边的人,要想有一天自己能做主,那就扩充她的实力,至高无上的权力人人都想拥有,为的大约就是那种权力在手时生杀予夺的快感,尽管那种快感是踩着别人的枯骨所得,可惜与滔天的权势相比,枯骨简直微不足一道。

    徐晋的父母、祖父皆是本朝数一数二的权贵,在长安城中的人脉也是万里挑一,纵然元香对徐晋没什么好感,也常常亲自去徐府拜安二老,以此获取的二老的信任,或者说也认识了不少世家贵妇。

    从前她性格清淡,并不喜欢参加韩鸿照在宫里的宴会,因此与京中贵女其实相识无几,现在有徐夫人介绍着,倒确实是上道了许多。

    在与这些贵女频繁的接触中,元香也学会了不少交际的手腕,如今公主府中小厮、奴婢,由上至下都被她清洗了一遍,凡是不忠不义有前科,统统换走。

    主要是徐晋那次膈应到她了,竟然利用酒库的管事在她酒中偷偷下了春药,元香十分清楚,她和子澜走的太近了,分明是将其视作知己,徐晋那个混蛋却偏偏往腌里想……如今子澜也不上门了。



第九章 登门求情
    朱红金漆小方攒盒中摆了各式各样的果脯,有乌梅干、苹果脯、太平果脯、山楂片等等……东方瑶草扫了一眼,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食欲,她眼光回到了楚芸身上。m.x

    “几个月了”她温和的问道。

    楚芸说:“已经三个月了。”

    东方瑶微微蹙眉:“还是不稳的时候,你缘何不在家好生养胎”

    楚芸面色一红,她咬了咬唇,捏着手里的帕子半响没出声。

    东方瑶心中不住的叹气,难道是为了安昙儿,可不管怎么说,安昙儿是韩鸿照的外甥女,如若是有所婚嫁,两人合意,东方瑶也无法插手进去……

    “其实……其实……”楚芸垂着眸子,睫毛微颤,“其实楚芸来只是想求姊姊一件事。”

    “你说。”东方瑶语气温柔。

    “姊姊可知,桓少监曾经有个早夭的弟弟”楚芸不断揉着袖口,终于下定决心:“前几日他忽然对圣上提起这件事来,说是着孩子夜间给他托梦,孤孑一身冷冷清清,希望桓少监为他寻一门好亲事,桓少监算了那孩子的四柱八字,寻的正是金命庚午年九月初七年生的女子……”

    冥婚东方瑶愕然,桓修玉要为他早夭的弟弟冥婚,这和芸儿有什么关系

    楚芸按了按濡湿的眼角,继续说道:“小姑六娘,正是金命庚午年九月初七所生,桓少监不知对圣上说了什么,圣上竟然也同意了!这事情后来传到阿家的耳中,她当场就昏了过去!”

    她拉着东方瑶的手,刚刚清明的眼睛又是一片氤氲:“阿家自然不会愿意把六娘嫁给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更何况她虽然身子不好,却也是阿家的心头肉!”

    东方瑶尚未反应过来,窦氏何时还有一个叫做六娘的女儿了桓修玉竟然想出这样损注意来,要为活人和死人冥婚!

    她脑中百转千回,想了许久才想起来,似乎窦氏是有个身子不好的女儿,只是这个女儿不是一直在陇西养着么,就算那小娘子身子不好,可圣上竟能心肠冷硬至此,拿自己的亲孙女儿给一个早死了几百年的孩子阴婚!

    “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芸儿,你说清楚,说清楚我也好帮你。”

    楚芸一听有希望,忙道:“是这样的,六娘子生来呆傻,算命的僧人曾说她必须要在老家生养,否则成人之后恐会有坎坷之灾,不得已阿家阿翁才舍下心肠将六娘子留在陇西,谁知桓修玉这人好生可恶,竟不知从哪儿辗转得知六娘子之事,定要六娘子做他弟弟的冥妻!”

    “圣上怎么会在乎一个痴傻孙儿的活路呢,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六娘子只有十四岁,还是花一般的年纪,再过一年都要及笄了,怎么能要她背着一个死人的牌位呢就算郡王不曾对我说起过,可是阿家待我这样好,我又怎忍心见死不救,这才厚着脸皮来求姊姊,求姊姊……”

    “玉莲!”东方瑶见她哭的梨花带雨,便知所言不虚,桓修玉做的出这样的事来,看来那日她在宫里偶遇安昙儿和李衡乾的事为真,李衡乾已经到了迫不得已,要利用自己和安昙儿婚事的地步。

    玉莲绞了帕子,东方瑶亲自拿来给楚芸擦脸,“先别哭,我给你想办法。”

    楚芸素来并不是个爱哭的人,只是因为窦氏待她实在好,便如同亲生女儿一般,“阿家贤惠柔和,并不想拿这种事情来劳烦郡王和王爷,整日以泪洗面,人都瘦了一大圈,请医师来看,说是心结淤滞所致,只怕再如此下去……”她没有接着往下说,结果可想而知。

    纵然女儿是痴傻儿,可母亲的心中才不会因此分伯仲,更何况多年不曾亲自养育,一定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愧疚,怎么能同意为她和一个早死的孩子冥婚

    楚芸心中则七上八下,当初她一意孤行要嫁给李衡乾,东方瑶虽说十分不愿,可最终依旧成全了她,她心里其实很愧疚,故而这才来求东方瑶帮忙,有种难言的惶恐。

     



第十章 尚可便好
    这里面嵌着东方瑶的名字,崔城之当然更欣赏这一首。

    “耍滑头!”东方瑶笑着嗔他,一会儿又问:“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快跟我说说!”

    崔城之眯着眼睛想了想,轻声说:“母亲说,名字简单才好生养,但若是太简单,未免不显风度,因此为我取名‘尚’,尚可便好;字城之,人生一世,诚实便好。”

    这么简单,却如此有深意,东方瑶心中忍不住佩服这位她从未见过的阿家了,不过好在崔夫人去世的早,因此虽谈起来崔城之有些伤感,悲痛之情却淡了些。

    又念了一首“采薇”,见东方瑶有些昏昏欲睡了,才轻手轻脚的搁下书,为妻子盖上毯子,躺在她身边小憩了片刻。

    实际上东方瑶没有对崔城之说,近些日子她腹痛愈发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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