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妃媚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月云心
“那叫你什么唉,小叫花子吗”小女孩嘴巴未免碎点,其实并无恶意。
“哦!”傲无邪眉头一皱,怎么世人都如同父亲,喜叫人做“叫花子”吗“我才不是叫花子。我娘亲是这村里的神女,我姐姐日日给我吃水蒸蛋——”
“水蒸蛋吗”果然小女孩的表情由鄙惜改成了崇拜,嘴里参差不一的小碎齿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无限向往之。女孩脸上颊上星星点点的小雀斑,无法解馋就喜欢扣墙里的土吃。
“吃土”傲无邪的表情彻底变成了鄙视。说:“水蒸蛋,水水嫩嫩的,颤巍巍的,蹲在勺子上,一不小心就滑进去了……”傲无邪想起姐姐无花的眼神,姐姐供神一样供着一只老母鸡,这只老母鸡专吃为训练蛋壳儿剩下的虫子的边脚料。
第二日开始,傲无邪晃悠着七八岁小男孩相对消瘦的身形,肩膀上飞着那只蛋壳儿,右手怀里抱着那只老母鸡。
“蛋是她生的吗”
“哦。就是从屙屎那个地方屙出来的……”
“啊。那水蒸蛋一定有股鸡屎味儿……”
"屁。看来你真没过——”
“我吃过香蕉呢……”
“香蕉呀。我爹那里有好多……哪里跟水蒸蛋比!”傲无邪斩钉结铁断然下了结论,转身问肩上的蛋壳儿。蛋壳儿兴奋得直哆嗦,蹦了半天,直接肩上飞下来,扑愣慢草丛里没影儿了。
两个小孩子一高一低的身影在草场上等着。
一会儿功夫就跑回来了,手里端着一只巨大的蚂蚱虫,蚂蚱绿油油的身体油旺旺冒着热气。
只见蛋壳儿七里咔擦,三下五除二,大卸八块了那蚂蚱,肥囊的一个巨大肉球被几口吃进了蛋壳儿肚子里。双手一仰,剩余下的硬壳残渣才给了老母鸡。
“懂了”傲无邪得意洋洋昂着头。
“蚂蚱为什么没有血”小鸟崇拜的无体投地,忙不叠顾左右而言他道。
“看来,你还是不服气!”傲无邪气极了,明摆着的道理,伱一个不长见识的小丫头还不承认。傲无邪边走边握了拳头,只留了一个小姆指,学姐姐的样子用小姆指捅进鸡屁股里摸了摸,说:“今天就有。快了!”
蛋,细细的沿着一个方向打圈儿,添上一点儿清凉的山泉水,笼屉里大火蒸熟,来不及凉了,傍晚时分,小鸟面前得意忘形地吃完,这种幸福感算是人生颠峰了吧!小孩子来的也快,去得也快,傲无邪以为这事了了,早不知哪儿野去了。
三天,小鸟楔而不舍,逮住机会鸡屁股里偷了一颗去,欣喜若狂叫娘亲蒸熟吃毕就开始肚子痛,痛得头上冒汗地上打滚儿,遍请医生诊治无果,无计可施之余,请了无邪母亲去,无邪母亲也是村里比巫婆级别更高的家传魔法师。叫神女,哈哈,恭喜你猜对了,神女也不分男女。
娘亲把红绳子绑在无邪手上,撩开小女孩的衣服。
无邪很害怕,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死命瞪着母亲。
只见母亲拿了针尖刺了无邪的小手臂一下,把血滴到红蜻蜓瓶上——母亲手臂上纹有蝎子、蝶、花、太阳还有金字塔顶端的月亮等形状——血滴到红蜻蜓瓶上后,融在了红绳上,把瓶子在小女孩肚子滚过来滚去,一边滚一边念念有词……
滚着滚着小女孩的汗就落了,眼光也回来了。他说,不痛了。
邻居千恩万谢送出门来,还把一碗米放在篮子里,眼泪婆娑的道歉说:“贫贱不能移才对,不该纵容孩子是偷来的鸡蛋……”
妈妈掩上房门,也扯上窗子。就叫傲无邪坐在旁边,然后双手捂住红蜻蜓,说:“一颗鸡蛋而已……一个小女孩,比你姐姐,比你小好多……面黄肌瘦的,你也忍心……”
娘亲说完打开双手展现给傲无邪看,本来应该是肉白色的,现在就是透明的红色。原来红蜻蜓瓶子中一堆堆还在蠕动着的,红色血淋淋的虫子。自此被罚关进黑屋,失去独享水蒸蛋的权力。
娘亲只被沉塘以来,精神时好时坏,头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那日生儿子的气,嫌儿子随他父亲似地歹毒,夜里胡乱做梦醒了就走丢了。
陀陀山上崖高柏深,完全是个贫脊的生存之地。
本来就有人,冬日路滑石落堕入深渊的。
村里的人也不稀奇,几个壮年的人过来帮忙。
牌位,两尺长的牌位,崖后姜央庙里摆了三天,傲无邪和姐姐无花哭了三天三夜。
无邪内心愤怒不平,半夜时分斩杀邻居三口。
月高风黑夜,赤红的眼睛,血淋淋的一双手,对蛋壳儿说。
“蛋壳儿,咱们走……”
当时傲无邪九岁,蛋壳儿的名字是蛋壳儿自己告诉傲无邪的……
……
“你娘丢了!”花粥打个寒颤问。冬日下午的雪后,天气异常的寒冷,自己的薄衫早已被灌了个透心凉,以至自己的手脚完全冰冷彻骨寒。
“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反正山里的野兽也多……反正姜央神教信奉的就是天葬!死就是死了。”傲无邪混身打着抖擞。
“你杀了那小姑娘一家三口!”花粥握着他的双手,那双手毫无暖意,甚至于下午冷冰的阳光中泛着青紫,像一头狼崽子眼睛里泛着绿光。
“你简直就是……”花粥甩了他的手,转手欲走。此人心肠歹毒,完全不可与之为伍。
“没事,真没事!”王平扬故作轻松,笑道,“姑娘,你多想了,主公是个好人。城门外的粥场就是我们太子府开的…!”
“让开!”傲无邪突然声音变大,冷冽无比,“你真不把我当兄弟了行,你真行!”
“我…!”花粥扬张口欲言,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然后只见他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力的抓着头发,眼中寒意阵阵,声音哽咽,“我娘亲没了!我必定要从这个世界讨回公道!”
“我知道!”花粥蹲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可她只是个孩子。”
“帮我”做无邪扬抬起
第022章、叩首礼
鲜红鲜红的血地上的一滩,似乎是某人受伤,大腿根部出血才会是喷射状奔涌而出的,边缘很干净沒有刮蹭,这个人受伤窝在了墙角儿,旁边有把太师椅被下沉的巨大动力推向旁边两寸,以至椅子腿儿上还有这人的扶着的手印。
从几个完整的指痕上看,受害者应该是个身量不大的人,要么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要不就是一个女人……毛骨悚然之中,我全身抖擞,蛋壳在瓶子中也抖擞成了一团,我把她放了出来,继续往前走,地上血迹纵横,被涂鸦成一副山水画。
受伤的人似乎继续爬,爬行过程中应该是又受到了重创,那把尖锐的利器,应该是牛角刀一类的乡间用了宰牛的,锋利而且是三个刃的,地上的血迹被新的新鲜的血叠加上去,又奔涌出来铺盖了旧的……这个人伤痕累累身上几处致命伤继续死命往前爬,手印似乎只有一只手的,那他另一手呢刚才椅子腿儿上的血印应该是那只手的,我比比划划,躺下去,扭转身体,用右手一只手往前爬,假装腿部大出血,背部大出血,另一只手比比划划,找它合理的位置,应该不是为了躲避施害者的刀,他似乎已经顾不自已了,那只手在保护一个东西……
“母……”蛋壳儿兴奋异常,两眼放光跑回来,在地上用血迹爬出了一个字。
“蛋壳儿,这个血不能吃,你想变成杂种吗……”
“不是……”蛋壳很委屈地摇晃尾巴,她两只眼睛几乎要流出泪来。
“什么”我狠狠地跺出脚去,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变成杂种岂不功溃于一溃,蛋壳啊,你怎么就体会不了我的用心良苦,你要变成杂种,我们一辈子再沒有翻盘的机会了。可是蛋壳委屈地哭完,扭转身体调转方向还冲我招了招她的前足……我随她奔进了一道高大的门槛,一脚踩到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噢,我的姜央啊……里面一个人,是女的,肚子上被利器霍开了一个大洞……血肉模糊的脸庞,因为后面的发髻还绑着,那些齐刷刷被揪下来的头发开花一样婆散在她脸上,我手抖抖地拔开她的头发,果然和母亲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庞……
“大姐……大姐你怎么了……”我给她掩上她血淋淋的衣裤,血红一片中,心里一片白茫茫的空。
“邪儿,我知道是你……我认得这蛊儿……”似是混沌中灵光一闪,大姐寂静中醒来,断断续续地说。
“大姐,你顶一会儿……”哭不出来又气涌上头,我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葫芦瓶,把里边的陀陀丹倒在手上,胡乱地往姐姐嘴里送,姐姐紧闭牙关摇摇手,那手指尖涌出一滴血,她就把那滴血举着,缓缓伸过去把蛋壳淹在血泊中,她说:“孩子,好好吃吧,这个是干净的……”
“邪儿,好好照顾你侄儿……给我报仇……”姐姐说……她说完满目慈爱地看了我很久……姐姐去了!不可挽回地死了。心里的白茫茫的疼痛一下子还没有落尽,我已经被外面涌进来的若干人等五花大绑着押进了天宇城衙门,百般解释终变成了人脏俱获无赖狡辩,直接被判杀人偿命秋后斩立决。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跳蚤臭虫成群,几番人等来来去去,我终于等到了一个人来。
谁——
那个人头顶中间秃顶,其余头发油腻腻的,一口黄牙……应该是天元国彼岸镇的,那里水土碱性体质导致他们常常食用酸刺萄汁水,衣服鞋子似乎都不是他自己的,鬼鬼崇崇假装溜达了好几个牢门口才过来,潮红的脸冲口一句,“傲无花……真不是东西,怀了怪胎两年,唯恐别人笑话,躲躲藏藏也就罢了。孩子都快生了,还不把我当孩子的爹……”
“……贾贵儿”我上下打量那厮,自己如何变成蛇,满脑子转得都是怎么吐出蛇信子,把他缴杀,拔其筋骨生啖其肉。
“按理你该叫我姐夫。哪有嫁过来,嫁妆还是娘家名号的我赌个钱怎么了归属于我比较好,省得秋后你死了落入旁人之手……我好与你收尸……”贾贵儿起身离开了槛外,稍远一点侧身站住,贼溜溜看我。我还是没吭声,等着他表演。
果然他开始哭。
初生的婴儿不好养了,没有奶养只山羊都要钱了,姐姐又对他不好,之类的话我的脑袋翁翁作响,就像那天晚上斩杀邻居三口时一样翁翁作响……在堂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蛋壳只在那吧唧吧唧的喝水,我着急了,气不打一处来。直到一汪水都要喝完了,贾贵儿才说,我们是邪灵族,一共有三个,老屠夫,还有一个是赶尸人。其实我们早就不来往了,昨天集市上见的。我们一起还交谈了一会,你姐和他们,一起喝了点儿酒,然后我们就出得堂屋来。他们让我杀了你姐,因为他们发现我和你姐魔蛊通婚是第一次,这个孩子只能在娘肚子里的时候魔性才最大,百年一遇的魔王……这样的话,魔域大陆就是我们的了。
蛋壳儿看了槛外的人一眼,忿忿地上写了一颗心。哼,应该是说姐姐临死前给他下了心蛊,姐姐最后总算是看明白了什么。
“凭你你给我姐姐下了桃花蛊,一开始……对吧”我轻轻问了一句。
“无花说,一开始,她并不知道,只是觉得,总有人在呼唤她,总是梦见一个人,告诉她,来找我。三年前其实那时我还算好看,比现在……”
“你一个邪灵族,从哪儿得的桃花蛊的蛊儿这个蛊儿级别高,又不是杂种,市场之上又不能出卖”
“三年前,我偶尔路过北陀陀村,那里有一户三口被灭门,应该是你下的狠手。那家小女孩的瓶子里就有一只桃花蛊——那日我见你娘亲施蛊给偷鸡蛋的小女孩——女孩子的妈妈当时淹淹一息但并没有死绝,听我说看上了无花,我们便做了一笔交易,她帮我施桃花蛊给无花,而我则帮她报仇。傲无花平时很弱,那次却很倔强的说,她说她只要能跟我在一起,死也不怕!”
听的人,没有一个不气馁的。围槛之外围了一干衙役打手,还有书记官。有人返身出得门去,快马加鞭进了皇宫……
曾祖父告诉过我,桃花蛊和心蛊,如果落在一起,那么是没有人可以解的,若是背弃了蛊意的初衷,必死无疑。大姐傲无花身为蛊族的人,怎么会如此大意被人落蛊呢难怪我不知道,原来姐姐几乎与我同一天离开家,娘亲好可怜,没有夫君,女儿被放蛊,只成了别人养魔王的外壳傀儡;儿子到处流浪,身陷囹圄,快秋后斩立决了……
皇帝转头对监狱长说,“爱卿,虽傲无花是咱蛊族的人,可那野种,不能留在伽十国里,连并那负心汉贾贵儿,必须都处理掉!”
这时候贾贵儿混身上下爬满了虫,他们浩浩荡荡,脸上右颊已经密酱酱白骨森森然,半边大黄牙露在嘴外面,他疯了一样地叫,出来的却是姐姐妩媚的声音:“不行,你们不能弄掉我的孩子!否则,我叫伽十国所有国民变成僵尸……皇帝老儿,你,皇帝的三宫六院,你的七十二个孩子,都成为僵尸……哈哈,因为你跟我的孩子留着一样的血……为了伽十国的安危,魔王不能死,也不敢死……”
介时魔域大陆四分五裂中,天宇城风飘荡,这个皇帝叫傲虞。
这傲虞算来应该是我叔父。
先皇选定的储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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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前院之声
“求你!帮我……”傲无邪面色铁青,摇摆摇摆间,一个劲儿地要倒栽葱似地往地上栽,花粥只得扶住了她。
“我要死了。”花粥听他嘟嘟囔着,一路上自己却不知道自己也跟着在嘟囔些什么。
“他这个病很是奇怪,就如同一个绞合的齿轮,转到一个位置就拧住了”花良臣也吓得不轻,自己儿时就一直陪伴这个太子。
“曼陀飞轮山……”面前诸多乱象,仿佛电闪雷鸣。“似乎暂时不能闯了——”
“你们俩个去——”无邪满脸紫的,白的,还有赤红或者痴迷的笑。“!”
一个女子,三十多岁的样子,举了一根硕大的绳子,面前晃,蛋壳儿满脸羞涩……
“这是无邪娘亲,每每犯病,蛋壳儿也犯病……”花良臣诉苦。
“是吗”方润玉仗着自己狐族略通医术的底子,问。这个傲无邪虽是魔帝的太子,但曼陀飞轮山上冲进去救了自己,所以心里充满了感激,一心想救他,又问:“可有什么药能治”
“本来,无邪修练这蛊术,血液里含有大量至寒之物,本就无药可救!”花良臣无奈叹口气说:“每次全凭自己造化……”
“这次,又加上这次吸了花姑娘的毒,这两毒都是巨毒……”
花良臣的话没说完,渐说渐弱,最后仿佛一丝游魂一样散了……
顿了很久。
“他每会犯病,如同一只虫子,总要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冬眠!”花良臣脸上复杂的表情,方润玉看看花粥,一脸茫然。
“顾不上那么多了!”无邪呢喃,掠起花粥便走。
冬夜深沉,地面的雪,以及衣袍在他腋下摸擦的声音,蛋壳儿错乱的各种影像,让花粥仿佛置身幻境中。
无邪的四合院,抑或滨河大道上,勾连云纹瓦当,还有若干灰的,白的颜色一掠而过……
花粥摒住呼吸。
她稍用力躲避傲无邪,他手掌细长,十字尖尖,手掌心摊开,上面一个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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