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妃媚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月云心
然后又感觉有一双手摸向自己。
那是个女人的手,一个疯女人微光中摸索着高个子,说:“饿,——吃了这粥……就把我变成瘟疫鬼了,对吧”
“哦。我说,娘亲,你知道她在哪里吗”高个子如陷地狱一般心下刺痛,着急问清丢了哪个的随从人员的位置。
“穿粉大褂”那女人问。
“是。是是——”高个子似是心下一松,一连串点头。
“诺。随便哪个有有什么差别!横竖不过变鬼……”疯女人歪歪脸,引导这个半夜三更闯出城门的年轻女人。眼睛里充满了鄙视和幸灾乐祸:“嗯哼,来晚了。恐怕已是‘瘟疫鬼’了吧……”
“哇……粥儿——”萤火虫的蓝光一片,高个子看清了那里一堆白骨上面,穿得竟就是那件自己熟悉的缺残粉大褂,“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娘亲,孩儿对不住你。我去整粥,七万人的粥,就多耽误了一刻,不想你就去了——”
他全心全意地哭,手趴着铁锅热气蒸腾之上,把铁马勺拍得哐哐响。
“没想到,你却是个有情有义的……啧啧……”疯妇破衣烂衫,聊胜于一块遮羞布,席地而坐,唏嘘不已。
垂笤小儿拨开脸上手指奔过来,小心翼翼地给高个子擦眼泪。
“二傻妹,粥大爷在此……”后面悉悉索索那四个女的中,终于有人伸起一支雪白的胳膊从人群后面举了出来,有了动静。
她气若游丝,不敢大声答应。她叫他二傻妹,是因为觉得城外难民定是会排斥太子的。
幸亏“二傻妹”这个称谓只有花粥和无邪这些自己人知道。
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广场众多呜咽哀嚎中显得格外的不清晰,但是无邪却听得如同大赦。
“奴家,回来迟了。”无邪停止了哭泣,兵荒马乱的,花粥一个小女子,说丢就丢了,然后天人相隔。
第063章、情非得已
……
……
“殷姑娘”方润玉试探着大声求救。
“不准叫!”一女声又粗又糙的声音响起。应该是给殷雨霏施行的黑脸嬤嬤,刚刚被拖着扔进这黑暗之地时,润玉隐约知道,青楼专门养了一群凶悍女打手。
这些打手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性别,轮落为打人机器。
“救我!公子救我——”一个凄惨的女声不断响起。
殷雨霏似是气喘咳嗽,营营呱呱笑了半晌,润玉就喊:“你尽可以跟他们说清楚,在下与姑娘并未曾有过瓜葛,那所谓的狎妓出逃之罪名完全是莫须有……”
说着说着,见四处并没有回应。自己的话又太过雍长,回音深重,自己不过是在自说自话。
夜幕四起,所处之地不过是一个低矮潮湿,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小屋。
嘀嘀哒哒滴滴的声音,令人生疑的响起。
这一阵子粗糙女打手的声音格外清晰,她说:“血,血不断地流。——我可以让它一直流。”
“八个时辰,九个也行。血可以不断流……”粗糙之声继续低喃。
“这猫咪的爪子已被抹了川穹,活血化瘀。活血化淤你懂的,血不凝,一直流……**,桃仁。红花,水蛭,地鳖虫,丹参等等,总之你笑了半日,也该闭嘴了!”
“一个十几岁的女子体量弱小,能有多少血可流恐怕不到两个时辰就该流干了吧。再之这地窑里疏于管理,蛇虫猫狗、老鼠横行。”
“此处老鼠两颗巨齿,把头一埋,一下吃你的皮,然后吃你的肉,噬咬你的骨头,吱吱嘎嘎响,就像咬门槛一样,吱吱嘎嘎响……”
听了良久,却没了声响。
刚刚才空气中乱哄哄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齁声,皮鞭声,什么东西吱吱嘎嘎刮过另一个物体表面的声音……
声音太乱,刺破耳膜般的。
一下子却没有了。
空气中还回荡着轰轰作响的回声,然后就再无声息。
润玉伸长耳朵听出去,却再也捕捉不到一丝丝的响动。
“难道殷姑娘已经血尽而亡……”润玉心下揪成一团,仔细听出去,半晌不见殷姑娘的声音传来——
嘀嗒……嘀哒哒……
嘀嗒声由急渐缓,嘀嗒,嘀——
“嘀……”最后一声响完,悠长的回声,然后再无声响……
静静的让人昏昏欲睡间,猛然听到:
“你只要交些保证金,签字画押,以后再也不跑了……咱们今日就算两讫……”恶声恶气的凶悍嬤嬷似乎在诱导被打之人。
“况且,你根本也就跑不了的。这回春新招了二十名退役的女衙役;她们个个心狠手辣,弄死个把人,或者弄他个半死不活……抑惑我生了气,把你交与官府,受那骑木驴之罚……你可愿意!”这个声音似是新来的,润玉想起,这个应该是那鸨儿。那日看戏,似是觉得这鸨儿不应如此歹毒。
再伸长耳朵听过了好久,一个女子弱弱的声音隐约传来。
“地狱……有……几层”一个声音问,似是殷雨霏,沙哑的已经破了嗓。
“什么你说什么”另两个似乎很惊讶,又问。
“地狱有几层可不管有几层,姜央神早设好了地狱,一念善恶,就连结直通阴司地府善恶记录册簿之上。你们可要长生不老,否则,死了就不好了,死了就下那邪淫地狱了……哈哈”
“给我直接打,除了这张俏脸,打死她——”鸨儿以前所未有的高声,声嘶力竭地喊声被迅速湮灭……
棒棍,抑或什么板子,咚咚的声音太过让人心惊,声音之大,惊动地板和墙面上的尘土飞扬跋扈的扬起来……
然后就是一片死寂,比地狱还要恐怖的死寂……
这回的死寂贯穿了整个夜晚,在几次方润玉以为它会再次出现的时候,仍旧是一片死寂……
他回忆了很久,仍旧是对事情呈现的面貌感到不解。
一是那蓝狐玉床应该是建在那个暗河之上的,应该是设计者早早预备下的一条逃生之路。第二声崩塌之声,响起的时候,方润玉一点也不奇怪。那蛊虫惯于召唤同类,噬碎了崖口,以示掩盖。
是的,这一点方润玉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当轰然倒塌之后,有此时间,那傲无邪不趁势逃跑,这样也许我方润玉也有时间跑掉,当然那样的话,殷姑娘也该好好的了。
她现在所受的罪大概十有**,是拜那个废黜太子所赐。
殷姑娘是怎样的人
她也不过可怜的人。
人生之事莫过于此,我方润玉又算是何方神圣。心下灰暗,自己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弄成,傻笨蠢得像个身无长技的人,毕生所学,和自己以为自己坚持的长处,在别人眼中,不过一个乡野悍夫……
……
这里是哪里
是一个被世间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窗之隔,窗外漫天飞雪;而窗内这一似是由酒窖改造的囚房,腐朽不堪和一丝酒香味道,夹杂有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进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叫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
“你被那伙计卖在妓院里,老鸨才真是个令人肉颤的屠户呢!”
寂静黑暗,突然的一阵叮当作响或某个囚犯的不甘嘶吼,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冤魂厉鬼,刺痛着耳膜。
润玉被束缚了手脚,被挂在墙上,似乎被人遗忘了。
这里是,坐落于天宇城中心,望出去露出一个个被雪覆盖的瓦顶,层层叠叠的像是一只只恶犬。恰伴着一阵阵似有若无的狗叫声。
“让爷好好疼疼你……”窗外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方润玉正之奇怪,这个女子声音娇韵十足,不似刚才折磨殷姑娘的那一群;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咚咚……咚”脚步声从小窗外面走过去了。
方润玉一袭灰色旧夹袍子,因刚刚才风雪之中拖拽殴打,完全已褴破如絮。长眉及鬓,狭长的杏核眼看似平静,一束玉环束发,颇显英气,可是看上去,面无表情的他暗藏心事。
“救殷雨霏,怎么救殷姑娘!”
梦话都说的是这个。
“殷姑娘,你真傻!”
殷雨霏卷着身子静静窝在角落里,暗淡的光线从木制窗口射了进来,她空洞的眼神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直到听到有人喊她名字才从混沌中苏醒了过来……
“殷姑娘!”泪水覆了他一脸,睡梦中挣扎,墙上束缚手脚冰凉的铁环刺痛惊醒——
朦胧的视线所及,她那眼角处一目了然的疤痕暴露在空气中。但是其余面容娇好地露在外面,这些悍奴应该是没有在她脸上动手。
“公子!”殷姑娘抬起头看了过来,发现是润玉时,有些惊讶,过多的还是欣慰:“公子你可好……”
“怕吗”润玉万年冰川的表情冰冷的说道。
一身灰袍子的润玉几声呼唤,粗糙的打女还站在门槛外面,此地的门槛比地面高出很多。他没有敢大声说话,以恐再给殷姑娘招来祸端,只是眼睛关切地望着她。
“嗯!”殷姑娘见他醒来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挺直的身体复又萎软下来,咬着唇吐出一个字。“然则奴家平时见了一只虫子,半天都吃不下饭呢!”
润玉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道:“怪自怪在下愚钝,雪中遇你,就该想到今日……”
“当时怎样今日又怎样”她见他面上冷冷的,似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意思,也就冷冷地问。
“当时没怎样,现在也不可能怎样。怪只怪姑娘所托并非——”润玉知道下一只词顺理成章应该是“良人”两个字。可又一想“良人”两字用到此处并不是太合适。只要真的是自己仰慕之女子,自己定会拚他个鱼死网破,然后一起远走高飞。
润玉适应了眼前黑暗,眼见殷昨晚上雪地上如花般绽放的绿裙,已经血迹斑斑,碎成了一团烂抹布……她的屁股已经不能坐了,里面透出的血迹已经把裙子那块方布淹没了,就是一盒血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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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尸惊
“哦。是何人找在下”润玉眼见那个凄黑的夜色里七里哐铛进来一个人。
先就听地窑外面人声嘈杂的很,目光转过见窗下雪地上一干衙役簇拥着一位肥硕的女子,围住了这里。
那女子水桶似的腰围,脸盘大到像扛了一个脸盆。
应该是的鸨儿。
“润玉公子。我们这厢得请殷姑娘姑娘回去!”开门见山,脸盆站在门口,一脸淡然自若对着面无表情的男人道。
言毕,她眸子视线落在随那个润玉公子出来的转身过来的殷姑娘身上。
一身粉色衣裙裙角儿脏兮兮,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溢出来的细汗,不知是因为淹淹一息抑或是别的什么,殷雨霏身上,却突然感觉多了种另类,和某种安祥的味道。
“啧啧!啧啧……”
自从被护国公缴了来,按照天元国历法,妓女出逃应由妓院鸨儿处置。
门里一张破席上躺着殷雨霏,她似是昏沉沉睡着了。
心软下来,但眸子盛满了寒意,被缚在墙上的方润玉道:“事情都是在下做得的,就要负起责任!不管怎样你该找在下理论才对!”
那肥硕女子淡然扫了一眼殷姑娘的墨绿色襦裙,很是忧伤地耸肩,“责任狎妓出逃,在天元国要受十年的囹圄之灾。说白了,要坐十年牢的!”
“十年,十年这殷姑娘该是一副残花败柳,十年后你又能做甚……”
鸨儿眼光很毒,嘴角的鄙惜之情愈深,随着她眼睛上下扫了一眼,从方润玉的夏布头巾,再到两只草鞋……
见地上殷姑娘一副凄楚模样,差点一把将手里那张卖身契捏碎,问向墙上方润玉:“所以,你的意思是,听由这些衙役把你硬捉回去才行”
地上的殷姑娘却醒了:“他跟此事无关。他只是碰巧在那崖洞里而已!”
“这不怪我,奴家要从良。有良人可嫁,要嫁;没有良人可嫁,也要从良。不从良,勿宁死!”殷姑娘翻着白眼,声音很低,气喘吁吁,却依旧铿锵有力。
地上殷姑娘的话,让鸨儿即将喷发的怒火忽然像泄了气的气球,捏了捏眉心,似是焦头烂额得很:“那个润玉公子可是给了你什么承诺就算有什么承诺,你确定就在破崖洞里开始你的新生活还是你觉得定能辅助这公子谋个差事,以求腾达”
老鸨儿的冷嘲热讽,促使殷雨霏回头看向墙上,见他半晌没个态度,恨恨地道,“谁说我一无是处了我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外,还要识文断字!红袖添香可是方公子的理想!”
“在下,在下——”见众人明里暗里都指向自己,润玉公子觉得不表态不行了,一个诺仰着问酌墨子:“既使没有在下,青楼女子就不能告假外出几日吗”
“嗯哼——看来方公子虽每日读书却是孤陋寡闻的紧。或许是这书上沒写吧。天元国虽说新皇帝豋基,但是规矩还是老规矩。比如说给灌脏水或者黄龙汤,点蜡烛烤大腿。当然这些其实都只是开胃小菜,真的让青楼女子们胆战心惊的是一种叫做‘雨打梨花’的酷刑。”老鸨儿一付轻描淡写的表情,一边露出鄙夷,这位润玉公子不通晓律法,还以为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样子;另一方面啧啧有声,念叨着:“殷雨霏你真是个蠢货,那位润玉公子又不把你当回事,你用得着这么一往情深嘛”
“‘雨打梨花’!这都是我的命。怪不得方公子……纵没有方公子,奴家捐个木门槛,拴块木头当新郎也要嫁——”殷雨霏面露惧色,眼光望向天花板。
“骑木驴”要犯婬乱罪的女子,赤身**,游街示众,直到木驴上的木棍从女子下体捅烂女子五脏八腑,血流殆尽,死了为止。
“不。怪在下思虑不周。”方润玉又抢声,道:“所有罪责与这名女子无关,在下愿承担一切罪责……”
“哦。看来我还是没说清楚,这次狎妓出逃。好戏连台只不过才开始,方公子自是识文断字的文人雅士。试想,如果妓女随便外俗,贴熟客……那天元城还要皇帝法度干什么”
老鸨儿蹲下身来,翅了兰花指,满脸嫌弃地拨拉拨拦地上那一团,血污定了痂,**的,内里没有结痂的部分往外沁着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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