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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行太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鹿难寻

    高越大怒道:“狂徒!怎敢辱我之甚!”

    司马白毫不顾忌高越怒火,走近书厨,翻弄着高越藏书,一边继续说道:“你这藏书不少,我进门便观你案上书简,皆是名臣传记之类,管仲,乐毅,哦,还有霍光列传,哎呀,这是《伊训》和《孟子万章》么诸葛武侯尚且只敢自比管仲乐毅,而你竟然包藏伊霍之志!难得你自清高雅,大捷传来,阖城欢腾,唯独你滴酒不沾闭门读书!莫非伊尹霍光成天躲在狗窝里便能囚了太甲、废了昌邑!这不是志比天高、胆比纸薄、忍气吞声、窝囊度日,又是什么!”

    司马白句句扎心,所言却都是实情,高越再也听不下去,一拍桌子便要翻脸,但他到底也是人精,虽不知司马白为何大放厥词,却也觉出蹊跷,狠狠盯着司马白说道:“你囚了我儿,便为来此羞辱老夫的么”

    司马白叹道:“你生来富贵看似光鲜,却着实过的不易,我瞧着也是心酸,真心祝你有朝一日能够一飞冲天,掌了国权,除了怨气!”

    “欺人太甚!”高越咬牙切齿,他本琢磨着司马白会提哪些要求和条件,已做好了被逼迫和威胁的准备,哪里料到这妖眼贼人开口竟是一通烂骂!

    而仲室绍拙的吃惊丝毫不亚于高越,只道此趟真是来送死的了!

    司马白却还不罢休,继续揭着高越伤疤:“这一番祝愿,怕也只是痴人说梦,我虽阵斩周仇,但这高句丽朝堂上,还是难有你说话的位置!且不说现在,日后你那几个侄子,无论谁登上王位,估计都不会正眼看你,你纵然是王族元老,怕也只能空怀伊霍之志,而窝囊终老了!”

    “你...你...某非剁了你这舌头不可!”高越恼羞成怒,再也容不得司马白多说一个字,怒火中烧之下,连儿子性命都不顾了!

    “汉人之书读的倒不少,却没学到汉人雅量么”司马白却是一笑,继续说道,“既然都让我骂完了,何妨再听听第二件事。”

    高越脸色铁青,心道要不是儿子在你手中,岂容的你如此放肆!但他素来能忍,软肋又被人拿捏,只好闷哼道:“老夫今日奉陪到底,堂堂大晋皇叔,莫非只会市井无赖般的撒泼么”

    “不料都督竟对我如此误解,我这一片赤诚之心,日月可鉴。”司马白一边认真说道,一边朝仲室绍拙递了个眼色,“这第二件事,便是送礼。”

    高越一愣神,便见仲室绍拙犹犹豫豫的掏出一张礼帖,呈了上来。

    “殿下”仲室绍拙回望司马白,脸上神色竟同高越一样茫然,似是在问真要把这东西给他么

    高越心中微奇,打量了一眼桌案上的礼帖,烫金的封皮极是华贵,上好麻宣纸折的厚厚一叠压在封皮之内,礼单这么厚实,这礼不轻啊!他心中不禁疑惑,司马家小儿搞的什么名堂,先是一通谩骂,却又呈上厚礼,既是送礼,必然有事相求了,但折辱老夫又有何用意

    他一边揣测着,一边打开了礼帖,礼单一折一折的长长拉开,竟是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无有!

    高越老脸瞬间涨的通红,啪的将礼单一掌摁在桌面上,一字一顿问道:“好一份厚礼!是老夫眼花,还是你们拿错了”

    司马白笑道:“都督老当益壮,哪里会眼花,我甘冒奇险来此送礼,自然也不会拿错礼单,你没有看错,这礼单上的确一个字也没有。”

    “那便是存心戏弄老夫了”高越已是杀气腾腾。

    司马白缓缓说道:“上至王亲,下至臣工,各族头领,阖朝文武勋贵,但凡在京人等,你只要把名字写在这礼帖上,我为你奉上他们的头颅身家!”

    高越被惊的目瞪口呆,磕巴道:“啊!你这是何意!”

    仲室绍拙至此已恍然大悟,连忙赔笑道:“都督,这礼可着实不轻呢!”

    高越何其聪明老辣,他岂能不知何意这群人战场上打不过,眼瞅亡家灭种,竟把心思放在了行刺暗杀上!嘿,这种匹夫寻仇的道道老夫见的多了,倒也完全能够理解!自家执掌巡检司,管的便是治安缉捕,对方若想在京城搞行刺暗杀这些把戏,若无自己帮衬,怕是城门都难混进来!他一时间竟心痒难耐,若能借司马白之手除去一些碍眼的人,只要筹谋仔细,岂不美哉!

    思虑及此,他一手端起茶盏,另一只手已情不自禁的抚上了那烫金的礼帖,心中大赞司马白好一个亡命之徒!

    咳,咳...司马白轻声一咳,似笑非笑的望着高越。

    “放肆!”高越猛的回过神来,压着嗓子低声骂道,“老夫岂能做这勾连敌寇之事!我只当你没说过这些孟浪狂言,你要财要物有何需求,老夫都允你,快快放我演儿回来,你放心,我堂堂巡治缉检司都督,要保你一干人等在丸都平安出入,还是没问题的!”

    仲室绍拙差点一声冷哼笑出来,他哪里还听不出高越言外之意,既要瞥清自己干系,又明讲可保一干人等平安出入,哪怕要财要物竟无有不允!不禁暗骂一声老贼,果然有其子必有其父,老贼这种只为一己私欲便置国恩大义于不顾的狭隘阴险,同儿子真是如出一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居然如此迫不及待,竟连讨价还价的功夫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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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关山之固,不堪人心之险(1)
    “想我仲室大统领,也算高句丽一国顶尖的将才,才遇上些意外,便慌成这样了,”司马白呵呵一笑,此刻竟还有心情打趣仲室绍拙,”嘿,你败于我手上,真是不冤呐!“

    “主公这是强撑镇定与某看么”仲室绍拙被他说的恼羞,他也摸清了司马白豁达开明的脾性,知道追随这样的主公,是不会因言获罪的,便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好的不学,却学他们这尖酸刻薄,我懒的与你计较,去把慕舆将军和阿苏德他们都请来,大家商议一下对策!”

    “喏!”仲室绍拙沉声应道,心里仍是茫然无措,已是死局了,与谁商议都无用,他们也不可能有对策!

    果不出仲室绍拙所料,听了眼下局势的分析,一室皆静,众人谁都没有对策。

    “这不是殿下的错,打仗就是赌,赌输了认栽便是!”慕舆倪资历最老,首先安抚众人,“我从高句丽围平郭那刻起,便已当自己死了,能有眼下这局势,夫复何求凭咱们五千铁骑,丸都山城便是铜墙铁壁,也能撞个窟窿出来!”

    阿苏德摇了摇头:“再去打丸都,平白送命,已是不值!咱们有五千铁骑,便如一条蛟龙,高句丽境内,哪里去不得不与他一通翻江倒海,对不起慕容这俩字!”

    仲室绍拙闻言一震,这是要把高句丽祸害个底朝天啊!想那高钊之所以开门揖盗,怕的也就是这个!只是高钊想不到,司马白太敏感太精明了,及时看破了那一网打尽的招数!

    “穷山恶水的,由的咱们翻江倒海,又能搅出多少鱼虾咱们最后也肯定是兵败军亡!与辽东战局有益么与慕容又何益之有裴大和平郭将士,还等着我们回师!”司马白先是一番质疑,又好言说道,“阿苏德,咱们是来拼命的不假,却非是图个痛快然后一死了之,慕舆将军,这拼命和赌博,却是两码事的,咱们此番千里来此,绝不是赌博的!”

    慕舆倪敬重司马白为慕容鲜卑立下赫赫战功,说话便也诚恳的很:“殿下有所不知,我是厮杀一辈子了,方才弄懂这个道理,这打仗与赌钱一般无二,没有万全的,更没有一定会赢的。某真的一点不责怨你,相信全军上下都与某一般,无一人会责怨殿下!咱们既然赌输了,却也不妨掀了桌子,与那对手干上一仗,无非一死罢了!”

    慕舆倪不愧是沙场老将,一番话说的众人士气振奋,绝境之中都要杀的赚本再说!

    “是的!没错!”

    “咱们是真心敬重殿下的!”

    “谁敢说殿下一句嫌话,某便劈了他!”

    “好样的!”司马白猛的一声大喝,压下了众人喧哗,便听他赞道,“你们一个个的,真是豪杰,有种!”

    众将听他语气不善,明显不是好话,待要相询,便听司马白叹了口气:“我从前也是放荡好赌,便连御衡白都能拿去当赌注,嘿,勒格勤你别慌,我不是要翻旧账,大家且听我说,近来家当越来越多,那么多期待,那么多人命,都压在我肩膀上,我便越发胆小起来,竟没了赌胆。”

    “殿下这是何意”朔朗心思不住往下沉去,暗道你该不是临阵胆怯了吧!

    “拼命和赌博,是两码事!咱们千里至此,是拼命的,却非赌博来的,更不是送死的!”

    慕舆倪耐着性子问道:“恕咱们愚钝!眼下局势艰难,难道殿下还有办法能解”

    司马白平静道:“我也没觉的眼下有何难处。”

    一语惊的众将一言不发,阿苏德等有心人更是两眼放光的望着司马白,好嘛,就知道你有办法!

    一路走到这里,司马白的嘴到底有多么毒,在场众将除了慕舆倪和仲室绍拙只是听说外,其他人都是切身体悟,殿下所言再是奇异,也一定没错!

    “我说了,我现在越发胆小起来,以致竟没了赌胆,之所以带大家千里来此,只因拿下丸都,我是十拿十稳的。”

    没有人觉得司马白是在吹牛,都眼巴巴等他说下去,可众人又是不解,明明奇袭之计已被泄露,还怎么十拿十稳

    “来之前,为取丸都,我备有两策。”

    来了,众人眼中光彩益盛,既是两策,有备用方略,那便妥了,是哪两策!

    司马白却不急不忙道:“实不相瞒,但不管是哪一策,咱这五千兵马,都不是用来强取攻城的,而是破城后,用来控制丸都上下。”

    众将听的匪夷所思,你不攻城,又如何破城

    “第一策,很简单,千里奇袭,先至城外潜伏,寻一时机,在城门伏下百余死士,大军以迅雷之势直扑丸都城下,只要高句丽没有防备,五千铁骑拿不下城门”

    众将点头,是了,确实如此,但现在奇袭变成了明抢,这个方略不是废了么!众人望着他,急盼他说出第二策,都在猜想,这第二策究竟又待如何运作呢

    “唉,本以为一蹴而就的事情可以省点心,却终究是小觑了敌人,若非仲室将军提点我,我差点因为懒怠,而将大军置于死地!”司马白懊恼自责之情溢于言表,只听他又继续说道,“这第二策,倒也很简单,先至城外潜伏,寻一时机,大军以迅雷之势直扑丸都城下,然后进城。”



第52章 关山之固,不堪人心之险(2)
    近月来,辽东大捷的邸报一封封传回京都,先是新城镇军长驱直入辽东,大破鲜卑劲旅,没过几天便又有捷报传来,左安君千里奔袭辽南,歼敌三万,兵围重镇平郭!

    值此大捷,巡检司早已撤了宵禁,达官贵人弹冠相庆,彻夜宴饮!

    还未待贵人们醒酒,刚刚又有捷报传来,左安君不费一兵一卒,劝降了晋人一个什么昌黎郡王,带着鲜卑人献关投降了!

    王上亲征大军旦夕便可进驻平郭,大高句丽国历经十六代君王,梦寐以求近百年的富土辽东,即将划进版图!

    国运如此昌盛,不仅王公贵胄,乃至贩夫走卒,无不感怀激昂遥贺圣君,丸都城阖城欢腾,城中一时酒贵!

    所谓盛世光景,不过如此了!

    举城欢庆之下,便连往日跋扈刻薄的巡检司衙役,也懒的去做恶人,遇有酒醉犯事之人,便只相视一笑听之任之,甚或上前同饮一盏,又有何不可国运昌隆嘛!

    整个巡检司衙门,上上下下,倒是难得的清闲起来。才过午时,一干吏员便已三五成群订好了晚上宴席,更不乏有心计者已在筹措着调往辽东当差,汉家繁华富庶岂是丸都可比而消息最灵通的,已然打听到迁都在即,哪个还有心思窝在衙门里应差

    能进巡检司衙门的,大多出身豪门世家,都是丸都城里的纨绔子弟,平日里就懒散不听调度,而这几日,更是有理有据了,当值饮酒都成了常事!

    对于下属们的懈怠散漫,高越素来懒的约束,如今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多言。按常理,他为官如此和善,应该左右逢源才是,却偏偏经常有人挑他毛刺!

    其中最刻薄的,便是当朝辅相,涓奴部的撒许。

    要说这撒许在往常里,是连正眼也不看高越的,最近一段时间却似中邪一般频频找茬,每天都要当面呵斥高越一番!

    呵斥理由每日不同,诸如御下不严、放任自流、混天度日、抽税不利、地方不靖等等。甚至还责怨税丁们有一日开城门的时辰提前了半刻钟,为了这半刻钟的鸡毛蒜皮小事,二品辅相撒许直接动手掌掴了同是二品大员的高越!

    总之,撒许就一个意思,你高越这巡治缉检司都督当的不称职!再不好好不作为,别说官帽拿走,便连脑袋也一起拿走!

    撒许这话撂的狠辣决绝,却忘了高越乃是先王亲侄,当今王上嫡亲堂兄,五大族之灌奴部的族长!

    当朝辅相,真是有些霸道凌人了!

    但涓奴部如今权势滔天,左安君开疆拓土,撒许执掌朝堂,太后坐镇后宫,谁人敢忤逆分毫别说一个母族失了势的高越,便是绝奴部国朝柱石高奴子,也只能给周仇做个副帅!

    所以高越也只能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纵然挨了打,半句怨言也不敢说!

    每日里被撒许呵斥的胆战心惊,偏偏衙门里那些纨绔一个个也不是好惹的,怎么管束

    高越两头受气,也只无可奈何。

    他非常清楚,自家灌奴部这个巡治缉检司都督的肥差,被涓奴部盯上了!

    丸都山城巡治缉检司,京都头号大衙门,号称有五千衙役,干着缉捕盗匪、设卡抽税的差事,负责京畿内外一应治安绥靖,平日里连丸都城的城门开闭,都是巡检司的税丁协管!

    可这个都督,是当年灌奴部以阖族之力保下来的!是以西安平乌骨军镇换来的!

    高越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咒怨毒骂!

    你涓奴部巧取豪夺,夺走了西安平,夺走了乌骨军镇,这十年来,你涓奴部从我灌奴部手中夺走的土地人丁钱帛,还能数清么便连一个唱曲的女娘,周仇也跟我抢!

    如今是要拿走这个一司都督么豺狼之贪,无止无境啊!想要直说便好,使这些伎俩逼迫,算什么本事

    无非仗了太后的势而已!

    但他却也只能暗自骂骂出出气。为了少让人挑刺,每日里越加谨小慎微,放衙之后便回府休息,读书练字以养心性。

    他不仅识汉字通汉话,更常常研习汉家典籍,上月重金购得一部汉家史书,名为《汉书》,记载的乃是汉人前朝的人物典故。没几日他便从头至尾通读一遍,阅后仍不释手,每每扼腕叹息,尤其爱读王莽列传,左右无人时,他甚或破口大骂,外戚专权,国将不国!王莽未篡尚且谦恭,某些人连王莽都不如!

    今日从早晨起,高越左眼皮一直莫名乱跳,便没停过,他只当能有好运临头,谁料照例又被撒许大骂了一通。

    这回撒许竟要他这一司都督,亲去城外乡下巡检绥靖,居然还安排了相府一个奴才随行督视!说但凡发现乡里左近有生人出没,万不得擅自惊扰询问,必得回京来报!若有差池,非摘了他高越脑袋!

    去他娘的!

    有本事把灌奴部的脑袋都摘了!

    高越心里烦躁,未时不到,便早早的放衙回了府,准备好生休息以待明日下乡巡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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