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行太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鹿难寻
刚进家门却见两个奴仆一身酒气,摇摇晃晃的朝小厢房里闪进去,他顿时怒不可遏,冲着小厢房大吼一声:“混账!滚出来!”
贴身随从脸色一变,连忙进房将那两个醉鬼揪了出来。
这二人午间小酌了几杯,本也没喝多,此刻见老爷发怒,早就吓醒了酒。二人跪在地上一顿磕头赔罪,却是怎么也琢磨不透,究竟哪里招惹了老爷,动了这般怒气!
老管家闻讯赶来,劈头盖脸的便遭了高越一顿叱骂:“几个下人大白天的就敢胡乱灌酒,你怎么管的事!当我家是外面勾栏酒肆么!我堂堂高府还有无规矩!这两个奴才给我杖责二十,不,五十!打死了找地埋了,打不死赶出府去!”
“老爷,恕罪!”
“老爷,饶命!”
两个人跪在地上已经吓瘫,没命的磕头求饶,高越却是愈加生气,放声大喝道:“还不快拖出去!今后谁再敢当值饮酒,以此为戒!”
老管家瞅了瞅趴在地上的二人,心中极是不忍,这俩人向来忠厚勤快,怎能因为多喝了两杯酒,便处以极刑再说了,近日来遇逢大捷,阖城上下谁不多喝几杯!
当下腆着笑脸求情道:“老爷息怒,最近城里都在庆贺,喝上两杯也算忠君体国了,求老爷看在他二人忠心耿耿的份上...”
啪!
老管家话未说完,便被高越一个耳光扇晕了,他捂着肿起的老脸,惊恐的望向主子,颤声道:“老爷...”
“别人我管不着,”高越一脸阴森,一字一顿说道,“我自己家的奴才我都管不着了么!”
“老爷!”老管家噗通跪了下来,老泪纵横,“老爷息怒!”
这个老管家从高越父亲在世时,便在高府做管家了,是看着高越长大的,对主家忠心耿耿,平日里高越和夫人都以连叔相称,在府中地位超然。这被高越一个巴掌下去打出了满嘴的血,真真三十多年没遇过这样的事了!
看着老管家那一脸泪水混着血水,高越火气终于稍稍遏住,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火,只是看人去喝那什么国运昌隆庆功酒,他就犯恶心!
正僵在那儿,他夫人也闻讯赶了过来,连声说道:“老爷,我正要遣人去衙门寻你呢,演儿来信了!”
“哦”听闻独子来信,高越心情顿时好转,也懒的再搭理几个仆人,“信上说什么”
高越夫人笑道:“信是演儿同僚仲室将军送来的,午间才到府上。演儿注明了父亲大人亲启,我哪敢先看,还不是要等到老爷来拆开!”
她又冲左右吩咐道:“狗子,快把连叔扶进去擦擦伤,连叔你也是的,以后好好管教这些下人。”
“是的是的,夫人!”老管家连忙点头答应,直到目送着高越回房,才叹了口气,他知道主子近来犯小人,心情自然是抑郁的,只道老爷能出出气,自己挨顿打也值得!
他转头朝那两个趴在地上的仆人骂道:“杀千刀的,算你们命大!哎,都看什么热闹,这几日都机灵起来!狗子你扶我做什么,还不快去请那两个军爷,老爷看完信,定然要找他们问询公子近况!”
老管家不愧是了解主子的,高越进了书房,连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便传出一声急喝:“来人!来人!”
老管家匆匆擦净了脸,推门而入,笑着问道:“老爷什么吩咐”
“送信之人呢”高越晃着信,颤声问道。
“在客房休息呐!好酒好菜款待着呢,我这便去请。”老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朝主子看去,却见主子脸色竟一片惨白,慌忙问道,“老爷可是身体不适”
高越嘶哑喊道:“去给我
第50章 小觑了天下豪杰
司马白说的随意,但仲室绍拙又是深深一揖,才算罢休。
他将司马白迎进屋内,问道:“不知殿下有何差遣”
司马白笑了笑,回道:“将军文韬武略,我钦佩的紧,哪怕只是和将军闲聊几句,想必也会有所收获。”
仲室绍拙连忙谦让道:“岂敢,岂敢,惭愧,惭愧,败军之将而已,殿下折煞末将了。不论韬略谋局,还是纵横无间,乃至摧锋陷阵,绍拙岂能与殿下相提并论!”
“别客套了,”司马白自顾坐下,闲聊了几句,谈起高句丽此番攻略辽东,便向仲室绍拙问道,“我有些问题一直压在心里,不吐不快,还请将军释疑。”
“末将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马白问道:“高句丽以倾国之兵攻略辽东,其厉兵秣马绝非一日可成,究竟是何时开始准备呢大军调动怎能没有痕迹,又如何避过慕容耳目的嘿,慕容鲜卑但凡察觉高句丽有这么大规模的兵马调动,也不会弄的如此狼狈。”
仲室绍拙整理了一下思绪,回道:“不瞒殿下,从年前慕容皝和羯赵相约共击段辽时,便开始准备了!那时羯赵使者孙伏都从襄平而来,经高奴子游说高钊,意欲三家瓜分辽东,更献上枭兵绕道辽南的奇策。这事我是全程参与的,当时便感叹好狠辣的布局,环环相扣,多策并举,一旦发动,慕容必亡!高钊自然也是一拍即合,一面从全国征收粮秣,一面调动各部族兵云集乌骨军镇。但还未完全准备妥当,不知是何缘由,羯赵太子石邃忽至襄平,硬要提前发动攻势,匆忙之间便有多处筹谋落空,也导致高钊和周仇各部大军衔接不当。关键谁也没料到殿下横空出世一鸣惊人,以致战局发展到现在这样!”
司马白闻言也是不胜唏嘘,原来羯赵邀约慕容皝共击段辽时,便定下了平辽大计。好一个先定幽州,再破平州,一次动兵便一举打掉段氏鲜卑和慕容鲜卑!羯赵头顶再无芒刺威胁可言!想这群雄逐鹿,是何等的机关算尽,稍有不慎便得入人毂中啊!
而阴差阳错之间,竟被自己区区一介闲散王公搅乱布局,真是造化弄人!
又听仲室邵拙说道:“至于避过慕容耳目,这其间腥风血雨丝毫不亚于战场厮杀!我知慕容在高句丽安插了很多耳目,却早都被清理干净了,更假借死人之手,传了不少假消息,迷惑了慕容皝!”
司马白叹道:“能一个不留的干掉那些耳目已是不易,更没走漏半点风声,还借机行了反间计,好手段啊!高句丽到底也是千乘之国,真是能人倍出!”
仲室邵拙却是讥笑道:“殿下抬举高句丽了,他们没有这样的能人,是羯赵遣了一批人入境,殿下方才感叹的那些手段,都是这批人使的。那些人我接触过,却也只是配合行事,摸不清他们的底细。嘿,真是神秘的紧,手段高明狠辣,一击即中,从无失手!我向高奴子打听过他们,但高奴子对这些人的来历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此番谋局辽东,三家分燕的大手笔,便是出自那批人的首领!”
司马白心头一震,那个设局之人!
他追问道:“可知那首领是谁”
仲室绍拙摇了摇头,忽然又问道:“会否是石邃呢他可是此番行事的主事人。”
司马白哂笑道:“我敢肯定,不是石邃,他也只是照本宣科而已!你瞧他虽然一身阴戾杀气,看着是挺吓人,归根结底,只不过是有个还算厉害的爹罢了!”
仲室绍拙一撇嘴,什么是罢了有个做天王的老爹,都还罢了你爹倒是不罢了,可非得如你一般,有个做皇帝的爹,才算过的去
他嘴上仍劝道:“殿下无需多虑,不管是谁人设了此局,只要攻下丸都山城,逼迫高钊回军,那这局也便破了!”
司马白听完却是看着仲室绍拙一阵摇头,继而似笑非笑。
仲室绍拙问道:“殿下可是忧心夺城,恐有差池”
司马白点了点头,回道:“毕竟是要袭取一国都城,再怎么细心筹划都不为过,等探子们回来,咱们再好生推敲一下夺城细节。”
他盯着仲室绍拙,认真说道:“我知道底下有人冲撞过将军,我也不想说什么漂亮话安抚你,想必你手底下也坏了不少汉人性命,权当清债了吧。只是这夺城一事,非是三言两语一腔热血就能办成的,将军最熟悉丸都,事无巨细,实赖将军敲定诸般方略!但我瞧着将军像似藏了一些压箱底的干货,既入我幕僚,生死关头却不能托以腹心,该不是怕我赖你饷银吧”
司马白这话虽是嬉笑而言,但着实说的很重了!言外之意,若不能榨干你的才能,我便疑你是首鼠两端!
仲室邵拙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某得殿下礼遇看重,虽说为殿下用心带路,但说句诛心的话,实忧殿下会在敌境大开杀戒!高氏害我,我恨其入骨,然与百姓无关,终不忍看丸都化为炼狱!”
“你果然是藏着私货,不愿拿出来啊!”司马白也不见恼,只是苦笑道,“那真是不好办了,我素爱砍人脑袋,君不见平郭城下,京观之壮哉”
“哈哈!”仲室邵拙忽然开怀一笑,“却为何不惜将士离心之祸,而要
第48章 兵锋之盛,难破众志之城(3)
裴山只恨自己没有翅膀,从高句丽大营撤回北门的这段路本不算远,但他却觉得这是迄今以来走过最长的一段路。胸膛和喉咙便如火烧一般辣痛,但他已顾不上了,他只想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只因此刻在城中抵抗高句丽精锐的,乃是阖城妇女!
五天前于肚儿和铮锣一行人逃回平郭,带回一个消息,沙河下游南岸伏有近万高句丽精锐,怕是要偷袭西门!
这消息让众将心中越发沉重,唯独裴山认为这是一个胜敌良机,一番筹谋,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跃然而出!
将计就计,投下大饵,浑水摸鱼,关门烧狗!
乌镇力竭却冒进,无非欲引城内出兵,便如其所愿!
重创在前,尾随其后!
以空城为饵,诱群狼来食,以其之贪之躁,必然争先恐后!
群狼争饵,门前必乱,尾随之军便如丧家之犬,谁能有暇一顾
此计第一要务,便是浑水摸鱼,摧毁井栏与投石车,捣碎贼军扼在平郭咽喉上的钢牙!
剩下的,便是关门烧狗了!
这也却是最关键的一环,门已关,火已放,若是烧不死进城之狗,那这所谓将计就计,真就成了开门献城!
快一点,裴山催促着,再快一点!女人孩子们若被杀尽了,要城还有何用!
平郭东西二城,自城门火起,一直烧到中城,熊熊大火直冲天际,仿若狰狞的猛兽,张牙舞爪笼罩着北地雄城!
以统镇府为中心,一片厮杀哀嚎!
冲进城的高句丽兵马被大火烧红了眼睛,但凡能从火海冲出的,一腔恶怒便撞上了统镇府外的女兵圆阵!
而辽东的女人,却也不是好惹的!平日连自家男人的耳光都掴得,还不敢杀贼么!
壮硕的妇人们都披了铠甲,三两人合擎着一把长矛,四五人顶着一面大盾,七八人控一床弩,将统镇府守的严实合缝!
可足浑铮锣将鼓架在了府中心,一通一通擂起不歇!
“为我男人!为我骨肉!”
“我虽妇人!亦能守家!”
“守我家土!以待父兄!”
“我夫若归,必复我仇!”
“我死儿活,死而无憾!”
男人在城外拼命,老人和孩子在府中哭啼,这个家,便由女人们来守!
这些从全城征召出的女兵,面对虎狼一般的高句丽精锐,竟无一人退却一步!
谁都知道,孩子就在身后,有襁褓幼儿,有垂髫之童,更有年迈父母瑟瑟而抖,这里退一步,家便没了!
女兵们互为激励,再扛片刻,只需片刻,男人们就能赶回来!
“我夫若归,必复我仇!”
“我死儿活,死而无憾!”
山林里,最凶最狠的,是护崽护窝的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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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不去怕火”高武睚眦欲裂,揪起高寅这一镇大都督的衣襟,阴狠说道,“来,我给你练练胆!”
说着便要将高寅朝火盆按去!
“顺兴君,真不怨我等怯战呐,俺镇精锐陷在城内,俺比谁都急啊!可那汉军寨子烧的如火海一样,咋的朝里冲啊!”
“东城门也是大火弥漫,火舌都已翻过城头了!城墙十步内根本站不住人呐!”
周鹄从旁附和道:“不若等火退了,再去攻便是了,城门都烧了,汉狗还怎么守城”
高武一把将高寅摔到地上,指着周鹄冷冷笑道:“说的好!等火息了,便由你去攻城好么”
周鹄听出他语气不善,也没敢吭声,便听高武破口大骂道:“敌帅既敢烧门,岂不虑如何堵上!你当都与你一般蠢么,一路给汉狗开道引来大营!”
“罢了!”一直冷眼旁观的高钊终于开口道,“这一阵输了,明日再战便是,明日不成,还有后日,后日不成还有大后日!便是再攻上十日,又待如何这城他能烧上几遍!”
第47章 兵锋之盛,难破众志之城(2)
持续的强攻下,平辽镇大寨前后两道辕门都已失守,大军被挤到后寨,借着城头箭弩的压制,才算堪堪抵住贼军兵锋,也只是负隅顽抗而已。
“司尉,是时候出城了,贼军兵锋虽猛,却已是强弩之末!”
慕容彻看着暂时歇停下来的东城攻防,点头道:“贼军太自负了,咱们速去速回的话,该是无碍!”
“纵然有碍,咱们此刻也无计可施了!拼一拼吧!”叹气之人肥头大耳,五短身材,竟是先前被司马白守留纵横庄的于肚儿。
说起这事,倒也怪司马白思虑不周,顾不上安顿他们。
髙钊大军过赤山堡后,一边开赴平郭,一边分遣偏师以雷霆之势大掠辽南,抢粮抢人,以战养战。
辽南诸城都是空虚至极,哪里能挡片刻向南直至马石津无不遭殃,便连威南城也只守了一日便被攻破!
反倒是小小纵横庄,硬是被于肚儿坚守了五天五夜,但终究是不敌,只得焚粮突围。
恰好遇上从威南城逃出的可足浑铮锣一行人,便结伴同行往平郭逃难。
一行人绕道涨水的响水河滩涂,九死一生,五日前才逃至平郭。也亏得平郭西城被遮护了,他们才算进得城来,捡回了性命。
“都准备好了么”慕容彻沉声问道。
于肚儿点了点头:“只能拼了!”
“拼了!”慕容彻大手一挥,“出城!与裴将军夹击贼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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