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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行太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鹿难寻

    司马白从窗中见了来人,慌忙放下手中竹简,两步迎出门外:“太常快请!”

    三公之下,九卿之首,大晋太常卿,蔡谟。

    蔡谟笑呵呵的迈进门:“殿下是在读书么是臣叨扰殿下了,只是闲来无聊,特寻殿下手谈一局。”

    司马白没料到蔡谟真的来寻自己下棋,歉声道:“本该我登门求教的,却劳太常亲至。”

    蔡谟进了屋,刚要应酬两句,却见房中竟连一个小厮丫鬟都没有,不禁大为吃惊。

    这是他第二次来司马白这里,头次是随司马昱一行人来看望,那次人多到也没注意这些细节,今次才发现了屋里的冷清。

    他转身便怒斥身后随从:“我竟不知殿下居所寒简至斯!你们连个下人也不知与殿下备配么!”

    那随从噗通跪地叩头,暗道冤枉,这事也不归他管,他如何知道昌黎郡王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

    蔡谟又冲司马白深深一揖,“臣有罪!是臣疏忽了,怠慢了殿下!”

    司马白连忙扶起蔡谟宽慰道:“太常不必自责,驿院自有配备仆人,是我粗简惯了,把他们清退了。”

    “可殿下身边怎能没人服侍!”

    蔡谟仍是长揖不起,他虽不管这些杂事,但也知道,哪里是司马白粗简,自使团入驻驿院以来,早便把原本的仆人都遣到了外庭,身边留的都是自家随身带来的使唤人,用自己人方才安心稳妥。

    而司马白仓促来归,谁曾料到他竟连个随身仆人都没有

    他不禁暗骂慕容鲜卑,竟如此苛待大晋质子!

    其实不仅是蔡谟没注意这件事,司马昱、荀羡等人也来看望过司马白,但他们自己出入内外都是侍者如云,谁去在意司马白没有使唤人

    哪个会是考虑这些琐事的

    也就是蔡谟今日偶然想到这点而已。

    司马白讪讪一笑,自辽东乱起至今,他早已过惯了军旅生活,天天刀头舔血的,身边除了贴身侍卫,哪有什么使唤丫头

    铮锣照顾过他一阵子,可入凉前被代王妃召回了盛乐,听说是代王妃想撮合她和侄子慕容隽,看来这个妮子着实是个有心数的,两下里都没耽误功夫。

    而千允倒是渴望陪伴郎君,但她再没心数,也知道大晋上邦最讲仪礼,冒冒失失就要被瞧不起,硬是待在代使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都城的繁华在她眼中一文不值,只一心等着郎君家里人来提亲。

    裴山领着王营兵马驻扎城外,司马白这里便只留了几个兵头子照料。

    “太常真的不要自责,我是军营住惯了,身边有几个兵头子就够用了,喏,”

    司马白指了指愣头杵在那的于肚儿,意思是赶紧招呼客人,结果看他杵着懒散散一动不动,瞪眼骂道:“还不快去弄些茶和点心去!”

    在这帮兵头子里,于肚儿算是最心细的了,所以被坐镇城外军营的裴山指派贴身照顾司马白。可他不知是装傻还是真不知礼数,竟两手一摊:

    “殿下平日都不碰这些玩意,我去哪弄茶和点心酒倒是有不少!”

    司马白一怔,他虽然也是个兵头子,但岂能被江东来人看做是不谙风雅

    他大感面上无光,当下呵斥道:“你跟谁哭穷的!那以往昱王和桓将军他们来,怎么有茶”

    “他们不就来了那一两回么,茶点也都是人家那边自己带的,殿下不见跟前伺候的都是浑身喷香的小娘皮。”

    司马白一听小娘皮还喷香之类的污言秽语,只羞的想钻地缝,这还没回朝,便要被京中的风雅人物瞧不起了!

    他一脚踹了上去,大骂道:“滚!太常面前也不知斯文一些!丢人现眼!封二呢准又去哪勾搭小娘皮了!把他给我喊来伺候,好歹也是个嘴甜的!”

    其实于肚儿这话倒也不假,司马昱来过一次,桓温来过两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

    蔡谟听了更是羞愧,他岂不知这是于肚儿的故意揶揄不禁暗叹大家竟不约而同的和昌黎郡王生分!

    可这能怪谁太白经天,太白不去,刀兵不断,传了十几年的凶象,谁能真的没有芥蒂呢




第191章 冤枉人
    司马白忽见蔡谟的脸色阴沉不定,哪知他是在替自己惋惜,更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无家可归的惨境。

    他想到蔡谟既然执掌谍探,天师手谕的蹊跷理应告其知晓,便将竹简送到蔡谟手中:

    “我碰见一件蹊跷事,思来想去疑点重重,正好请教太常。”

    蔡谟接过竹简,展开看了两眼,疑惑道:“这《道德真经》有何可疑之处”

    “这是天师年轻求道时亲手所抄,方才我恰巧救了红虞郡主,她赠与我当做谢礼。”

    司马白便将刚才发生的事简要说与了蔡谟听。

    蔡谟听后陷入沉思,良久才道:“南康公主是不会看错的!虚敬真人也必然不知他手中钧令是假的。”

    碰上一个明白人,便能省却很多废话,司马白欣慰道:“太常也觉得诡异是么”

    蔡谟却哈哈一笑:“其实也无甚诡异的。”

    司马白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执起学生礼,诚心请教道:“还请太常教我。”

    “这伪造的钧令,是出自何人之手嫌疑最大的人,自非李寿莫属,为求巩固地位,狐假虎威罢了,眼下木已成舟,天师也只得迁就。这种手段虽然不太磊落,却也堪称帝王权术了。”

    “若不是李寿干的呢”

    司马白本是虚心请教,却被蔡谟这番高见一个好闪。

    他心中大不以为然,仅以他这段时间对蜀地的粗浅了解,蜀人大多信教,仅看各地州县之长几乎都有教中身份,不是教中祭师,便是教众曲帅,就知天师教的势力在蜀地根深蒂固。

    教权早已经可以操纵君权的更迭,天师范长生更像是隐在幕后的太上皇!

    李寿巴结讨好唯恐不及,会为了表面的师君和谐,而种下离心离德的芥蒂

    就图个宾客如云的面子来贺又非来朝,值当么

    岂非本末倒置!

    蔡谟见司马白神情仍是纠结,宽慰道:

    “殿下也不必太忧虑,这事对时局也没什么影响,咱们与羯赵大战在即,只求李寿能够与朝廷亲好,哪还有心思掺和他们国中纠葛恩,好在李寿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只待寿辰之后,便与咱们缔结盟约,嘿,羯人狂妄,李寿能受得了”

    “什么!”

     



熬呀熬
万里长征?



第192章 帝师
    蔡谟不知司马白心中的鄙夷,只见司马白始终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心道这样一个血海里杀出的悍将,不应该如此和气吧倒像是个做买卖的。

    他很想试试这个昌黎郡王的斤两,能从辽东打到棘城,司马白不可能只凭运气,这个凶星若有真本事,自己便是豁出去得罪庾亮,也得替他争上一争!

    “我只是觉得事情蹊跷,却全无眉目,太常让我说,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司马白仍是言笑晏晏。

    “殿下谦虚了,”蔡谟笑了笑,显然是不信的,他鼓励道,“殿下阵战上的本事足可跻身天下名将之列,眼下朝廷和羯赵大有一战之势,不知殿下有何见解”

    司马白心道这是在考校我么既如此,正好将一直以来的疑惑弄个清楚,而蔡谟这个九卿之首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见解谈不上,不过,我有一事想向太常请教,但或许涉及朝廷机密,不知当问不当问。”

    “殿下乃陛下亲叔,朝廷机密也是你的家事,殿下但问无妨,只要臣能讲的,必然详告!”

    司马白缓缓说道:“早在羯赵攻掠幽平时,我便听闻朝廷在荆襄一带布置了重兵,原以为朝廷仅是虚张声势,以图掣肘羯赵支援慕容,如今看来,朝廷是决议要打上一仗了。”

    蔡谟点头道:“不错,朝廷布重兵于荆襄,一来是支援慕容,二来,若有机可乘,也不妨变虚招为实招。而今庾相一心北伐,力排众议,不断增兵,朝廷已如箭在弦上,这一仗是不可避免的了。”

    司马白接过话茬,沉声问道:“却不知朝廷布局的北伐,是准备大打一场,还是见好便收的小打”

    “大小之分”蔡谟怔了怔,反问道:“依殿下之见呢”

    司马白叹了口气,说道:“恐怕至今未定吧!”

    “咦......”

    蔡谟倒吸冷气,仔细端详着司马白,

    “殿下怎会如此看兵者,国之大事,庾相亲镇武昌,西军三镇精锐已经顶在了襄阳第一线,朝廷抽调的各路兵马也正源源不断开赴荆襄,光是每日耗费的粮饷便以万铢而计,岂会连个章程都没有”

    “我这有张舆图,是从荀羡那里要的,太常请看,”

    司马白从书架上取出一卷锦帛,摊在桌案上,一边指划着舆图,一边摇头道,

    “自七年前桓宣将军重夺襄阳城,敌我始终对峙襄樊一线,谁都打不开局面。羯赵难以越过襄阳进入我江沔腹心之地,朝廷也碍于樊城之阻,无法挥师中原。若在三五个月前,趁羯赵慕容熬兵之际,中原空虚兵马乏力,朝廷以西军精锐出襄阳,雷霆一击,大有可能拿下樊城,继而屯兵驻守巩固,这虽是小打,却能打开进入中原的大门,无论是兵向宛洛,还是西取关中,都能形成极佳态势!可惜了,不知朝廷那时在做什么!白白浪费了七年来最好的时机!”

    在吵架!蔡谟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一双老眼再看向司马白时,已全是光彩,他很清楚,只凭这番见解,司马白就足以参赞中枢军机!

    他继续鼓励司马白道:“良机已逝,追悔也无济于事,依殿下之见,那现在应该怎么挽回”

    这便是承认了司马白之前的观点,司马白得了鼓励,心中已然有了底气,继续道:

    “现在么,看朝廷的架势,是不惜大打出手也要拿下樊城,有这决心也不错,克复中原毕竟还得靠真刀真枪的硬啃。既然大打,那就得一鼓作气,直捣洛阳,进而兵临伪都邺城!这却需以举国之力做为策应,至少要以东军出两淮取青兖二州,要联络凉州张骏攻关中,甚至要联合慕容、拓跋、乃至成国,共同发力,不惜代价争取最大的胜算!”



第193章 妖女永嘉
    “殿下以为此策能成功否”

    如果说一开始蔡谟只是想探探司马白的根底,如今,他已是诚心请教了,对于这个昌黎郡王,他不敢再有丁点轻视之心。

    司马白皱起了眉头,盯着舆图又是一阵推演,而后呵呵一笑道:

    “我是纸上谈兵终觉浅,没去过实地,更不知敌我虚实情况,难做评判,不敢妄言啊。”

    他渐渐皮笑肉不笑:“方略自然是上上策,我只是感觉这一仗会打的很艰难,光是巩固三关之险,便不是一两年功夫能够用的,羯赵也不乏良臣猛将,咱们的意图不会瞒太久,敌人岂会坐而视之唉,真打起来,未必能如人所愿啊!”

    他言下之意,朝廷可千万不能轻敌啊。

    蔡谟笑道:“这个殿下放心,只看羯赵增兵动向,便知他们仍是以守住樊城为根本,万不会想到朝廷有奇袭三关的打算,咱们有心算无防,此役大有胜算!”

    “呵呵,最好是如此。”

    司马白呵呵两声,仍是皮笑肉不笑。

    心道咱们想要开复中原,石虎又何尝不想饮马江东呢

    羯赵雄踞中原十州之地,良臣如林,猛将如云,岂能轻瞧小觑

    他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两军鏖战,也不能只是盘算自家计较,知己知彼才能心中有数,太常既管谍探,一旦开战,责任重大。”

    司马白心里很清楚,自己北归之人,在朝廷人微言轻,哪里够格评论朝廷战略本是挑了些路边道理随口讲一讲,哪知蔡谟忽然言语闪烁起来。

    “恩,殿下提点的是,只是这谍探一差,着实不好干,我方要引咎辞职,退位让贤的。”

    司马白闻言吃了一惊,回想起方才蔡谟说过的话,不禁问道:

    “太常方才说燕地谍枢被人趁隙摧毁,但据我了解,慕容鲜卑还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的对抗朝廷吧”

    蔡谟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慕容鲜卑干的,是羯赵秘谍,君子冢!”

    “果然,君子冢!”

    “殿下也知君子冢么”蔡谟叹了口气,低声道,“臣无能,不仅燕地谍枢,如今中原各地谍枢,也都被打掉了......”

    “什么!那还了得!真打起仗来,咱们不成瞎子了”

    司马白这一惊非同小可,对于羯赵的这个枢要,司马白早已经交锋数次了,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经历的所有阴谋,都是出自这个君子冢,虽然每次都处在一个赢面上,但对于这个君子冢,他仍是所知太少。

    他心底忽然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对手既然这么厉害,这几次交锋,自己真的赢了么

    尤其是隐在幕后操纵天下棋局的人,真能轻易赢了他么!

    “这个君子冢,我只知道一点,听闻君子冢的首领很会一些手段。”

    “石永嘉么”蔡谟神情瞬间阴沉下来,“岂止会一些手段,那妖女可真是太有手段了!”

    “永嘉”司马白暗道,听这名字就不是个好人!

    他知道若想找个人深入问清君子冢的情况,眼前这个执掌大晋谍探的太常卿蔡谟,无疑是最佳人选:“若是不涉机密,太常可否与我讲一讲此人”

    “胡人婚配,素有兄终弟及的恶俗,石勒娶了寡嫂,生下一女,晚年得女,荣宠无极,起名永嘉。”

    永嘉,神州陆沉的年岁!

    汉人的血泪,铸成了胡人的辉煌!

    任是哪个有良心的晋臣提起永嘉这俩字,没有不扼腕悲怆的,蔡谟也不例外,言语中已全是辛酸无奈:

    “这暴贼竟给女儿起名永嘉!嘿,永嘉!”

    “石永嘉是石虎同母异父的妹妹,被石虎视为心尖宝贝,她以幼冲之龄出任君子冢大执法,执掌羯赵谍报,与国师佛图澄平起平坐,是我朝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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