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锦途

    都是钟灵毓秀般的神仙人物，那些贵女们只觉得看花了眼，不知看哪一位才好。在这两位儒雅公子其后，坐着的是孟昶旭孟少将军。

    虽是武将出身，但孟昶旭的模样生的不比燕秋词二人差，身上还有着上京子弟没有的英气，是以也十分显眼。只是众人都知道，孟昶旭已经与崔家姑娘婚事定下，下个月便要完婚了，虽心生倾慕，却也无人暗送秋波。

    而孟昶旭虽生着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却十分的老实，目光只看着崔语凝身上，还将眼前一碟子金丝糕，让随侍送到了崔语凝桌上，看的崔语柔都恨红了眼！

    那些世家女子们十分歆羡道：“没想到这孟少将军虽是武人，举止却如此贴心啊。”

    虞玦见孟昶旭如此动作，眼中也闪过了一抹羡慕之意。孟昶旭与崔语凝这样少年相识，贫贱不离的情分，是旁人歆羡不来的。

    祁王殿下将虞玦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盯着眼前白瓷盏中金丝糕，眼中闪过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而坐在主座上，景安帝虽与太后说着话，但时刻注意着燕宸曦的神情变化。却见他那让人不省心的儿子，放着一屋子的美貌贵女看都不看，只盯着眼前的一碟子金丝糕看，神情变化莫测。

    就连景安帝都不禁怀疑难道有人竟胆大包天，敢在祁王殿下的吃食中下毒

    观察了片刻之后，见燕宸曦只是盯着那金丝糕看，也并无其它动作，景安帝了然，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道：“将祁王殿下桌案前的金丝糕撤了吧。”

    祁王殿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小太监便麻利的将他桌案上的几样点心都撤了下去，只余做工精致的冷菜。燕宸曦眉心微微跳动了片刻，冷淡的目光带着不满的神色，看了景安帝一眼。

    纵使不满，祁王殿下脸上表情也是没什么变化的。景安帝见燕宸曦看他，只当做燕宸曦当真不喜甜食，体贴道：“祁王不喜甜食，将他桌案上的点心都撤了。”

    宫人们行事十分伶俐，闻言将桌子上的四样做工精致的点心都撤了下去，只余几样下酒的冷菜。

    燕宸曦深深的看了女眷那边一眼，纵使祁王殿下再不解风情，却也自认做不出将雕花醉牛肉，当着众人的面，送给小姑娘这样有失风雅之事……




第154章：郡主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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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宴席上丝竹声声，看似觥筹交错，却也是风波暗涌。

    景安帝的一番话，虽看似是寻常的关心，却让人们敏锐的意识到皇帝对于祁王殿下的重视性。

    东宫皇后和太子的脸色十分难看，太后意味不明的看了燕宸曦一眼，不发一言。

    虞玦躲在孟瑶身后，偷看了燕宸曦好几眼。心道：燕宸曦喜食甜食，这样的爱好旁人不知，但景安帝怎么会不知道呢虽然心中诧异，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默默的捻了块金丝糕，幸灾乐祸的看着桌案上只剩下几碟子冷菜的燕宸曦。

    那些冷菜虽然做工精致，但一看辣椒就很多，这御厨大概大概不知这位尊贵的祁王殿下，其实最不能食辣的……

    此时虞玦只顾着看热闹，却未曾注意到，一道暗沉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燕秋词见虞玦目不转睛的看着燕宸曦，心中冷笑连连。若说之前他只是看上虞玦的颜色，觉得她与一般女子不同，那么现在，知道燕宸曦对虞玦也有了别样的心思，燕秋词对虞玦是志在必得！

    燕秋词目光灼灼，而一旁的虞诗薇不明所以，见燕秋词频频看向她们这边，还以为燕秋词看的是她。

    那些贵女们知道虞诗薇的才名与豫王世子结识之事，便也没做她想，暗自羡慕虞诗薇的好运气。

    觥筹交错间，宫中的雅乐变成了泠泠琵琶声，一曲万壑鸣，如松间泉上泠泠响彻，一洗铅华。虞玦抬首，却见坐在那中间弹琵琶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无双公子带进宫的徐锦月！

    虞玦看了徐锦月一眼，顺势抬眸望向秦氏。却见本就不好看的秦氏，在看到徐锦月的时候，脸色更是差到了极点，甚至……眼中带着隐隐恨意。

    自从那日在泠音阁一别之后，不知这师徒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秦氏已然知道了陈时迁的身份，定是将徐锦月视为坏了她荣华富贵的眼中钉。

    或许，前世秦氏与徐锦月之间的矛盾，便是因陈时迁而起！

    一曲终了，华堂之内，回音隐隐，众人都是久久沉浸其中，太后赞道：“这琵琶果然弹的极好。烬落你这坊间来了这样一位技艺高手，怎么今日才带进宫来，可是怕哀家同你抢人”

    闻言，兰烬落笑道：“太后说笑了，这徐娘子并非是泠音阁的奴籍女子，无太后懿旨，烬落也不敢带进宫来。”

    “原来并非是坊间女子啊，不知你是哪里人，竟弹的这么一手好琵琶。”太后喜好音律，见徐锦月一手琵琶弹的甚好，不由问道。

    闻言，徐锦月将琵琶放下，起身朝殿上行礼道：“回太后的话，民女是广陵人氏。”

    广陵二字一出，宴席上的气氛微微有些僵凝，数道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徐锦月的身上，徐锦月面色如常，似是丝毫未曾察觉。

    “早就听闻广陵人精通音律，果然名不虚传，皇上你听如何。”太后看向景安帝问道。

    景安帝眼中难得流露出几分赞许之意，看着徐锦月道：“听惯了宫中雅乐的靡靡之音，这琵琶声尤为不错。”315

    说着，回头吩咐身后的太监安公公说，“让内教坊的人送一把琵琶来，赐给这位徐娘子吧。”

    徐锦月赶紧起身谢恩，又道：“回皇上的话，这琵琶名为寒溪映雪，乃是昔年恩师所赠，这么多年已经用习惯了，恐怕已经换不掉了。”

    虞玦下意识的看向秦氏，却见秦氏额头上渗着一层薄薄汗水，幸而景安帝并未曾多问徐锦月恩师是何人。便又道：“那就将前些时日江南进贡的天蚕丝琴弦赏给她吧，这些应是用得着的。”

    见景安帝对一个琵琶乐技如此感兴趣，皇后顿生一种危机感。却见眼前的白衣女子容貌虽不是十分出色，但气质清冷出尘，倒与那人还真有几分相似！

    “难得皇上如此赞许，玲珑，你去带徐娘子到内教坊，挑选些好的松香粉、玉拨什么的赏给徐娘子。”

    “多谢皇上、皇后。”徐锦月盈盈下拜，玲珑示意徐锦月跟着下去。

    等徐锦月下去之后，皇后怕景安帝依旧还惦记着那琵琶乐技，试探道：“方才听了那徐娘子琵琶声，见惯了这宫中歌舞也过于寻常，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景安帝没有接皇后的话，传言中帝后关系疏离，想来确实如此。倒是那些歌舞伎们听了皇后的话，惶恐的跪地请罪，皇后笑着对一旁的红萼郡主道：“红萼，前些时日听闻你正在研究古曲《霓裳羽衣舞》，如今成效如何了”

    红萼郡主闻言，笑着回道：“回娘娘的话，臣女才疏学浅，虽翻阅古曲，排出了舞步和乐曲，却也只不过习得了这古曲的五六分精髓。”

    “你素日里行事便是如此谦逊，哪怕有十分的把握，也只说有七八分。”皇后含笑的看着红萼郡主，不知是褒是贬道。

    “传言这《霓裳羽衣舞》乃是前朝周后所作，自周后香消玉损之后，后人再也无人能跳出如此惊艳之曲。不知今日，郡主能否让臣妇们一饱眼福。”一直未曾说话的豫王妃，含笑的看着红萼郡主道。

    红萼郡主无论是身世、容貌还是才学教养，都十分符合豫王妃挑选儿媳妇的标准。今日这么好的露脸机会，豫王妃当然毫不留余地的助红萼郡主一臂之力。

    太后目光沉沉的看了豫王妃一眼，道：“红萼贵为郡主，宴席上献舞，岂不是有**份！”

    皇后却笑道：“左右今日各世家小姐都在，不如让她们一展才艺，也好让我们见识一下燕国世家女子的风采。”

    皇后将“燕国世家女子”几个字咬的非常重，意有所指的看了景安帝一眼，就差没直接说徐锦月的身份上不了台面。

    太后安排徐锦月入宫弹琵琶，并非偶然，竟存着想让徐锦月进宫的心思。此番心思虞玦都看出来了，皇后定然不会不明白，所以便让红萼郡主献舞，意在撮合红萼郡主与燕宸曦，故意气太后！

    而红萼郡主本就倾慕于燕宸曦，见如此好的时机，又有皇后与豫王妃相助，便就顺水推舟的下去换衣服去了。

    临去的时候，红萼郡主看了那位于繁华之巅，神情冷清的男子一眼。

    与这样优秀的男子相配的女子，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第155章：一舞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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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盏茶的功夫，红萼郡主换好了一身舞衣，款款而来。

    却见红萼郡主一改昔日浓艳装束，迎合着燕宸曦素日里的喜好，换了一身白色羽衣。广袖束腰，显得那腰肢如柳条般柔软，盈盈不足一握，燕宸濯眼神都看直了，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燕宸濯好几眼，但燕宸濯丝毫不曾收敛。

    红萼郡主一出场，收获了不少惊艳的目光，唯独她心心念念，坐在宴席之上的男子，依旧无动于衷。

    宫中司乐的乐技们脸上闪过了一丝为难，道：“郡主，这《霓裳羽衣舞》乃是古曲，曲调复杂，梨园中，恐无人能有如此技艺……”

    闻言，红萼郡主脸上闪过了一丝为难，带着几分期待之意，看着燕宸曦道：“王爷琴艺出众，不知王爷是否能为臣女伴奏一曲”

    美人眸光盈盈，一般人人根本拒绝不了她任何请求。但这不包括祁王殿下。

    却见祁王殿下淡淡的看了红萼郡主一眼，神情依旧冰冷如初，淡淡吐出两个字：“不能。”

    一时间，红萼郡主脸上绯红之色迅速褪尽，尴尬的站在那里。红萼郡主没想到，方才还在亭子里还柔情款款与她合奏的燕宸曦，为何乍然间变得如此冷漠！

    众人的神情也是变化各异，这红萼郡主可是上京第一美人啊，身份尊贵，才貌出众，这祁王殿下竟当众拒绝！

    一旁心系红萼郡主的燕宸濯，见燕宸曦如此给红萼郡主当众难堪，气愤不已，刚想为红萼郡主出头，却被皇后威严的目光制止住了。

    却见华殿之中，原本轻松的气氛变得诡谲起来，而反观将气氛弄得十分僵局的罪魁祸首，依旧是一脸浅淡的模样，连解释的话都不曾多说一句。

    “祁王，今日宫宴，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景安帝见自家儿子如此不知怜香惜玉，只好亲自开口道，“来人，备琴……”

    见景安帝都开口了，燕宸曦才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语气冰冷的说道：“儿臣不会此曲。”

    闻言，虞玦心下了然，方才她还奇怪燕宸曦为何当众如此不给红萼郡主颜面，原来是不会这个曲子。虞玦心中又隐隐觉得诧异，燕宸曦虽是武将出身，可精通音律，昔年国手都对他琴艺赞许有加，这天底下竟有燕宸曦不会的曲子

    燕宸曦勉强递了个台阶给红萼郡主下，但是此时红萼郡主一身盛装，站在那无人能为其配乐，隐隐有些尴尬。

    就在此时，众人听见一个温润的男声道：“若郡主不嫌草民琴艺平庸，草民愿为郡主配乐。”

    却见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无双公子，兰烬落！

    见兰烬落开口，红萼郡主如同看到救星一般，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声吩咐宫女道：“来人，取桐木琴来。”

    此时，华殿中间的屏风已经被撤开，兰烬落接过琴席地而坐。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说不出的肆意与潇洒，单单看那抚琴的动作便就已经是十分的赏心悦目，不愧是京中四杰之首。

    ……

    古老的音符从兰烬落指尖倾泻而出，仿佛穿越了悠然绵长的岁月，聆听着那盛世中的古老音韵。

    随着音韵渐起，此时红萼郡主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到了昔日的从容，展袖踏歌而舞。

    昔年红萼郡主曾在花朝节上一舞倾城，让北蛮王子对其一见倾心。数年后，大燕与北蛮议和，而北蛮的条件就是让红萼郡主和亲。

    彼时江南水患，朝中外戚干政，内忧外患之下，大燕自顾不暇。所以景安帝不得不将红萼郡主送去了北蛮。第五小说

    而那时，燕宸曦身在江南，得到消息之时鞭长莫及。

    虞玦只见过红萼郡主数面，听过她与燕宸曦琴箫相和，未曾想到，她的舞也可以这么美好。

    散序六奏未动衣。

    红萼郡主着一袭白色羽衣，虽未有华丽的装饰，身姿飘然若仙。

    中序擘騞初入拍。

    妙曼的姿态如云朵舒卷，白色的羽衣随着琴声的悠扬，宛若是白云出轴，鹤羽初展。

    随着琴声变幻，她的舞步也越来越快。

    “繁音急节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铿铮。”

    繁急的舞步，变幻的身影，让众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这华殿之中，衣锦繁荣，在那如鹤展翅的舞姿之中，黯然失色，天地之间，只余这一抹白……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欲生。”

    直到兰烬落收起最后一声音符，“铮”的一声琴响，破开所有目眩神迷的舞步，红萼郡主方才收了舞步。如云朵般袅袅而起，向着众人裣衽为礼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她惊人的舞蹈之中，无法回过神。直到寂静许久，众人才抚掌叫好。

    那些男子的目光痴迷的落在红萼郡主身上，对于他们而言，这位名满上京的第一才女，宛若那天际皎皎明月，可望而不可即，就连景安帝抚掌笑道：“不错，绮华的技艺又精进了。”

    所有人的眼中都难掩激动的神色，唯独燕宸曦坐在那，神情清冷如初。竟是这般绝色，都不能让他动容！

    燕宸曦没有看红萼郡主，若有所思的目光，却在抱着桐木琴的兰烬落身上停顿了片刻。景安帝看的胆战心惊，九五之尊顿时觉得如同被一盆凉水兜头泼下，竟比红萼郡主还觉得心寒。

    一旁皇后倒没景安帝那么多心思，她见红萼郡主的目光都快黏在了燕宸曦的身上，可是后者神情清冷，显然是对红萼郡主无意。反观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三魂七魄都快被红萼郡主勾走了。

    太后见皇后的算盘落了空，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淡淡开口道：“绮华的舞确实不错，烬落的琴也谈的好。下面不知有哪位闺秀，一展所长”

    太后看向的是隐在人群之后，虞玦的身上！方才锦园中发生的事情当然瞒不过太后的耳目，早日让燕宸曦娶了王妃，也正好断了红萼郡主的念头。

    那小丫头做祁王妃虽然出身低了点，可是出身低也有出身低的好处！想到此处，太后主意打定，准备在虞玦身上添一把火。

    “臣女不才，愿意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