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锦途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虞家女眷的方向传来……




第156章：真才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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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朝华殿内，京中俊杰都齐聚一堂，本是这些世家贵女们在众人面前一试身手的好机会。

    若能得了帝后的赏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就算没有赏赐，也能出一出风头，在哪位夫人或者公子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做以后嫁人联姻的筹码。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红萼郡主那一舞惊鸿。

    有红萼郡主的《霓裳羽衣舞》珠玉在前，若之后的展示才艺不能艳压群芳的话，那很有可能就是非但没有大出风头，反而还落得个贻笑大方的下场。

    是以，太后的话一出，这些贵女们纷纷跃跃欲试，但却又不敢做第二个展示自己的才艺的。就在此时，虞家女眷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竟有人敢和红萼郡主比！

    众人下意识的看向虞家女眷这边，并且心中隐隐有一种看热闹的心里。若应声的是虞玦，那么明日茶余饭后，可就多了一个谈资了。

    见站起来的是虞诗薇，众人的眼中隐隐闪过了一丝失望。太后面上神情平静如初，她自然是认识清平侯府的长女的，便问道：“诗薇的才学好，今日是即兴成诗，还是表演抚琴”

    太后说到“即兴成诗”四个字的时候，旁人倒还好，兰清羽却丝毫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当日在虞家参加宴席的夫人小姐们，看着虞诗薇的神色多了一分复杂之意。

    “清羽，你在笑什么”太后不解的问兰清羽道。

    兰家人身份清贵，太后对兰家子嗣格外的照拂。

    兰清羽年纪尚小，性格耿直，见太后问，便站起来直言不讳的说道：“回太后的话，臣是想起了当日清平侯府的宴席上，比试诗文的时候虞大小姐却输给了虞四小姐之事。”

    闻言，太后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道：“竟还有这等事”

    兰清羽笑眯眯的说道：“是啊，当日太后命梨园谱曲的《金缕曲》，就是出自虞四小姐的手呢。”

    “就是那首‘想沉香亭北繁华歇，弹到此、为呜咽’”开口的，竟是一直未曾说话的景安帝。

    “正是。”兰清羽回道。

    景安帝是精通诗文音律之人，闻言道：“这阙此心胸开阔，直抒情怀，朕还以为是无名男子所做，未曾想到竟是出自女子之手。这虞四是何人，走上前来，让朕瞧瞧。”

    原本不欲再招惹是非的虞玦，无奈的顶着众人打量的视线，尴尬的走了出来，上前盈盈叩拜道：“臣女虞玦参见皇上。”

    “起来吧，让朕瞧瞧。”

    景安帝年轻时行事手段雷厉风行，年纪大了性子却十分温和，不知他平日里在朝堂上对那些大臣们如何，倒是对一些小辈们，十分慈爱。

    闻言，虞玦原本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应声站了起来。120小说

    脸上带着笑容的景安帝，在看到虞玦的容貌的时候，笑容顿时敛了下去，虽然不过是片刻之间，很快恢复如常，但虞玦心思敏感，敏锐的捕捉到了景安帝的异样……

    景安帝若有所思的目光停留在虞玦身上片刻，旁人倒不觉得如何，一旁的孟昶旭却是紧张的看向了燕宸曦。却见某人神情虽然依旧清冷如初，但眼中眸色温度，瞬间降了不少；就连一旁的燕秋词也有些紧张。

    景安帝偏好长相清丽，气质空灵的女子，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比如方才的徐锦月，以及……现在的虞玦！

    幸而景安帝很快便将目光收回，微微颔首，赞许道：“‘玦’通美玉之意，是个好名字。”

    “谢皇上赞赏。”虞玦起身谢恩，顶着虞诗薇杀人的目光，神情平静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皇后将虞家姐妹之间的风波暗涌尽收眼底，而后方才开口，对景安帝道：“这虞玦诗词歌赋确有小成，但君子四艺，琴棋书画中，她的书画到底比不过其长姐的。”

    “是啊姑母，诗薇的画可是我们闺学中公认的好呢。”庞玉芝见虞玦出了风头十分不高兴，连忙捧高虞诗薇道：“尤其是她画的百牡丹花，在春日里可引来蝴蝶呢！”

    “这绘画的的功夫可得要勤学苦练，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皇后不着痕迹的看了虞玦一眼，含笑的对虞诗薇道：“诗薇，你上前来展示一番吧，也好让皇上看看什么叫做真才实学。”

    得以解围的虞诗薇长长的松了口气，她虽诗文上没天赋，但这绘画的功夫却是实打实一笔一划练出来的。今日在这朝华殿中，她定要一展所学，洗刷前辱！

    虞诗薇心中如是想着，但面上故作谦虚道：“臣女只不过是雕虫小技，在皇上娘娘面前献丑了。”

    说话间，宫人已经备了纸笔上来。

    一盏茶之后，虞诗薇停下手中的狼毫，宫娥将虞诗薇所做的画展于众人的面前。

    却见白色宣纸上，一朵娇艳的牡丹跃于纸间，牡丹之上，还栖息着数只蝴蝶。

    虞诗薇笑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牡丹花乃是群芳之首，牡丹图献给娘娘，以示臣女对娘娘的敬意。”

    虞诗薇心思如此讨巧，先不论画技是否能比的上那丹青圣手，就这意义就已十分非凡！

    “好，不愧是上京与红萼郡主齐名的才女，这一幅牡丹画的栩栩如生，倒和那御花园中开的牡丹一模一样。”皇后果然被虞诗薇哄的眉开眼笑道，“玲珑，将本宫那支牡丹步摇赏给虞大小姐。”

    方才太后赏赐了虞玦一支芍药金簪，而皇后却赏了虞诗薇一支金牡丹步摇，隐隐压过了虞玦一头，连忙行礼谢恩道：“臣女谢恩。”

    见皇后对虞诗薇的画赞誉有加，旁人自是跟着迎奉道：“这虞小姐不仅是在诗文上造诣非凡，就连绘画功底也非常人所能及，虞夫人有如此出色的女儿，果真是好福气啊。”

    云氏听着旁人夸奖虞诗薇，虽然表面上带着浅浅笑意，故作谦逊，但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看着虞诗薇一脸欣慰的模样。

    这才是她引以为傲的女儿，不像虞玦……想到此处，云氏看向虞玦目光的时候，添了几分透骨的寒意！



第157章：双手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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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眷那边，不少世家子弟都对虞诗薇流露出了欣赏之意。虽然清平侯府没落，但若能娶虞诗薇这样一个才女回家，也是面上有光的一件大好事！ 就连频频看着虞玦的燕秋词，在看到虞诗薇画之后，脸上流露出三分赞许之色。

    这虞诗薇，倒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虞诗薇得了皇后的赏赐，心中沾沾自喜，看向了一旁毫不起眼的虞玦身上。却见虞诗薇眸光微转，上前一步，对皇后道：“娘娘，臣女作画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四妹妹的书画功底，远在臣女之上呢。”

    虞玦有几斤几两虞诗薇再清楚不过。虽然虞玦在诗词歌赋上倒有几分天赋，但因为自幼缺名家指点，于书画之上本事平庸。

    纵使这段时间虞玦这个废物突然变得聪明起来，但书画的功底，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虞诗薇打定了主意想让虞玦在众人面前出丑！

    虞玦今日想着玉芙宫的事，心神不宁，巴不得宴席早早结束，回虞家找柳氏探查个究竟。谁知虞诗薇依旧不依不挠，执着的再次找她麻烦！

    今日虞玦出的风头够多了，便不想再招惹是非，闻言上前一步，道：“姐姐说笑了，妹妹可比不得你自幼跟随母亲，耳濡目染，那般多才多艺呢。”

    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一来推辞了与虞诗薇比试字画，二来暗喻云氏偏袒虞诗薇。

    世家内宅中是非这些夫人们自是知道的，虽然虞玦和虞诗薇一母同胞，但素日里有什么重要场合云氏身边带着的是长女和幼子，以至于虞家四小姐、清平侯的嫡出女儿在上京籍籍无名，还有传言说虞四因为容貌丑陋，所以才羞于见人。

    但今日以见，传言名声如此之差的虞四却是一个漂亮伶俐的孩子，倒是让那些夫人们对虞玦印象改观的同时，多了一层怜惜之意。

    但虞诗薇依旧纠缠不休。

    “方才兰公子可是当着皇上的称赞你是才女呢，若四妹妹不小试身手一番，岂不是辜负了兰公子的期许。”虞诗薇意有所指的看了兰清羽一眼。

    兰清羽本是一片好心在景安帝面前引荐虞玦，却未曾想到被虞诗薇如此曲解，当下面色涨的通红，想要说话的时候，被兰烬落一个清冷的眼神制止了。

    虽然无双公子在上京是出了名的好性子，但却因自小教导兰清羽，兰清羽谁都不怕，就怕他三叔。

    虞玦见虞诗薇如此纠缠不休，便知方才兰清羽道出的那首《金缕曲》让虞诗薇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此时虞诗薇的面子要重新在她身上挽回！

    “虞四你若是再推脱下去，可就是欺君之罪了。”一旁皇后淡淡的说道，不动声色的帮着虞诗薇打压虞玦。

    话已至此，若虞玦再不应下的话未免就是太不识趣了。是以，虞玦道：“臣女才疏学浅，便在圣驾前献丑了。”

    虞诗薇见虞玦不情愿的应了下来，心中暗喜。哼，虞玦这个蠢货，看她待会儿什么都画不出、写不出的时候，如何还能笑的出来。

    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假惺惺的问虞玦道：“不知四妹妹是选择写字呢，还绘画”

    虞诗薇一面将虞玦推到难堪的境界，迫使她不得不答应献艺；一方面却又堵住了虞玦其它的路，除了书画，别无选择！但面上还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如此两面三刀的功夫，让人不寒而栗。12

    而云氏明知道虞诗薇是故意在为难虞玦，却没有为虞玦说话。她的脸面有虞诗薇帮她挣就够了，至于虞玦是死是活，与她无关。

    虞玦没有理会虞诗薇，上前一步道：“请娘娘赐笔墨。”

    闻言，皇后对玲珑使了个眼色，便有几个宫女将原本虞诗薇作画的纸笔颜料撤了下去，重新铺上了宣纸新墨。

    雪白的宣纸铺开，上好的端砚研磨出浓浓的墨汁，虞玦深吸一口气，抛去杂念，走到了案前。

    一时间，大殿中或是看好戏、或是不屑的众人目光，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因为，虞玦竟是双手执笔！

    “双手同书”内殿，不知是谁惊呼出声。

    “这双手同书的技艺不仅是要靠苦练的功夫，更是要考验灵敏程度，就我所知本朝会此技艺的只有两人，一为书圣张旭之以及祁王殿下！这虞玦竟会双手题字的技艺

    ……

    厅中众人议论纷纷，但虞玦凝神，沾着笔墨考虑如何下笔。思索片刻之后，顷刻之间，便于宣纸之上游龙走凤，丝毫未曾停滞。

    等着看笑话的庞玉芝不敢置信的看着虞玦，虞诗薇维持的端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就连云氏也不由绞紧了手中的帕子。这虞玦，何时习得如此本事，藏着掖着这么些年，竟分毫风声都没透漏出来！

    当日虞玦在观月亭中一曲《金缕曲》初露头角，是她们失算。虞玦本在诗文造诣不凡，只是云氏和虞诗薇没想到，虞玦竟敢胆大包天的不顾母亲的命令，压过可嫡姐的威风。

    但是今日虞玦双手同书，实在太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无声的恐惧蔓延在云氏和虞诗薇的心间，虞玦身上，究竟还有多少她们不知道的秘密

    燕秋词看向虞玦的眼眸不由深了深，带着志在必得的灼热。而坐在最上首，自开席以来便显得漫不经心的祁王殿下，一双深邃的眼眸也落在了虞玦的身上。

    双手同书，这般技艺需得名师指点，方才能有所成就。可根据祁王府的探子探查到的消息，云氏是不可能舍得花如此高的代价，为虞玦宴请名师的。

    而虞长风，纵使有才名在外，可也没有如此本事。想到此处，燕宸曦的嘴角带上了一抹玩味的笑，小丫头究竟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燕宸曦又怎能知道，虞玦双手同书的本事，曾是他亲自指点。

    一笔一划，窗外梨花如雪，屋子里弥漫着紫檀的冷香以及青梅羹的清甜香气，在笔墨之间，仿佛时光也变得悠远绵长起来……

    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虞玦双手同时将最后一个笔画收住手腕，微微向上一提，似是一种本能的习惯。

    看到此处，燕宸曦波澜不惊的目光，瞳孔中闪过了一丝一样的色泽！



第158章：师承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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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曾有幸见过燕宸曦双手同书的兰烬落，也同时诧异的看了一眼燕宸曦。

    旁人看不出其中微末的变化以及其中端倪所在，但是他们精通书画，这双手同书收笔的习惯，竟与燕宸曦一模一样！

    虞玦手中的两支狼毫搁下的时候，众人不由小声议论道：这虞四双手同书，是真的有这个本事，还是故意拿出架势糊弄人的。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的时候，出乎众人意料的，连对红萼郡主的舞姿都视若无睹的祁王殿下，忽然起身，大步走到那长案边，一双寒眸扫向宣纸之上。而紧跟着，颇负盛名的无双公子，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紧跟其后。

    宣纸上，笔墨之间，清隽的簪花小楷字迹工整，写的是《诗经。大雅》的《思齐》篇。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眉周姜，京室之妇。大娰嗣徽音，则百斯男。”

    此篇歌颂的是一代明君文王、及其母太任、其妻太姒的诗。在将景安帝比喻成一代明君文王，又称颂了皇后与太后的贤良。

    先不说虞玦这双手同书的技术如何，单单就这一篇《思齐》，立意上就已经甩了以一幅牡丹图拍皇后马屁的虞诗薇一大截。虞诗薇的牡丹图只夸了皇后一人，虞玦一副字，却连赞誉了太后、皇上、皇后三人。

    燕宸曦眼眸微寒，看向身边的虞玦问道：“你师承何人”

    虞玦一怔，这双手同书的技艺是燕宸曦教的！她也曾经临摹过燕宸曦的字迹，但她此刻已经刻意回避，且她的簪花小楷与燕宸曦惯用的瘦金体习惯截然不同，燕宸曦应该从字迹上看不出什么端倪的。

    而燕宸曦之所以如此询问于她，想必是有意试探。

    想到此处，虞玦的心微微定了定，抬眸看着燕宸曦，笑道：“回王爷的话，这双手同书乃是臣女在闺阁中无聊琢磨出来的，并未曾拜师。”

    燕宸曦深深的看了一眼虞玦，她应当不知道，在她越是心虚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可爱。

    这娟秀清丽的簪花小楷，虽与燕宸曦铁画银钩的瘦金体无半分相似之处，纵使如兰烬落这样的书画高手，也看不出半分端倪。若真的无异常的话，方才燕宸曦神情为何那般紧张兰烬落疑惑的看了燕宸曦一眼，却见祁王殿下神情波澜不惊，又岂是寻常人能看出端倪的。

    “王爷，可是四小姐的字有什么不妥吗”一旁的燕秋词眼眸微深，也跟着踱步走了过来，故意将虞玦与燕宸曦之间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