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锦途

    “原本好好的人怎么成这样了，莫不是撞邪了不成”压住秦氏的婆子小声的说道，却被云氏严厉的眼神制止住了。

    “大白天的能撞什么邪，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请大夫来看看才是正经！”听了秦氏的话，画眉应声下去。

    就在画眉一松手，压制住秦氏的力道小了些，竟被疯疯癫癫的秦氏挣脱开了！

    秦氏披头散发，一脸的血，只有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我不该害死你们！”

    云氏见这里动静这么大，吸引了不少丫鬟婆子过来看热闹，知道此事若再闹下去，丢的可是清平侯府的脸。是以眉心紧皱，呵斥秦氏道：“你好歹也是二房的侧夫人，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没想到听到云氏的声音，秦氏疯的更厉害了，竟飞快的上前，一把抓住云氏的衣领道：“我如今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害的……”

    素来不信鬼神的云氏，见秦氏这个样子，心中一突，呵斥左右道：“还不将她给我绑起来！”

    但秦氏狠狠的攥住云氏的领子，云氏撕扯半天都没能撕扯开，“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云映月，你和我一样，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那虞诗薇是……”

    “啪”的一声，云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了秦氏的撕扯，狠狠的打了秦氏一个巴掌，方才制止住了她之后令人心惊肉跳的话。

    秦氏生生的挨了一个巴掌，跌落在地上，披头散发，一脸的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她像是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怔怔的看着云氏。

    喃喃道：“报应，都是报应……那些冤死的亡灵都从地底爬出来了，他们在哭，在找我们算账呢。”

    “我就说，和那个东西有关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没有好下场的。谁都逃不掉，逃不掉的……”似哭非哭的声音，在这样阳光明媚的午后，也不由让人生生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谁都逃不掉，像是一个怨毒的诅咒……

    说完这些后，秦氏整个人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眼，任凭左右的婆子将她捆绑起来……

    而云时此时也比秦氏好不到哪里去，却见她在和秦氏撕扯中，衣服被秦氏撕坏了，手上、袖口都沾着秦氏的血。

    秦氏虽然被婆子堵住了嘴，但方才说的话仿佛还历历在耳，秦氏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疯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所谓的因果报应！云氏虽然面上镇定，但是心中却是一片惶恐……

    “这是出了什么事”

    云氏正在惊恐不安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在云氏耳畔响起，云氏惊恐回头，正好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刹那间，恐惧狠狠的攥住了云氏的心头，一个念头从云氏心中响起。看着这锦绣坞一地狼藉，被仆妇们压住的秦氏，云氏在那双清湛的眼眸中，仿佛在秦氏身上窥见了未来的自己……

    “虞玦，你来做什么！”虞诗薇不悦的呵斥声，将云氏从惊悸中拉回神。

    云氏扬着手，下意识的想扇虞玦耳光，但在那讥诮冰冷的目光中，云氏生生顿住了手……

    “你怎么来了”云氏冷冷的开口问道，想要在虞玦面前继续维持自己那威严无比、高不可攀的严母形象，但是此时云氏身上沾着血，衣服头发都十分狼藉，看起来反而更显得十分滑稽。

    虞玦只当做没看见云氏眼中的冷意，继续笑道：“方才听闻二夫人这里出事了，所以来瞧瞧。”

    云氏没说话，倒是与虞玦一直不对付的虞诗薇，含笑的嘲讽道：“四妹妹消息可真灵通呢，这么快就知道了二婶婶出事的消息，还在病中呢，就巴巴的赶来了。”

    虞玦不甘示弱的迎着虞诗薇的目光，道：“妹妹这也是关心二夫人呢。”

    “你……”虞诗薇再度被虞玦的伶牙俐齿逼的哑口无言，一时气闷不知说什么。

    “好了，你们还嫌这里不够乱吗。”云氏冰冷的目光扫了虞玦和虞诗薇姐妹二人一眼，制止了两个人的争执声。

    此时，为秦氏扎针的劳大夫已经来回话，道：“回夫人的话，二夫人这是惊惧过度，所以被靥着了。开几幅凝神的药，好好将养着就是。至于脸上的伤，血已经止住了，但是伤口痊愈后，恐会留疤……”

    “啊，怎么会这样！我们家夫人，可是最爱惜自己的容貌的。”一旁画眉轻呼一声，对大夫道：“不管怎样，请您开最好的药，一定要治好我们家夫人的脸啊。”

    老夫人微微摇头，道：“夫人脸上的划的伤太重了，就算是华佗在世，恐也是回天乏术啊。”

    云氏并不关心秦氏容貌如何，甚至听到秦氏容貌毁了的消息，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窃喜的神色！

    不过须臾之间，眼中窃喜的神色一闪而逝，而后端出一副世家夫人的威仪，问老大夫道：“好好的人怎么会疯成这样，可是有人在她饭食里动了什么手脚“

    说到此处的时候，云氏晦暗不明的目光，淡淡瞧了虞玦数眼。虞玦这个丫头如今心机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整个虞家，与秦氏积怨已久的，只有虞玦！所以云氏才有此怀疑。

    但老大夫闻言却摇了摇头，笃定的说道：“老夫行医多年，自是能看出中毒的脉象区别。二夫人的病症，乃是心魔导致……”

    大夫的话音落下，云氏疑惑不解，但画眉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惊恐之意！




第183章：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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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魔”云氏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而此时，画眉借机在云氏耳边低语了几句。对于秦氏的底细，云氏是少有的知情人之一！

    云氏眼中闪过了一丝暗沉，不过须臾之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八面玲珑，笑道：“方才不过是我胡言，还请您不要计较。琼枝，拿赏银送大夫出去。”

    送走了大夫之后，云氏便没有在这令她心惊肉跳的锦绣坞久留，只让画眉好好照顾秦氏，对虞玦姐妹二人道：“你们也跟我一起走吧。”

    “是。”虞玦应声道。

    出了锦绣坞，虞玦笑道：“母亲，女儿先回去了。”

    云氏极其淡漠的看了虞玦一眼，没有说话。虞玦也不等云氏应声，带着身边的丫鬟就要离开，在与云氏擦肩而过的时候，忽而听见云氏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这件事，是你做的对吧！”

    虞玦脚步微顿，不过须臾之间，神色恢复如常，看着云氏，笑得一派天真浪漫道：“女儿不知道母亲说的什么。”

    云氏看着虞玦脸上不谙世事的笑，却越发笃定，秦氏的事，就是虞玦做的！

    “你……”云氏看着虞玦又恨又怕，她究竟是养了怎样一条毒蛇

    “我阴毒”虞玦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不屑的笑意从她唇齿之间泻出，看着云氏道：“母亲您难道没听见吗，二夫人今日说的是因果报应！”

    “做错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夺走的东西都要归还，还望以后母亲引以为鉴啊，若是报应落在自己的身上，可就迟了……”

    留下这句话之后，虞玦便就走了，留下云氏站在那，神情阴晴不定。

    如果世间真的有因果报应的，那么秦氏的报应是女儿为妾，终身没有出头之日；儿子见面不相识，而她自己连自己的容貌都被自己亲手毁去。

    那么……那么她的报应是什么

    陡然之间，一双清亮如雪，带着讥诮的笑意，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的报应，是……虞玦！从来都被她看不起，被她轻视、践踏、利用的女儿！

    “虞玦那个小贱人和您说了什么，您脸色这么难看”被云氏支开的虞诗薇，并不知云氏和虞玦之间的对话，见云时脸色不大好看，连忙扶住她，担忧的问道。

    素日里争强好胜的云氏，眼中难得呈现出一种颓然之色，摆手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虞诗薇连忙扶住云氏，头上戴着的蝶恋花金钗，在阳光下呈现一种迷离的色泽。就像是，当年她看见彼时虞家公子的第一眼，他拿着花灯，摇曳的花灯在他的眼底绽开的浅浅光圈。

    这些年匆匆过去，竟是一步错，步步错！

    虞诗薇将云氏送回了玉琼阁，云氏神情疲惫，没有多和虞诗薇说什么，便让虞诗薇回去了。

    见云氏瞒着她和虞玦之间的对话，让虞诗薇心底十分不喜，出了玉琼阁之后，虞诗薇脸上的温柔笑意褪去，从而换上的是一副狠戾的神色！低声吩咐了身边小丫鬟几句，道：“将今日二夫人疯了的消息送到庞家给虞颜颜，就说，二夫人，是被虞玦逼疯的！”

    分明是春初的暖阳，但虞诗薇嘴角的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秦氏突然梦魇疯癫的消息，也被人秘密送到了宫里。

    “她好端端的怎么会疯”皇后阴沉着脸色道。

    回话的是皇后的心腹女官素娥回道：“秦氏身边的人回话说，这些时日秦氏忧思过甚，日夜难昧，许是被心魔缠住了的缘故。”

    “心魔”皇后眼中闪过了一丝紧张，道：“既然她疯了，可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素娥连忙安慰道：“娘娘放心好了，咱们在锦绣坞都安插着人手看着她呢。再者说了，这清平侯府不还是有个云氏么，她是个懂事的，自然知道提前堵住了秦氏的嘴，不叫咱们的秘密泄露出来。”

    听到素娥的话，皇后方才放了心，浅浅的啜了口茶，道：“那她疯疯癫癫的，都说了什么”

    素娥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方才回道：“秦氏疯疯癫癫的，在说着因果报应，和诅咒什么的……”

    “砰”的一声，皇后将手中的杯盏狠狠的搁在了桌子上，原本含笑的神情，瞬间变冷了下来。

    素娥斟酌片刻，还是道：“娘娘，这秦氏病的蹊跷，大夫诊治过都说不是药物导致，难道，难道真的是诅咒”

    “秦氏疯了，难道你也疯了不成！”皇后咬牙呵斥道。

    见皇后发怒了，素娥连忙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有些担心，凡是跟这个东西沾上边的没什么好下场。当年柳太妃柳家，以及那位……都是如此，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毕竟太子名分已定，没必要再冒这个险了。”

    皇后闻言，脸色变了好机会，方才咬牙道：“你以为本宫想要这样吗……皇上不喜宸濯，对本宫也存着疑心，若不找到九龙图逼皇上退位，这个太子的位置，早晚会被燕宸曦那个野种取而代之的！”

    烛火摇曳下，皇后扭曲的神情看起来明灭不定……

    素娥见皇后如此模样，没有再说话。片刻之后，皇后又恢复了素日里雍容华贵的模样，吩咐素娥道：“去查，看究竟是谁，竟查到了秦氏的底！”

    “若查到了呢”事关重大，素娥小心翼翼的请示道。

    “杀无赦！”皇后殷红的唇，淡淡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话。

    素娥应了吩咐，皇后喝了口茶，面色微缓，道：“明日是花朝节，太子可约了玉芝”

    自古以来，花朝节被誉为是男女之间定情的节日，皇后下了命令让燕宸濯约见庞玉芝，就是想在花朝节后早些为燕宸濯定下婚事，收了燕宸濯的心思。以及促进东宫与庞家的联姻，这样一来，才能让庞家不留余地的支持东宫！

    “约了，明日太子亲自在香雪阁定了雅间，请庞小姐去呢……”素娥连忙回道。

    未曾想到话音方才落下，皇后眼中忽然浮现了一抹怒意，狠狠的将手中的杯盏站在地上。

    “没出息的东西！”皇后怒道。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素娥不解问道。

    皇后冷笑，道：“明日金绮华那个小贱人也在香雪阁，太子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素娥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而后便听皇后吩咐道：“明日多派些人手盯着点，不许太子接近金绮华。”

    “是……”素娥连忙应了下来……

    此时虞玦不知明日又会将要迎来如何的风云暗涌，她正在家中，心无旁骛的侍弄着自己最宝贝的那盆花……

    夜色下，花瓣悄无声息的绽放，冶艳如雪……



第184章：花开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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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瓣重重叠叠，有点像是缩小后的千层莲。但颜色要比千层莲艳丽，如鲜血般的艳红颜色，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妖冶。

    “小姐，这是什么花啊，真漂亮呢。”惊羽站在一旁，颇为无聊的看着虞玦最宝贝的花儿，不解问道。

    这花是去年开始虞玦偷偷的种下的，宝贝的不得了，平日里浇水施肥从不假借于他人之手。冬天天气冷，虞玦便将花盆的花抱到了房间里，用为数不多的炭火烘着，宁肯自己冻着也不肯让花受冻。

    到了开春之后，那花很快就打了花骨朵。不出几天的时间，竟开出这么艳丽的花。

    虞玦悉心照料了几个月，这花才开了七朵，十分稀罕。

    “这花叫做虞美人。”虞玦看着那开的层层叠叠的艳丽花朵，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晦暗不明的意味道。

    这是虞美人，传言中只有虞家的女子才能种植出来的稀奇花朵。但是栽培这种花的方法早就已经在前朝覆灭时失传，一场大火也将宫中所有的虞美人花种烧的一干二净，所以那曾令人惊艳的虞美人只存在于传言之中。

    虞玦手中的花种，是当年的翠微姨娘给她的。当时装在锦囊中，虞玦并不知是什么东西，后来直到去了祁王府，被葛医认出这竟是罕见的虞美人！

    按照葛医交给她的办法，虞玦种植出了虞美人为燕宸曦制作离魂之毒的解药。但是还没有等虞美人开花，宫中便爆发了内乱，虞玦被虞诗薇陷害死在了侯府，而燕宸曦……也因为她的连累，被东宫的人算计战死于宣武门。

    “虞美人！”绘锦和惊羽诧异的看着花盆中那一株冶艳的花枝。

    “原来这就是虞美人啊，可真漂亮啊！”说着，似是被这花的颜色所蛊惑，想要伸手去触碰，却被虞玦制止住了。

    “这虞美人根茎有毒，若是不小心被刺伤，可是会没命的。”

    虞玦声音浅淡如水，惊羽吓得立即缩回了手。看着那开的张扬肆意的花朵，心有余悸的说道：“这么漂亮的花，怎么会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