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昼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公子肆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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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最好的回答
时隔月余,卫卿笑又出现在了摽梅宫前。
两个月前,他是这里的宫主。
如今,他站在这里,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里明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门口枯黄的叶子如今已经全部凋零,树木变得光秃秃的而已,可他却觉得这里陌生地紧,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他是谁
他这二十六年来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却在这些时日时时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到底是摽梅宫宫主卫卿笑,还是无境山庄大公子任子期
他纠结,他迷茫,他不安。
即使落花夫人真的对他不好,即使如今虞宁很疼爱他,可他却也不希望事实真如虞宁和任啸决说的那样。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这十年来为了报仇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宫主,你终于回来了。”门口的小宫娥看到他马上笑着迎上来。
卫卿笑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点头应道:“嗯。”
说着,他就踏着宫门前的台阶走上去。
一百零八阶,他走过无数次,却是头一次觉得这路这么漫长,走的这样艰难。
他走进了大殿,就看到独自一人坐在正殿的落花夫人。
落花夫人正在泡茶,她平日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一个人泡茶,她觉得泡茶能让人的心神安定下来,她尤其喜欢在敞亮的地方泡茶。
卫卿笑走到大殿的中央,停住了脚步,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站着。
他的心里有无数个疑问,此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落花夫人没有抬头,手里的动作也依旧未停,她道:“我不是吩咐了不许进来吗”
卫卿笑没有回答,他的眼眸平静地像是幽深的潭水,他的面容依旧魅雅倜傥,浑身却透着萧瑟的气息。
他似乎已经不再是最初那个玩世不恭放浪不羁的卫卿笑了。
他的身上隐隐有了些夜锦衣的影子,落寞孤独,平静的面容下实际上是脆弱痛苦的灵魂。
落花夫人察觉到气氛不对,下意识抬头看去,见来人是卫卿笑,她的眸里划过一丝惊讶,片刻之后,她又低下头去,冷声道:“你怎么回来了琅玕呢”
卫卿笑还是没有说话,这次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琅玕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知道,他也在找夜锦衣,他甚至不知道夜锦衣现在是死是活。
所以,他没有回答。
没有听到动静,落花夫人蹙起黛眉来盯着卫卿笑,有些紧张道:“说,琅玕怎么了”
卫卿笑这一刻突然极度怀疑自己的的确确不是落花夫人的儿子了,天下有哪一位母亲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张口闭口就是其他的孩子呢
二十六年来,落花夫人从未给过他好脸色,更从未这样关心过他。
卫卿笑终于开口,道:“他失踪了。”
落花夫人猛地站起来,道:“你说什么”
卫卿笑面无表情,重复道:“他失踪了。”
“啪。”落花夫人面前的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卫卿笑的脚边,茶水溅湿了他的靴子,留下一片水渍。
落花夫人沉声道:“你不是在保护他吗怎么会失踪”
卫卿笑道:“我不知道。”
落花夫人冷笑道:“你不知道你一直跟他在一起,现在他失踪了,你说你不知道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卫卿笑抬头惨然一笑,道:“难道我在母亲眼里就只有保护夜锦衣的作用吗”
落花夫人道:“你什么意思”
卫卿笑道:“难道母亲从来都不在意我这个儿子经历了什么出了什么事情吗”
落花夫人这才认认真真地看向卫卿笑,若非卫卿笑说出来,也许她还没有发现卫卿笑回来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大对劲。
至于哪里不对劲,落花夫人却说不上来。
落花夫人缓步走向卫卿笑,道:“儿子,你怎么了”
儿子。
卫卿笑突然觉得这两个字如今对他而言是多么的
第九十七章 我们的秘密
第九十八章 讨厌你的接近
小草死了,死在楚云棠的门前。
若非夜锦衣问起小草,若非一旁的侍女闪烁其词,若非楚修翳闭口不言,她也许还没有发现小草出了事情。
夜锦衣已经站在小草的尸体前许久了。
不论小草是怎么死的,不论小草到底是被谁杀的,她都有理由相信小草的死因跟自己有关。
小草的伤口在腹部,伤口窄且深,明显是被利刃刺的。
况且这个山庄上上下下都是无极门的人,怎么可能有人会冒着危险潜进来杀一个没有价值的小姑娘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小草是被山庄里的人杀死的。
而山庄里的人全部听从楚修翳的命令,根本就没人会毫无缘故地杀了小草。
那么,只可能是楚修翳要小草死。
楚修翳为什么要杀了小草
除非,是小草发现了什么不知道的秘密。
那么,到底是什么秘密呢
小草又是为什么死在了楚云棠的房间前
这中间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困扰着夜锦衣了。
夜锦衣不知道答案,她也不想知道。
此时的她沉浸在内疚之中,她后悔将小草带在自己的身边,如果当日小草没有跟自己离开,那么现在小草应该跟自己的爷爷一起生活地很开心。
纵使生活清贫,也总比这样枉死好了太多太多。
夜锦衣将白布扯过来,盖住了小草的身体,缓慢地转过身来,看着一直站在身后的楚修翳。
夜锦衣道:“是你杀了她”
楚修翳道:“不是。”
夜锦衣冷笑一声,点头道:“她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说罢,她就垂下眸子,打算离开。
楚修翳猛地扯住她的胳膊,沉声道:“你不相信我”
“是。”夜锦衣挣开楚修翳的手,楚修翳的手就顿在半空。
夜锦衣沁凉如水的眸子盯着楚修翳阴郁的眼睛,只一个单调的音阶,就表明了她决绝到残忍的态度。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拖着沉重的步子朝门外走去,她觉得这里沉闷地令人作呕,尤其是楚修翳在的时候。
在听到那个字的瞬间,楚修翳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去,他看着被白布盖住的小草的尸体,听着夜锦衣缓慢又沉重的脚步声,慢慢敛住眸子。
没有比最爱的人不相信自己更痛苦的事情了。
夜锦衣可以讨厌他,可以排斥他,但唯一不可以的就是不信任他。
信任,他们之间本来最为坚固的东西,如今,怎么看不到一丝痕迹了呢
楚修翳缓慢地扭过头去看着夜锦衣的背影,倏然,他大步跨上去,伸出手臂揽住夜锦衣的肩膀,将夜锦衣的后背和自己的胸膛贴地紧紧的。
他微微低头,将下巴抵在夜锦衣的肩窝。
夜锦衣一动也不动,只是目视前方,但是眼里却一丝情绪也没有,她像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木偶,感知不到楚修翳传递给她的感情。
“不是我杀的。”楚修翳喃喃开口,话语中带了些难以察觉的委屈。
夜锦衣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一瞬间之后,她握住楚修翳的手臂,将自己从他的禁锢中脱离出来。
“无所谓。”
短短三个字之后,她就松开楚修翳的手臂,跨出房间的门槛,头也未回。
楚修翳看着夜锦衣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些什么,却也只是顿在半空中,看着夜锦衣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残忍。
夜锦衣,你真的很残忍。
夜色已至,夜锦衣捧着一本孙子兵法坐在书桌前,她的目光虽然是定在书上的,可心思却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她盯着某一页某一段的某一个字盯了一炷香的时间,她的眼睛也只是眨动了几下罢了。
烛火越来越暗,摇曳地越来越厉害,她也没有去拨动灯花。
下一步,她该怎么走
一直潜伏,等着最好时机的到来
还是主动出击,监视着楚钟岳的一举一动
即使有温九凤、宫酌独可以作证,可以似乎还是没有办法咬定当初的事情就是楚钟岳所为,说不定还会给楚钟岳机会进一步地将更大的罪责加注在崆峒墓的头上。
她该赌吗
她可以赌,但是她不允许自己去赌。
她隐姓埋名,韬光养晦的这十年,似乎是她人生里最失败的十年了。
这十年里,她的武功的确有了很大的提升,邪神殿在江湖上的名气的确越来越大,她对武林小心的掌控越来越多。
可是这些只是让她有了报仇的资本而已,当真的开始要实行报仇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的东西没有顾忌到。
可是,事实上,即使她做好了准备,神剑门、亦览山庄、寒月山庄还是迟早要被无极门除掉,就算没有无极门,楚钟岳也会杀人灭口。
有些事情,注定是她无力去阻止的。
可是,此时,只有一点是她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她绝对不能让楚修翳一直跟在她身边,这样对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更快速地让她暴露,让她所有的计划都付之东流。
而她也很清楚,楚修翳绝对不可能轻易离开她。
“嘭。”
房间的门从外面被踹开了。
夜锦衣下意识抬起头看过去,忍不住皱住了眉头。
楚修翳一只手握着酒坛子,一手扶着门的边沿,他的脚步很是虚浮,摇摇晃晃的,很明显是喝醉了。
“啪。”楚修翳的手一松,酒坛子就摔在了地上。
夜锦衣依旧坐在原地保持着捧书的姿势未动,甚至又将目光定在书上,她已然是将对楚修翳的无视发挥到了最大。
而她此时的漠然与冷淡显然也惹怒了楚修翳。
楚修翳并非是没有脾气的,相反,他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生气的时候也是他最容易杀人的时候。
可在夜锦衣面前,他已经尽量将自己身上的暴戾之气隐匿地干干净净。
他不想伤到夜锦衣,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因为夜锦衣过分的举动而发怒。
而此时,他发怒了。
他猛地大力将门关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夜锦衣的书桌前,隔着书桌直接伸手钳住夜锦衣的下巴,让夜锦衣的
第九十九章 前车之鉴
“楚修翳,你放过我吧。”夜锦衣的双手突然垂下去,她不再挣扎,因为她知道她挣扎不开。
她双眼含泪仰头盯着房梁,连声音都带了哀求和无助:“我们没有结果的,从十年前的那一晚开始,我们的命运就注定了。”
闻言,楚修翳的动作顿住了,他的脸色也苍白下来。
“我隐瞒身份,我有家不敢回,你以为我是怕死吗,我是怕用玉展颜的身份面对你,我害怕想起以前的事情,害怕重新喜欢上你。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们没有一个人可以忘掉十年前发生的事情,这样只会让我们更加痛苦,只会让我们作茧自缚。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如果你知道,就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夜锦衣的眼泪顺着眼角躺下去,沾湿了她的鬓发。
她的目光充斥着莫大的悲伤与纠结,她眼眶中蓄满的泪水将这痛苦不断地放大。
她的心底压抑痛苦,她的那颗心快要被这种让人窒息的痛楚撕裂。
可即使如此,她的嘴角还是勾着笑意。
这笑意却让人更觉察到她的绝望与无助。
楚修翳突然冷笑一声,他抬起头,将大掌覆在夜锦衣的侧脸上,大拇指轻轻拂去夜锦衣脸上的泪珠,纤长的手指滑入夜锦衣的发间。
他盯着夜锦衣沁水的眸子,带着隐忍的情绪,一字一句道:“我绝不。”
整整十年的等待,整整十年的苦楚,让当年的爱恋已经不只只是爱,还是一种强烈的执念和支撑他生命的存在。
夜锦衣眼眶的泪珠滚落下去,手指尖也慢慢凉下去,手腕上伤口撕裂渗出的血顺着她的指尖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在青石地面上晕出一朵朵血红色的花。
楚修翳伏在夜锦衣的耳边,轻声道:“你只能属于我。”
说罢,他朝着夜锦衣的脖子狠狠咬去,直到血腥的味道充斥着鼻腔,他也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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