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锦衣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走开小纸人
大唐锦衣行
作者:走开小纸人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第一章 末唐
九月的雨像一曲哀婉的悼亡乐,轻柔却肃穆地穿彻了绵延两千余载的大唐。
这是最坏的时代。
巫族寇边,贼子内合,藩王置良田兵甲割据一方。文官落寞戚然,敛笔收声噤若寒蝉,寂寂不敢议朝政。长安天子夜半前席只问鬼神,贞观、开元二世远矣。大唐王朝跋涉至此,已是风雨飘洒、摇摇将倾。
这是最好的时代。
自武周代唐起,修仙大世再临,三千大道、百家之言,殊途同归,化神寿元二十甲子,长生自此已可遥见。
年轻道士穿着老旧道袍,戴着一顶灰白色高帽,端坐于长木凳上,身前放着一张木料略腐朽的桃木桌。
阴沉的天上终于落了雨,道士伸手摇摇签筒,而后默无声息地开始收拾行囊。
听见有人在叫他,道士侧过头,是一个少年。
清风夹杂着细雨撩拨着少年及腰的长发,他轻轻放下十枚铜钱,对算命道人说:“周先生,可否再替我算一次”
“下雨了,改日吧。”道士摇摇头,却将十枚铜钱装进了自己的怀里。
道士走了,留下一张木桌,一张长凳,一筒三十六支竹签。
少年拿着签筒,兀自摇落一支竹签。
下下。
和三百年前一样。
少年着一袭淡青色长衫,身形修长,面容清癯,年弱冠,许姓,名折,字维清。
命运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他重生回到了三百年前还未修行的时候。
“我不要再做好人了,再也不要了。”低语堪堪落下,风忽然间就大了,细雨斜淋着许折半湿润的衣裳。
有哒哒的脚步声自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传来。
少顷,一把灰白色的竹纸伞移到了许折的头顶,替他遮了这漫天雨丝。
一名脸上长着淡淡雀斑的瘦弱女子举着伞,开口:“少爷,下雨回家啦。”
“我何时叫你过来了”
许折掩袖咳嗽了一声,将上上之签放回竹筒,而后在她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泥地。
眼下最要紧的是改变这副病怏怏身子的气血,而后才有争夺气运的资本。
得抓紧时间将那两只灵兔弄到手,以其蕴含灵气的血肉为食,弥补自己气血的亏空。等入了练气一境,再以秘术攫取蜀山灵气,鸿业可缓缓图矣。
许折头顶上方的那把纸伞紧随着他的步伐,努力不让天上的雨丝落到他身上。她半个身子露在伞外,碎碎念着:
“青儿担心你嘛……少爷你身子这么虚,阴天就别出来晃悠了,你看,下雨了吧。还有啊,那道士就一骗喜头钱的,那签筒里全是上上签。”
许折没再说话,只是继续朝前走,布鞋塌在石板上的声音被雨声融化的干干净净。
陈小青于侧后方偷偷瞥着他,咬着嘴唇思绪如乱麻。
自七日前,她的公子寒疾初愈后,她就觉得他变了,不仅患上了轻微的失忆症,还玩起了不知哪儿来的古怪虫子,大的有指甲大,小的都看不见了。
到家了。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
许折在门口跺跺脚,然后长步直入。
回到自己的房,换了一身简单素雅的衣裳,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图案,长发束起,鬓若刀裁,脸上身上拾掇的干净清爽。
许折将砚台放到衣柜深处,并取出一个崭新的册子,正襟危坐于书案一侧翻看起来,时不时提笔再添一二字。
册子里都是他打算杀掉的人:记得起名字的就写上名字,记得起长相的就画出肖像,记得起住处的直接在地图里标出。名字长相事迹一概记不得的,便是小仇小怨,一笔勾销作罢。
书案角落不起眼地放着一个小黑坛,里面十余只各式样的蛊虫正在愉快的玩耍。
其中那手指大小、长得像老虎一般的蛊虫,还有了身孕,当然了,这不关许折的事。
“云岚宗、七炎宗、鬼门、五毒谷........不着急,一个一个来。”许折抬起头望着窗外轻轻摇动的秋竹小声说,“还有你即家,待我化神之日,便是你灭族之时。”
上一世他自现代穿越到这颓势难挽的大唐,折笔提刀踏入仙途,后困于元婴一百九十余年至被围杀身陨道消终不得化神。
修仙三百岁,空余满身疲倦。将死之时,记忆将人生里那些风雨再一次翻起,昔日那些波澜曲折好似一场梨园旧戏,生旦净丑婉转浮现,你方唱罢我登场。
“这一次谁敢阻我大道之行,我定教你求生不得;谁敢踩我肩膀借我上位,我定教你求死不能。”
忽地,一只小橘猫跳上了他的肩头,用肉肉的小爪子踩了几下,悄咪咪地望着他。
“给我一边玩去啊,混蛋。”
第二章 这个书生有点小钱
陈小青上前开了门,然后避开了许轻雪饶有兴味的目光。
“十数日不见,青儿脸上的斑点竟又淡了不少,这模样是愈发俏了。”
许轻雪边说边将带来的礼物放到许折的书案上,又于不经意间透露这些礼物和补药价格的贵重。
他的两个随从站在屋外淋着小雨,等待着许轻雪的信号。
许折随手拨弄着这些礼物,对于许轻雪的话,只偶尔点一下头算作应答。
“哦。”“嗯。”“啊。”“还行吧。”“就这样吧。”“挺不错。”“很优秀。”
许轻雪自寻了张木凳坐到许折身旁,说着说着,忽地就拉住了许折的手:
“兄长自幼研读经义策论,腹有诗书才德具佳,年十六便中了童生,想来秀才举人已是囊中物耳,若择仕途,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何苦要淌修行这趟浑水”
单刀直入,毫不拖泥带水,他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你且于阁楼读你的春秋,只将这偌大仙侠江湖让与我。
许折嫌弃地推开他的手,一边品丝瓜汤,一边悠悠地问道:“仕途”
许轻雪察言观色,见许折有此表情暗然一喜,又道:“自然,这数十年来朝廷是颓靡了些,儒道气运也薄了些许,但科举依旧是读书人最好的路。”
未等许折回答,许轻雪再次挨近了他,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如长剑划沙般干涩:“这个机会让给我,你开价。”
“表哥,将这次的机会让给我,我许轻雪但有御剑长空之时,必邀君同乘青风,共赏大唐繁华。”
许折:“当真”
“当真。”
许折:“我不信。”
许轻雪伸手拽住许折衣袖,软语道:“表哥”
御剑长空、大唐繁华……
许折起身,端着茶于清幽雅致的小屋内信步,又于窗前站定。
几棵绿竹随风雨轻摇,清幽且风雅。大唐尚武,然魏晋遗风却跨越千年的岁月,根植于许许多多的唐人身上,形成了一种矛盾而独特的风气:闲时可弄竹、可煮酒、可对坐清谈,但有蛮夷不开眼,欲殁我大唐,且教你用枯骨量上一量,我大唐男儿青霜长几尺。
几多唏嘘。
大唐走到这一步,非战之罪,非君之罪,非民之罪。
天之罪。
唐运衰颓,儒道不彰,鬼魅邪物如狼烟四起,藩镇聚拢仙门修士作壁上观,烽火再戏不得诸侯。
且如今寇边者,非手持刀戈之蛮夷,而是巫妖,一个在嬴政扫**那时出现的种族。
当凡铁碰上巫术,当大唐铁蹄折戟神农架,当将军的热血解不开蒸汽的诡秘,挫败感便会油然而生------这场战争最后的舞台留给了修士与巫师,凡人力量终究有限。
许轻雪起身又站到了他的身边,紧挨着他,脸上笑意盈盈:“表哥你身子向来孱弱,又不能修行,要着祖赐的名额作甚”
许折不说话,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
许轻雪:“表哥,你猜猜这是什么”
“大还丹”
许轻雪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道:“小还丹……此物不同于我方才给你的那些妖艳补药,这小还丹无色无味,无比神奇,可延年益寿,补脑子,说不定还能修复你受损的修仙根基,让你重新能修炼。”
许轻雪将“无比神奇”四个字加以重读。
许折心如明镜,呵呵一笑。
这小还丹被动了手脚,若服食,表面看不出什么来,但暗劲及其歹毒,会蛰伏于体内,随时间流逝越加牢固,待到结丹之时必会发作以致损毁丹田。
“你父亲于我幼时以蛊害我,断我气运伤我根基,幸得先生垂怜,却也落得满身伤病,今日你如此行径,到也算是子承父业。”
许折心底这般想着,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陈小青立在门侧,几番抬首,心中焦作不安,带着沧桑的手不停地揉着衣角,额头也有细密汗水渗出。
她紧张地盯着许折的侧颜,盯着他的嘴角,害怕许折答应了许轻雪的要求。
“表哥,有钱人都像你这么高傲冷漠吗”许轻雪幽怨地看了许折一眼一句,然后打开了这个小盒子。
盒子里空无一物。
许轻雪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大叫一声:“我的小还丹呢!”
“不是无色的吗”许折无奈地走开了。
“哦,对哦。”许轻雪伸出芊芊素手,轻轻捏住透明的小还丹,又找到许折,“表哥,你看。”
“放下吧。”许折说。
许轻雪合上木盒,放到桌上,神色再一次变得严肃起来:“这小还丹,也只是见面礼。当然了,礼物也不总是让人开心,你说是吧,表哥”
许轻雪看向一旁紧张地陈小青,平和地笑笑。
许折将剩余丝瓜汤一饮而尽,正欲开口,陈小青忽然上前,拉着他的袖子摇了几下:
“少爷……不可以让的,他们都说这个,祖赐对身体有很多好处……可温养身子,祛疾聚灵,说不得还能得到老祖老人家留下的传承……”
她脸色此刻看上去有些红,却依旧倔强地诉说着这个名额对许折有哪些好处,只要能搭上边的她都毫不犹豫往上扯。
许轻雪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这笑却多了一丝凉意。
陈小青看着许轻雪病态白皙的脸庞,以及镶嵌在眼眶里孤狼般锐利煞人的眼睛,声音越来越颤抖,却一字一句使得他听得异常真切:
“我家少爷,一样需要这个名额。”
许轻雪看向许折,投去询问的目光,至少当着许折的面,他是不可能呵责陈小青的。
许折疲倦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许轻雪自嘲般地点点头,又用力鼓几下手掌,似乎是有意让什么人听到:“我前前后后来了有三次,表哥,你真要如此绝情”
许轻雪话音方落,那灰衣仆人便走了进来。
灰衣仆人一进门便看了许轻雪一眼,确认的确该他出场时,直接望着许折出言道:
“许大少爷,你这样未免也太伤和气,若是我家少爷一纸诉状将您的婢女,哦不,是轻雪少爷家里的婢女,告上公堂,她可少不得要在大狱之中受过三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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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盛气凌人
许折很清楚许轻雪此言是在讽刺他安居一隅,没见过世面。
只是他懒得去争辩这些,从人生经历来讲,作为一个穿越者加重生者,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许轻雪在他眼里实在是图森破。
关键许折也没兴趣揭穿他,所谓东南西北到处游历就是周围县镇跑跑人情,自称见过的诸多佳人怕不是都没有许折女装好看。
不过,许轻雪还真说中了他的一个打算:
县试过后,便去教书,只是不是在这乐安镇。
许轻雪站在许折身旁,等待着他最后的抉择------事实上他从借下人之口提到陈小青的卖身契开始,从许折为此动怒开始,就知道结果了。
接下来该谈判的,是交换的筹码。
许折添了件长褂,裹着自己单薄的身躯,缓步行至门口,一边咳嗽一边支开陈小青再去煮些姜汤。
雨比方才又细密了些,夏末的青黛还未归隐,初秋的老树黄草被细雨淋了个通透,徒添几许萧疏。
不远处有稀疏的几处人家,炊烟缭缭,模糊的小小身影穿着蓑衣在雨里劳碌,许是在自家弄的菜圃里挑拣小葱与青椒;近处紧挨着的邻居撑着伞给许折递了些热气腾腾的豆腐花与性子温热驱寒的红枣,也有意给许轻雪带了些山里挖出来的老山参,结结巴巴地要替自家几个适龄姑娘说亲。
许折乐呵呵地收下了豆腐花,尝了一下是咸的,紧接着就笑地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许轻雪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拒绝了这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已与良人有约。”
……
……
“表哥,吃好了,就说说条件吧。”
许折点点头,然后很自然地从袖子里抽出一筒雪白绢纸,上面列着密密麻麻的要求:“自己看吧。”
许轻雪脸一抽,生硬地笑道:“呵呵呵,原来表哥早有预谋。”
许折:“嗯。”
许轻雪展开白纸,朝黑字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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