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锦衣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走开小纸人
“光怪陆离的世界。”
许折轻啜一口茶水,杯中深褐色的茶叶印在他的眼瞳中,像是茫茫宇宙中飘着的孤舟。
他又想起了大唐王土里的几个禁忌之地,关内长安的升龙场,陇右沙洲的太虚荒地,岭南浔州的鬼域遗址,江南黔州的空间断层……
还有那个曾经误入的水底世界:渗水的岩壁刻满似曾相识的物理公式,这些眼熟的公式被他从未见过的奇怪参数所修正,好像彗星的尾巴,冗长但唯美。
还有乱而有序的以小篆、隶以及可能是金文、石鼓文或其他古文字,夹杂书写的奇怪话语,他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最后以标准正楷写的那一句话:“一叶蔽目,不见苍茫,悲哉!”
再有唐外之地:
三万唐骑折戟沉沙的神农架、唐榆宗越过巫族亲征未回的北之极地、颠覆似域外文明的玛雅、棺木成山的大西洋东岸、常年阴兵借道天现双月的哲罗古国……
到处都是秘密。
让人心慌又心动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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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
“出来吧!火儿!”
“出来吧,我亲爱的小火苗!”
“来自地狱的火苗啊,快快现身!”
许折左手并剑指,竖于胸口,右手像个要饭的伸出去,可怜兮兮的。
随着一声声复杂到极致的咒语说出口,许折的右掌之中逐渐冒出了青烟,烟越来越浓,却始终不见那冷森森的磷火出现。
近几日,许折除了温习科考书籍,便是扑在了修行上。修为再一步精进,已经快要触及炼肉巅峰了,到了考虑术法的时刻。
书到用时方恨少,术法也一样。到了这个时候,许折才感叹为什么自己不多收集一些低阶修士使用的邪门术法,结丹期的法术他心里倒记着一大堆。
再有十天,就要院试了,途中再顺手杀几个匪贼,没这个“磷火术”毁尸灭迹,会多出不少麻烦。
此术出自鬼门宗,结丹期可修。天才的许折改良了一下,练气境即可修行,毁尸效果是差了些,不过目前自己要杀的人里,这火还是能烧的干干净净的。
“今天再试最后一次。”许折拿起了道具-----他小侄女的玩具魔杖。
“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请你在我面前显示出你的真正力量,与你约定的许小樱命令你,封印解除!”
还是没用,光出烟。
许折有些沮丧,然后扔掉魔杖拿起了桌上的煤油灯,靠近引燃。
幽幽火焰没有丝毫温度与声音,火中跃动的光点像来自地狱的鬼的眼,久视仿若魇入冷漠森然的乱葬岗,当真是静与动最完美的结合,他想。
许折看着掌心里的火苗,露出了无声的笑。
安安静静安安静静地盯着许折的唇角、眼帘,它们觉得许折这种安安静静的笑,比那安安静静的火还让兔恐惧、让兔头盖骨发凉。
许折顺手杀了一只穿着小衣服的小白鼠,然后轻轻一挥手,磷火如鬼魅般附在了白鼠尸体上,不过一息,鼠尸连同小衣服化成了袅袅青烟,散于天地,再不可寻。
成了。
许折舒心一笑,蹲下来摸摸兔子,然后将磷火放到它们眼前,温柔地说:“要乖乖听话哦”
一个时辰后,许折方打算用餐。
“许折!”
一中年人带着一少年不请而入,径直在餐桌空凳坐了下来。
许折打量了一眼,心中不快未好发作,来人是他的一个远房表亲,以前家族会礼中见过,那少年应是他儿子。
只是记不清这两人是来做什么的,倒是那少年好像被他狠狠骂了一顿,似乎还动手了,不太记得清了。
中年男人热情非常:“许折,气色不错呀。哎呀,这个考场座位图出来了,我这边特地来给你知会一下。”
许折皱起眉头:“哦,那还真是有劳了。”
“呵呵呵……”中年人将那少年从凳子上叫起,推到许折身旁,表情有些促狭,“叫大哥,叫许折大哥!”
“大哥。”少年目光飘忽,肆意打量着这餐房的摆设,语气有些不情愿,更多的是无所谓。
陈小青又端来一样菜肴,然后默默地又去了后厨。
许折摆摆手,直视这位叫不出辈分的中年长辈:“请问,您有什么事”
“嗨,这不是要考试了,人家都说你许折有才华,书读的好,我想请你给我儿子指导指导……”
“家中事务繁多,我自己也要温习,无暇他顾。”
“理解,理解,我儿子很懂事,而且我们这次也不是空手来的……”中年男子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忽然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又神神道道地放回去,“这个我看过考场座次了,按往年规则,我家儿子就在你后头……”
他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我这包里的小玩意可不是寻常物件,有钱也不一定买的到。大家都是亲戚,许折,我在家与我儿子商量过了,考试的时候你只要……”
“出去吧。”许折平静但斩钉截铁地打断中年男子,然后重新端起碗,叫了一声:“小青,送客。”
陈小青快步走过来,只是站在门口,也不好动手赶人走。
“许折,你……”
“好歹我也是你长辈不是哪有撵长辈走的道理,许折你不能不讲理!”说着他又取出了那个纸包,准备打开给许折看,贿赂之意显而易见。
许折直接推开,皱着眉头道:“廉耻不知,道理不明,读书也无用。”
此时那少年也开口了,语调依旧是那种玩世不恭,只是又多带了点恳求:
“我读几年书也不容易,你就帮帮我呗,抓到了算我的,行吗现在朝廷越来越不重视读书人了,这几十年来院试招收比例越来越低,我寻思着考个秀才,好到小地方当个气气派派的教书先生。
到时候再找些年纪小的姑娘,大哥你知道的,小姑娘和那些大女子不同,她们脑子很单纯,喜欢、崇拜那些有文化的人,我要做了她们老师,那……”
许折拿着筷子的双手微微颤动,那少年还在滔滔讲着,许折直接抬手一个巴掌将他扇出半丈远,木筷也断成两截。
然后在那呆若木鸡的中年人未反应过来之时,许折踏步来到那跌倒在地、神识恍惚的少年人身旁,对着
第十二章 安排
“你你你你你……啊……”中年男子气急攻心,一口血喷洒到地面,“我今天就不该来……”
“...................................”那少年捧着被许折打脱落的几颗牙齿,口齿不清地说了许多,微红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不过许折什么也没听清。
“小青,送客。”
许折转身回了餐桌,饭菜尚温,他的心情也逐渐恢复平静。
安安静静方才趁许折不在,偷偷跳到凳子上站起来,用勺子舀了些丝瓜汤进自己的小破碗里,不知躲到哪里喝去了。
陈小青站在门口,朝那父子二人做出一个请走的手势,然后碰的一声关上了门,像是不屑的嘲讽。
“不要脸的兔子。”许折骂了一声,“把汤里丝瓜片全舀走也就罢了,我特地敲进去的两个鸡蛋也敢偷,晚上上床你们死定了。”
“少爷……”
“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感觉你对那两只兔子有点不一样的感情,”说着说着陈小青脸就红了,“少爷你晚上该不会对那两只兔子……”
许折喝着汤,问:“你今年多大了十七”
“十八。”
“哦。”许折将汤缓缓咽下去,若有所思。
陈小青的嫁娶之事还是早些时候给她定下来,免得再与蜀山的那个短命鬼产生因果,徒留半生孤寂。
许折问:“这淮梅,你有没有什么看上的人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再久待在我身旁,要遭人闲话的。”
“我,”陈小青认真地剥着小龙虾,没有抬头,“我想跟着你去黔州,我也想去蜀山那边看看风景。”
许折只是摇头:“我去那边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可以帮你呀。”
“你帮不了。”
“帮得了。”
“你帮不了。”
“哦……”她认真地剥着小龙虾,始终没有抬起过头。
许折用完餐,将两只兔子从床底下揪出来,揉成球状,凌辱了一个时辰。
夕阳西下,霞光渐微。
许折像前几日一般,提着刀将兔子的爪子剁下来,去毛洗净、连骨头剁成肉末,生吃掉。
盘膝坐于床头,他身上的肌肉开始了魔鬼步伐般的蠕动,像活泼的鲶鱼、搓揉的面筋,又像被人搅动的死水,更像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然后再来一发肌肉膨胀剂,充满了怪异的韵律感。
被剁了爪子的静静像只咸鱼一样垂着长耳朵,挤到他怀里嘤嘤啜泣,不停地举着断肢想引起他的注意:你看我爪子都断了,你快看呀……
许折:“不要闹了。”
细心感受着肌肉与皮肤渐渐重塑,许折的内心古井无波。
这便是仙侠----毁了凡人江湖梦、将武侠力量体系冲击的支离破碎的仙侠。
单凭炼血、炼肉二境,许折便可轻易击败练武三四年的武者,最起码打些假大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嘶啦!!!”
许折上身衣衫尽碎,布条朝四面八方震散,击碎了桌上的茶杯,击飞了在一旁看戏的安安,破空之声震碎了纸窗,而后身下木床轰然倒塌,许折闭着眼神情冷漠,俨然高人风范。
许折盘膝悬在半空,任屋内尘埃滚滚,两只兔子直接吓晕了过去,在晕倒的最后一刻它们喊出了最后一句话:“啊,主人你好厉害啊!”
紧接着,余波掀翻了整个房屋,像地震波一般朝外疯狂扩散,一时之间,天地变色,风云激荡。许折修行泄露的灵气形成了一阵无比强大的龙卷风,席卷了整个乐安镇、整个淮梅、整个衡州……
尘埃遮天蔽日,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而后,大地开始龟裂,海洋开始倒卷,火山开始喷发……
许折缓缓睁开眼,上面全都是他想象出来的。
他冷笑一声:“给我碎!”接着猛然一用力,肌肉瞬时虬结,衣衫抖动了几下,没有其他事发生。
许折气的揪起怀里的兔子,弹了几下肚皮。
静静被拎起着一动不动,像个小橡皮一样挂着,一脸问号。
“再过数日,我可踏入练气。”许折扔掉兔子,凝神沉思,届时便可真正成为一名修仙者,复仇之事可初见眉目。
……
……
三日之后,许折应许航之邀,于他家武馆一见。
武馆内设酒桌、石桌凳若干,还有单独雅间。笔墨纸砚、茶酒蔬果、旱烟跌打药之类一应俱全,前台的中年人身着葛衣,闭目养神,忙前忙后的小姑娘,服务到位。
精瘦小老头穿着马褂,席地而坐,喝着小酒,看着弟子们习武打木桩,时而摇头叹息,时而目露赞赏,他回过头,望见许轻雪在那边坐着,心底长叹,后生可畏,青出于蓝。
前来帮忙的小姑娘,送了些摆的很好看的瓜子进入雅间。
第十三章 人来
“我忍不了这口气。”
许成灰手里拿着一根软柳条,狠狠抽着被他绑起来的野猫。野猫黑黄相间的毛发上暗红色的枯血裹着地上灰尘,身体只在柳条落下时动一两下,眼窝内空洞洞,眼球被挖下已有好些时日。
“那许折不帮我便算了,竟然敢打我,真当我好欺负的吗”
许成灰用力将野猫踢的撞在木桩上,愤愤说道:“你许折要不靠家境,算什么东西!”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柳枝砸向猫,急匆匆跑进屋,嚷道:“爹,你前年不是接济过一位赵家的泼皮吗听说他挺能打,你叫他暗地里去教训教训那许折!”
有风拂过,污泥地上的野猫无意识地伸出爪子压住柳枝,又慢慢移开,柳枝上面全是荆刺,人为嵌上去的。
他爹摇摇头:“那许折又不是傻子,到时候他报复我家,怎么办而且那赵卜住喜欢踢馆,脑子被人家老师傅打坏了,精神时好时坏,恐怕会误事。”
“我不承认,他许折能怎么办凭什么报复我家总要理由吧。至于那赵泼皮,脑子坏了,这不正好嘛!我就不信许折他家还真能拉下脸和一个傻子计较,而且赵卜住他好歹是赵家的人,许家总得给些面子的。”
“他要是讲理,还会和你动手而且许折他哥看着老实,实际上手段辣的很,不然他许折家这些年能发展的这么好”他爹脸色阴沉,而后又转为为难,“这事你先忍一忍,要是牵扯到许折家里那边,我们家这几十口人怕是都要受牵连……此次科试你要考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给你买童生都差点倾家荡产,这秀才真没办法弄……”
“可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不太好弄啊。”
他爹心情烦躁地走出门,瞥见了被木桩拴着的野猫,略有不忍,叫一位下人将野猫找个地方埋了。
许成灰跟着出来,挥手又赶走了家生子:“别动,它还没死,还能逗几天。”
这个中年男人便也没再说话,也不再去看它。
一只苍蝇落在了它脏兮兮的耳朵上,它没有动,苍蝇呆了一会又落到了它的伤口上,它没有动,苍蝇又落到了它小小的鼻尖,它没有动……苍蝇飞走了,它辨别着微弱的声音,朝着苍蝇离去的方向抬起头,空荡荡的眼眶里,除了风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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