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昼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公子肆的笔
夜锦衣道:“一个山庄,做御器生意的山庄。”
卫卿笑挑眉道:“我们来这里也是做生意吗”
夜锦衣点头:“嗯。”
卫卿笑道:“你做生意怎么样”
夜锦衣道:“不差。”
卫卿笑咧开嘴笑了笑,道:“不差就好。”
说罢,他就转过身去,又开始朝四周张望着,此时的他像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孩童,对任何的事物都保持着充沛的好奇心和精力。
突然,卫卿笑突然又扭过头去睁大眼睛盯着夜锦衣,似乎在观察些什么。
夜锦衣抬手扶住他的胳膊防止他不小心从马上掉下去,这才接着道:“怎么了”
卫卿笑抬手捏捏夜锦衣的脸颊,皱着眉头道:“你怎么都不笑的,这半天你都没有笑过,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夜锦衣摇头:“不是。”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半丝笑意,平日里的她很容易就戴上一张迷惑世人的假面,或面无表情,或微笑。
可是,现在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不仅做不到,此时的她,甚至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场。
她压抑,她难过,因为落花夫人的行径所产生的内疚,因为卫卿笑手上所产生的内
第一百零九章 滚烫的心
黑色的瓦,青色的墙,血色的门。
装饰着钢刀的屋檐发出刀锋相撞的“铛铛”声音,悬着冷箭的长廊也发出箭尖互相碰撞“叮叮”的声音。
这本会是美妙又自然的音律,可在听的人耳中,这像是来自死神的魔音。
银枪围成的栏杆在惨白的阳光下泛出惨青色的光芒,这种惨青的光芒似乎比阳光还要耀眼,也比阳光冷硬地多。
夜锦衣的脚刚跨进大门,就感到到迎面而来的冷意。
这种冷意是通过她的耳朵,她的眼睛传递到她心里去的,她没法避开,因为她必须去听,去看,去想。
她下意识将卫卿笑的手握紧地更紧了,卫卿笑的手依旧是温热并且干燥的,这多多少少给了她一丝安慰。
他们手腕上冷冰的铁链让他们无法离开彼此,但事实上,就算没有那条铁链,夜锦衣还是会握住卫卿笑的手。
她并不害怕这里,但她怕卫卿笑会害怕这里。
虽然她还不知道此时如同孩童的卫卿笑能不能察觉到这个地方无处不在的冷意,以及,这种冷意背后的杀气和血腥味。
山庄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护卫,甚至连奴仆也很少见。但这些泛着冷光的兵器岂非已经是最好的护卫了。
这些兵器岂非就已经代表了御剑山庄,代表了御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威严与震慑力。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烈风九侠中有三个在前面带路,另外六个在后面照应,而夜锦衣和卫卿笑就走在他们中间。
刚穿过前院,前面的一个人就扭过头来,问道:“冷吗”
夜锦衣道:“还好。”
那人笑了笑,道:“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来这里的人,有八成的人都会觉得冷。”
夜锦衣道:“很庆幸,我并不是在那两成里。”
那人脸上浮出一丝惊讶,道:“庆幸”
夜锦衣道:“庆幸我的血还是热的,心还是热的。”
若非有滚烫的血,滚烫的心,又怎么能感受到这种刺骨到令人胆颤的寒意。
曾几何时,夜锦衣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是块冰冷坚硬的石头,身体的血液也早就凝结成冰,她似乎早已经喜欢过着活死人般无情无欲的生活。
可是现在,她竟然会庆幸,庆幸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杀人工具。
更重要的是,她似乎还并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庆幸是从何而来。
那人道:“不错,是该庆幸。”
另一个直勾勾地盯着前面,低喃道:“看来少庄主并没有看错人。”
说着,他转过头来看着夜锦衣,端详了夜锦衣许久,才道:“我突然有些怀疑。”
夜锦衣道:“怀疑什么”
那人道:“怀疑泣血剑究竟是不是你偷走的。”
夜锦衣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人也并没有打算夜锦衣给出答案,只是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因为夜锦衣曾经说过这些问题的答案她只会告诉辛炼子一个人。
只是烈风九侠如今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思考着夜锦衣一心想要见到辛炼子到底是什么目的。
这些问题他们最开始自然就已经想到,可是现在他们想知道答案的心情更为迫切。
因为夜锦衣这个年轻人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或者说,神秘的人总是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穿过前院,走过曲折的石子路,踏过雕花长廊,他们停在了一栋楼阁前面。
瓦是碧绿色的,廊柱是朱红色的,楼上飘起的纱幔是翠黄色的,风一吹来,楼上挂着的珠帘就发出温润的碰撞声。
楼阁上有一块红底的匾额,上面写着“鹿鸣苑”四个大字。
夜锦衣发觉,这鹿鸣苑也许是这御剑山庄唯一有点人气,唯一带着与刀剑的冷硬相悖的柔和感的地方。
走在她前面的其中一个人快步踏上楼阁,片刻又匆匆跑下来停在夜锦衣的面前,他只稍稍停顿,就扬手道:“庄主请你上去。”
 
一百二十章 怀璧其罪
似乎是听到声音,辛炼子抬头扫了夜锦衣一眼,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他的眸中划过了一丝怪异莫名的情绪。
他并没有隐藏这种情绪,直接问道:“年轻人,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夜锦衣道:“这是晚辈第一次见辛庄主。”
闻言,辛炼子笑了笑,眺望远方,道:“你长得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孩子,不过那孩子是个女娃娃。”
夜锦衣自然知道辛炼子说的就是自己,十二年前,她曾跟着父亲玉无痕前来拜访过辛炼子,更是恳请辛炼子为她炼一把绝世好剑。
那一柄剑,自然就是她赠给楚修翳的无悯。
辛炼子又扭过头来看着夜锦衣,道:“你就是黑雪盗”
夜锦衣道:“正是。”
辛炼子霍然长身而起,走到栏杆旁,俯视着楼阁下的景色,道:“之前江湖上并没有黑雪盗这个人,你第一次出现是在洛阳的千日楼,也是在那里传出泣血剑在你手里的消息。”
闻言,夜锦衣只勾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深知辛炼子能做到这个位置,心思之缜密,城府之深沉已非常人所及,她若是想在辛炼子面前玩些什么小把戏,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还不如不要去自取其辱。
辛炼子接着道:“然后就有青龙七怪为了那柄剑自相残杀的事情,再接着就是姑苏长歌、关中丧神刀、裂地刀赵麟,四妙人。也是因为这些传闻,所以我们不得不请了你来。”
夜锦衣道:“辛庄主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辛炼子转身道:“可是,所有人都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夜锦衣微笑道:“什么”
辛炼子道:“去的那些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泣血剑。”
夜锦衣抬眸道:“所以”
辛炼子道:“所以,青龙七怪那些人也许自己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泣血剑。”
辛炼子的眼睛似乎有种洞悉一切的魔力,任何小心思在他的面前都无所遁形,夜锦衣知道,若非是久经江湖的人,绝非有这种能力。
事实已经裸地摆在了两个人面前,夜锦衣自然不会继续隐瞒下去,因为她还不太想死。
所以,她低头笑了笑,才又抬头看着辛炼子,坦白道:“我的确没有泣血剑。”
辛炼子微笑着点点头,又坐回桌前,道:“你可知道,泣血剑对于御剑山庄而言的意义。”
夜锦衣道:“泣血剑对于御剑山庄而言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它的意义是之于辛庄主你而言,或者说是之于机杼子前辈而言。”
辛炼子半眯着眼睛道:“你似乎知道地很多。”
夜锦衣说的的确没错,泣血剑对于御剑山庄而言,的确是没有什么太有利的价值。
就算没有了泣血剑,御剑山庄也依然会排在武林山庄之首,所有人更不会因为御剑山庄没了泣血剑就看低了御剑山庄。
泣血剑之所以这么重要,不过是因为这柄剑是鬼御的遗作,更是辛炼子和鬼御一直在争夺的东西。
夜锦衣道:“当年的事情,晚辈略有耳闻。”
辛炼子道:“你现在应该可以回答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传递出假消息你知不知道泣血剑在哪里”
夜锦衣道:“在回答辛庄主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庄主几个问题。”
辛炼子笑道:“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夜锦衣道:“前辈应该知道,一个问问题的人首先得诚恳,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辛炼子赞许地点点头:“不错,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
夜锦衣道:“听庄主的意思,庄主也不知道泣血剑究竟是被谁偷走的”
辛炼子道:“是。”
夜锦衣道:“那晚辈想知道,既然庄主也不知道泣血剑是被偷走的,那为什么要在泣血剑被偷的第一时间派了烈风九侠去了无境山庄,难道庄主就那么肯定泣血剑是被机杼子偷走的”
辛炼子道:“你应该知道,谁最有动机偷走泣血剑”
夜锦衣道:“机杼子的确是最有可能偷走泣血剑的人。”
辛炼子道:“那你还有什么疑问”
夜锦衣道:“庄主和机杼子多年师兄弟,应该很了解机杼子的为人。”
辛炼子闭眼道:“这世上,绝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我师弟。”
夜锦衣道:“那庄主岂不是很明白,机杼子要拿到泣血剑,绝对不会用偷这种方式。”
辛炼子冥思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道:“是,我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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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章 年轻人
辛炼子是第一庄主不错,正是这样的人,就越是在意世俗的目光。
他承认,他还不能免俗,他也并不会以此为耻,因为这就是人之常情。
而且,他为自己敢于承认自己的缺点而骄傲,因为这世间能承认自己缺点的人本就不多,这样的人,算的上是勇敢的人,应得到世人的敬佩。
而辛炼子这样身份的人,更应该因为有这样的勇气而被敬佩。
所以,夜锦衣一直以来都很敬佩辛炼子,也是这种敬佩,才让她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见辛炼子。
她之所以不赞同辛炼子的话,只是因为她还不相信辛炼子仅仅是在意世俗的目光才让人撤出无境山庄。
但辛炼子刻意在隐瞒些什么,夜锦衣自然也不会去问,有很多话的确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说,到了该说的时候,夜锦衣相信辛炼子会自己开口。
夜锦衣道:“但是我知道,我这样做,并不能让辛庄主彻底放过机杼子。”
辛炼子道:“看来你还不算太天真。”
夜锦衣道:“所以我可以回答庄主第三个问题。”
辛炼子的眸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他的稳重还是让他看起来极度平静,他不慌不忙地捋着胡子道:“你知道泣血剑在哪里”
夜锦衣笑了笑,道:“我想,如果我找到泣血剑,是不是就可以让庄主不再为难无境山庄了”
闻言,辛炼子又多看了夜锦衣一眼,他虽然看了夜锦衣很久,但这次却看得格外认真,像是要透过夜锦衣的这幅皮囊看透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一颗心,是怎样的一个灵魂。
夜锦衣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自信的微笑,似乎一点也不察觉不到辛炼子探究的目光,目光zhong反而更带着耀眼的光彩。
因为,这场博弈,她胜券在握。
辛炼子突然道:“你好像很有自信。”
夜锦衣道:“我一向很有自信。”
辛炼子道:“你的自信从何而来”
夜锦衣道:“实力。”
辛炼子摇头:“不。”
夜锦衣:“不”
辛炼子道:“你应该二十多岁了。”
夜锦衣道:“过了明春,二十七。”
辛炼子道:“二十七,还很年轻。”
夜锦衣道:“我并不觉得我年轻。”
辛炼子道:“哦”
夜锦衣道:“从一个人的年龄来判定他的能力是件愚蠢的行为。”
辛炼子道:“我并不觉得愚蠢。”
夜锦衣道:“这是庄主的问题。”
辛炼子道:“我如今五十有二,你觉得我还有几年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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