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你正经点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浅塘横轻舟
“你不会用枪,对吧”傅其琛戳破她的谎言泡沫。
江九黎如实回答:“那枪是我从一位军长身上偷来的。”
“胆子真大,你不怕他回头通缉你”
“当时只想从花烟馆逃出来。”
他唇角微微一动,似欲言又止。
“我妈是江崇左的三姨太,正夫人去世留下我大哥一个独子,随后二姨太被扶了正,为了争夺江家财产,她使计送大哥去美国留学,把我赶出了江家……”
回忆是只困兽,封锁太久,一旦扯开了透气的口子,溜出去了,拉也拉不回来。
她在诉苦,对象是傅其琛。
曾经避而远之,用尽伎俩,甚至不惜自毁形象,也要逃离的军阀之子。
江九黎顿了顿,笑道:“我这么说二姨太,你可别生气。”
“我生哪门子的气”
“说到底江淮黎是你的未婚妻,二姨太是你的丈母娘。”
傅其琛冷哼了一声:“这封建包办婚姻,决计不成。”
“我在花烟馆混迹了大半年,你就不怕我污了你少帅的名节”
江九黎眸光诚恳而惘惘,他亦觉心头酸涩,“我以为你接受过新式教育,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那手伸过来,温暖的掌心,捧着她的脸。
“我对你怎样,你还不明白么”
他睇她的目光灼灼,像是在研究一首诗,这首诗写着: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我……我还要上课,顾舒乐现在一个人在顾宅。”
“忙什么,我带你去吃蟹,吃完就回。”
江九黎只好应了。
车子先去了绸布庄。
“来这里做什么”
她脚步踌躇。
“你说呢”
绸布庄原是和傅家做来往的,所以傅其琛一进门,早有几个伙计招呼他,满脸堆笑道:“少帅来了,想是给这位小姐挑衣裳的罢。”
话落,两人被簇拥着上楼。
绸布庄伙计知悉这位少帅喜欢热闹的颜色,便把那些华丽的现衣都搬了出来。
此时接近饭点,傅其琛便随意指了一件能入眼的,叫伙计替江九黎量了尺寸,找合身的换上。
她身段风流,媚而不俗的旗袍最是适合。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十分正确。
跟前儿的女子,摄人心魄:琵琶襟杏色丝绒旗袍,红宝石的盘扣,滚边绣蝴蝶,镶着金线银线。
贴体的裁剪,下摆盖住脚面,勾勒出起伏的曲线。两侧细窄的开衩,是乍泄的春光。
“我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么”江九黎被这身紧腰的旗袍勒得脊背僵直。
“不喜欢”傅其琛道,“那我带你买洋装。”
她一心牵挂着顾舒乐,不愿再麻烦,昧着良心道:“不了不了,挺好的。”
人倒是端庄优雅,沾满黄泥的鞋却不太高明,细白的脖颈也像缺点什么。
想到这里,傅其琛又打发司机去了洋行。
扫货完毕,终于到六国饭店停了。
第58章 角落里,受伤的小兽
众人又笑,乱哄哄的。
傅其琛也乐了,有意和众人凑个热闹,便笑说:“不就是几杯酒,拿来罢,住院这段时间真闷坏了。”
方青薇道:“六哥,我听说你要和颖川江督军家结亲,想必这就是那江家小姐了吧”
徐衍对傅江两家结亲的事情略知一二,后来听傅其琛也提起过,像是讳莫如深。
忽觉气氛凝固,忙堵住了话头:“这等轻狂的语气,青薇,我记得你前儿说鲍公子在饭店存了两瓶顶好法国的洋酒,你速速取来给你六哥满上!”
“不行,鲍公子那酒……”方青薇脸上若隐若现的红晕。
众人当下反应过来,齐齐哦了一声,话音拖得又懒又长,惹得方青薇更臊了。
“嗳,你们别乱猜!真讨厌!”
孟宪文突兀开口:“你喜欢鲍家三公子”
方青薇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一听这话,猛地跳将起来,“呸!你又胡说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哈哈,我从不胡说。”
趁着众人开始歪缠旁人,傅其琛拉着江九黎溜出门透气。
他问:“你又没喝酒,脸怎么这么红。”
“是有些热了。”她用手扇着风,额前果然冒了层粉汗。
“他们玩起来没个正经,你别放心上。”傅其琛道,“半天也不叫上菜,你饿了吧”
江九黎摇摇头,“不饿。”
“楼顶有花园,去那处吃饭凉快些。”
于是,她跟着他上了顶层。
天还不算黑,楼梯是螺旋形的防火梯。
屋顶地势宽敞。
修剪成圆形的黄杨树和清芬的玫瑰花,绕了屋顶一圈,远远望去,是油绿的篱笆,花灯璀璨。
骨瓷餐盘,银制的刀叉,水晶高脚杯,法式真皮沙发,将西洋的浪漫格调发挥到了极致。
混着和风,江九黎仿佛步入云端,整个城市的景色一下子框在了一副画面上。
这里同样是有舞池的。
水门汀砌做平台,遍装各色流苏彩灯。乐队伴奏婉转乐曲,女侍者如云,外国舞客也多聚于此。
“怪不得你喜欢这里。”江九黎拿叉子扒拉着蟹膏意面,目光却粘连在女侍者身上。
傅其琛道:“怪不得你瘦。”
她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光顾着说话去了,哪还有时间吃饭”
“其实我不太喜欢西餐。”
他问:“你怎么不早说。”
“有的吃还挑挑拣拣的作什么,又不是我请客。”
“你倒会替自己的钱包着想。”
江九黎道:“当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突然地,他握住她的手,“上次在江公馆你踩我一脚,害我被其他舞客笑话,你该如何补偿我”
她人被他拽起来,脚下不稳,是喝了几口香槟,脸红红的,稍有醉意。
“你邀我跳舞,说不定还会被踩两脚。”
“是么,那就试试看。”
许是香槟的催化作用,又或者拒绝邀约是不礼貌的行为。反正,江九黎半推半就地应了。
亮灿灿的灯光悄然黯了下来,乐队已经准备就绪,音乐一起,中西佳侣步入舞池,轻歌曼舞。
傅其琛手抚着她的腰,江九黎则搭上他的肩。
四目相交,都不甘示弱,他左脚上前,靠近,迫使她右脚后退,远离。
踩着鼓点,像结识不久的男女互相审视着,挑逗着,逐渐拉近距离。
热恋中却开始有了质疑,有了猜忌。
她想逃跑,却被他轻轻拽住。她心软,掂起脚尖,回旋着跌入他的怀抱。
霓虹灯忽明忽暗,若隐若现,凉风吹袂,裙摆是一条柔软的波浪荡在脚面。
一曲终,人未散。
傅其琛的唇仿佛蝴蝶落树枝,自然而然地,庄重地停在了江九黎的唇上。
四下爆发出一片欢呼声,惊醒曲中人,她半醉里,仓惶推开他,往楼下跑。
“你慢些,
第59章 暗语,山堂水乡
灯光一下子落进眼睛里,晃得到处都是,什么也看不清。
江九黎抱着顾舒乐,想起十岁那年,私塾的教书先生去世,母亲素来敬重文人,就允了她前去吊唁。
灵堂中烛火跳动,信香点着了插在香炉里,红色的光晕,烟雾弥漫。教书先生一身寿衣,躺在奠帐后头,脸上盖着张黄纸。
十岁的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始终觉得是做梦。
那场死别的梦一直延续到今天,面对母亲和舅舅的与世长辞,江九黎仍旧跪着,却不是为他们烧纸磕头。
这时候,只见顾舒乐瞪着血红的双眼,扑到桌子边,猛地抓起把剪刀,一阵乱挥,“我要给爸爸报仇,报仇,对……我要报仇。”
江九黎慌忙奔去按住顾舒乐,轻言道:“好,我们报仇,我们报仇,剪刀给姐姐好不好”
“不,我不!你放开我。”
顾舒乐挣扎着,又恨又怒,口中骂道:“王八蛋,混账东西,无耻之徒……”
出口成脏,不知骂日本人还是骂钳住她的人,话音还未落,那剪刀突然脱了缰,对着江九黎反手就是一下。
刀尖险险擦过江九黎的手腕,留下一条粉白色的印记,很快沁了血,变成浅浅的血痕。
顾舒乐看看剪刀,又看看江九黎,仿佛触到炭火,一松手,剪刀咣当一声掉地上。
随即抱着头,深深地埋进了膝弯。
“舒乐……”
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江九黎没说下去,她也不擅长说俏皮话。
只是起身将院子的大门落了锁,再回客厅时,顾舒乐已经不见了。
江九黎猜到是在卧房,便穿过回廊去找寻。
“舒乐”
推开门,入目是顾舒乐的背影,低着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顾舒乐不说话,仍翻着柜子,过了一会儿,递给江九黎一个小瓶子。
是酒精。
江九黎笑道:“用不着这个,抹着疼。”
顾舒乐打开盖,拉过她的手,“用得着。”
手腕传来丝丝凉意,鼻尖是酒精的味道。
不痛,江九黎眼圈儿却一红,“谢天谢地,你吓死我了,你要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顾舒乐咬着唇,眼睛肿得像两只桃子,“你去哪儿了,我被日本人架着丢到这里……我一个人好害怕。”
“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没有,一个高级军官还对我说,让我好好活下去。”
“别信他。”江九黎强颜欢笑。
“他是谁”顾舒乐问。
江九黎转移话题:“你饿不饿这些天你吃什么的你若饿了,我去给你买吃的。”
顾舒乐平静了许多,“喜儿每天都来。”
江九黎道:“难得她还念着你。”
“她嫁了人,只能待半日,晚上就要回自己家去。”
“舅妈呢”
顾成彰出事那日,何氏并不在宅子里。江九黎无缘无故有个预感:何氏肯定早就撒腿溜了。
“我妈哼,她躲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管我的死活,若不是她强迫我和日本人相亲……呜呜呜……是我害了我爸……”
伤心处,顾舒乐心头一痛,不断抬手抹眼泪。
“舅舅最是宠你,”江九黎拍拍她的背,“我们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夜里,两人同睡一张床,好几日未眠,如今
亲人陪在身边,较为安心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香甜,江九黎是被几声狗叫吵醒的。
又困又累,她恍惚以为是错觉,准备继续睡,那叫声却悠悠来到了窗户外头。
江九黎起身,开门走出。
一团白乎乎的棉花径直往她怀里扎,摇头摆尾的,蹭着她手。
“小二黑!”江九黎欣喜若狂,搂着它生怕跑了。
小二黑轻轻呜了几声,回应着她。
湿漉漉的眼睛,毛发有些脏乱,突逢家变,它也好似流浪了一阵子。
“你要带我去哪儿”
小二黑咬着她的裙摆,不
第60章 长亭外,古道边
“我曾劝说顾香主出洋,避一避风头,但是顾香主始终不肯离开国土。上次联系,他特意将你和顾小姐托付给沪城的许先生照看。
许先生是顾香主的旧友,在沪城开了呢绒厂,对南方政府颇为支持,为人仗义,听闻顾香主的遭遇,特地差我来东北接你们去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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