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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是。”郭胜听李夏这么说,立刻放下心来,垂手退出。

    看着郭胜出去,李夏坐下,接过端砚奉上的茶,出了一会儿神,吩咐请韩尚宫来。

    韩尚宫进来的很快,端砚退到门外守着。

    李夏示意韩尚宫坐,“您觉得,要是诚心诚意为父母祈福超度,对皇上来说,哪座寺最显诚心,最灵验”

    李夏看着韩尚宫,直截了当问道。

    “婆台寺。”韩尚宫答的极快,“婆台寺的前身,是前朝的福音寺,福音寺算是前朝的国寺,福音寺烧毁前,先李太后年年都到福音寺上香,为国祈福,现在的婆台寺,是先李太后和长沙王府的古太夫人出资重建的,宫里都觉得,婆台寺才是真正福缘深厚,佛法高深的地方。”

    李夏轻轻吁了口气,婆台寺确实是极佳的地方。

    当天,李夏和秦王一里一外,睡到子时就起来,沐浴香熏,诚心斋戒,以进行三天之后的祭祀。

    ……………………

    京城陆府,浆洗房的宋婆子急匆匆冲向阮夫人居住的正院,离院门十几二十步就站住,扬声冲门口的婆子招手呼唤,“老张,烦你禀一声,我有急事,要紧的事,请夫人叫个人出来。”

    守门的婆子老张见宋婆子这幅作派,赶紧直去禀报了,片刻,阮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郑嬷嬷出来,刚要下台阶,宋婆子冲郑嬷嬷挥着手,“郑嬷嬷别过来,就这么说话。”

    “这是怎么了”郑嬷嬷唬了一跳。

    “不得了了。”宋婆子气急败坏到要抓狂的模样,“真是气死我了,浆洗房里寿姐儿,五天前,得了两天假回去,谁知道她弟弟正出水痘,她回来之后,竟然一声不响,今天早上,她也发出来了!一头一脸的大水痘!她还不承认!好在她从来不经手大娘子的衣服,夫人的衣物,她也不经手,可是……”

    宋婆子哭腔都出来了。

    郑嬷嬷圆瞪着双眼,唬的简直要魂飞,也顾不上训斥宋婆子了,只点着她,“你快回去,把浆洗房先封了!来人!老沈呢!你带人去,把浆洗上的人都关起来,查那个寿姐儿,去过哪儿,见过谁,来人,去请太医,十七爷呢快去请十七爷,可不得了了!”

    宋婆子哭出了声。

    大娘子要是有点儿什么不好,哪怕就是身上脸上添了个痘疤,她和她一家子都完了。

    郑嬷嬷一头冲进垂花门,将寿姐儿的事急急说了,李冬拧起了眉,看向阮夫人,“阿果太小……”

    “言哥儿和毛毛还没出过痘……”阮夫人几乎同时说道。

    “你去细问问,这院子里有没有那个寿姐儿经过手的东西,在这院子里侍候的,还有哥儿和毛毛身边侍候的人,有没有跟寿姐儿说过话递过东西的。”李冬回头看向苏叶吩咐道。

    苏叶脸都有点儿青了,答应一声,急忙出门,点了几个人赶紧去查去问。

    阮十七兜了一圈,刚刚回到衙门,陆府去寻他的小厮几乎和他同时在衙门口下了马。

    阮十七听小厮禀完,一把揪过个经过的小吏,托他替自己告个假,他家里出大事了,他得赶紧回去。

    阮十七骑着马,一口气冲进陆府,在府门口跳下马,仰头看着朱漆鲜亮的大门,猛呼了口气,心情十分愉快。

    这什么水痘,他不管是谁的手笔,这会儿他也懒得多查,这是陆府,不管是内鬼还是外鬼,都是他陆仪的事。对他来说,他只知道这是瞌睡送上门的枕头!

    阮十七直冲进二门,一边走一边指着要迎上来,或者根本不是迎上来,而是要赶紧避开的仆妇下人,“都离爷远点!越远越好!都是怎么当差的水痘也能传进府,你们大娘子才多大这是要命的事难道不知道”

    阮十七一边走一边大声呵骂,时不时把手里的鞭子甩的啪啪响,一幅愤怒的不能自抑的模样。

    阮十七直冲到阮夫人正院门口,离院门四五步站住,用鞭子点着带着丝丝惊恐看着她的看门婆子老张,“去请你们十七太太出来,快!”

    老张哎了一声,赶紧跑进去传话。

    李冬出来的很快,神情焦急,跨出院门,提着裙子几步冲到阮十七面前,话没说出来,眼泪先掉下来了,“你来了,浆洗上有人染上了天花,苏叶正在查这院里,还有言哥儿和毛毛身边侍候的人,太医也该到了……”

    “别急,有我呢,没大事。”阮十七看到李冬,浑身的张扬不耐立刻没了,“你听我说,你和阮氏赶紧把人查清楚,你和阮氏,还有言哥儿和毛毛,阿果身边侍候的人,没事儿的都带上,赶紧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出城,到婆台山避几天去,水痘已经带进这府里了,防是没法防了,避出去是最好的办法,快去收拾,外头太医,还有别的,有我呢。”

    阮十七说着,轻轻拍了拍李冬,示意她放宽心。

    听他这么说,李冬长舒了口气,“那也好,我去跟阮氏说一声。”

    “快点收拾,不用收拾太多东西,别庄那边东西全,要少什么,就到咱们家去拿,这边的东西动用的越少越好。”

    “我知道。”李冬回头应了句,急急进去,和阮夫人匆匆收拾了些东西,阮夫人抱着阿果出来,李冬带着言哥儿和毛毛,上车出城,往婆台山别庄避痘去。

    阮十七心情愉快的看着十几辆大车依次出了陆府大门,一跃上马,刚要抖缰绳跟上,突然又勒住马,烦恼了片刻,叹了口气,招手叫过小厮吩咐道:“你去一趟李家,先把这府里这痘的事,跟夫人说说,再跟夫人说一声,痘的事没大事,避到城外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就是走得急,吃食上头没来得及准备,问问夫人府上有没有可用的食材,要是有,就让人往别庄送一趟。”

    小厮答应了刚要走,阮十七又叫住他,接着吩咐道:“出来再去趟徐家,把这些话跟徐舅爷说一遍,说一遍就行了,别的不用多说,问了你就说不知道。”

    小厮是跟在阮十七身边侍候了好几年的了,久经历练,知道他这吩咐是什么吩咐,利落的答应一声,上马直奔李家三房府上。

    李夏沐浴斋戒到第二天,郭胜悄悄进来请见,禀报了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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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四章 就位
    京城的消息,一天两趟递给斋戒中的李夏。

    阮夫人母女和李冬母子三人在婆台山上陆家别庄里安顿的很好,阮十七也住在别庄,每天从婆台山进城去衙门,晚上再回婆台山别庄。

    反正他这个刑部著名刺儿头是不是准时应卯这件事,从刑部尚书到刑部守大门的,都是睁眼闭眼,上下统一都当没看见。

    他差使办的不差,小事情就抬抬手别理他就是了,这是周尚书的话,周尚书说这是前任唐尚书说的。

    姜尚文和徐焕侍候着霍老夫人,徐夫人带着李文岚媳妇朱氏,严夫人带着黄二奶奶和孙女李章玉,二房两个孙女儿李章茉和李章莉,比阮夫人和李冬她们晚了一天,住进了山脚处徐家别庄。

    郭二太太和媳妇沈三奶奶,胡夫人和侄儿媳妇罗二奶奶,继续住在离陆家别庄不远的李家别庄里一心一意的配药。

    因为如意有点儿小伤风,李文楠在家看着孩子没敢出门,李文梅得了李夏的传话,往婆台山下递了话说自己有点小伤风,等好了再去随喜看望。

    三天斋戒,头一天祭祀了程家列祖列宗,第二天,金太后和金贵妃两块灵位并排放在上面,隆重祭祀,傍晚礼毕,京城的旨意就来了。

    开年以来,肃杀之气过重,皇上本来想亲自到婆台寺超度一切野鬼游魂,为国为民祈福,困于皇帝出行,仪仗过于繁杂庞大而劳民伤财,特令秦王和王妃代天子到婆台寺超度祈福。

    传旨的内侍出了门,金拙言厌恶的看了眼那卷旨意,“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太子”

    “阿夏已经料到了。”秦王看了眼陆仪。

    陆仪脸色微沉,阮氏和阿果都在婆台山别庄里,还有阮十七一家。

    “她到底是什么打算”金拙言紧拧着眉头。

    “王爷,”端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妃来了。”

    帘子被端砚掀起,李夏进来,从紧拧着眉的金拙言看到沉着脸的陆仪,再扫过那卷明黄的旨意,落到迎上来的秦王身上,露出笑容,“来了”

    “嗯,到了。”

    “王妃料到了什么,有什么打算,这会儿还不能说要等到什么时候”金拙言神情和话都不怎么客气。

    秦王皱眉,李夏拉了拉他,看着金拙言,眉梢微挑,“我料到的事,你难道没料到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还想聚一堆一起扎小人骂一顿至于打算,没有打算,见招拆招而已,你打过仗,就算料到要被伏击,那伏击没暴起之前,你能怎么打算”

    “等暴起的时候,就怕来不及了。”金拙言不客气道。

    “那是你和陆将军的事。”李夏答的更不客气。

    “那你呢”金拙言拳头都握起来了。

    “我啊,第一不是你该问的,第二你管不着。”李夏迎着金拙言,毫不客气。

    “你!”金拙言气的看向秦王。

    秦王没看到他的目光,他正看着李夏。

    “今天我要让郭胜调一调你那些人,要是不能如臂使指……”李夏将手塞在秦王手里,看着金拙言,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金拙言脸色很不好看,闷了片刻,点了下头,“我交待过了,我能怎么使唤,郭胜就能怎么使唤。”

    “那就行。”李夏看向陆仪,“咱们还得耐着性子等一等,明天最好早点启程,路上赶一赶,越早赶到婆台山越好。

    现在就派人过去,把婆台寺后面和旁边几间院子都清出来,我们就住在那里。

    你再让人把你们家那座别庄收拾出来,就说你要去住。”

    最后一句话,李夏看向金拙言吩咐。

    金拙言脸色比刚才好些了,点了下头。

    他能想到她要做的是什么事,看来她早有布局,也很有把握,那就好。

    “阮夫人在山上,陆府别庄离婆台寺很近。”李夏看向陆仪道。

    “有十七呢。”陆仪眼皮微垂,脸上带着丝笑意,“王妃放心,十七很能干。”

    李夏看着他,没有答话,片刻,冲着他深曲膝几乎到底。

    隔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秦王和李夏就启程径直往婆台山去。

    一路上走的很快,午时前后,长长的队伍就到了婆台山脚下,婆台寺方丈带着众僧人已经迎在了山脚下的外山门外。

    秦王和李夏是代天子而来,这是必须的礼仪。

    跟随而来的御前护卫排了两层,从山脚下一个挨一个站到半山腰寺门口,御前侍卫里面,是陆仪带领的秦王府亲卫,从山脚站到寺门口,随着秦王和李夏的拾级而上,亲卫们一个挨一个跟进队伍,一半沿着婆台寺围墙往外,或远或近的一个接一个站住,将婆台寺团团围在视线之内,另一半驻守进了寺内各处。

    婆台山上的别庄,从山脚往山上,越来越稀疏,也越来越难得尊贵。

    比半山上的婆台寺更高处的别庄,多数隐在山林翠树间,清幽中透着神秘。

    绥安王府那座俯视着婆台寺的别庄,几乎完全掩蔽于山岩绿树之后,只偶尔从绿树中挑出一角飞檐。

    对着婆台寺的一角飞檐下,一座沉默的楼台里,江延世负手站在落地窗的阴影里,看着婆台寺外钉在各个要害之处的秦王府护卫,看着正围着婆台寺院墙外巡视的陆仪。

    从他这里看出去,婆台寺里面只是一片亮丽的琉璃瓦,和勾心斗角的飞檐。

    不过他并不在意寺内如何,寺外那些护卫,他也并不怎么在意,他只眯眼看着陆仪,都说他是万人敌,不知道一个陆将军,要消耗多少人手。

    ……………………

    巳正前后,阮十七骑着马,悠悠哉哉到了刑部大门口,一只脚还踩在下马石上,两个小吏就从大门口箭一般冲着他射过来。

    “十七爷!您可算来了!不得了了!出大事了!”两个小吏冲着阮十七,喊声带着哭腔,看这样子,就知道事情小不了。

    “怎么了”阮十七寒毛竖起来了,这几天他正等着出大事,当然也怕着出大事,关于这件必定极大的大事,他知道的太少。

    “两个死囚,吴三和吴大,跑了!”小吏腿都是抖的,大牢是他们管着的,穷凶极恶的死囚跑了,他们的命说不定得搭进去。

    “什么时候跑的天塌下来有爷这个高个顶着呢,你怕个屁!快说!”阮十七一巴掌拍在小吏头上,倒把小吏打安心了。

    “是,今天早上,送断头饭的时候,吴三和吴大不见了,牢房里的是当值的狱卒,都昏迷不醒,这会儿还没醒呢,周尚书让找您,让您一到衙门,到他那儿等着他。”

    “王爷回来没有秦王爷!”阮十七这突兀一问,把小吏问傻了,“啊那不知道。”

    他哪知道这个,自己家这会儿性命尤关,哪还有功夫管什么王爷回来没有!

    “去问!”阮十七一个转身,指着一个小厮吼道。

    小厮跑出去又回来的极快,“爷,说是王爷又领了旨意,到婆台寺代天子超度天下……”小厮的话没说完,就被阮十七圆瞪着双眼打断,“什么什么时候王爷人呢到哪儿了”

    “到哪儿了不知道,说是昨天晚上颁的旨意……”

    “老子……操……老子……”阮十七眼睛都红了,不用问了,肯定已经到婆台山了,吴三已经越狱了,这局已经发动了。

    可是怎么会在婆台山,怎么能在婆台山!

    他这满腔的悲愤,他连操谁的娘都找不到,那一群,都他娘的混帐不是人!

    阮十七一把扯下缰绳,上马就往城外跑。

    跟着他的长随小厮久经考验,再急不乱,跳上马赶紧跟上,几个小吏傻眼了,看着阮十七狂窜出去老远,才反应过来,“十七爷您不能走!十七爷!您这是,这不能走啊,要了命了啊!”

    阮十七一边专心控着马,在人群中狂奔,一边吼着小厮长随,“去几个人,去打听人捉到没有,多去几个。”

    几乎一半的小厮长随从队伍中脱出来,往四下去打听。

    阮十七转进南门大街时,一个小厮追上来,喘着气禀报,京府衙门的衙役在第二条甜水巷发现了吴三和吴大,吴三和吴大杀了四个衙役,三四个闲人,伤了十几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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