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杨国忠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卫伯玉不及思考他的语气,连不迭的点头,以表示自己的顺从。
“都说狗改不了吃屎,凭什么让杨某再相信于你”
杨国忠余怒未消,他曾亲口叮嘱过卫伯玉,不要在这件事上为难秦晋,为难神武军,可这个夯货偏偏鼠目寸光,明知不许却仍旧做了,还真不是条让人省心的狗。
“卑下,卑下不,不吃屎了,相公让卑下咬谁,卑下就咬谁,不,不让咬谁,就不要谁……”
卫伯玉卑躬屈漆的谄媚模样让杨国忠禁不住嗤笑了一声,他在朝中为官近十年,也见过不少阿谀谄媚之徒,但向卫伯玉这么不要脸的还是头一个。
但这也让人新鲜的很,朝中绝大多数官员不是大族出身,就是读书科举入仕的,就算处境再不利也不会甘心自称走狗的。而卫伯玉不同,他就是从草莽中一步步升到兵马副使的陇右疲民,哪里还有什么礼义廉耻可言
没了脸面上的顾忌,做事反而能够放开手脚了。
“好,卫伯玉,希望你能记住你现在所说的话,如果再在不恰当的时候咬了不该咬的人 ,或者该咬人的时候,又爱惜那一嘴的狗牙,可别怪杨某翻脸无情!”
“卑下一定谨记,一定谨记!”
杨国忠的话虽然说的刻薄难听,但在卫伯玉听来却有如天籁之音,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刻薄相公竟雷声大雨点下的了结了此事。
“长记性就好,知道某还有什么事要交代你吗”
卫伯玉毕恭毕敬。
“相公不说,卑下不敢问!”
杨国忠冷哼了一声。
“早如此乖巧,某又何必连夜到你这军中来?实话与你说吧,某这番话说了出来,你就知道自己为难秦晋为难神武军的行为是何等的愚蠢。”
卫伯玉哪里还敢狡辩只一连声的附和着,杨国忠是掌握着他前程的人,一句话就能轻轻松松的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根本就不敢再有半分的忤逆之举。
“圣人有意在北衙之外再成立北军,某推举了你为将!”
“北军”
杨国忠说的慢条斯理,可在卫伯玉听来确如响鼓重捶,北衙三军之外再成立北军,其中深意不言自明。卫伯玉喜出望外,转而又患得患失起来。
“卑下蠢如猪狗,险些坏了相公大事,不知,不知卑下的愚蠢行径,可,可是影响了……”
卫伯玉问的吞吞吐吐,又焉能逃过了杨国忠的眼睛,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担心之所在,无非是怕这北军将军的人选落到了别人的头上去。
“好好干,只要你够令行禁止,不再擅自行事,前途将不可限量,区区一个北军将军又何足道哉”
卫伯玉连忙再次跪倒在地,咚咚磕头。
“相公栽培之恩,卑下无以为报,只得效死……”
杨国忠却将他表忠心的行为打断而来。
“先不急着表忠心,杨某从来不看人说什么,只看人做什么,你如果做的好,某自然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说到此,杨国忠停顿了一下,又将话题引回了北军。“北军的招募不从北衙三军和十六卫军抽调一兵一卒,全部由关中良家子弟中征发招募,规模嘛,初步定为十万人!”
十万人
卫伯玉再次震惊了,十万人的规模比北衙三军和十六卫军的总和还要多二倍啊。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北军将军的分量可比自己想象中要重的多了。一念及此,卫伯玉又禁
第二百八十三章:再无龙武军
杨国忠相信,向卫伯玉这种趋利避害的人只要能时时刻刻在他面前以利相诱,就不怕他半路再投了别人。而且在这期间有不能可着一棵树吊死,还要抓紧再寻一个既可靠又有能力的人放在身边才保险。
轺车忽然剧烈的颠簸了一下,杨国忠猝不及防之下头部重重的撞在了车壁之上,只听外面的驭者连连请罪。
“奴才该死,刚刚地面有个大坑,没看真切……”
然而,杨国忠却根本就没顾得上发作,他的眼前入灵光乍现一般,忽然就跳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回到府中以后,杨国忠立即唤来了家老。
“四房家的族兄可有个儿子在军中为将”
家老须发花白,在杨家已经侍奉了四十余年,对杨家各门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他低着头仔细的想了想,才抬起头来答道:
“的确有一子在军中为将,似乎是在神武军中,行二,叫行本。”
杨国忠双掌交击,脸上现出抑制不住的兴奋。
“对,就是这个杨行本,先前某还不确定,总算没有记错。家老今夜就去,去寻二郎过来,问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
可家老领命之后并没有离开,反而有些欲言又止的磨蹭了起来。这一番做作落在杨国忠的眼中,便不满的问道:
“如何还不去再磨蹭一会,天就亮了!”
家老叹了口气,摇头道:“家主如何忘了其父是家主亲手送到狱中,又亲手流放的啊……”
言下之意,这二郎虽然是他的族侄,但又怎么可能甘心情愿的为他做事呢
家老的提醒忽然让杨国忠有些意兴阑珊,立时记了起来,在第一次罢相的时候,他的确让那位族兄代其领罪,而且还为了撇清关系,而一手促成了其人的流放。
现在想来,竟是种因得果,可以想见,族兄家的二郎一定恨透了自己。
但在沮丧过后,杨国忠又陡而恢复了自信。
“毕竟都是杨家骨肉,血浓于水,杨行本就算记恨于某,也撇开与某的关系,秦晋那竖子又岂能用他让他留下来还不是为了他好去,寻个机会将话带给他,让他好好考虑一下。”
家老无奈之下只得应诺离去,当即连夜离府去寻杨行本。
……
一万龙武军就在神武军军营之侧扎营,陈千里亲自到军中来向秦晋复命。
秦晋一直没有安歇,就是在等陈千里来复命,两个人于中军帅堂相对而坐,仆役则端上来了刚刚煮好的茶汤。
“整整一下午滴水未进,渴死我也!”
陈千里端起了案上的茶碗咕咚喝了一大口,被烫的猛然又吐了出来,撒的胸前座榻上都是茶汤。
“端凉水来!”
秦晋吩咐仆役拎来了一陶罐的凉水,陈千里急不可耐的从仆役手中一把夺过了陶罐,捧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直到整整一陶罐的水全部被他喝下,这才满意的长呼一口气。
“一万龙武军的情绪可还安好”
秦晋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截了当的问出了他所关心的问题。被调拨的一万龙武军本就对神武军有敌视情绪,现在即将和神武军归并,其情绪也许将更加令人担忧。
对于秦晋的问题,陈千里只报之以叹息。
“从今之后,就没有龙武军了,他们也不属于龙武军,他们属于神武军!”再度叹息一声之后,陈千里向秦晋保证。“请使君放心,别的千里不敢保证,这一万人一定不会拖了神武军的后腿。刚刚调拨过来,有些许情绪在所难免,只要假以时日,一定会抚平的。”
听到陈千里如此说,秦晋一直悬着的心就先放下了一半。他知道陈千里不是个说空话的人,只要他敢保证,就至少会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从现在开始,陈兄弟就是神武军长史,以此号令那万人精锐!”
“使君不可!千里仍旧为龙武军长史,那一万人的主将当从神武军中挑选。以千里认为,裴敬就很是合适,其人稳重而又多谋,是使君麾下的不二人选。”
陈千里提出由裴敬负责统领龙武军调拨来的一万精锐,此人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但他仍旧不肯轻易改变想法。毕竟龙武军的思想工作不容忽视,如果贸然让裴敬插进去,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使君放心,就让裴敬去把,有千里从旁协助,不会出大乱子的!”
陈千里也是执意坚持,秦晋思量了一阵,觉得他的建议似乎更合适,便点头道:
“如此就委屈陈兄弟了!”
陈千里正色肃容道:“为朝廷效命,何谈委屈不委屈!”
声音中毫无个人情绪,但秦晋却觉得有点别扭。他忽然想起了大半年前,两人在新安时的情境。那个时候他还是个从未有过战阵经历的新手,陈千里也是个比现在还要胖上两圈的胖子。
他们就是仅凭着一腔血勇之气,硬生生击退了孙孝哲的大军,又在被叛军合围之前杀出了重围,经历了不知多少波折才有了今日,但两个人却已经在各自的路上越走越远。
但是,秦晋并不想在这种
第二百八十四章:杨二受母责
秦晋忽然意识到,卢杞今日的反常行为恐怕事出有因,便仔细注意他的言行举止,果然与平日不同,似乎有些坐立不安,欲言又止。
对这些部下,秦晋一向直来直往,便问道:“如此坐立不安,可还有要事”
被秦晋识破了深夜来见的目的,卢杞竟有些如释重负。
“末将的确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既然你来了,就一定有说的理由,何来犹豫呢”
秦晋很了解卢杞,这个人向来决断,今日之所以吞吞吐吐,也许是何他有些牵连。
果然,卢杞听了秦晋的话以后便不再犹豫。
“使君也知道,末将和杨二平日里多有龃龉,但绝无相妒相害之心……”
秦晋料到了让卢杞犹豫的事和他本人有关,但也想不到竟又牵扯到杨行本身上去了,难道这是要打小报告,告状吗这可不符合卢杞的个性啊!
“直说就是,不必拐弯抹角!”
“是!也是巧了,末将当值巡查的时候,瞧见杨二鬼鬼祟祟的离营了。”
杨行本无令离营,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就算在明日即将开拔的关键时刻,以军处也不过关一天的禁闭而已,怎么可能值得卢杞一反常态的来告状呢是以秦晋料定,这其中一定还另有隐情。
所以,秦晋也不说话,只沉默着,等着卢杞的下文。
“使君也知道,擅自离营,以神武军军处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就在杨二离营之前,杨国忠的家老刚刚与之接触过,相隔也才不到半个时辰。”说到此处,卢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算是如此,末将也还认为也许是巧合。 但杨二这回一反常态,不但避开了所有的巡查岗哨,甚至连亲随都没带一个,神不知鬼不觉,悄无声息的离开军营,使君想想,这其中难道不是大有隐情吗”
秦晋之所以这几夜都让卢杞当值,就是看重此人的警惕与决断。现在卢杞甚至甘愿顶着攻讦同僚骂名的风险,提醒杨行本的行踪诡秘,可以想见以他的判断,杨行本的表现一定不会简单了。
其实,在神武军中杨行本的地位一直很微妙。他虽然是高价军将中的核心人物之一,但身份毕竟有别于其他人。杨行本的族叔乃是大奸臣杨国忠,之所以同僚们对他保持了宽容与信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杨行本的父亲遭到了杨国忠的出卖而遭流放,两家在表面上已经翻脸了。
可家族的原因与血缘的牵绊就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了,关系可以变坏,也有可能变好,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人人心中都对此心知肚明,只是谁都不说,都烂在肚子里。而秦晋也对杨行本表示了足够的宽容和信任,大家也就逐渐将这一层关系淡化了。
卢杞的警惕性远远高于常人,今夜杨行本的异常表现使他意识到,杨国忠一定是在暗中动了手脚,这件事的决断已经超出了他所能处置的范畴,所以就算顶了攻讦同僚的骂名,也要对秦晋直言相告。
秦晋低头思忖了一阵,觉得卢杞的担心并不多疑,但也不至于听风就是雨,总要先搞清楚了情况再做决定,如果因为误会而伤了一员得力干将的心,那就是难以挽回的损失。
见到秦晋不紧不慢的态度,卢杞就忍不住有些发急。
“使君,还犹豫什么万一杨国忠要在背后阴咱们,就这么放任不管,岂非就被他们得逞了”
秦晋微微一笑,卢杞警惕有余却失之偏激,杨行本就算对他的族叔还残存着亲族之情分,也不至于一夕之间就立场周边,所以卢杞的担忧有点小题大做。但他说的也不全是无谓的担忧,既然知道了杨行本离开军营,就总得做的应对之策。
“按神武军军法,擅自离开军营,被发现以后该如何处置”
“自然是强召回来,关禁闭!”
“好照此处置去吧!”
卢杞却觉得秦晋的处置方法有点温吞水,不过这种方法也是稳健,恐怕也没有更合适的了。应诺领命,他起身告退,还未走到门口,秦晋又将他叫住了。
“慢着,你亲自去吧,相机行事,不必教条,如果事出有因,且因由合理,可任其为之。”
秦晋的这一番话让卢杞一阵激动,如此一来等于对他报之以绝对的信任。
就在卢杞从神武军帅同中与秦晋密谈之时,杨行本正忧心如焚的快马赶回家中。为了进入城门,他还动用了与城门守将的关系。神武军在彻底交割了长安各门的防务以后,仅仅还有延政门掌控在手中,因此他才能顺利的进入长安。如果连延政门都由神策军负责防备的话,神策军各军将都出身自陇右,与长安原有的北衙三军以及十六卫军从无来往,想在宵禁以后入城可是难比登天了。
杨行本的家位于永昌坊,进入延政门以后打马向西很快就抵达了坊门前。由于宵禁,永昌坊的坊门早就关门落锁,可他才敲了一下,却听坊门里响起了守门役卒的声音。
“谁啊可是杨将军”
闻言之后,稍一愣怔,杨行本就应道:“正是杨某,请快开门!”
话音方落,坊门已经吱呀一声闪开了一条缝。
“小人得了嘱咐,就等着杨将军呢!”
杨行本也不理会那役卒的献媚,径直扑奔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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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仿长史故事
杨行本从小也是娇生惯养,被惯坏了的,一旦受到阻挠必然会招致反弹,而杨母在以前对他从来是百依百顺,何曾有过今日这般强硬蛮横母子二人渐渐针锋相对,杨行本怒意上涌,冲母亲发了脾气,岂料话才说了两三句,杨母竟呜呜哭了起来。
这一哭立时就把杨行本哭的不知所措,他平日里虽然犯浑,但在母亲的眼泪面前也只得乖乖投降。想起父亲被贬谪蜀地,母亲虽然未被牵连,但一个人在家中承受了多少痛苦和委屈,又怎么再人心让她伤心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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