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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崔亮长叹一声,这一声叹息里包含着无限的惋惜与不甘。

    对此,秦晋不知说什么才好。在抵达同州城以前,他耳边所听到的都是关于崔亮如何不好,让他如此违心的附和几句,实在觉得太过荒谬,甚至是毫无意义。

    崔亮又自顾自的问道:“不知秦使君何时与崔某交割公务”

    秦晋这才答道:“自是越快越好。”可他话才说了一半,就打了个长长的哈气。酒意和疲惫迅速上涌,让他恨不得当场就到头便睡。

    “不过今日喝了不少酒,头晕目眩,只能从明日开始了!”

    崔亮见秦晋不胜酒力,竟呵呵一笑,与之开起了玩笑。

    “想不到秦使君纵横于千军万马之中游刃有余,却败在了这区区酒场之上!”

    秦晋尴尬一笑。

    “见笑,见笑!”

    不知如何,秦晋总有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甚至连崔亮主动开的玩笑都觉得冷极了,尴尬极了。

    在未交割之前,秦晋为了避嫌并没有住进郡守府中,而是在城中的驿馆住下。终于没有闲人在耳朵旁聒噪,秦晋终于再也忍不住阵阵上涌的睡意,倒在榻上,甚至连衣袍都未及脱下就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觉直睡到天昏地暗,不知过了多久,秦晋睁开了眼睛,却见屋内一片黑暗,知道自己醒的早了,但奈何已经睡意全无,就只能睁着眼睛等天亮。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几乎使他忘了自己身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外面忽然响起了阵阵刁斗之声,将他拉回现实。

    夏日的午夜似乎并不凉快,屋子里闷的人发慌,秦晋再也躺不住从榻上坐起,才发现自己竟是和衣而睡。

    他信步来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子,想象中清凉气息并没有随着窗子的推开扑面而入。恰恰相反,一股又湿又粘的热风涌了进来,这让秦晋更是闷热难耐。

    左右这是夜间,又身在卧房之内,秦晋几把就将身上的官袍撤下,如此还犹自不爽,又将已经被汗水浸透,带着浓烈酸臭气息的中衣解开,敞露着胸膛,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随着困意逐渐远去,秦晋的脑子也逐渐清醒了。

    回想起白日间与崔亮的一番交谈接触,让他颇有几分轻松。这个干瘦的中年官员似乎并不像是个包藏祸心的人,与之恰恰相反,给人的印象还很是质朴。又联想起周匄那一番对崔亮的指责,秦晋不禁失笑,自己竟让一个叛将的话使自己先入为主了,万一这是此人的挑拨之计呢

    其实这也难怪秦晋有先入为主的想法,而对崔亮生出了戒备之心。自从进入潼关以后,每到一处,每当要做成一件事,总会在关键时刻有人跳出来,横加阻挡,甚至是阴谋陷害。而且非但如此,就连高仙芝都对他充满了戒备和敌意。以至于秦晋都养成了一种思维定式,被人暗算竟隐隐然有些理所当然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又怎么可能所有的人都与他和神武军为敌呢

    即将与之进行交割的冯翊郡太守崔亮虽然是崔安世兄弟的族叔,但龙生九子还子子不同呢,清河崔氏又怎么可能个个都是混蛋

    秦晋用力甩了甩头,打算将脑子里的杂物都甩出去,却不妨院中有人突然说话了。

    “使君可是在想拿崔亮的古怪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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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沽名又钓誉
    秦晋昨日与崔亮约定了时间,交割公事,他可不想因为各种难以避免的借口而误了时间,落人口实。

    那仆役竟极为上心的凝眉苦思了一阵,最后又摇摇头。

    “百姓们为崔使君送万民伞,崔使君必然亲自一一接见,恐怕午时之前都未必能散。使君若是不想误了时间,卑下只有一则下策以供选择。”

    “说,不必吞吞吐吐!”

    “使君何不亮出郡守排场,鸣锣开道”

    但这话说完,那仆役自己都摇头,哪有接任使君刚一上任,就驱散为前任郡守送万民伞百姓的呢

    “以卑下之见,使君最后等百姓们散去,再与崔使君交割。”

    秦晋只觉得荒唐可笑,明明郡守府就在面前,可偏偏又不能从这便门进去。紧随其后的乌护怀忠却突然暴怒,“岂有此理,崔亮明知道与俺家使君有约,却只顾沽名钓誉,实在是个伪君子!”

    这个来自同罗部胡人的怒骂,让那仆役更是浑身哆嗦,原本站起来的身子又一软跪倒在地。秦晋却觉得有些好笑,乌护怀忠因为不懂汉话,在刚刚到长安时没少被那些世家子弟捉弄,因此便发奋学习,仅仅大半年时间就已经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汉话了。

    不过,也许是速成的缘故,很多词句典故都学的囫囵吞枣一知半解,然而却愿意每句话里都要拽上几句成语,举一些典故,偏偏又总是举的驴唇不对马嘴,徒惹来一阵嘲笑。

    既然崔亮得百姓爱戴,自发的送去万民伞,弄的一条大道人潮拥挤,摩肩接踵,难以通行,也只能躲在一旁看这场好戏了。

    岂料那仆役竟忽然厉声的说道:“秦使君,卑下,卑下有下情回禀”

    反正闲来无事,秦晋便也乐得和这个仆役闲聊一阵,只不过见他总是战战兢兢的,又不由得哑然失笑,这货怎么见了自己就像见了阎王爷一样

    秦晋当然不知道那仆役心中所想,他不但在为自己今后的营生发愁,甚至怕信任的郡守是个狠毒之人,下了毒手……因为这种前任给后任下马威的事被无端牵连,真是冤枉死了。

    “起来吧,不必拘谨,只当平时闲聊即可。你叫什么名字……”

    那仆役哪敢当真起来,只哆嗦着回答:“卑下赵山河,是,是郡守府的役隶!”

    秦晋早就从此人谦卑异常的举动里猜出来了,他顶多也就是个杂役,恐怕郡守府中佐吏杂任都不会如此没有节操的见人就跪。要知道,能在官府中充任佐杂的非官非吏的公务人员,细究起来可也都是地方上的精英,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晋身之徒,才走了杂任一途。

    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当属陈千里。当初在新安时,陈千里就是新安县廷中的一名杂任,只是因为秦晋的到来,才使得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不论身处地位的高低,此人心中却总有一种骄傲不为人所夺。

    这也是陈千里这个胖子看似有些懦弱,但在关键时刻又总能做出些石破天惊之事的原因之所在。

    可看看面前的这个赵山河,天生就是一副奴才相,哪有半点地方精英的气度呢

    暗自品评了一番,秦晋才想起赵山河刚刚说过有下情禀告。

    “不是有下情要说吗说!”

    “是,是,卑下这就说!”

    赵山河咂吧了一下因为紧张而发干的嘴唇。

    “其实,其实,百姓送万民伞,都,都是崔使君遣人收买来的!”

    秦晋仿佛听到了一则笑话,一时间难辨真假,只盯着赵山河低垂的眼睛,试图辨别他此言究竟是真是假。

    乌护怀忠则冷笑连连。

    “就知道姓崔的有猫腻……”与此同时,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赵山河的衣领,硬生生将之提了起来。“说,可有证据否则空口白牙凭甚让俺相信你再说了,崔亮穷的连仆人都雇不起,又拿来的钱收买百姓”

    赵山河被吓坏了,连呼饶命之下,又不得不向乌护怀忠这尊煞神解释。

    “卑下所言句句属实啊,若有一句不实,天打雷劈!”

    乌护怀忠不耐烦的斥道:

    “说重点!”

    “是!卑下这就说。崔使君私人没掏一文钱,因为用的是府库中的公帑。”

    “公帑崔亮敢用公帑”

    秦晋难以置信,府库中的公帑都是登记造册,有据可查的,他有这么蠢敢于挪用公帑吗

    “崔使君当然敢了,因为这笔钱已经被划在皇甫恪叛乱之前拨付的军饷之中了!”

    原来是做假账,秦晋心中恍然,但又渐渐沉了下去。这种事如果没有原始账本,基本上就是无据可查,因为涉及到战乱,随便都可以归咎于战损耗没了。

    秦晋看赵山河不想说假话,便暂且相信,只是那又如何呢所有的意义,都只当听了一则笑话。

    再返回郡守府正门的四马大道上,看着那些拥挤的百姓们,秦晋又是另一番心情了。闹了半天,这清河崔氏还真是出奇葩人才,崔亮就是其



第二百三十章:原形始毕露
    “谁的首级崔亮”

    秦晋的声音愈发阴冷,两军谈判岂有以擅杀高官为筹码的,仅此一点足以证明皇甫恪并无诚意。

    “正是,皇甫恪说了,崔使君害的他太惨了,不杀此人不足以平息胸中的怒火,不杀此人……”

    不等杜乾运说完,秦晋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以你之见,皇甫恪究竟有没有谈判的诚意,他的底线究竟是什么”

    杜乾运虽然为人油滑,爱鼠首两端,但可不是脑袋空空的蠢货,他既然与皇甫恪有过直接交流,至少也能窥得一些蛛丝马迹吧。

    果然,杜乾运的表情浮现起一丝得意,弯着腰笑道:

    “诚意不好说,但皇甫恪的处境的确不妙,今年少雨,蒲津附近的麦田悉数绝收,在他叛乱之前,崔亮又私自扣住了一个月的军粮,以卑下揣度 ,只怕就要坐吃山空了。”

    一般而言,地方驻军的军粮一月补给一次,而朝廷为了减少中央府库的压力,通常情况下会责成地方郡县以应当上缴的租庸调抵扣军粮就地供应。但关中的情况稍有不同,三辅之地毕竟距离长安近在咫尺,所有长安方面亦供应半数的粮食,余下半数则仍旧由地方郡县以应当上缴的租庸调抵扣。

    所以,崔亮扣住了皇甫恪一月的军粮,实际上只扣住了一半而已,但长安府库拨付下来的军粮还是按时按量送达了。皇甫恪造反不足旬日,以战时消耗的粮食会比平时多三成推算,其军中此时正应该揭不开锅才是。

    想到此处,秦晋点了点头。

    “你的判断不错,皇甫恪现在要断粮了!”

    杜乾运见自己的揣测得到了秦晋的认同,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又进一步进言。

    “卑下以为,使君不必急着与皇甫恪商谈,先饿他一饿,省得那厮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竟敢大言不惭的提出这等无理条件。”

    他当然知道,这等荒唐条件秦晋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崔亮乃是当朝郡守,卸任交割以后将回京任门下侍郎,这已经距离拜相进政事堂只剩下半步的距离。再者,抛开崔亮的官身不说,此人出自清河崔氏,是天下响当当的世家大族,但凡脑子正常点的人都不会轻易的去招惹。

    然则,秦晋却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降将周匄说皇甫恪造反,实为崔亮逼迫所致,你认为有几成可信”

    杜乾运倒吸了一口冷气,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这件事的真假与否,而是秦晋问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等杜乾运回答,秦晋又道:“听说杜氏在冯翊亦有商号,你去查一查,皇甫恪造反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三日之内我要知道确切详实的答案。”

    秦晋的语气不容置疑,杜乾运尽管头皮发麻,但还是应下了这桩棘手的差事。

    ……

    “详细说说,姓秦的竖子如何灰溜溜的回驿馆……”

    郡守府中,崔亮面有得色的询问着面前的几个佐吏杂任,他刚刚得知了秦晋在府门外碰了钉子,而且还碰的毫无脾气可发,不禁心下大悦。

    对于秦晋而言,他本无好感,亦无恶感,但在一位老者的影响下,他也不介意给此人一个下马威,以此作为送给杨国忠的见面礼。

    几名佐杂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说与崔亮,尤其是听说秦晋欲在偏门进入郡守府时,忍不住纵声大笑。

    “好一个猴急的竖子,崔某还真不忍心他走了这偏门呢,否则又与钻人胯下有何区别呢以后又如何在天下人面前抬头了到头来再有不明真相者,埋怨崔某待人过于苛责!”

    崔亮的表情中充满了猫戏老鼠的享受和自信,秦晋刚刚击败皇甫恪凯旋入城时,他还对其颇有几分忌惮。 但从今日之举来看,竟也是个有勇无谋的可欺之辈。崔亮在大唐官场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倒在他脚下的对手没有数十也有上百,又如何能把一个异军突起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让他等着吧,今日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还有得玩呢!”

    不把秦晋折腾的灰头土脸,崔亮便觉得不尽兴。

    “使君万不可小觑了秦晋那竖子,此人看似忠厚,实则却是个奸狡的小人……”

    坐在崔亮左手边的一名白发老者突然出言提醒。

    “先生不必多虑,崔某阅人无数,断不会看错这厮的,只管看好戏吧!”

    崔亮的心中有几分不满,他投靠杨国忠自然是利益权衡考量后的结果,但绝不等于卖身给杨国忠为奴为婢,世家大族天然的骄傲让他有着异于常人的优越感。因此,对于杨国忠遣来的这个令人厌烦的老者,他表面上客气至极,但心里是很不以为然的。

    这算什么意思,小看自己吗还派来个“监军”

    但好在交割完郡守的公务就要离开此地,这个令人生厌的老者就留给后来人去烦吧。

    “使君,冯翊县令薛景仙请见!”

    府中杂役于正堂门口禀报。

    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刚刚所想的后来人正是这个薛景仙。

    冯翊县的县治与冯翊郡的郡治均在同州城内,据说县令薛景仙也是走了杨家的门路,才谋得了这个县令



第二百三十一章:反复为难间
    百姓们哭的情真意切,万民伞送了一顶又一顶,这在冯翊郡有史以来还是头一次。崔亮曾遍查了冯翊郡志,从前汉至今八百余年,他是头一个如此受百姓爱戴如此的郡守,以往成百上千的郡守均无出其右。

    躲在郡守府中阁楼上的崔亮不时通过窗户向正门外偷看,百姓们将整整一条大道堵得水泄不通,哭泣伤心之声,即便关着门窗都听得一清二楚。

    “家主……”

    不知何时,老仆站在了崔亮的身后。

    “秦晋那厮可曾来过”

    老仆答道:

    “老奴刚刚问过了府中杂役,不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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