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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这也没有什么,只要障坞还在,寨墙完整,他们就可以在这里安全的渡过黑夜。

    “太子殿下,请下车吧!”

    京兆尹张清拉来了轺车的帘幕,太子李亨身形散乱的由车上跳下。此时禁军已经进驻驿站障坞之内,寨墙里面也灯火通明,他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匾额上写有马嵬驿三个字。

    太子一言不发,任由张清引着自己进入障坞之内。张清是太子宠妃张良娣的兄弟,也是太子现下唯一跟在身边的体己之人。

    “想不到金城县的官员逃散一空,区区驿站里却还有官吏坚守,真是难得,难得啊。”

    张清自顾自的和太子李亨介绍着驿站的基本情况。

    在长安出发之初,太子李亨身边还有不少他看重的人,其中就包括被其视为股肱的李泌,可昨夜的营啸哗变之后,这些人或逃散,或死于乱军之中。其实若逃走了也是一桩好事,若留下来跟着处境岌岌可危的太子,只会更加倒霉。

    张清与那些逃散已走的人不同,妹妹尚在太子身边,又怎么忍心抛下她独自逃亡呢也是张清生性忠厚老实,太子李亨才愿意将其留在身边。如果像当初的韦家那般喜出风头,他只会避之唯恐不及。

    到了驿站之后,住宿的条件明显好了许多。李亨作为太子也分配到了一间分作里外的套房。

    进入房内,李亨便径自走向里间,也不等人打来热水悉数便和衣倒在了榻上。疲惫与绝望使得刚过不惑之年的他竟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张清的声音就从外间传了过来。

    “殿下,殿下可睡着了圣人嘱咐人送来了饭食,还是先吃一些吧。”

    在横山时,李亨一口麦豆饭都没吃,现在若也不吃,恐怕就要饿一夜的肚子。此处不比长安城内的东宫,饭点时不吃饭,伙房也随时准备着烤饼炖肉。

    李亨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并没有睡着。外间的张清似乎也知道李亨是清醒着的,又说道:

    “人是铁,饭是钢,殿下多少吃上一口,喝点热汤,有了力气才能撑持下去啊……”

    李亨仍旧没有答话,只是一直紧闭的眼睛蓦的睁开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

    叫了几声终没有回应,张清便推开了里外间的隔门走了进来,他双手捧着一张托盘,里面放着满满一碗米饭,以及一小盆带着汤汁的炖肉。霎那间,屋内肉香四溢。

    在逃难的路上,这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佳肴,山珍海味了。只是一日夜未进水米的李亨却仍旧毫无反应。

    张清将食物放在了几案之上,来到李亨身前坐定。

    “殿下……”

    突然间,李亨开口问道:

    “张清,你说大唐还有得救吗如果秦晋不曾去了冯翊,留在长安,此时会不会是另一反光景”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却又无比凄凉




第四百五十六章:虚惊又一场
    一秒记住【.】,。咣当一声,张清刚端起来的陶碗跌落在地上,热水洒了满身,显得十分狼狈。但这位身为京兆尹的皇亲已然顾不得自己的失态,直直的盯着李泌,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这,这,你,你是要造反……”

    李泌毫不退缩,以凌厉的目光回应着张清的直视。

    “天下都要亡了,张大尹还拘泥甚的俗礼”

    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也骤然紧张起来,太子李亨低头沉吟,迟迟不表态,张清和李泌之间又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反而是始作俑者的秦晋当起了旁观者,在李泌身后观察着太子李亨的表情变化。

    有那么一瞬间,秦晋甚至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丝同情与悲哀,明明身为储君将会继承整个帝国,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培养和助力,反而要承受着所有人的敌意与恣意的打压。

    能够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中隐忍十余年而不倒,秦晋相信李亨不是个无能之辈,但隐忍蛰伏的久了难免也会对他的性格造成不可逆的影响。那就是过于谨慎,过于谨慎带来的副作用则有另一种说法,即胆小。

    早在上一次兵变时,秦晋就领教过李亨的胆小,无论是做出决定之前或之后,都摆出一种置身事外的态度,这也是为什么李泌能够瞒着李亨擅自行事的原因之一。难道经历过一次失败之后,李亨仍旧旧习不改吗

    如果依旧没有担当,不敢站出来承担大任,面对权臣佞宦悍将,这样一个弱势天子的下场将可想而知。

    然则,秦晋在此时此刻只顾着为李亨着急,却全然没有想到,倘若这位太子是一位像太宗那般强势的天子,今后自身的下场可能就大为堪忧了。

    秦晋自然从上一次的失败中汲取了教训,戒掉自己的冒失和鲁莽,只静静的等着李亨表态,只有李亨表态,他才会将自己的态度和盘托出。

    而李泌依旧是那一副急脾气,见李亨默然不语,竟急的声音颤抖。

    “殿下,别再犹豫了,再犹豫,这天下就真的要姓安了,难道,难道殿下甘心到蜀中去做个乐不思蜀的后主吗”

    啪!

    几案上的陶盆陶碗随着巨响震的叮当作响,将本打算慷慨陈词的李泌下了一跳,他惊讶的望着甚少发作的李亨。却见李亨双掌重重拍在案上,脸也涨成了紫红色。

    “别再说了!”

    李泌的眼睛里又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太子如此大作反应,显然是被自己的话语激怒了,只有激怒了才会逼他痛下决心。然而李亨直说了一句,竟又沉默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来,看向李泌的身后。

    秦晋一直在观察着李亨,现在看他望向自己,目光里仍旧没有决断,不禁暗叹一声。无怪乎历史上的安史之乱历经十年也没有彻底平复,安史覆灭之后,各地纷纷割据变成了既定事实。

    这样一个没有担当,没有魄力的天子,纵使城府甚深,心思谨慎,于当今形势又有何补益呢

    “秦使君以为,我不该到蜀中去”

    既然李亨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秦晋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等他表态了,再等只会等的迁延不决,耽误时机。

    “殿下当然不该走,也不能走。当今天子年迈,心思体力都不堪重负,唯有殿下春秋鼎盛,正当于危亡之际挺身而出,力克强贼,恢复天下。”

    这番表态之后,秦晋没有继续如李泌那般的苦劝,只静静等着李亨的回应。屋中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沉默的让所有人倍感煎熬。

    所幸这种煎熬没能持续太久,李亨终于又开口说话了。

    “如此便仰仗秦使君与先生了!”

    说罢,李亨起身离席,对着秦晋与李泌长身一揖久久不起。与此同时,京兆尹张清却如大难临头般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见状如此,秦晋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李亨痛快的答应了,此后的事一切便好说,主导权也该回到自己的手中了,否则看看李亨身边这两位心腹,李泌极富胆识魄力,却是个心思狭隘之人,张清看起来稳重一些,实际则是个没有半点担当的懦弱之徒。

    在秦晋看来,这两个人是典型的猪队友,但为了留下李亨这天下独一份的金字招牌,也只能如此权宜了。

    “殿下英明!”

    李泌欢喜的差点蹦起来,只连连称赞着李亨英明。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外面又忽然传来了一阵骚乱之声,而且听起来骚乱竟有愈演愈烈之势。

    “不好,难道又,又哗变了”

    坐在地上的张清面如土色,失声大呼。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秦晋听了一阵,直觉这骚乱之源当不再驿站之内,应该是来自于外部。

    “不然,声音虽乱,却没有扩散蔓延的迹象,应当是驿站外有人到了。”

    “莫非来了乱军”

    听到秦晋的分析,张清的惶恐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更甚。

    秦晋久历战阵,直觉告诉他,也不是外敌突袭。

    正自疑惑,外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殿下,奴婢回来了,奴婢回来了……”

    听到这个敲门的声音,李亨的神色为之一松,喜道:

    “是李辅国!”

    李辅国是李亨的贴身宦官,与李泌张清想比,同样是他最信重的心腹。

    果然,外面的人是李辅国,在见到李亨无恙之后,匍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泣不成声,良久才呜咽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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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危机重重生
    杨国忠离开李隆基的屋子之后又气咻咻的赶往障坞城外的寨墙内,吐蕃使者一直强烈要求面见宰相,于是只能亲自出面去探一探对方究竟意欲何为。他抵达吐蕃使者所在的院落时,一众吐蕃人正没精打采的照顾战马,但战马与人数不成比例,只有区区五六匹。

    “吐蕃内副相玛祥仲巴杰拜见大唐宰相!”

    一名魁梧的吐蕃壮汉正站在大门正中,对方虽然在与唐朝官吏交涉时态度蛮横,但真的见到了大唐的宰相,态度还是很谦恭的。吐蕃的内副相大致相当于唐朝的门下侍郎,地位虽然比不上宰相,但身为吐蕃赞普身边的要职,统管内朝事务,也算得权重之职。

    这一番恭敬施礼让杨国忠很受用,原本气冲冲的火气便也稍稍小了一点。但天朝上国的威仪却使他不能客气,只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在玛祥仲巴杰的身边径自走进了院子里。

    那些院子里的吐蕃人一个个累的东倒西歪,听自家内副相言及来人是大唐宰相都齐刷刷的起身见礼。

    看着那些躬身施礼的吐蕃人,杨国忠暗想,这才像话,如果早就这么识相,又何苦在外面受那北风的罪呢

    “吐蕃使者何在天可汗有敕。”

    李隆基身为大唐天子四十余载,在西域开疆拓土,声威赫赫不若乃祖太宗李世民,各番邦小国也都尊其为天可汗。此时面对吐蕃使者,杨国忠当然不能给李隆基这个天可汗堕了威风。

    玛祥仲巴杰的态度依旧谦恭,右手捂在胸口又是深深一揖。

    “承蒙天可汗召见,外臣不胜惶恐,不胜荣幸。”

    杨国忠有些惊讶,这个吐蕃人的汉话说的很好,只不过在长安时一直忙着潼关事,而未及接见这个吐蕃内副相,现在看来似乎也是个不容小觑之人。

    “内副相一路上劳顿,杨某就不打扰了……”

    说着,他拔腿便要离去,却听玛祥仲巴杰说道:

    “杨相公请慢一步,外小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其实玛祥仲巴杰本不必在杨国忠面前这么谦恭而自称外臣,但杨国忠听着就是受用,于是他又恨配合的停了下来,扭头看着玛祥仲巴杰问道:

    “内副相可还有事”

    玛祥仲巴杰道:

    “却有个不情之请。”他指了指院子里的几匹马,又一摊手。“杨相公也看到了,从长安出来时走的仓促,路上又遇到乱兵,马匹仅余无匹,还请杨相公赐予马匹若干……”

    如果玛祥仲巴杰想要点粮食和热水,杨国忠冲着他刚刚的谦恭也会不计前嫌的答应下来,但马匹却是万万不会给的。他们这一路往蜀中去的道路千难万难,离了马匹万万不行,在这种当口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稀缺的东西分给这些可恶的吐蕃人呢

    是以,杨国忠也不假辞色,大手一扬,断然拒绝。

    “天子禁军也没有多余的马匹供给诸位,还请见谅。还有,天子马上便要就寝了,还请使者快些随杨某去行拜见之礼……”

    说罢,杨国忠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杨国忠骄横的背影,玛祥仲巴杰狠狠跺了跺右脚,他身后则有人直接开骂:

    “杨国忠这个卑鄙的蛮牛,如果不是在唐境,定要一箭射过去……”

    玛祥仲巴杰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劝慰道:

    “恩兰将军,如果不是为了尽快赶回国中,我又岂会这般低声下气的相求”

    听到玛祥仲巴杰如此说,恩兰一拳重重的击在了门柱之上,整个门框都随之震动,灰土随之扑簌簌落下。

    “郎梅色和末东则布这两只饿狼,内副相早就劝告赞普要小心他们,想不到还是被害……”

    玛祥仲巴杰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警告恩兰不要再说下去。恩兰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话到一半就闭上了嘴巴。

    “走吧,去见见这位落了架的天可汗。”

    玛祥仲巴杰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

    “外小臣玛祥仲巴杰拜见天可汗大唐皇帝陛下无恙。”

    玛祥仲巴杰规规矩矩行了跪拜之礼后才从容起身。

    李隆基的态度则比杨国忠和善诚恳多了,连让玛祥仲巴杰不必拘泥于俗礼,毕竟这是在野外一切礼数都可以从简。

    其实,李隆基召见玛祥仲巴杰不过是出于礼节,因而这次召见并无任何实质目的,只嘘寒问暖了一番之后,又闲扯些话题,然而玛祥仲巴杰却突然正中插了一句。

    “外小臣听闻大唐天朝有宵小作乱,如果天可汗允准,外小臣可回去传达敕令,请赞普亲率铁骑参加平乱。”

    李隆基眯缝起眼睛,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吐蕃使臣,纵使他此时需要一切可以赴援之兵,但吐蕃人的援兵也绝不能要。自开国以来,大唐已经和吐蕃反复大战了上百年,双方的仇怨积蓄已久,如果让吐蕃人进入关中,恐怕比安贼还要凶狠恐怖。

    因而,李隆基仅仅是微笑着婉言谢绝,同时又表示自己已然疲惫,命高力士将玛祥仲巴杰礼送出去。直到屋子里只剩下李隆基和杨国忠二人时,杨国忠突然神秘的说道:“刚刚玛祥仲巴杰向臣所要战马,似乎打算急着返回吐蕃,圣人切不可轻易的将他们放走了。万一潼关失陷的消息随着此贼一同到了吐蕃,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隆基点头称是。

    “杨卿所言甚是,可派人严密看管,等到了蜀中再放这些人回去。”

    看着天子疲惫的神情,杨国忠知趣的主动告退,直到被黑夜包裹了全身之后,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意,在黯淡的火光闪烁中显得阴恻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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