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族叔可知道田承嗣是什么人吗”
“不,不是秦晋的亲信”
窦嘉又用一种很是奇怪的语气压低了声音说道:
“田承嗣在投神武军之前是安禄山麾下的悍将,曾奉命驻守潼关……”
“安,安禄山”
骤然间,窦护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理清其中的头绪。
“叛,叛逆”
窦嘉冷笑了两声。
“知道了吧,田承嗣乃是在战场上厮杀下来的悍将,能平白无故的干涉三郎这芝麻绿豆大的案子吗”
听了窦嘉的话,窦护只觉得整个人都有天旋地转之感,他已经明白了窦嘉所暗示的是什么,分明就是在说田承嗣亲自干涉三郎的案子,背后应该还有大人物指使。
“五郎的意思,难道,难道是秦,秦……”
接下来的话窦护实在难以出口,在这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昏天黑地。秦晋今时今日的地位已经远非当初可比,跺一脚整个长安城都得抖三抖,就连政事堂的宰相夏元吉都对其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如果田承嗣当真是得了此人的授意,窦家,窦家岂非就要大难临头了
仅仅眨眼的功夫,窦护只觉得自己好像堕入了阿鼻地狱。在来求窦嘉之前,他只是单纯的为了儿子担心,现在却突然发现真正面临危机是早就山河日下的窦家。
“五郎,五郎啊,可能不能见死不救啊,叔这把老骨头任杀任寡,全都交给五郎了,只要,只要五郎能出了当年的那口恶气……”
窦护这一回是真的害怕了,甚至于不顾体面和辈分跪在了窦嘉的面前。看着斗败公鸡一样的族叔,窦嘉心里是十分痛快的,当年的折辱至今还历历在目。然则,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相救,便不忍心欺骗,直言道:
“我在秦大夫身边日短,实话说,族叔的请托,也无能为力啊!”
“不不不,五郎是有这个能力的,就算力所不能及,至少还离得秦大夫近便,总能说上话的……”
窦嘉心里清楚,三郎被神武军盯上,早晚还会被挖出更多的陈年旧案,到那时窦护这一支势必要身败名裂。然则,若想将影响降到最低,恐怕也只有如实交代问题,断腕求生。
思忖了一阵,窦嘉还是咬牙道:
“族叔现在的路只有一条!”
“五郎且说,叔,叔无不从命,从命……”
“壮士断腕,或许……”
本来还跪在地上的窦护双目猛然收缩,腾地挺直起了身子。
“五郎啊,五郎,难道你还放不下当年的恩怨吗非要置三郎于死地吗”
窦嘉道:
“难道族叔认为还有更合适的法子了吗”
“不,不会,不会的,一定还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窦护的精神似乎有点失常,窦嘉只静静的看着,默然不语……
田承嗣离开开国候窦府以后,当即就命人去寻找那些陈年诉状的苦主,十几份诉状的苦主虽然只找到了八个,但这已经足够了。简单的询问了案情以后,他觉得有些糊涂,既然苦主的冤情如此明显,为何京兆府不抓人呢难道当年那些官吏真的这么明目张胆的徇私枉法吗
田承嗣虽然是武将,但也知道轻重利害,再没有彻底弄明白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之前是绝不会轻举妄动的。这时,他就想起了在地方做父母官近十年的章杰,决定向他请教请教。
章杰听了田承嗣的疑问以后马上就笑了。
“田将军这是不懂其中的猫腻,人命官司历来重要,没有确实的证据是不能据风闻便定罪的!”
田承嗣尴尬一笑。
“让田某杀人打仗没有问题,断这乱七八糟的官司却是难为也!”
章杰道:
“各有所长,原是世间规律,就像下吏不擅上阵厮杀一样。窦嘉在京兆府一定是花了钱的,而最关键的是涉案的死者,他们八成在这里做了手脚!”
田承嗣两手一摊。
“诉状的时间跨度长达十年,绝大多数死者都烂的只剩下了骨头,还怎么翻这陈年旧案呢”
这让田承嗣感到了一阵阵的失望,他以为只要用这些诉状就能彻底揪出窦三郎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现在看来却是自己过于一厢情愿了。
章杰道:
“要看田将军是否……或者说以何为目的如果要人心服口服,挑不出一丁点毛病,还真要废一番心思!”
“所以才要请章兄鼎力相助啊!”
章杰笑着躬身道:
“责无旁贷!”
有了章杰出谋划策,田承嗣也就不再盯着那几分诉状,而是命人分别去寻找所谓受害之人的尸骨。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原来这些人的尸骨,无一例外,竟通通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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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五章:整肃大风潮
从案发到审结,田承嗣仅仅用了不到三天的功夫,窦家三郎涉案的大大小小官员悉数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收受贿赂,草菅人命,一件件陈年的**=案翻了出来,让人作呕又心寒。
窦三郎不能行人道,从成年开始心理就渐渐扭曲,只有不断的折磨身边的女人才能获得短暂的信令慰藉。那些以妾侍名义进入窦府的女人几乎没有人能挺过一年,最终都落得个同样的凄惨下场。只有窦三郎的发妻崔氏,或许有着显赫的娘家,才幸免于难。不过,随着一桩桩陈年腐案的掀开,崔氏羞愤交加,最终在自家厅堂内悬梁自尽。
那些与窦府勾结草菅人命的官员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罚,绝大多数官吏均以绞刑和斩首惨淡收场。虽然收受贿赂在今时今日的官场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碍于窦府那十几条人命触目惊心的惨案,所有官员都不觉得惩处的重了。
除此之外,窦氏这一支的开国县侯也很快被朝廷褫夺,由此,这一支的窦氏彻底陷于没落的境地。
政事堂,夏元吉眯着一双老眼,费力的审阅着关于窦三郎的案卷卷宗,一边看一边啧啧连声。这种骇人听闻的惨案,想不到竟发生在了大唐的权贵之家。窦家乃是与高祖窦皇后同宗同族的,想不到竟也沦落至如斯地步。
然则,夏元吉更感叹的是,田承嗣那武人居然在整肃吏治上拔得了头筹。这原本是政事堂的分内之事,所以他觉得自己在秦晋面前似乎有失职的嫌疑。
不过,夏元吉最大的优点便是不论任何事情都绝不气馁,哪怕已经年近古稀依旧斗志昂扬。他很快就从窦府案中获得了启发和灵感,决意在朝野上下掀起一股整肃吏治的风潮,切入点便是收受贿赂,徇私枉法。
徇私枉法的重灾区首当其冲的便是朝廷的实权要害衙署。京兆府和吏部相比较而言,吏部则是个最合适拿来开刀的。究竟先拿哪一个开刀呢从尚书到侍郎,再到郎中,夏元吉的目光在十几个名字上游移,其中只有一个名字是他不能动的,那就是吏部郎中章杰。这个人是秦晋的心腹,又负责着诸多与神武军相关的事务,将来的前程一定无限远大。
至于其他人,夏元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据他所知,名单上的人几乎没有人不曾徇私,只要肯查,就一定会查出问题。
不过,夏元吉也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吏部中真正掌握实权的是礼部左侍郎靳文忠,只要将此人的腌臜事都翻腾出来,便绝对会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当然那些追随其的党羽也免不了要牵连进来,只有受到惩处官吏的规模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在朝野上下造成轰动,才能挽回被田承嗣抢去的风头和颜面。
短短的三五日功夫,三省六部顿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从吏部到到户部,再到刑部,均有徇私枉法的官员被捕拿下狱,每个人都不清
第九百六十六章:灵武风来袭
这几日对于秦晋而言真是漏屋偏逢连夜雨,先是河东战事紧张,紧接着一直在灵武低调养病的李亨也开始有了动作,一连两天向政事堂送来了诏书,要求朝廷派兵迎回天子。
夏元吉觉得实在压不住便几次找秦晋商议应对的办法。
“秦大夫可要早做准备,据老夫所知,天子身边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尚书左丞崔圆和门下侍郎苗晋卿正当年富力强之时,早就有心进入政事堂,肯定不甘于窝在灵武那穷乡僻壤,万一他们以舆论逼迫大夫,大夫又当如何呢”
其实,关于灵武方面的隐忧秦晋一直都在做着准备,从选拔太子到,整肃朝廷风气,都是为了应对这些可能到来的麻烦。
“看来太子的选拔需要尽快提上日程,明天就进行一次预选,此事还要辛苦夏尚书!”
夏元吉道:
“能为秦大夫分忧,老夫三生有幸,又何来辛苦”
实际上,夏元吉早就和秦晋捆在了一起,秦晋倒霉他也绝没有好下场,是以维护秦晋的利益,就是维护自己的利益。
“有些话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相公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在我这里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呢”
见秦晋并无介意,夏元吉便放开了说道:
“太子的人选还望大夫三思,淮阳王虽然近来深孚众望,可也就是这个深孚众望,将来难免成为大夫的麻烦啊!”
夏元吉是个官场老狐狸,几乎罕有说这种露骨的话,今日为了切身利益也算豁出去了。
他的这些想法秦晋早就考量过无数遍了,最终之所以属意淮阳王李僖,考虑的就是他的年纪,今年不过十三四岁,就算再聪慧,也总逃不过自然规律,是难以和成年人相匹敌的。
见秦晋不以为然,夏元吉又提出了他的第二个想法。
“如果大夫非要以淮阳王为储君,那么迎回天子就得主动出于大夫之手,说句杀头的话,可效仿魏武……置天子于许都……”
秦晋登时心中一凛,夏元吉的说法的确是他前所未想过的,但仔细思量却也不无可用之处。
次日一早,政事堂正式颁下布告,在京的官员开始对选拔太子进行预选,由于从未有过类似的经历,原本预计一天完成的工作量居然迁延磨蹭了两日,经过初步筛选,李亨的子嗣**有三人得票最多,其中就有淮阳王李僖,而且是遥遥领先。
至此,在满朝文武百官的心目中,淮阳王李僖已经是既定的储君人选了。
也就在此时,灵武方面正在紧锣密鼓的谋划着一次惊天的行动。
李辅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李亨榻前哭诉。
“陛下,您若再不返回长安,那些皇子皇孙们怕就要让秦晋摧折殆尽了,前几日奴婢刚刚得了消息,襄王,襄王他……”
李亨的病情虽然稳定了,但却从无好转的意思,整个身子的右半边连动一下都不能,左半边的身子虽然可以做些微弱的动作,但距离自理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在听了李辅国的哭诉以后,他的一双眸子里满是震惊与愤怒,深陷的眼窝好像要喷出火来。
“混,混蛋!朕,朕要回京!”
李辅国涕泣着,哽咽着,说道:
“奴婢已经几次代陛下向政事堂发下诏书,但可恨秦晋那厮不但不予理会,还,还……跟左右说,陛下不能自理,计算回去也是无用,不如,不如就留在灵武……”
闻言,李亨更是目呲欲裂,口中含混不清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着:
“秦,晋,可
第九百六十七章:沉着慢处置
除掉李辅国一直是秦晋想而不能的事,只是一直以来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总不能顺利的得以一尝所愿。现在李辅国掌控着李亨当做奇货可居,给他又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以至于他不敢轻举妄动。别看李亨被迫停在灵武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但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处置不当很可能就会造成新一轮的叛乱。
秦晋现在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对神武军牢牢抓在手里的两京与河东进一步做巩固,然后再以此为基础,彻底歼灭盘踞在河北的史思明叛军,并剪除各地有着割据潜质的节度使。
节度使这个差事在秦晋那里已经深恶痛绝,取缔只是迟早之事,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从神武军已经控制的地盘开始做起。朔方与陇右虽然都有节度使,但都是虚职,此前一直由李亨诸子赞摄,副使也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所以,在朔方陇右,乃至河西等地取缔节度使都很容易,让秦晋最为甚重的还是河东与剑南。
剑南节度使也一直由颖王兼领,地方在这几年对中央也算紧紧相随,但自打长安陷落以后,节度副使卢元裕便隐隐有了一些不太和谐的举动。前些日子夏元吉派了使者到剑南去催缴今年秋天就该解送到京的租庸调,居然被他以路途不靖为理由拒绝了。
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地方割据的开始就是从钱粮方面开始,一旦不受中央政府的制约,造反就只是早晚的问题。相比较而言,河东的问题虽然更加重要,但却要简单了许多。
卢杞虽然有着节度使的差事,但也是神武军体制中的一员,只要秦晋一直令下,全军上下莫有不从。
既然李辅国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秦晋便决定和夏元吉商量一下如何处置卢元裕。夏元吉现在是坚决反对对剑南开战的,毕竟河北的史思明叛军才是重点,更何况江南的几个节度使也不是很服帖,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相比较而言急于收拾卢元裕这个小角色就显得有点不是很明智了。
秦晋不以为然的笑了。
“相公可知,卢元裕也是做此想啊!”
夏元吉叹了口气。
“老夫如何不知呢可毕竟….”
“所以我偏要出其不意,打的卢元裕措手不及,如此也是给其他人一个警示,莫要以为有机可趁就可以随随便便都能对抗朝廷!”
秦晋要以快打慢,除了剪除卢元裕以外,更是要敲山震虎,尤其在李辅国仗着李亨在手对朝廷步步紧逼的情形之下,他更要以雷霆手段压制住各种不稳定因素。如果对卢元裕这种小角色都采取了忍气吞声的绥靖政策,如此那些在地方上有着强大势力的节度使将更加的为所欲为了。
夏元吉听罢了秦晋的理由,也觉得深有其道理,不过他还是担心,万一出击不成,久攻不下,或是打了败
第九百六十八章:意外之惊喜
苗晋卿和崔圆商量了半天,两个人最终达成了一致,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崔圆捋了捋颌下的胡子,嗓子里发出了暗哑的声音,他这几日感了风寒,身体也十分不爽。
“元辅兄,崔某身体实在不堪远途了,只得劳动元辅兄随那秦顼回京,一路上要多加留意小心,一旦发现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报与天子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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