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视察西内苑
京兆府大狱的条件再不好也比囚车宽敞多了,史朝清竟有种莫名的放松,终于不必再风餐露宿,也不必担心随时随地可以砸向他们的石块与憎恨的浓痰。
这一路上,每每经过城市,押解的神武军就会带着他们大摇大摆的游街,这对曾经的“天之骄子”而言,实在是难以忍受的羞辱。
史朝清突然放声大哭,这月余的委屈仿佛都在此刻宣泄了出来。他的哭声立即招来的兄长的斥骂:
“我史家没有你这孬种,坐牢便坐牢,死便死,哭甚哭像个妇人一样……”
史朝清泪眼婆娑,根本就不理会史朝义的斥骂与讥讽,到现在已经一无所有,难道连哭几声都不行吗不过,囚牢外面忽然响起了狱卒的脚步声,他下意识的就止住了哭声,押解时为此没少挨鞭子,现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好一阵,史朝义才叹息道:
“你我兄弟能死在一起,也不枉到世上走一遭!”
史朝清浑身一震,对于“死”字,他一直认为距离自己很遥远。现在听到史朝义如此说,惊吓的浑身发抖。
“唐朝当真,要处死,处死我们吗”
史朝义咬牙切齿。
“处置叛贼,该当何种刑罚”
史朝清愣住了,在大燕鼎盛时期,处置叛逆可都是寸寸磔杀,难道今日他们也要面临这种可悲的命运吗
史家两兄弟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议论着自己的死法时,秦晋与韦见素、第五琦、严庄等人正商议着合适举行奏凯献俘的仪式,至于献俘之后是杀,是赦,几个人的意见分歧还是很大的。
秦晋以为,可以判处极刑,然后再以天子的名义予以赦免,以示朝廷的仁德与自信。
但是,他的意见遭到了其余几个人的坚决反对。
就连一向不甚表态的韦见素都言之凿凿。
“敌国之酋或可天恩赦免,但安史二贼乃以臣叛君,一旦赦免,其遗祸必然无穷!”
第五琦、严庄亦是同声附和。
到此,再无异议,史家兄弟必须死,唯一的区别就是怎么死。枭首、腰斩、磔杀,最后折衷的选择了腰斩,暴尸!至于,安史家族的子弟,则无一例外,必须全部处死。
实际上这种小事本不用帝国的掌权者亲自议论,但是,首恶的史思明失踪,剿贼未能竟全功,处置史思明的两个儿子就有很大程度是做个世人看的,以此震慑不法之心。
同时,几位帝国重臣又商议了关于卢杞和颜真卿等人的升迁与调动。
严庄提出来的,卢杞在地方上功勋卓著,可调回长安,进入政事堂。颜真卿同样大功在身,封一个宰相的名号也是理所当然的。
自打复丞相旧制以后,左右仆射与中书门下平章事等就不再称之为宰相名号,更多的只是以此来彰显地位。
韦见素、第五琦原本就是宰相,丞相取代宰相以后,就只能给他们安排各种具体差事的使职以积蓄行使从前作为宰相时的职权。
所以,除了不具备宰相之名以外,他们手中的权力不但没有减小,反而因为使职的加身,事权更重。
秦晋当然清楚,严庄建议调回卢杞的原因。卢杞在河东做节度使已经有四年,打了这么多年仗,在河东地方的威望是任何人都无可比拟的。就算有杜甫巡抚河东,恐怕也难免滋生出许多不尽如人意的意外。
许多事情只要做到防患于未然,就可能改变悲惨的结局而走上皆大欢喜的方向。
如果当初朝廷不是过度依赖安禄山,让他在河北深耕十年,又何至于有今日之祸呢
所以,平乱战争一旦结束,调回卢杞,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接替卢杞的人选,严庄也已经想好了,镇守洛阳的杨行本可以率军北上,镇守范阳,一方面慑服人心,另一方抵挡随时可能南下的契丹人。
河北边界自天宝年间就一直不太平,朝廷与契丹人作战耗费大量的精力,也因此使得安禄山获得了坐大的机会。现在朝廷必须汲取安史之祸的教训,论调掌兵大吏就是第一步。
本来,河北局势尚未完全平稳,秦晋有意让卢杞在河东与河北多待上一年,现在经由韦见素、第五琦、严庄的提醒,便倾向于将其调回长安这个建议。
“河西局势糜烂,卢杞回来以后可以派往河西,有这位百战将军在,定能使陇右免遭连累!”
严庄接连建议官员调动的策略,俱是站在维持稳定的基础之上,他在安禄山幕府多年,亲眼见证了安禄山的崛起与覆灭,自然对个中的许多因由有着深刻的总结。
不过,秦晋的想法与之还是大有区别的。卢杞、裴敬、杨行本等人都是神武军老人,其忠心未必比别人低,关键在于怎么用。
秦晋一直考虑自己西征以后,关于长安留守的人选,卢杞便在考虑之一。
所以,他调回卢杞,不仅仅是出于防止出现藩镇坐大的局面,更多的是给长安复杂的权力做一次稳定的分配,足以支撑到自己西征返回。
良久,韦见素将话头也转到了西征之事,只是他的意见却是反对秦晋亲自西征。大体上,与寿安公主的想法差不多,河西与西域毕竟都是肘腋之地,与其亲征不如派遣可靠的将领,这才是稳妥之策。
当然,秦晋的决心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验看新武器
很显然,这东西是清虚子的得意之作。他见秦晋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就很是得意的说道:
“此物名为连珠炮!可以连续发射五枚石弹!”
秦晋走进了仔细观察,却见那五根所谓的树干实际上是被凿空的,内部焦糊一片,显而易见是被灼烧过的。他当即就明白了,清虚子捣鼓出的居然是类似火炮原理的一种东西。
不过,以凿空了的树干来发射石弹,秦晋很怀疑,这东西能用几次。
“真人可曾试验过了”
清虚子站直了腰板,炫耀道:
“那是自然,还请丞相后退二十步,贫道将亲自试射!”
随着清虚子一声令下,便有军卒有条不紊的将研磨成颗粒的倒入凿空的树干里,又将打磨成椭圆形的石弹塞了进去,一根火绳从树干的中间进去……这些动作不到半刻钟就全部做完,秦晋暗道:清虚子在训练这些军卒上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五根树干的火绳被同时点燃,只听得数声巨响,便见前方百步开外处已经砸出了数个深坑。
试射完毕,清虚子更是得意,来到秦晋面前,以一种邀功的语气问道:
“丞相以为,贫道这连珠炮如何啊”
秦晋竖起大拇指,连赞了数声,然后又话锋一转。
“请真人连续试射十次!”
“十次”
清虚子一愣,马上笑道:
“好,便试射十次,给丞相看看!”
说罢,他又一溜小跑的回去,指挥着军卒继续准备试射。
很快,新一轮的试射便又顺利完成,清虚子十分满意这次试射的结果。因为摆在目标位置的靶子全部被摧毁。然则,当试射进行到第六次时,意外出现了。
五根树干居然有两根被炸穿,一个军卒被碎木块划伤了面部,血流不止。所幸,只是轻伤,并无大碍。
至此,清虚子的脸色就已经变得很难看了,不过,他依旧不死心,仍旧下令对余下的三根树干进行装填,当试射进行到第十次时,无一例外的,则尽数被炸坏。
清虚子沮丧的顿在地上,琢磨着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秦晋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清虚子所捣鼓出的这种火器,实际上就是后世的火炮。只不过,树干的韧性虽然不错,但仍旧无法承受燃烧后产生的巨大冲击力,随着爆炸次数的增多,树干的承受力必然越来越差,被炸坏只是迟早。
“真人何不用铸铜替代树干”
清虚子挠了挠头,似乎有所恍然,但又叹气道:
“丞相给新军拨付的研制款项越来越少,又怎么用得起铜呢”
缩减清虚子勇于研制火器的预算,第五琦早就和秦晋通过气,因为清虚子在大半年时间以来,研制出的东西几乎九成九都是没用的废物。在平叛紧张的时候,国库捉襟见肘,第五琦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花钱多又白费力气的新火器研制上。
现在平叛已经结束,秦晋自然可以适当的为清虚子多拨付一些银钱。
而且府库中有现成的铜料,直接拨付给清虚子就是。
用铜料铸造出空心的铜柱,以取代凿空的树干,无论是韧性与硬度便增强了不知多少倍。
在得到了秦晋的许诺以后,清虚子很振奋,又主动拉着他去试看其他新式火器。
第二种火器看起来则比五根并排的树干靠谱多了。一个五尺见方的木箱子里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火箭。仅看外观,秦晋也可以与历史上所诞生过的火器对上号了。
他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清虚子的想象力,在没有任何可借鉴的零基础上,居然可以造出这许多超前的东西。虽然,每一样都是粗制滥造的令人发指,但基本原理却是大致不差。
现在秦晋倒觉得,有必要增加针对研制新式火器的预算,万一让他捣鼓成功了呢!
此前,秦晋忽略对火器做进一步的研制,并不是他意识不到推陈出新的重要性。而是以当前的金属冶炼水平,以及军队的作战习惯而言,与超前的武器是有着许多矛盾的。
因为,超前的武器必然意味着使用超前的战术,而战术这东西不是拍着脑袋就能想出来的,需要大量的实战与总结。而所谓的新式武器如果使用不当,甚至还可能降低军队的战斗力。
这也就是秦晋一直以最简单和原始的火器作为神武军补充力量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复杂的火器往往需要复杂的保养,战损率同样居高不下,在长途奔袭中,这些所谓的超前武器能不能稳定的发挥作用等等。
正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秦晋才推迟了研制,而是更注重实际的,对神武军在现有基础上做修补式的加强。
然则,今日清虚子各种超前的想象力给了秦晋有力的刺激,觉得他既然能够捣鼓出这些原始粗糙的武器,如果自己再以所知的东西加以点拨,或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请丞相后退十步!”
但凡火器就都有爆炸的危险,所以,为了保障安全,清虚子再一次让秦晋远离这种装满火箭的箱子。
随着一声令下,十个装满火箭的木箱子齐齐冒出了浓烈的白烟,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尖利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刺杀重臣也
秦晋不置可否,只交代清虚子加紧铸造出铜制的炮管来,然后便领着一众随从、属吏急急忙忙的返回了长安城内。
刚进了丞相府,意外的,颜真卿已经候在了中堂,见到秦晋马上便道:
“那伙叵测贼人刚刚联络了下吏,称,称背后谋主今日将会路面!”
秦晋点了点头,他接到军报也是关于这伙人将要作乱的,想不到这伙人并没有放弃拉拢颜真卿的打算。
不过,颜真卿看到秦晋的面色十分难看,便已经猜到了一定还另有因由,使得这位年轻的丞相脸色如此难看。然则,他也是十分识趣的,知道什么当问,什么不当问。
但秦晋却主动说起了军报的内容。
“刚刚得报,这货贼人今夜会作乱,具体地点尚不清楚,秦某急急从西内苑回来,便是为了此事!”
闻言,颜真卿惊得不轻,他一直以为这伙贼人仅仅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现在看来,他们已经膨胀到敢于公然叫嚣神武军了吗
然则,敌暗我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也能造成意想不到的影响。
“丞相,下吏愿与贼子某后主使接触,以探明作乱的具体地点!”
秦晋当即拒绝了他的这个提议,首先一点,朝廷绝对不可能以仅次于宰执的重臣冒险,再者,就算能取得对方的信任,也未必会马上得知对方的谋划。
“此事也许只是他们虚张声势,神武军将会在入夜后开进长安城,加强城防守备!颜抚君放心,必不会酿成大祸!”
经过这一段耽搁,天色就已经渐渐黑了,颜真卿刚要返回驿馆休息,却忽见军吏惶急进来。
“丞相,大事不好,第五相公,第五相公与路上遇刺……”
“甚”
秦晋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如何防止贼人作乱上,却都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重臣的人身安全。
“第五相公可,可还活着”
“流了不少血,伤医救治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这就好,这就好!”
瞬息间,秦晋又马上传令:
“速拨两百兵卒,护卫韦见素与严庄!”
韦见素是三朝重臣,绝对不容有失,而严庄又是丞相府司直,位虽不显,但事权极重,如果遇刺,影响也是极为恶劣的。
“丞相不必担心,下吏是安全的!”
虽然到了休息的时间,但严庄并没有离开丞相府返回家中歇息。秦晋见严庄安然无恙,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一些,不过韦见素现在是否安全,还真让人难以放心。
过了一阵,派出去包围韦见素的人也送回了消息,韦见素已经安然返回府邸。不过,还是有意外事件发生,几十个身份不明的狂徒试图冲击胜业坊,被守在胜业坊内禁卫击退斩杀。
秦晋咬牙冷笑,这货贼人的动作好快,可惜他们高估了自身的实力。
颜真卿则在一旁问道:
“可捉到活口”
活捉五人,三人自尽,两人重伤,昏迷不醒!
“好决绝的手段!”
颜真卿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自然明白,这些人自尽可定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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